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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

    “全是信?”王梓芸惊诧道,“那得多少啊?”

    王梓钧说:“攒了两个月,全寄到公司去了。找个地方烧了吧。”

    “烧了做什么?说不定还有女孩子的求爱信呢。”王梓芸说着解开一个袋子,随便拿出一封拆了,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还是真是求爱信,连照片都有。爸你看看!”

    王贤致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清纯的女学生。一向不苟言笑的王贤致居然颔首笑道:“这女孩子不错。”

    王梓钧无语,让人搬进来一个大纸箱,是个电视机。商场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组装着天线,找了跟竹竿很快就架好。

    王贤致责备道:“你马叔家有电视,费这些钱做什么?”

    王梓钧没有说话,等电视连好了才打开。

    “啊,竟然是彩色电视,很贵吧。”王梓芸惊呼。

    王梓钧笑道:“不贵。”

    王贤致在那里,看了会儿电视新闻,朝王梓钧招了招手。

    王梓钧跟着父亲走到里屋,只见王贤致从床头的暗格抽屉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

    王梓钧恶搞地想,难道是什么家传的独门暗器?

    “这只钢笔是j总统送给老师长,老师长又送给我的。”王贤致抚摸着手中的派克金笔,眼神有些复杂,“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没有什么好送的,这只笔你拿去吧。”

    居然是老蒋送的笔?

    王梓钧有些激动地接过来,解开笔帽一看,里面还略微保持着湿润,想来老爹这些年每天都在护理。

    这钢笔上就像是有一股温暖,一直流到他的心窝子里,王梓钧合上钢笔说:“谢谢爸,我会好好保管的。”

    王贤致坐在床边,拍拍床说:“过来坐,我们爷俩好久没聊过了。”

    王梓钧过去挨着父亲坐下。

    “我是个武夫粗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活了大半辈子,总算是有些见识。”王贤致目光定定地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爬得越高,掉下来跌得越惨。你哥虽然不经常回来,但他做的事情我多少能猜到一点。当年杜月笙厉害吧,可最后依旧得夹着尾巴做人。你哥没有杜月笙的大智慧,日后恐怕不能善终。今后王家只能靠你了!”

    王梓钧安慰道:“爸,哥没事的,现在他已经抽身出来做正经事了,下面的杂物他不经手。”

    王贤致一听,厉声喝道:“混账,以后你不许再接触那种事!”见王梓钧有些不以为然,王贤致又说,“当年常德一战打得何等惨烈,老师长都打成抗日英雄了,还不是一样被委员长拿下。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

    王梓钧默然,想想历史上陈启礼最后的结局,还真如父亲所说。当时竹联帮都被政府收编了,几个主要头头们全是政府联络员身份,还有正规编号的,结果一出事全被当局拉出来顶缸。

    “我会注意的。”王梓钧点头说。

    “你既然能上大学,就安心去读书。我们家祖上历代都是武师,出个文化人不容易。现在你终于能上大学,这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王贤致说着脸上的皱纹也散开,“进了学后你那些什么唱歌、演戏全都给我放下,这是戏子贱业,赚钱再多,也没个身份。等你毕业了,做律师、做医生,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王梓钧狂汗,两个时代的人,价值观完全不同,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无法沟通,只能一边听一边点头。

    王梓钧晃了墙上的照片,心中已有了说服父亲的办法。当下问道:“爸,你说我拍一部反映老师长,反映常德保卫战的电影怎么样?”

    “不行不行,”王贤致连忙摇头,“这是委员长的忌讳。当年张恨水先生写《虎贲万岁》歌颂常德保卫战,如果不是他名气太大,恐怕都被戴笠害了。”

    王梓钧说:“时代不一样了。爸,你听说过余师长去世的消息吗?”

    “听说了。”王贤致黯然道。

    余程万在香港死得很离奇。他妻子被黑。社会人绑架,余程万单枪匹马去营救,其家人悄悄跑去报警。警方赶到之后与匪徒发生枪战,一代抗日名将居然死于乱枪之中。甚至最后连是匪徒打死的还是警察打死的都不清楚,可谓是死得糊里糊涂。

    更加凄凉的是,余程万的女儿因为家庭困难,70年代的时候不得不去当艳星养家,在荧幕上三点尽漏与男人r搏长达十分钟,看得当时的观众目瞪口呆,鼻血狂飙。

    王梓钧说:“余师长的死,一直有人造谣说是j总统派人干的,完全是一派胡言。做这种事对总统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惹来一身s,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会干这种事吗?”

