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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0 部分

梦,明天我们将起程往长安,看看天下是否真的由我们去决定其未来的命运。”

    净念禅院登山的山门出现在雪粉飘飘的前方,出乎徐子陵意料之外,一身素白外罩长浅黄披风的师妃暄悄悄立在门旁,似在恭候他的来临。

    师妃暄一阵风般在他身旁掠过,道:“随我来!”

    徐子陵像中了仙咒般追在她身后,掠过雨雪飘飞的草原,来到一座小山之颠,与她并肩而立,前方远处临立着中都洛阳城,在风雪中仍能予人灯火辉煌的感觉。

    这不知是徐子陵多少次遥观此伟大的城池,可是均远比不上这一趟的深刻,或者是因为师妃暄,又或者是因他为守洛阳差点送命的经历,更可能是因与李世民和解合作。

    他和师妃暄间再无任何心的障隔。

    徐子陵苦笑道:“没有一刻我比现在更厌倦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的可怕日子,只恨如不坚持狠下去,天下将没有和平统一的一天,所以只好继续狠下去,直至世民兄登上帝座。”

    师妃暄容色平静,美眸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轻吁一口气,甜甜浅笑,横他一眼,语带相关的道:“天下没你们办不来的事哩!”

    徐子陵从未见过师妃暄吁气甜笑像个天真小女孩的动人仙态,呆盯她好半晌后,道:“坦白说,宋缺之所以肯同意,并非因我和寇仲有办法,而是因令师先行一步的信函和李世民本身管治天下的识见打动宋缺。使他抛开成见,作出肯定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妃暄的目光绝对错不了。”

    师妃暄深深凝望他,没有保留地表达出心中的喜悦,柔声道:“子陵啊!你还记得妃暄说过的情关难过吗?”

    徐子陵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师妃暄是否要和他谈情爱呢?想想又该非如此,因为他清晰无误她正保持在“剑心通明”的境界上。点头道:“怎敢忘记!”

    师妃暄现出一个没好气的动人表情,哑然失笑道:“有时我真的觉得你颇有寇仲的作风。”

    徐子陵从容道:“我和他同一的背景和出身,江湖习气会不由自主在某些情况下显露出来。”

    师妃暄欣然道:“我们一边散步,一边闲聊好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的。”

    徐子陵因师妃暄出奇地平易近人而生出奇妙和受宠若惊的感觉,点头道:“请妃暄引路。”

    师妃暄别转娇躯,朝北面丘坡走去,漫不经意道:“可以告诉我有关石青璇的事吗?”

    徐子陵苦笑道:“若我不是深悉妃暄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会误以为妃暄是在试探我和她的情况。”

    师妃暄淡淡一笑,别过俏脸白他一眼,道:“记得那句差点令我万劫不复的话吗?”

    徐子陵洒然道:“当然记得,只是从没想过万劫不复这形容词,没想过对妃暄情况会严重至此。”师妃暄柔声道:“你可知因何有那句话?”

    徐子陵平静答道:“是为青璇说的,对吗?”

    两人离开小山,在雪原朝洛阳的方向漫步。

    师妃暄凝视风雪迷茫处掩映透来的灯火,轻轻道:“这个你早弄清楚,我指的是我因何会为石青璇给你这么的一个忠告?”

    徐子陵摇头道:“直到今天我仍不明白,依妃暄一向行事的风格,该不会介入这类儿女私情上,何况是别人的儿女私情。妃暄不介意我说得这么直接没有顾忌吧?因为对你更大逆不道的话我早说过。”

    师妃暄徐徐而行,道:“当日子陵击杀‘天君’席应后,不告而别的匆匆离开巴蜀,妃暄只好到幽林小谷告知石青璇,当她见到我时,蓦然整个人变得轻松自如似的,妃暄直觉感到她是因你徐子陵不是与我一道离开而放下心事。更从而掌握惯于隐藏心内感情的石青璇对你是情根深种,所以在龙泉忍不住提醒你,因怕你是个不解她心意的大傻瓜,岂知却惹来自己的难以自拔。人家这么说,够坦白吗?”

    徐子陵一震往她瞧去,失声道:“妃暄!”

