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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他,笑道:“那说吧!我已等了多时。”

    他无奈地看看我,叹气道:“罢了,我总也玩不过你这个小机灵。今夜,我直接奔向刘盈的寝宫,趁一旁的太监在打盹便顺手点了他睡x。进去时见刘盈仍昏睡于榻上,便一把将他揪起来,捂住他的嘴……”

    “什么”我瞪着他。刘盈已病成那样了醉东风还如此折腾他,心里不觉有些心疼。

    醉东风挠挠头笑道:“莫要心疼,他一时怕还死不了。我趁他惊慌时便将你发簪给他看,并将你的事情转告。他甚是高兴,当即挣脱我的手,将他手上的扳指摘了下来,轻声对我道:‘她若无事甚好,不想终于要与四弟团聚了。朕此时再无牵挂,让她好生照看自个便是。朕此时甚是落魄,不可明目张胆赏赐物件,这扳指请壮士带去予四弟与弟妹,以表朕一番心意。’我收了便要走,他又拉住我问:‘壮士功夫了得,不知乃何人’我懒得理他,便顺嘴道:‘我乃如烟挚友。’他又道: ‘甚好,还烦请壮士将如烟平安送往代地,朕将万分感激。’我未答他,便回来了。”

    我叹息,接过那绿玉扳指,不想刘盈如此病重却仍在牵挂我。若是旁人牵挂倒也罢了,他却是当今皇上啊!何人又能有此福气

    醉东风看我沉思,正色道:“不管那刘家如何龌龊,这刘盈对你倒真是一片疼爱之心,其实我也有些许感动。”

    我叹道:“我兄长待我也好不过他去,这份情谊我便是记得了。”

    醉东风道:“也罢,师傅着我下山来历练,我也闲来无处去,这便陪你走此一遭,省得那刘恒真欺负了你。他若想要强与你圆房,我还能及时救你逃走。”

    我哭笑不得,他倒是将我这贞c看得比我自己都重。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当然知道贞c远没有性命重要,如今看他说得如此严重,便笑了起来。

    他疑惑地问:“笑甚难不成你真想做那刘恒的女人”

    我捶他:“呸!嘴里无正经话。我做他女人有何好只是看你说得如此严重便觉得可笑。”

    他尴尬道:“可笑哼,等几年你便不会再觉得可笑了。其实,今日见刘盈对你如此牵挂,我也有些感动,见他如此慎重地将你托付于我,倒也不忍拂逆了他的好意。当时虽未应他,但实际我心里已生了送你之意。”

    我叹道:“如烟如此小人物,这一路还会有甚差池”

    他道:“到不了代地,我这心也总悬着……”

    我颔首,还是别出差池的好,我再也经不得这许多惊吓了,便说:“那就劳烦你了。”

    他宠溺地笑着揉揉我的头:“怎与我如此客气你只要记得你这条命早已不是你一人的了,还有这许多人牵挂着,日后莫要再随意惹祸上身才是。”

    我望向他,颔首。

    这些时日府中上上下下一片忙碌,吕雉派人寻媒婆来提亲、过大礼,忙了个不亦乐乎。看来吕后真想让我风风光光地嫁到代地去。我也懒得再想其他,只要得了工夫便去长安城中寻找师兄,也托付醉东风帮我找寻,可我二人整整找了一个月仍没有他的消息,看来他是执意不想见我。不过我总觉得他并没有离我很远,因为项间那颗石头自从上次见了师兄后一直异常冰凉,如同师兄的体温般直澈心扉……

    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的心也渐渐焦急了起来,可柳府上下仍是一片喜庆与忙碌。我这片心思却是不知向谁去诉说。眼看着衣服也做好了,嫁妆也准备好了,而吕后的赏赐也到了,只等着我上花轿出柳家门了,那种随波逐流的无助一次次地撞击着我的沉着。

    昨天按照这西汉的风俗应是闺中女友“上花夜”的日子。这“上花夜”便是新娘出嫁的前一天,族中的命好之女子专门为新娘梳妆打扮穿衣。可惜我在此地并无任何女性家属,只能让菁儿代劳了。最生气的是,这头天晚上穿戴好还不让我睡觉,却要坐在那里哭唱到天明,我哪有那劲头不管旁人威利诱我就是死活也哭不出来,最后柳公便也叹息着作罢了。

    今日便是那起程的黄道吉日。院子外面已停放好了十几辆装扮得华丽、喜庆的车马,上面摞着高高的箱子、包袱,那都是柳公陪送的嫁妆,其中有不少还是吕后的赏赐。只是有些奇怪,嫁妆中除了菁儿竟没有一个丫头婆子。

