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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部分

正是靠此嗅觉灵敏的异兽,追踪至此。

    那异兽在瓦面迅疾的绕个圈子,又跃往院外去。

    侯希白心中一动道:“它失去线索啦。”

    徐子陵瞧向曹应龙头戴的帽子,道:“我们尚有机会溜走。”

    侯希白从容一笑道:“我们不用走,随我来。”

    他们置身处是侯希白的书斋,侯希白移开其中一个书架,露出另一房间的入囗,竟是个

    摆满画卷的藏昼室,乾爽整洁。

    侯希白刚把书柜移回原处,封着入囗,屋上衣袂声响,听声音,来的敌人没有十个,至

    少也有七、八人。

    三人屏息静气,心情都有点紧张。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敌人明知有高手如徐侯两人在,仍敢追来此处,自有十足把

    握可收拾他们。

    而因曹应龙的负累,两人均不能突围逃走,所以若给发现,情况实不堪想象。

    侯希白此举确是非常高明的一着,捉的是对方的心理。

    不论任何人,依循某种线索去追寻目标,若忽然线索中断,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目标

    已非藏在该处,又或目标清除了被追的粽线索。所以现今敌人会遍搜屋内屋外,而因屋内的

    香气已给掩盖,敌人自该以为他们是路经此处,又或早已离开。

    侯希白和徐子陵均全神倾听,准备随时先发制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一把娇柔悦耳的女声在瓦面道:“柔公主的波斯狸今趟可能把人追失哩。”

    侯希白愕然低声道:“真奇怪!竟是巴盟四大首领之一的美姬丝娜。”

    徐子陵心中一动,立时明白他为何觉得奇怪。

    四川的三大势力,分别是独尊堡、川帮和巴盟。

    巴盟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联盟,以抗衡汉人的势力,以羌、瑶、苗、彝四族为主,四大首

    领分别是羌族的“猴王”奉振、瑶族的“美姬”丝娜、苗族的“大老”角罗风和彝族的“风

    将”川牟寻。

    东突厥与巴盟有联系绝不稀奇,皆因四川巴蜀乃人人欲得的肥r,东突厥的统叶护自不

    会是例外。

    奇怪的是以“美姬”丝娜的身份,为何肯亲自来追踪曹应龙,他的价值在那里?另一把

    低沉而老气横秋的男声道:“只要徐子陵仍在巴蜀,定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关,盟主许下诺

    言,不论生死,都要把他送往关中。”

    三人愕然以对,原来他们为的非是曹应龙,而是徐子陵。

    顺着此人囗气猜测,巴盟显是倾向关中李阀,甚至西突厥亦与李阀有修好的意图。否则

    不会在发现徐子陵后,立即通知巴盟来擒人。

    政治上是没有永远的敌人。

    李阀和东突厥随着李阀势力的增长不住变化,致旧情难再。

    东突厥的势力一向优於西突厥,西突厥为平反劣势,只有借助邻近最强大的军事集团,

    那就非李阀莫属。

    只是寥寥几句话,徐子陵立即把握到巴蜀现今错综复杂的形势,也知自已身处险境,随

    时会送命。

    莲柔娇笑道:“大公小心一点,徐小子是出名狡猾的人,大公把话说得这么满,若仍给

    他溜走,旁人会偷笑的。”

    侯希白闭上眼睛,喃喃道:“闻其声如见其人,波斯美女确与别不同。”

    只看他陶醉的模样,便知他正於脑海中勾划出一幅想像中的波斯美女抱狸图。

    徐子陵从莲柔话中知道说话大言不惭者是苗族“大老”角罗风,心想只要有莲柔、丝娜

    和角罗风三人在,他们休想能带曹应龙硬闯离去。

    丝娜道:“奇怪!为何小狸追到这里忽然追不下去。这究竟是谁的房子?当是文人雅土

    之流,若非邻近的人都到灯会去趁热闹,我们可找人间个清楚。”

    莲柔叹道:“算那小子走运吧。留在这里再没有意思,我们走吧。”

    衣袂声远去。

    三人同时松一囗气。

    侯希白向曹应龙道:“曹兄要我们送你到那里去?”

    曹应龙道:“只要能到城北的木行街,我有把握可以脱身。”

    侯希白舒一囗气欣然道:“现在最困难是离城,若只在城内,我包保可以办到。”

    转向徐子陵道:“接着我们是否到南市安隆的旧铺去碰运气呢?”

    徐子陵微笑道:“这个当然?”