    师妃暄止步立定,目光投往洛阳城,雪粉不住落在两人身上,天地被雪彻底净化,远近疏林变成模糊的轮廓。

    师妃暄柔声道:“就是在这城市一座大桥上,妃暄首遇子陵,那时我心中生出微妙的感觉,我并不明白那与男女之情有任何关系,只感到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一个会不住在我心湖浮现没法忘记的人。后来你到净念禅院来找我,我站在禅院后山高崖遥观洛阳,当时想的正是在那里初识子陵的情景。”

    徐子陵剧震一下,双目s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师妃暄竟向他吐露真情。

    师妃暄容色静若止水,淡淡道:“所以妃暄在龙泉始会破例介入你和石青璇间的事上,岂知因退反进,惹来焚身之祸,实非所料能及。不过妃暄没有丝毫后悔,因为对妃暄来说,龙泉的经验等若一趟轮回历劫的经验,是妃暄生命里最重要的片段,感受到全心全意爱上徐子陵的滋味,生的经验再无欠缺。若非有此爱的禅悟,妃暄可能永无机会上窥剑心通明的境界。现在妃暄再不须苦苦克制,一切任乎自然,所以厚着面皮,探问你的私隐。”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的徐徐道:“妃暄肯向我吐露心声,我徐子陵将永远心存感激。生命同时包含永恒和短暂这两个极端而矛盾的特性,像眼前此刻,就有种永恒不灭的味儿,但我们又晓得这一切均会很快成为过去,所以对妃暄坦承曾爱上我,我已大感此生无憾,若还贪心强求,只会辜负妃暄对我的期望。”

    师妃暄摇头道:“我不是曾爱上你,而是直至此刻仍感到我们在深深热恋着,那是一种永恒深刻纯粹精神的爱恋滋味,永远伴随着我。妃暄虽不能像世俗般嫁与你为妻,但在精神上并没有分别。除子陵啊!你可知自己是唯一能伤害我的人,妃暄曾为你感到伤痛,幸好这一切已成过去,现在只希望你能像妃暄般把龙泉的爱恋视作前世的轮回,好好的对待石青璇,让她得到女儿家能得到最大的幸福。”

    徐子陵仰望雪花纷飞的夜空,道:“苍天待我徐子陵真的不薄,此刻就像在一个最深最甜的美梦至深之处,本身具备圆满自足的境界,不作地想。妃暄放心吧!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意,不会令你失望。”

    师妃暄“噗哧”娇笑,向他展露风情万种的一面,欣然道:“闲聊完毕,轮到我们谈正事哩!”

    徐子陵洒然道:“正事?哈!我竟全忘记呢!该由那处开始?”

    师妃暄往他靠过来,把尊贵的玉手送入他的掌握里,一切出乎自然的拉着他朝禅院的方向走回去,螓首轻垂有点儿不胜娇羞的道:“会议由师尊主持,人家只负责带你到她身前去,徐子陵勿要说话,让我们静静走完这段路好吗?”

    徐子陵感受到她的仙手在手里脉动抖颤,至乎感受到她全身的血脉,无有遗漏。他们之间深刻真挚的爱正从两手相牵间来回激荡,那还说得出半句话,乖乖随她起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在白茫茫的风雪中携手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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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卷 第九章 新的起点

    第九章新的起点

    净念禅院知客室内。

    一身尼服的梵清惠看罢宋缺的密函,纳入怀里,神色平静的目光扫过坐在右边的爱

    徒师妃暄,再落在左方的徐子陵处,油然道:“阀主在信内提出一句很有深意的话,是

    我们的世界正不断找寻新的起点。当李世民登上帝位,高门大阀总揽政治和经济的局面

    势被彻底粉碎。李世民虽出身最有权势的门阀,却是因为破除门阀权势而始能得位。故

    门阀制度虽因他攀上颠峰,亦因他损毁破落,影响所及,魏晋南北朝至乎旧隋的最重要

    政治因素再不复存,新朝将有全新的气象。”

    师妃暄问道:“宋阀主既有此看法,他本身有甚么打算?”梵清惠欣慰的微笑道:

    “宋兄是从来不受名位权势羁绊的智者,他会侍天下统一安定后,解散宋家震慑南方的

    势力。”

    徐子陵心中一震,更添对宋缺景仰之情。宋缺的做法确不负梵清惠智者的美誉。一

    天有宋缺在,又或寇仲、徐子陵仍在生,宋家的权势是绝不会出问题的。可是政治是无

    情的,大一统后的新朝不会容许有其他任何庞大武装力量的存在,所以当宋缺、寇仲等

    一一作古之后,仅存的宋阀倘仍保存雄据一方的妄念,将会大祸临头,宋缺此着,确是

    目光远大,把未来对宋家子孙的灾祸化解于无形。

    梵清惠道:“我特别说出此事,是希望子陵深悉此中利害。子陵在李世民登上帝位

    前,先一步告知他宋兄此一心意,会生出更大的效用。”