    我一早再次装扮完后,谢过吕后派来送我上路的太监,便被拉上马车起程了。因我身份特殊,又于宫中待过,吕后不方便遣使臣送我,而是让柳公带了些便装的侍卫同行。看来我这次出嫁不象其他王后,虽然嫁妆豪华但实际极其低调。

    因我这一去路途遥远,便也省了花轿换成了花车。吕后赏赐给我的花车绣以“凤鸾牡丹”、“福禄鸳鸯”,饰以“四彩花灯”,披以“大红花绸”,甚是气派。

    菁儿与我同乘一车,柳公则独自在前车中。

    菁儿显得异常兴奋,一路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感觉甚是疲倦,便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么”

    菁儿笑着称是便不作声了。

    我轻轻掀起红盖头,偷偷揭起帘子向外看去,外面已是人烟稀少的荒野,看来已出了长安,便气鼓鼓地将盖头拿下扔到一边。这一路若要一直盖着它闷都要闷死了。

    菁儿大惊小怪地道:“小姐,这盖头可不能揭,那是要等着代王来揭的。”

    我没好气道:“到了他府门口我再盖上便是,你莫要再吵吵!”

    她知我脾气倔强,便央求:“那请小姐莫要让老爷看见再惩罚奴婢。”

    我颔首,不再理她。

    我一手轻抚着项间的石头,一手将帘子掀开一个小缝,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泥土芳香的清新空气,心里却甚是伤感。

    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师兄是否知道我已经上路要去嫁人了那山上的小家是不是还能有机会再去我回归山野的愿望或许就如此泡汤了……

    前几日醉东风来时给了我一个小竹哨,告诉我若要找他,吹竹哨便可,花花听到后会告诉他。想来他此刻或许正在某个角落里偷偷跟着我吧!我倒不担心路上的安危,有侍卫跟着,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想到这一路上有一个朋友暗中保护着我便觉得温暖了起来。

    刘盈的扳指我一直没敢拿出来,当今皇上的东西若被旁人看到只怕又要惹祸。我偷偷贴身藏了起来,等到了代地中都给刘恒便是,也不知刘盈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前几日醉东风告诉我,刘盈自他传话那日后,虽然仍老梦见如意,但身子倒是见好了些,只是如今却仍不理朝政,整日饮酒取乐、花天酒地。唉!他的病仍未康复,就那么糟蹋自己,这酒色是最伤身子的了,若这样下去,只怕会让这病越发严重起来,真是让人担忧……

    我如此一路惆怅地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撕成几瓣,挨个牵挂。

    这日清晨,才走了没多会,便已到了中都近郊。这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行程自是没有当初与刘恒时快,竟走了快两个月。我反倒觉得时间过的也忒快了,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中都。我整日对着石头想心事、说心里话,如今马上要见到刘恒了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见他可与以往不同,以往我们是平等的朋友,是彼此牵挂的人,见了他与薄姬自然是觉得亲切。如今我却是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身份,刘恒应是早已接到吕后的旨意,也应知道我如今回来却是要做他妻子的。这转变来得太快,我过了这许久都未能完全接受,更何况分别了这么长时间,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他唉,想想就头大!怎么办呢进了王府肯定是要先拜堂,这倒没什么,我盖上盖头,不会有人看到我的尴尬,可是这d房……天哪!

    我正想着,车队停了下来。柳公过来,隔着轿子对我说:“烟儿,前几日我已遣人先行去禀报代王,定好今日于此处来接亲。方才代王遣人来报,说已准备好酒宴,正带着接亲的队伍在路上,一会便到。爹爹……爹爹只能送你至此了。”这西汉的风俗是,新娘子只能由新郎家来接,而不可由娘家送,娘家的亲人这日是不能上新郎家中去的。

    我忙盖上盖头,轻声道:“爹爹进来说话。”

    柳公长叹一声道:“烟儿,如今你要为人妇,这花轿爹爹是万万不可进,你我父女便就此别过吧!”

    我心里甚是难过,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水,沉默了片刻,颤声道:“那烟儿可否下来给爹爹磕个头”

    柳公道:“如今已到中都,你还未进刘家门,这脚不可沾地。”

    我咬咬嘴唇,对菁儿说:“你下去代我向爹爹磕个头拜别吧!”

    菁儿悄声下去,只听得她说:“老爷,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柳公说:“以后你可要照顾好小姐!”

    菁儿小声称是。

    正说着,吹打声远远传来,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只听外面跪倒了一片,刘恒果真亲自来了。

    我屏着呼吸,专心听了许久,那吹打声才到了近旁。

    只听刘恒朗声说道:“哪位是柳公”

    柳公道:“小老儿便是!”

