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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

    古烁今,没想到她的独子,却这样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裴若尘极快地整理好些微的情绪波动,面色无喜无悲:“柳色公子,我已说出了我的筹码,如无异议,希望你先放开掌下的人。如若伤了她,交易立刻取消。”

    柳色,原来那少年的名字叫柳色。柳垂堤岸,交映湖色。

    伊人将这个名字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却不妨柳色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猛然一收,伊人被卡地呛了一下,圆润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迅速氤氲了水色,可怜巴巴地看着裴若尘。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中意这个废物,真的肯为她交出至宝。”身后的柳色冷酷地笑道:“裴若尘,听说一向骄傲,权贵之子、经纬之才。这膝盖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君王外,从未服软过。现在,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跪在柳家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不然……”他说着话,手又一送一紧,伊人离开呛得咳嗽了一声,咳嗽声音还未完全冲喉咙,又因为紧接而来的窒息,憋进了一脸的酱红色里。

    裴若尘没有言语,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柳色。拢在两侧的手,轻轻地合拢成拳,又缓缓地放开。

    那张异常冷静的脸,微泛青白。

    (十二)落难(9)

    伊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台下的裴若尘。

    裴若尘也看了她一眼,只是静静一眼,不见为难,也不见责怪,只是疏疏淡淡,宛如从前。

    可是这样普通的一瞥,却让伊人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无法呼吸,不是因为柳色的动作太紧,而是因为真的没办法呼吸。

    伊人对于下跪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不是膝下有黄金的大男儿,只是在这个时代,向敌人下跪,到底意味着什么——

    伊人懂得。

    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标准和原则,然而,也能理解别人的标准与原则。

    “怎么?原来只是说说而已?伪君子。”柳色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谑,卡放在伊人脖子间的手却不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他本意,倒没有想伤害伊人。

    “我数一、二、三了。一!”裴若尘依旧不语,除了脸色略白外,他的神色反而更加沉静起来。

    那种沉静,像一个气场般,从他的身体浅浅散出,连柳色也能感应得到,也彻彻底底地,便是信任他。

    信任他。

    裴若尘似乎明白了她的安心,唇角竟微微一勾,好看至极的弧度,映着他的面如冠玉,温润若水,就连尤主管,都有一瞬移不开眼的目眩神迷。

    “三——”柳色最后一个字还未叫完,裴若尘已经撂起衣摆,风鼓外袍,猎猎作响,额前的散发凌乱地拂在他异常平静的脸上,眸光如玉,人已低身。

    下跪原是一种不怎么雅观的姿势,可是由裴若尘做来,却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伊人也弯了弯唇,满脸笑意地看着裴若尘若无其事地磕首。

    一个。

    两个。

    三个。

    潇然至极,又洒然至极。

    仿佛他现在,并不是对一个敌人卑躬屈膝,而是在与书友一起,吟诗作对,相拜做戏。

    只是,这样的姿态,柳色并为看到。

    在他察觉到裴若尘真的跪下后,他便笑了,仰脖,哈哈大笑,笑得如此嚣张,可是听到伊人的耳边,却有点凄苦。

    放在伊人脖子上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的痕迹,反而随着笑声越来越紧。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跪在地上的裴若尘和仰脖大笑的柳色。

    “裴若尘,当年你父亲临阵背主,害死我母亲,今天这三个响头,就是你们裴家,向我柳家赔罪的!”柳色边笑,边喊出这行话来,声音凄厉,形如夜枭。

    伊人卡得气喘吁吁,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原先以为是自己的,可是一瞥眼,看到了尤主管略微担忧的表情,才恍然:这牛喘般的呼吸,竟然是柳色发出的。

    如此听来,柳色的笑,已然断断续续,仿佛在掩饰什么。

    放在伊人脖子上的手,也没有方才用劲了,只是无力挂在那里。

    伊人在呆愣了几秒后,做了一件她自以为很英明的事情。

    她猛地转身,使劲抱住柳色的腰,将他牢牢实实地固定在自己身前,然后头向前倾去,用鼻子压住他的鼻子,用嘴巴压住他的嘴巴。

    ——她想制住他。

    (十三)落难(10)