    徐子陵明白过来,宋缺在仍可有力扭转乾坤、左右天下大局的时刻,决定这个有关

    宋阀命运的做法,比甚么说话更有力地表示他对李世民统一天下的支持,使李世民去却

    耿在胸臆的心事。因李世民的得天下是因宋缺和寇仲大力相助,他对宋家自是感激,却

    也深存忌惮,宋家若由此坐大,会在他施政上生出严重的梗阻。

    新的朝代,自该有新的制度。宋缺这句话,正式宣布门阀制度的死亡。

    梵清惠再淡淡道:“宋兄很多想法均是从刀道的刻苦修行中领悟出来,此着亦若如

    他天刀般大有一往无还的架势,只有如此才有机会永久的化干戈为玉帛,也去了我一件

    心事。”

    徐子陵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论是宋缺或梵清惠,其思考方式均是从整个大时代

    和全局着眼,故能见人之所不能见,像他和寇仲便从没有考虑过李世民得天下后宋家势

    力会影响新朝的问题。

    梵清惠又道:“宋兄在信中另有一个提议,若李世民成功登位,希望他万勿改变国

    号,仍须沿用唐号,如此对安定民心,可起关键作用。”

    师妃暄现出罕见的娇痴神态,秀眉轻蹙道:“师尊啊!阀圭在信中没提起其他事?”

    梵清惠微笑道:“暄儿想知道?”

    师妃暄美睁往徐子陵飘来,问道:“子陵想知道吗?”

    徐子陵突然生出与师妃暄似是小夫妻打情骂俏的醉人感觉,她此刻只像向恩师撒娇

    的小女孩,虽然事实上他并没有任何意图去知晓梵清惠和宋缺间的私隐,却不得不表示

    与师妃暄有同一心意,只好勉强点头。

    师妃暄嫣然一笑,白他一眼,大有“算你识相支持”的意思,转向乃师梵清惠道:

    “如今是二对一,师尊说吧!”

    徐子陵涌起奇异的感觉,他对梵清惠的第一个印像是她没有摆任何斋主的架子,平

    易近人,到此刻他更感受到她们师徒问的亲昵关系。

    梵清惠不但不以为忤,且微笑道:“暄儿既想知道,为师告诉你又如何?宋缺邀为

    师到岭南与他见面。”

    师妃暄平静的道:“师尊意下如何?”梵清惠淡淡道:“在返静斋前,为师会到岭

    南一行。”

    转向徐子陵道:“子陵对长安之战有多少把握?”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的唯一优势是藉杨公宝库发动突击,所以必须一战功成,否

    则永无另一个机会。问题是长安目下的形势异常复杂,李渊得其他两阀高手的助力,实

    力倍增,若正面硬撼,只他的禁卫军便非我们所能消受,且长安宫城等若内长安城,攻

    打宫城跟正式攻打长安城没大大分别,所以实不敢具何自信。更何况对付禁卫军及长林

    军外,我们发动时,毕玄和傅采林均大有可能身在长安,会更添变数。”

    梵清惠轻叹道:“凡事有利必有弊,于今宁道兄和宋兄两败俱伤,无法于此关键时

    刻出力,重责将落在你们新一代的肩膊上,所以宋兄始有世界正不断找寻新起点的感慨。

    子陵勿要忘记你们最大的优势,除杨公宝库外,尚有少帅、秦王和子陵等你几个人的影

    响力,可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千万勿轻忽视之。”

    徐子陵听得心领神会,领首受教。

    师妃暄轻轻道:“暄儿最担心的还是石之轩。”

    徐子陵心头暗震,由于自己与石之轩因石青璇的存在而有着暧昧微妙的关系,使他

    对石之轩提防之心还没师妃暄般强烈。而事实上不论才智、武功、识见、y谋手段的运

    用,天下能全面胜过石之轩的人根本不会存在。如非有石青璇这破绽,在与石之轩的斗

    争上自己和寇仲早败下阵来。假设石之轩际此紧要关头,全力对付他们,他们肯定一败

    涂地。

    梵清惠问他道:“子陵在这方面有甚么看法?”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沉声道:“我们到长安后,第一件要办妥的事,就是先要清除

    石之轩这障碍,否则一切休提。”

    寇仲跨进灯火通明的内堂,雷九指、侯希白和y显鹤三人围坐堂心圆桌,似乎正在

    争执。随在他身后的跋锋寒留在入门处,斜挨门廊,两手环抱,饶有与趣地瞧着堂内四

    人。

    寇仲来到侯希白和y显鹤后方,探手搭上两人肩头,讶道:“你们吵甚么?”