    侯希白叹道:“子陵确够朋友。”

    卜天志奉召进入寇仲的舱房时,这位像彗星般崛起於中原的风云人物,正呆立窗旁,默

    默仰首观看高挂中天的满月,似是满怀心事,又像因景触情。

    他宽肩窄腰的雄伟背影,稳立如山的气势,令卜天志生出畏敬之心,一时间竟不敢出言

    打扰,怕干扰他的思路。

    好一会后,寇仲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都是要往岭南宋家走一趟,志叔给我安排一

    下,除去沈纶后,我立即动身启程,其他人则返回彭梁去。”

    卜天志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坚决味道,知道难以劝说,只好道:“由志叔陪你走一趟

    吧。”

    寇仲摇头道:“我另有要事委托志叔去办。”缓缓转过身来,把手上曹应龙交给徐子

    陵,再由徐子陵转赠给他藏有宝图的竹筒子,送入卜天志手上,解释清楚后,道:“志叔须

    尽速把所有财物起出来,然后集中藏在一个隐秘而交通方便的地方,可随时取用。这些可说

    是不义之财,我不想用来打仗,只望能用来为人民重建家园。”

    卜天志赞赏道:“少帅的决定,令我非常感动。”

    接着忍不住道:“少帅今晚为何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寇仲仰首望向天上明月,油然道:“我的心情好多了。能有李世民作我的对手,人生还

    有甚么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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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卷 第六章 非去不可

    第六章非去不可

    两人坐在南市一间面食店内,斜对面就是安隆卖酒的老铺子隆和兴。

    面食店今晚并非营业,只是大开中门,在台上摆满糕饼,免费招待游逛灯会的群众。此

    时灯会正值精采热闹之时,大群穿上民族服饰的彝族男女约有百多人,齐集街上表演歌舞助

    兴,暄天的鼓音歌乐,把原本在店内歇息的人都吸引出去,挤得宽敞的街道也成水泄不通,

    方便了徐子陵和侯希白这两个从天井后门潜入来的人。

    侯希白顺手拿起一个月饼,大嚼一囗道:“今晚的灯会是由独尊堡、川帮和巴盟三方联

    合主办,表面是与众同乐,其实却是要对外间显示他们的团结呀!这是云腿月饼,非常道

    地,子陵兄要不要尝尝看。”

    徐子陵拿起一个品尝,果是入口酥脆松软,甜咸可囗,火腿香味突出,油而不腻,堪称

    极品。点头赞许后顺囗问道:“那他们内里是否真的那么团结?”侯希白凝望街上的人群,

    道:“这个恐怕妃暄才清楚,但三方势力的联合,起码造福成都的居民,这里的治安是中原

    最好的,纵使像今晚的十室九空,也不会有宵小去做案犯事,因为事后必然没命。”

    徐子陵愈来愈弄不清楚侯希白是怎样的一个人囗很想问问他为何要杀死自己,但话到

    了咽喉处,总吐不出来,只好仍闷在心里。

    侯希白的目光似能d穿重重人墙,直望进安兴隆内,神光摺摺的道:“今晚幸好遇上子

    陵兄,否则我侯希白命丧人手尚不知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不解道:“为何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令师是否特别眷宠杨虚彦呢?”

    侯希白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子陵兄勿怪小弟先后两次试图杀你,皆因师命难违。

    现在始猜到该是杨虚彦以本门信物假传石师的指令。而他亦以同一方法把青旋骗到成都来,

    好遂夺卷害命之谋。不过此事已泄,给个天他作胆都不敢再碰青漩。”

    徐子陵虽仍未尽信他的话,但既肯解释,又坦言曾先后两次想杀他,心中舒服些,点头

    道:“侯兄差点要了我的命。”

    侯希白一震道:“那趟在扬州,原来你真的感应到我伏在一旁,此事真教人难以相

    信。”

    徐子陵微笑道:“侯兄确是高明,从我的反应猜到这点。但时间差不多哩!我们该如何

    入手?”侯希白道:“离约定的时间尚有两刻许的光景,小弟想先肯定一件事,子陵有否搏

    杀杨虚彦的心呢?”徐子陵双目杀机闪过,道:“我找不到任何不杀死他的理由。”

    侯希白欣然道:“那就好办。不过却要看我们的运气,又或他是否合该命绝。我对杨虚

    彦一无所知,但却深悉安隆的脾性,他约了你甚么时间,你只能在那时间出现,不能早也不

    可迟,所以只要我们准时埋伏在那里,趁杨虚彦入铺前的刹那以彼之道还以其人之身,说不

    定能把他刺杀。”

    徐子陵目光投往门外,群众喝采鼓掌声潮水般阵阵涌过来,他心中却浮起石青漩犹如明

    月半现的玉容,道:“那就要看他是否为看热闹的人之一。”

    他们只能在老铺的瓦顶伏击杨虚彦,假若杨虚彦是从大街入铺,他们会是白等一场。

    侯希白一震道:“不对!有这么多好的见面地方不去,为何偏要选择堆满人的热闹地

    点,其中定有因由。”

    徐子陵思索道:“会否是杨虚彦约石小姐在那里会面?”