    只听刘恒恭敬地说:“岳丈快快请起!一路劳累,刘恒已为岳丈安排好了客栈。”

    “代王莫要牵挂小老儿。如今王后已送到,小老儿这便要回京向太后复命,万万耽误不得。”柳公的声音中带着欣喜与沧桑混杂的感情。

    刘恒惋惜道:“岳丈怎来得如此仓促,刘恒应尽地主之谊才是。”

    柳公道:“如烟资质浅陋,不想竟累得代王亲自来接,小老儿已心满意足,不便再讨扰代王。”

    刘恒笑道:“烟儿今日已是王后,便是这代地一方之母,刘恒自应亲自来接亲。此番多亏太后恩典,他日刘恒定会亲自上长安当面谢太后。此去还望岳丈再替刘恒转达感激之意。”

    柳公道:“小老儿定会替代王转达。”柳公沉默片刻欲言又止,随后恭敬地说道:“望代王莫要嫌弃烟儿姿色丑陋……小老儿这便告退回京复命。” 我于车中叹。因为刘恒并不知我受了黥刑,因此柳公怕刘恒见了会生厌恶之心。

    刘恒笑道:“请岳丈放心!既然如此,刘恒也不便多留!”又大声对随从说:“你等送国丈平安出代地,一路莫要有闪失!”

    众人道:“是!”

    他又对柳公道:“此番有劳岳丈了,岳丈此去一路小心。”

    随后,就听得乱哄哄的。过了好一阵子,似乎清净了些,只听刘恒那温柔的声音传来:“烟儿,莫急,咱这就回家喽!”我哭笑不得,没搭理他。这会子笑得开心,一会进了d房见了我这张脸还不一定怎么厌恶呢,也好,没准不用我与他过招便可得了自由……

    他似乎很是高兴,大声道:“回府!”

    菁儿已不能再同我坐一车,因此,我便一人孤单地藏在车中。一行人吹吹打打地走了许久来到了代王府。我在车内听着似乎很是热闹,忍了好几次才压下想看看的念头,乖乖地藏在盖头后面等着。

    正思索间,菁儿偷笑着扶我下了车。我盖着盖头,任由菁儿拉着跨过凹栏,迈过火盆,才得以与刘恒一起站到薄姬跟前,然后却是烦琐的拜天地,拜高堂,拜夫君,拜得我脖子快要酸了时,才被刘恒背进了d房。

    他将我放在榻上坐好,笑着在我耳边说道:“你好生待着,莫要乱跑,今日来了许多乡绅权贵,等我打发走了众人再来陪你!”

    我点点头,他便出去了。

    谁知这一坐便坐了一整天,一直到掌灯时节,刘恒才进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刘恒走到我旁边坐下,并不急着揭盖头,而是拉起我的手:“好在我兄弟们都不在中都,否则这闹起d房更是了不得。如今这些人借尔等几个胆子也不敢闹。”

    我未吱声。

    他凑过来抱住我柔声道:“这一年可真是委屈你了,如今甚好,你我便不再分离,我一定好生待你。”

    我轻轻挣扎着问:“代王今日可喝醉了”

    他笑道:“那倒不曾。这些人来行礼、巴结是真,若要他们真闹,怕也不敢。”

    我道:“那甚好!”

    他笑道:“你闷在那盖头里不憋么怎生一年未见你反倒变得安静了起来。来,我帮你揭了吧!”

    我支吾道:“……还是别揭先说会子话吧!”我还没做好准备让他看自己丑陋的刺青。更怕有些话没了盖头的遮挡,我说不出口。

    他柔声笑道:“害羞了不必!因你乃王后,繁文缛节要多些,若是普通的王妃只怕连这盖头都不见得能碰到。”他说笑着便上前来揭盖头。

    我闪了一下,便任由他揭开。有什么怕见人的,又不想真要做他的王后。

    他揭开,便看到了我的刺青,就那样举着盖头呆在那里。

    我歪嘴笑道:“代王可晓得我爹爹今日为何吞吞吐吐了吧如今我这张平凡的脸倒真不再平凡了,却是被打上了这记号。”

    他回过神来,抚摩着刺青,颤声问:“你受苦了,当初真不该留你,是谁所为”

    不留谁能说了算我笑道:“如烟有皇上护着谁还敢”

    他黯然道:“可是太后”

    我点头:“原是我爱惹祸,才得了这赏赐。”便将那始末告诉了他,只略去了有关皇后嫉妒之事,慢慢说道:“后来又寻到了失散多年的爹爹,太后见我再未惹事,便将我指了婚。如烟因姿色难以见人,本不欲答应,但因太后金口一开任谁也难以阻挡,只是连累了代王。”

    他哽咽道:“我与你自you+jiao好,并不为你的姿色,如今你受了黥刑又如何仍是这代地的王后。好在你并未出甚大事,否则我这一生都寝食难安呐!”