    “不会?”王贤致摇头说,“委员长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当年处置老师长,不过是杀j儆猴的手段,有人求情也就下台阶了,肯定不会再去下手。”

    王梓钧笑道:“你说我们现在把《虎贲万岁》拍成电影,如果能放映的话,是不是在帮总统撇清嫌疑?”

    王贤致点点头,但又说道:“只是还有些冒险。”

    王梓钧道:“难道您不想当年那些死去兄弟的事迹让更多人知道?而且拍电影之前,我会寄剧本给蒋院长(蒋经国)亲自审核,只要他批准了,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

    王贤致有些心动:“可以试试看。”

    王梓钧问:“电影的名字就叫《喋血孤城》怎么样?”

    “喋血孤城,喋血孤城……”王贤致口中不停地念着,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那杀声震天的战场,“四方无援,拼死一搏,好名字!”

    正文 078【庆功酒会】

    第二日王梓钧去拜访了周蓝萍,将开演唱会的事情一说,周老便让他先唱上一段。听完之后,周蓝萍轻叹了一声:“进步不慢,有待提高,开演唱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梓钧知道周蓝萍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执迷于商演的巨大利润,而忘记了提高自身的能力。便说道:“老师,我觉得适当的商业演出能锻炼歌手的场面掌控和应变能力,也能找到自己的不足,调整自己的心态和风格。我现在每日的歌唱练习相当于练兵,商演相当于拉上战场真枪实弹地打仗,只要不被一枪打死,战斗力可能提升得更快。”

    “哈哈,”周蓝萍被他的论调逗乐了,“怎么说你都有理。不过你那摇滚风可教坏了不少小孩,有商人趁机从美国引进喇叭裤,说是那边的猫王唱摇滚歌都穿这个。前些天满大街都是穿喇叭裤的青年,走起路来像扫帚一样。”

    王梓钧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惊讶道:“我在路上怎么没看见?”

    周蓝萍笑道:“少年队出动,一见到穿喇叭裤的就抓,抓回去不仅罚款还要剪裤脚,现在有喇叭裤的青年都不敢穿着上街了。”

    王梓钧奇怪道:“少年队抓喇叭裤干嘛?”

    周蓝萍道:“听说是喇叭裤有伤风化。”

    王梓钧实在无法把喇叭裤和有伤风化联系起来,只能感叹河蟹神兽太强大了。

    (记得以前看《康熙来了》,蔡康永就回忆过少年队抓喇叭裤的情形,听说很凶残、很口怕。)

    “老师,明天郑老板那里有一个餐会,庆祝我的唱片总销量达到60张,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空?”王梓钧发出邀请。

    “60万张了?”周蓝萍听得惊了一下,他只知道卖得很火,却没想过卖到60万张的地步。

    其实这张唱片要是不被日本政府禁止售卖,销量恐怕还得再上一个台阶。即便如此,私底下走私唱片的日本人也不少,不少日本少年更是把王梓钧视为偶像。那偷偷摸摸地样子,有点像80年代初大陆歌迷顶着犯政治错误的风险偷听邓丽君的歌。

    回到家里,王梓钧拿出稿纸,开始写《喋血孤城》的剧本。

    后世沈东拍摄的《喋血孤城》王梓钧亦看过,里面亮点不少,比如刻画日本军官的形象很立体,以敌军之强悍烘托我军之勇敢等等。但影片最大的败笔就是每到快要高c的时候乍然而止,把观众都搞成了怨妇。铁血与柔情之间不停转换,这种转换非常失败,常常把观众刚刚酝酿出的紧张情绪给冲散得一干二净。主演吕良伟儒雅有余、霸气不足,从头到尾像是在装酷耍帅,不像是在打仗……

    那位拍贯了政教片的导演排出的商业战争片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王梓钧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去改变它。

    首先是增加惨烈厮杀的战斗场面,略微减少爱情戏,而且场景切换不能太跳跃,最终的突围是亮点,可以说是能调动观众情绪的大高c,原片之中居然一笔带过,实在是浪费!至于结局,自然要拍拍委员长的马p,把其下令处死余程万拍成诸葛亮挥泪斩马谡,而余程万违抗军令丢弃阵地,也要弄成被部下强行架着突围。

    反正王梓钧就准备拍成四个字——热血、煽情,让观众时而热血沸腾,时候热泪盈眶,至于爱情戏,那不过是个点缀而已。

    这部电影在大陆上映前曾一度被看好,可是由于各种原因,票房十分悲剧,但看过的人在私底下的评价却是很高的。(除了宣传力度不够外,《喋血孤城》的档期悲剧得不行,被一大堆高宣传商业片围剿。)