    伊人所揣测的果然没错,在她抱紧柳色,压住他的呼吸时,便确认了他的症状。

    哮喘,应该是哮喘。

    吃力的呼吸,被堵在了咕咕作响的喉咙里。

    唇下的温度,冰冷湿润,那是属于海藻的味道。近乎。

    伊人就这样抱着他,拥着比自己高出许多,也瘦削许多的柳色。

    他是真的瘦,即使透过锦衣,伊人仍然能感觉到他嶙峋的身体——明明高高在上,还有那么多人忠诚相待,为什么这么瘦呢?

    伊人不明白。

    她的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睫毛,每每扫过柳色的脸颊。

    目之所及,柳色的脸色是变态的潮红。

    他黯然无光的眼眸里,逸散出的自厌与苍凉。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她转身,她拥住他,她压住他的唇鼻,她看见了他的眼睛。

    然后,伊人又弹开来,怔怔地看着柳色眼眸里那丝寻求解脱的绝望。

    那么年轻,那么瘦,那么坏,又那么苍凉。宛如老者。

    “少主!”

    “伊人!”

    在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之时,伊人的衣领又是一紧,身体马上像大鹏鸟一般,往后跌去。

    原来在她转身之际,裴若尘已经跃向了台上,手抓住伊人的衣服,将她迅速带离险境。

    本就紧张万分的情势一触即发,蝗虫般的箭矢密集地射了过来,裴若尘抽剑在手,漫挽剑花,另一只手则护着伊人,向门的方向退去。

    第一批箭射完之时,他们已经退到了一株粗壮的大树后,但是冬日的光秃秃的枝桠,并不能掩护太多。裴若尘一面挡住明显变少的冷箭,一面压低身体,向还未回过神的伊人迅速交代道:“如果我没记错,后面再走几步,便能看到墙上有一个洞,你钻出去,只要出了门向东走,便会有人接应。”

    伊人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这样或那样的豪言壮语。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累赘’的身份。

    “——伊人。”见伊人二话不说,转身便要走,裴若尘忽而再次开口:“今天说的话……”

    “我知道,全是真的,但是又什么都不会改变。”伊人极快地接过口,三言两语总结了裴若尘的意思,又按了按他的手,没头没脑地蹦了两个字:“放心。”

    说完,伊人便甩手不管,屁颠屁颠地跑路了。

    任身后喊打喊杀,刀剑不断。

    裴若尘恍惚地看着伊人的背影,唇边的笑意顿浓,浓而会心,笑意直达眼底。

    回头,继续应付面前的景象。

    再等一会,丞相府的援兵便会赶来。

    他和放心,亦放心她。

    这样没心没肺,将他一个人留在刀光剑影里,那便是伊人。

    那样洞悉决断,永远不啰嗦不废话不计较的,那便是伊人。

    伊人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换成容秀或者贺兰悠,大概是宁死不爬的,可惜伊人没那么多骄傲,最多从狗洞里出来时,一头一脸的灰,她自觉有点狼狈,所以用手胡乱地抹了抹。

    待站在围墙下,伊人有点懵了:东边在哪里?

    此时星月惨淡,方位不明,她又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路痴。

    形势危急,以免来人追出,伊人来不及细辨,随便找了个方向,撒欢儿跑走了。

    (十四)乞丐(1)

    也不知跑了多久,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伊人跑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星月更是惨淡,隐进了云里,无光无辉。

    裴若尘口中的接应人员并没有出现,伊人方知,自己大概跑错了方向,却不知在到了哪里。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折返的时候,已经虚软的腿不知踩到了什么地方,脚底一陷,人便倒了,跌进巷子旁一个铺满落叶的废沟里。

    伊人疼得呲牙咧嘴,本想站起来,才发现脚踝疼痛难忍,似乎崴了。

    她又尝试了几下,皆无疾而终,到了最后,伊人索性随遇而安,仰面躺在沟里,望着头顶雾蒙蒙的天际。

    云已经散了,露出一轮弯弯的下弦月,清辉遍洒,映在她的脸上,光洁明亮。

    这是一片很美的星空,像波光盈盈的海面,那么恬静美好,与世无争。

    不知道其它人能不能看到?