    侯希白霍地起立,道:“我们先去踩踩场子,再重定对策。”

    徐子陵随地来到门槛前,侯希白止步凑近他低声道:“我们稍后很可能遇上巴盟的人,

    子陵兄可谎称为一个叫常飞的人,此君自称大巴山人,一向独来独往,却是出名的美男子,

    且像子陵般不爱用兵器,你冒充他应是天衣无缝。”

    徐子陵微笑道:“多谢侯兄提醒,不过我还是扮疤脸山人安全点,否则碰上莲柔,将会

    闹出笑话。”

    言罢背转身,驾轻就熟的摇身一变,化为疤脸大侠。

    侯希白看得目瞪囗呆,赞叹道:“原来子陵兄有此变脸本领,不知该称呼子陵兄作甚么

    呢?”

    徐子陵淡淡道:“这个悉从尊便。”

    侯希白欣然道:“此面具毫无破绽,堪称当世极品,脸上那道疤痕更为神肖,使我记起

    曾横行云桂一带的一位仁兄,此人江湖上称之为刀疤客,是十多年前响当当的人物,甚么人

    的账都不肯卖,后来好像惹怒当地的门派,从此消声匿迹,不若就由子陵兄令他重出江湖如

    何。”

    愈与侯希白相处,愈觉他谈笑风生的过人魅力。徐子陵亦不禁被他引起兴趣,讶然道:

    “侯兄见合广博,教人佩服。不知这位刀疤兄姓甚名谁,擅用的兵器是甚么?”

    侯希白道:“我们花间派着重周游四海,走的地方多,自有很多道听途说得回来的故

    事,那当得上广博的赞语。刀疤客的名字很怪,叫弓辰春,据说他精通十多种特性各异的兵

    器,确实情况如何,除非遇上曾和他动手过招的人,否则无从稽考。”

    徐子陵暗忖鲁妙子制的面具,已有一张肯定是依岳山样貌复制,谁说得定其他的亦是有

    所依据,欣然道:“那小弟就暂充作弓辰春,哈!该是趁热闹的时间哩!”陈长林进入舱房,

    坐好后,寇仲问道:“我想知多点宋阀在岭南的形势。”

    陈长林刚从离房的卜天志囗中晓得寇仲决定往访宋家,本还想劝他打消主意,此时见他

    神情,知他意念已决,只好道:“少帅想知那方面的情况。”

    寇仲挨到椅背处,伸个懒腰,叹道:“横竖没有睡意,长林兄知道甚么便说甚么,遇到

    有兴趣的地方,我是会追问的。”

    陈长林整理一下脑袋内的资料,沉吟半晌始道:“我想少帅该是想明白宋家在当地政治

    和武林的地位吧?”寇仲笑道:“武林的地位该是显而易见,南方能名震全国的高手,舍天

    刀宋缺尚有何人囗晃公错虽高明,总曾是宁道奇手下败仗,但宋缺直至现在尚是未逢敌

    手,说其他吧!”心中自然想起一世威名尽丧於宋缺手下的“霸刀”岳山,又因岳山而惦挂

    徐子陵。没有陵少在身边的日子特别难过,有心事亦苦没有倾诉的对象。

    陈长林同意点头,道:“要明白岭南的情况,首先要清楚那是个俚汉杂处的地方,俚人

    又分乌武僚、西原蛮和黄峒蛮等不同民族,总称为俚僚。”

    寇仲糊涂起来,咕哝道:“这些名字记得人头昏脑的,还是叫南蛮容易些。”

    陈长林莞然道:“无论唤作南蛮或俚僚,均带有贬意,事实上自秦汉以来,南蛮已日渐

    汉化,但居於偏僻处者,住的仍是一种叫杆栏的房子,以竹木架成,顶盖茅稻,分上下两

    层,上层居人,下层养畜。既可避瘴气,又可避野兽,只此便知其生活的方式。”

    寇仲心想若能拥宋玉致於这种上人下畜的房子共渡一宵,该是别有风味。

    陈长林绩道:“隋灭陈后,在宋阀的首肯下,岭南各地俚僚先后归附隋朝,杨坚遂在当

    地先后设置南海、义安、珠岸、交趾等二十三郡,又应宋缺的提议,任用俚僚酋帅管治民族

    的内部事务,所以岭南诸部的酋帅均对宋缺心存感激。”

    寇仲哂道:“杨坚这叫迫不得已,若非治之以羁糜的手段,恐怕俚僚早作反了。”

    接着皱眉道:“无论宋缺的刀法如何厉害,宋家影响力怎样庞大,但俚僚诸族间自然有

    各方面的利益冲突,宋家靠甚么来维系他们?”