    雷九指叹道:“我和小侯费尽脣舌,也不能说服他留在这里。”

    侯希白苦笑道:“你与失散十多年的妹子重逢到现在有多少天?怎可贸然到长安冒

    险?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要令小鹤儿担心。”

    雷九指愈说愈气道:“问他非去长安不可的原因,他却死不肯说。”

    寇仲移到三人对面坐下,上下打量y显鹤好半晌,哈哈笑道:“我猜到y兄非到长

    安不可的原因哩!”

    y显鹤立即老脸一红。

    寇仲拍桌喝道:“我真的猜中哩!”

    远在堂门处的跋锋寒叹道:“y兄中了寇仲的j计啦。”

    雷九指和侯希白恍然而悟,寇仲第一句纯是唬哄y显鹤,而因他脸红的反应,推测

    出真正的原因。

    侯希白明白过来,哑然失笑道:“有个这么好的理由,y兄何不早说?还要令我和

    雷大哥烦足半晚。”

    雷九指向寇仲竖起拇指赞道:“还是你行。因为纪倩要回长安去,所以y兄忍不得

    两地相思之苦。”

    y显鹤颓然道:“我正是怕你们这样调笑我。”

    足音响起,小鹤儿像一头快乐的小鸟般直飞进来,经过跋锋寒时还向他扮个可爱的

    鬼脸,气喘喘的来到寇仲旁坐下,道:“我要随寇大哥到长安去。”

    y显鹤剧震色变道:“你不准去!”

    小鹤儿立即双目通红,含泪瞧着y显鹤道:“玄恕公子要为父报仇,我怎可以不出

    力?不要小觑我,我很懂得如何打听情报的。”

    “噗!”

    众人往大门瞧去,王玄恕泪流满脸的跪在内堂进口处,悲切道:“少师请准玄恕随

    行往长安。”

    寇仲瞧瞧小鹤儿,又望望王玄恕,皱眉道:“玄恕快起来!”

    王玄恕呜咽道:“请少帅先答应玄恕。”

    寇仲抓头道:“我忽然感到很不妥当,究竟是因何而起?”

    跋锋寒悠然走过来,道:“少帅感到不妥当,是有道理的。今趟长安之战,其凶险

    处不下于千军万马对决沙场,只是把场地搬进城内去,同时包括巷战和攻打宫城的激战。

    打仗就有打仗的规矩,绝不能含糊,否则我们将输掉这场决定性的大战。”

    说到最后一句,在小鹤儿另一边坐下。

    寇仲拍桌道:“锋寒说话例不虚发,果是句句金石良言。”

    小鹤儿泪花滚动的往跋锋寒瞧去,问道:“甚么是打仗的规矩?”跋锋寒淡淡道:

    “首先是上令下行,我们有天下最擅攻的寇仲,最擅守的李世民,肯定可拟出最完美的

    攻防战略,可是若上有命令,而下面的人各有自己主张,甚么战略顿成徒然。所以一切

    行动及每个人的任务,均须由少帅分派,你可提出意见,却必须由少帅作最后决定,不

    得异议,否则如何能发挥我们最大的战力?”

    转向王玄恕喝道:“玄恕公子还不起来?”

    王玄恕剧震一下,垂首起立,惭愧的道:“玄恕知罪!”

    寇仲道:“玄恕放心,我定会让你有出力的机会,但不必斤斤计较是否能亲自手刃

    杨文干或杨虚彦,整体的胜利才是最重要。否则我们纵能脱身或取得一时的胜利,天下

    仍势成南北或关中关外对峙的局面,百姓还不知要受多少苦痛!个人的恩怨在这种情况

    下理该放在次要的位置。”雷九指点头道:“理该如此!”

    寇仲往y显鹤瞧去,道:“我们采取分批往长安的步骤,我、老跋和小侯先行,弄

    清楚形势,然后轮到y兄和纪倩姑娘到长安,玄恕该是最后一批入城的人,小鹤儿须留

    在这里,乖乖的待我们控制整个长安后,再接你去与y兄和玄恕聚首。”

    小鹤儿欲言又止,终不敢再有异议。

    众人松一口气时,宋鲁来了。

    寇仲知他有密事要和他商讨,遣走王玄恕和小鹤儿,恭请宋鲁坐下。

    宋鲁沉声道:“二哥已晓得此事。”

    众人同时心中暗震,宋智是宋阀第二把交椅的人物,更是宋家内主战派的代表,他

    的同意与否关系极大。目光全集中往宋鲁身上。

    徐子陵和师妃暄来到里院山脚下,依依惜别。

    师妃暄柔声道:“子陵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