    脚依旧很痛,可是困意更浓,终究是动不了,方圆几里内也不似有人烟的样子,现在只有等着裴若尘说的援兵找来了。伊人看了一会夜空,等啊等的,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晨曦破晓。

    城内一大早便吵吵嚷嚷,城门禁闭,来来往往的商贾,无一受到被守门的将士们盘查。

    一群正准备进城的摊贩则聚在城门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

    “这次又出了什么事啊?前几天说什么王爷造反,如今有说捉拿什么夫人的乱党,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乱党?”

    “听说昨晚他们挟持了当今驸马呢……对了,什么夫人?没听说朝廷有什么夫人啊?”

    虽然是乡野村民,但是住在京城里,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朝廷的事情。

    “哎,你年纪轻,自然记不得息夫人,当年啊,她和先先皇一起合称双圣,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不过,后来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息夫人全家都消失了,听说是江湖寻仇,再后来,便不了了之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闻言,忍不住吹嘘自己的见闻。

    “是吗?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有人不信。

    “你们是没见识过啊,小子们。”老叟摇头晃脑,满语唏嘘:“当年天朝内乱,群雄并起,贺兰家之所以可以一统江山,便是因为有了息夫人的相助。——你们想想,当年息夫人手下一个普通的仆役,现在都是天朝的宰相。她手下的人才,更多如过江之鲫。奇门八卦,行军布阵,农艺木艺,星相卜卦,皆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哎,真是天妒英才。”

    “你刚才说的那个宰相,难道是裴大人?”旁人起哄问。

    老叟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正是。”

    “可是老伯,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还有人不信。

    “因为,我曾经参加过息夫人的军队,还为她斟过茶——息夫人,真乃神仙人也。”老叟一脸神往,连被岁月侵袭的面容,都变得异常生动起来。

    “哎,老头,你又在吹牛了!”后面一个壮小伙子推了他一下,大伙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又过了一会,大家陆续进城,城外渐渐清净了。

    老叟叹了口气,正待转身,便听到身后一个惊呼声:“啊,小姐,你没死啊?”

    (十五)乞丐(2)

    伊人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哗啦’一下扑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呜呜地哭。她不禁动了动,抬手揉了揉眼睛,那趴在自个儿身上的人立刻坐直身体,大惊小怪道:“啊,小姐,你没死啊?”

    伊人坐起身望着面前打扮怪异的十一,先是一喜,随即微微一哂:“没死啊。”

    那么明显的事实。

    十一怔了怔,然后回头冲着身后的一堆人大声质问道:“谁谁,你们刚才谁谁说她已经死了?!”

    而在她质问的时候,伊人则困惑地打量着她:十一的打扮真的很奇怪,说她穿得齐整吧,可是外衫破烂,头发蓬松,脸不施粉黛,极其落魄。说她是小叫花子吧,她的手腕上竟然还戴着一串连伊人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的玛瑙手链,外衫里面的里衣隐隐约约,也似乎是绫罗绸缎。容长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喜悦,丝毫不见落难的痕迹。

    而且,以她方才质问的语气,倒像是一个颐指气使的大人物,地位不低。

    “帮主夫人,我们把她从臭水沟里抬出来的时候,她一动不动。我们当时就想,一个正常人哪里会在臭水沟里睡着,便以为……”一个人低头丧气地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嗫嚅道。

    这群人的模样,却是十足的叫花子装扮了。

    “哎,也难怪,你们哪里见过小姐这样的女人。”十一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不再追究。