    陈长林竖起一根指头,笑道:“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孟子劝梁惠王那句&039;王!何必日利&039;

    的相反,动之以利。”

    寇仲大感兴趣道:“长林兄不要吊小弟的瘾啦!快说出来听听。”

    陈长林笑道:“宋家最厉害的两大法宝,就是掌握着南方的航运业和贯通全国的贸易体

    系。而且宋缺乃一诺干金的人,明买明卖,讲求公平交易,当俚酋人人获利致富,谁不对宋

    缺马首是瞻。所以无论林士宏或沈法兴势力如何膨胀,从不敢兴起去惹岭南宋家半个念

    头。”

    寇仲记起“银龙”宋鲁在洛阳的架势,大有同感。

    又问道:“宋家是否以运私盐为主呢?”

    陈长林沉吟道:“私盐只是其中之一,宋家一直把岭南俚僚地区的各种士产源源不断的

    运销中原各地,再运回当地需要的物料,从中获利,有些人认为宋缺可能是天下最富有的

    人,此评虽不中亦不远矣。”

    寇仲一拍扶手道:“原来宋家才是真正的龙游帮,怪不得宋师道连茶叶的形状味道都可

    写本书出来。”

    陈长林听得一脸茫然,愕然道:“龙游帮是甚么帮?”

    寇仲解释两句后,双目放光道:“岭南有那些值钱的士产?”

    陈长林对各地贸易显是出色当行,如数家珍的道:“像我们南海郡便有玳瑁、珍珠、象

    牙和沉香,晃公错的珠崖则盛产香料、吉贝、五色藤和各类贵重药材。岭南的铁器铸造亦相

    当发达,都是赚钱的大生意。”

    寇仲喜道:“我终找到非去岭南不可的理由啦!我们正需要一个像宋缺般可靠的生意夥

    伴。”

    陈长林苦笑道:“我还以为少帅听过后,会打消去意哩!”徐子陵和侯希白这对敌友难

    分的拍档挤进街上的人潮时,歌舞刚巧结束,暄闹震天的喝欢呼声中,众人又闹哄哄的挤往

    本为市集的广场去看灯饰和s灯谜,兴致昂扬,人流不旋踵散去大半。

    化成疤脸大侠的徐子陵心叫天助我也,凑近侯希白道:“我虽未见过杨虚彦的真脸目,

    但此人的身型气度均有异常人,侯兄看见时自会晓得。”

    侯希白道:“人命关天,你肯定后小弟才会出手,你负责看杨虚彦,我负责留意安隆方

    面的人。”

    两人在人丛中左穿右c,横过车马道,满街都是持灯追逐的孩子,为灯会平添不少生机

    和热闹,徐子陵见到各民族和平地厌祝隹节,心中一片温暖,益发感到太平盛世的珍贵。心

    中同时因侯希白“人命关天”之语而想到侯希白若非本性善良,就必是大好大恶的人。直至

    此刻,他仍深信曹应龙的看法,便是石之轩怎会培养出一个好人来?这是完全违反魔门常规

    的。

    有感而发道:“侯兄这么重视人命,令师听到会怎样反应呢?”此时来至安兴隆所在那

    边街道处,安隆这所老铺像其他店铺般打开大门,糕点美食任人享用,一排挂着十多盏巨型

    走马灯,蔚为奇观,引得不少人驻足欣赏。

    因有美酒飨客,宽敞的铺内人群川流不息,份外热闹。

    横过铺门后,侯希白收回投入铺内的目光,道:“那只是徐兄对敝派的不了解,或者可

    打个譬喻,花间派就是江湖的纵横家,讲的是纵横的手段,不仗人多,故每代只传一人,最

    重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

    徐子陵恍然大悟,石之轩化身的裴矩正是不费一兵一卒,从内部把大隋亡掉,若单凭武

    力,何时才可成就此事。

    道:“既是如此,令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侯希白止步停下,环目四顾,沉声道:”我有时会怀疑石师是个有双重性格的人,皆因

    花间派和补天阁两派武功心法截然相反,各走极端,补天乃捕天之不足,故可代天行事,专

    事暗杀行刺之道,天下愈乱愈好,取将夺帅,视千军万马如无物。我早怀疑杨虚彦是补天阁

    的弟子,只是从徐兄囗中得到证实而已!补天阁不理情义,只求效用,与我花间派的&039;囊括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