    我笑着拿出刘盈赏赐的扳指,道:“因如烟出身贫寒,又是带罪之身,此事太后并未在宫中张扬。皇上也不便公开赏赐代王,便着如烟带来这扳指以表思念之情。”

    他咬着嘴唇,那白净的脸庞因喝了酒而泛着红润,拿过扳指抚摩了片刻道:“皇兄对你我真是情谊深重,真不知该如何回报。”

    我正色道:“只要代王照看好自个,皇上就放心了,还要何回报”

    他点头,再次将我拉入怀中,用下巴摩擦着我的头发,轻声说:“我定不辜负皇上,更不会负了你这片情谊。日后,你再给我生个一男半女……便可安心在这里颐养天年了。”

    我见他说这句话甚是动情,凄惨笑道:“我这王后能以这刺青的脸去见封地的臣民么其他姬妾能服么难道代王不怕被世人耻笑如烟如今可不是一个普通宠姬,而是这代地的王后!”

    他身子微微发抖,眼睛盯着烛火,片刻才道:“那又如何你戴以面纱谁会来掀开这府上不也只有菁儿一人知道么”呵呵,我终于明白为何柳公陪嫁了我那许多东西,却舍不得给我一个丫头婆子,原来他早想到了这一出。

    我笑道:“一生都戴面纱”

    他抿了抿嘴唇,干涩道:“你我青梅竹马,并不能因这容颜而改变。我的心在你这里,那些姬妾便不敢来找你的晦气!而那些臣民有幸能见到你的又有几人我与你的事情怎还需旁人来议论”

    那些姬妾哈哈,不少嘛!想不到这恒小哥也是个对女人多多益善的主哦!我清冷地笑道:“若代王是平常人,只要代王愿意,如烟便一生随着代王。只是这王后关系到代地之王的名誉。我怎能毁了代王”

    刘恒正色道:“我不怕,你还怕甚再说你的才华与见识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抵我应感激上苍将你这个王后赏赐于我,以助我治理代地,为皇上尽忠。”

    天,绕了这一大圈子还是不能说服他,可真够顽固的,我静默片刻,又说:“代王让如烟说真话么”

    刘恒笑道:“你我又非外人,说便是!”

    我便正色道:“代王一直待如烟不薄,即使如烟如今不是王后而是奴仆,也会肝脑涂地为代王尽忠。只是如烟如今尚未成年,怕是还不能服侍代王。”

    他放开我,拉着我的手笑道:“想不到你如今也知些男女之事怎就不能当今皇后十岁便嫁于皇兄,你如今却还长她一岁呢!”

    晕,我能跟她比么我断难做出这biantai之事。

    我脑子飞快地转了半天,无奈,只能实话实说了:“以往如烟虽与代王交好,但从未想过男女之情,兴许是仍未成年的缘故吧!如今猛地与代王变成了夫妻,如烟反倒不自在了。嘿嘿!如烟反倒不知该如何与代王相处了。”我觉得自己的厚脸皮也开始发烫了。

    刘恒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啊!哈哈!你一贯对男女之情迟钝,我自不会强来。烟儿请宽心,你既然仍未适应,那我等你些时日便是,进了这王府还怕你跑了不成”

    见他笑得那么放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嗔道:“哼!怎就跑不了,若如烟喜欢上别的男子,自然会跑!”

    刘恒见我恼羞成怒,便笑道:“你一贯与旁人不同。虽生得平凡,倒也可爱得紧。若他日你长成后仍不愿随我,我便会帮你物色个如意郎君,将你嫁了便是,怎还用你跑”

    我舒了一口气,轻松地嬉笑道:“哦!我说呢,原来代王还留着这手呢!”

    他笑笑道:“不与你这浑人扯淡了,怎么说你都有理。走了这许多日,应累了,早些歇息吧!”

    我笑着起身送他。他又回头摸着我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莫要不知轻重,我等你几年便是,但这事还是莫要叫旁人知晓,尤其娘,你可省得”

    我赶紧嬉笑点点头。

    他又抚摩着我的刺青道:“明日得早些起来去拜见娘,随后还要接受其他姬妾的拜见,礼数你可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