    伊人却懒得计较这种种前因后果,早已握住十一的手,极欣慰地问:“十一,我一直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哎。”十一似被触动了心事,先是一声长叹,黑溜溜的眼珠儿立刻润湿了:“说起我的遭遇,那就是一个惨啊。当日王府里的人作鸟兽散,所有人都抢啊夺啊,大发横财。只有我势单力薄,连一粒米都没抢到,还被其它房里的丫头从后门给一脚踢了出去。出了王府后,我孤孤单单,无东西吃,也没地方可去,后来一群纨绔子弟觊觎我的花容月貌,又被他们调戏。”说到这里,她又神采飞扬了起来:“幸亏遇到了打狗丐帮的帮主、英俊有为的少侠黄阿牛,他不仅救了我,竟然还对我一见钟情,娶了我做正室,我才有一个好归宿。果然长得一副好样貌,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小姐,你这样的姿色,大概是没有什么好际遇了,不如捡个现成便宜,和我一起当帮主夫人,我让阿牛勉为其难一并娶了你。”

    “可我要去找贺兰雪。”伊人眨眼道:“我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现在知道你过得好好的,你就不要去了。”

    “干嘛找那个流放的落魄王爷啊。”十一不解地瞧着她,道:“小姐,十一想过了,宁做鸡头,莫做凤尾。既然当不成王妃,就当丐帮的帮主夫人也不错。最多不分妻妾,我让阿牛一视同仁呗。”

    伊人口中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感动的。十一的嘴巴固然刻薄,却实实在在地想着她。

    “不干啊?”见伊人只是盈盈地瞧着自己,并不说话,十一嘟着嘴继续道:“大不了让你做大,反正你做大做小,本来就没区别。”

    “我还是要去找贺兰雪的。”伊人终于开口,圆润可爱的脸上堆出一抹阳光般的笑来,笑意弥漫至眼角眉梢:“十一,你真好。”顿了顿,伊人又说:“我也不用把一百两给你当安家费了,真好。”

    “切~不知你在说什么。”十一听完,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她已经习惯了伊人的前言不搭后语,见怪不怪,所以并不追问。

    今明两天可能会在旅途中,会否更新,尚不能保证,最迟也是后天上午了。见谅。

    (十六)乞丐(3)

    我回来了,更新继续

    伊人不以为意,在十一的扶持下慢慢地站起来。

    “脚怎么了?”十一很快察觉到她行动的迟缓,担忧地问。

    “崴了。”伊人实事求是、淡淡道:“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你好几天了。”十一嘟着嘴巴,一副‘你竟然不知情’的模样:“小姐和王爷一道入宫,后来只听说王爷流放了,却没有小姐的消息,十一还以为……”她顿了顿,不再说话,伊人却能知道她当时的担忧。

    伊人没有追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问:“十一,你老公、黄阿牛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十一嫁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伊人一向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可是却对十一的夫君有点兴趣。大概是关心十一的缘故吧。

    从前的淡然,也许只是因为对世情漠不关心而已。

    十一见她问及自己的夫君,俏脸一红,泼辣的神色立刻收敛了,正待仔细描述一番,却听到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问:“敢问这位小姐,你口中的老公,可是夫君的意思?”

    伊人咋了咋舌,意识到自己将现代的词语带了出来。她凝目望去,面前的老叟衣着破烂,一脸沧桑,额上深深的沟壑仿佛装满了苦难与智慧,深不见底,“是夫君的意思。”她回答。

    闻言,老叟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那是一种混合了回忆与敬仰的表情,甚至有点肃穆了:“从前息夫人,便是这样叫先先皇的,可惜……可惜先先皇一直不知道它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倒像自言自语。

    伊人眨眨眼,总是云淡风轻的脸色终于有点一丝变化,欣喜而惊愕:“息夫人也曾这样称呼过别人。”

    “是啊。”老叟似已经陷入往事中,布满皱纹的容颜如蒙上一层追忆的光芒:“当年息夫人对先先皇,一口一个老公。先先皇追问它的意思,可是息夫人总是笑而不言——后来——”老叟顿了顿,极惋惜道:“后来,先先皇终于将息夫人赐婚给了江南柳家。他到底不明白夫人的深意。”

    伊人似懂非懂,听大概意思,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