    放在这个时代,王梓钧如果弄出一部这样的战争大片,根本就不用担心票房,只是想拍成自己心中想象的那种感觉的话,拍摄预算至少在千万以上,把现在的王梓钧卖了也拿不出来。

    电影成本1000万台币是什么概念?现在的香港年度票房冠军的票房才100万多港元,折合台币六七百万。即便是大制作,其投资也不会超过两三百万新台币。

    若是王梓钧把预算公布出去,恐怕会直接被人当成傻子笑话——成本比冠军票房还高那么多,怕是投多少赔多少!

    永远别小看观众的消费能力,别人李连杰80年代的《少林寺》,门票1毛钱,累积起来居然达到了一亿多。按当时大陆十亿人来算,男女老幼全算是,每人看一场才能达到这个数。

    王梓钧依稀记得,几年之后,台湾有一部极为凶残的低成本文艺片,在台本土就狂卷票房4000多万,让港台两地的电影人跌碎一地的眼镜。

    剧本创作的时候,王梓钧对于一些细节不得不去问老爹。

    王贤致说:“你写这些,一定要把日本人的化学武器写出来,他们不仅使用芥子气,还在城里传播鼠疫,听说过去了好多年常德的百姓都还在受折磨。“

    “我会的。”王梓钧写得很细,七八个小时下来才写两个场景。一想到拍摄时那些爆破场面他就一阵头疼,而且现在战争片的战场多是道具布景,王梓钧觉得很假,他想实景拍摄。

    哎,算了,先把剧本写出来,拍摄的问题以后再想吧。

    ……

    庆功酒会是在郑镇坤别墅里举行的,海山唱片在台北的所有艺人都参加了,还有诸如左宏元之类的幕后人员。香港、台湾,乃至东南亚一带的华人媒体也来了不少。

    当王梓钧和郑镇坤一起在楼上谈完演唱会细节下楼的时候,大厅里镁光灯骤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说发唱片之前王梓钧还只能算个有潜力的歌坛新锐,那么现在已经是一战而定,成为大腕级人物。摇滚教主和现代民歌之父的名头不是白给的,除了台湾以外,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不管是正式场合还是私底下聚会,必唱王梓钧的歌。

    王梓钧早就对媒体应付自如,丝毫不像刚出道几个月的新人,不时的还摆着造型供记者拍照。

    “王先生,听说你刚刚拍完琼瑶的电影,以后是不是会往影坛发展?”香港《明报》的一个女记者率先提问。

    王梓钧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是《明报》电影版的记者么?”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女记者不解道。

    “没什么。”王梓钧笑道,“下次回香港的时候,麻烦你帮忙给亦舒带个信,就说上次她的评论我看到了,多谢夸奖。”

    上次亦舒从台湾回去,写的专栏文章里,居然说王梓钧恃才傲物,脸上带笑,骨子里却带着看不起人的狂妄,把他从里到外给狠狠地剖析了一番。说实话,王梓钧看了文章后觉得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女记者忍不住笑道:“好的,我给转达的。不过,王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有进入影坛的想法。”王梓钧开玩笑说,“说不定下部戏还是我自导自演的。”

    这话说出来自然没人信,都一笑置之。

    《台视周刊》的记者问:“王先生你上次出了专辑后,就一直没有出过新歌,也没有参加过演出秀。是因为像外界传的那样,你肺部受伤不能唱歌了吗?”

    郑镇坤抢先说道:“这完全是谣言,前段时间梓钧确实在休养,不过现在伤已经完全好了。今天除了庆祝唱片大卖之外,还有一个事就是宣布下个星期将举行王梓钧台北个人演唱会。”

    一听王梓钧举行演唱会,那些记者立即询问详细情况,郑镇坤和王梓钧被缠了好一阵才摆脱。

    之后,郑镇坤带着王梓钧开始介绍来客,骆明道、庄奴、谢雷、姚苏蓉、尤雅、甄妮……一个个只停留在记忆中的名人出来,让王梓钧应接不暇。

    “你好,我是凤飞飞。”一个带着圆礼帽的美女主动和王梓钧打召唤。

    “你好。”王梓钧对她可是如雷贯耳。七十年代台湾乐坛名头最响的有两位,那就是邓丽君和凤飞飞。时隔多年之后,网络上邓粉和凤迷不断的互相攻击,爆出两人大量的“丑闻”,令酱油党大呼过瘾。

    “梓钧,飞飞歌唱得不错。”刘家昌和王梓钧勾肩搭背,算是向他引荐新人了。

    凤飞飞和邓丽君两人都在刘家昌手下学习过唱歌,与邓丽君的天赋相对的,是凤飞飞的勤奋和努力,让刘家昌记忆深刻。

    虽说凤飞飞背弃海山,跳槽歌林唱片的事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能抹杀她的努力和执着。

    正文 079【专访】

    “飞飞姐可是我的前辈啊。”王梓钧笑道。

    凤飞飞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王梓钧说这话不是纯粹的恭维,他是今年的中华电视台歌唱比赛冠军,而凤飞飞则是3年前中华电台的歌唱比赛冠军。两台渊源颇深,现在还在合用一栋大楼,里面的人员也互有来往。

    只是凤飞飞在取得冠军之后,一直没有红起来,只能在酒店歌厅里唱歌谋生。前不久凤飞飞和母亲一起到海山来求郑振坤给她一个机会,郑振坤于是常识性地帮她发了一首单曲。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来讲,这首单曲会小火一把,凤飞飞也因此被歌林看上,高薪挖了过去。

    但现在多出个王梓钧,一下子出了十首经典,凤飞飞的单曲直接被压得俏无声息,以至于现在还在海山苦熬。

    刘家昌说:“现在你可把我们这些作曲和唱歌的害惨了,一首歌只要不带摇滚或者民谣风,听众根本不买账。”

    “这对刘哥你来说又不成问题。”王梓钧笑道。

    上次在录唱片的时候,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深入讨论,刘家昌可以说是整个台北对于王梓钧的新曲风最为了解的人。

    刘家昌道:“我帮飞飞写了几首歌,等下给你看看,细节的地方帮忙改一改。我第一次弄这种歌曲,有些不顺手。”

    王梓钧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两人,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心想:难道有j情?

    “行啊,没问题。”王梓钧点头说。

    凤飞飞听王梓钧答应,瞬间松了口气,接下来整个晚上便跟在王梓钧身边,若有若无地拍着马p。

    王梓钧偷偷地看了看被女人丢在一边的刘家昌,便见这哥们儿果然一脸郁闷。心想,凤飞飞功利心真够重的,听说去年她跟着刘家昌学歌的时候,把以前的男友也甩了。

    除了王梓钧和郑振坤外,餐会上周蓝萍居然也受到了媒体和二线歌手的高规格对待。无他,因为他是王梓钧的老师,恐怕现在还有人认为大卖的专辑经过他c刀。

    周蓝萍现在心情很好,即便他淡泊名利,但被一群人围着恭维,那种感觉怎么都不会坏。

    左宏元笑道:“还是老周你厉害,提前收了这么个弟子,大大地长脸了。”

    周蓝萍摇头说:“他还真能折腾。一张唱片把听众的口味都养叼了,现在除了《精忠报国》外,整个乐坛都处于低迷状态,大家一时都拿不出好的作品。若非是他在保钓游行中挨了一枪,恐怕都被乐坛联合给抵制了。”

    左宏元说:“你不觉得他开了个好头吗?一脚踹开了封闭的大门,强着固守成规的音乐人进步。我猜到了明年,这阵低靡期后,当我们的音乐人吸取了新音乐的精华,台湾的音乐作品会来一次井喷式的发展。”

    “但愿吧。”周蓝萍叹气道。

    王梓钧好不容易摆脱了凤飞飞,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东西,那个《明报》的女记者又找了上来:“王先生,我叫秦璐,请问我能给你做了一个专访吗?”

    “15分钟?”王梓钧问道。

    “可以。”秦璐心中狂喜,她还是第一个给王梓钧做专访的人。

    “问吧。”王梓钧说。

    “王先生祖籍哪里的?”

    “河北沧州。”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看来此言不虚。当初的保钓游行你是出于什么想法去参加的呢?”

    “我觉得作为一个华夏子孙,遇到外族强占国家领土的时候,我不能沉默。”

    “在你中枪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我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中枪了。”王梓钧开起了玩笑。

    秦璐立即抓住了话头:“你是说当时你后悔了?”

    “不,我做事从不后悔,因为后悔也没用。”王梓钧摇头说。

    “听说你以前混过帮派,你对此也不后悔吗?”秦璐的机锋越来越利。

    王梓钧笑道:“秦小姐这是在拷问我吗?对,我不后悔。但我不认为那样很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