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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的事,怎么不跟我联系呢?”放下自己的心事,程馨慧问儿子,她看见许承宗脸色木然,没什么反应,轻叹一声,良久道,“承宗,你……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妈妈么?”

    许承宗看着母亲,他乌黑深邃的眼睛里藏住了一切真实的情绪,只简单地答:“您别想着从前的事了。”

    程馨慧听了,目光在儿子头上那块青肿消了之后留下的淤青处看了几眼,想到刚刚医生检查过儿子身上密密细细的伤痕,毫无血色的嘴唇一阵颤抖,后来低声道:“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妈妈当初一步走错,竟然害了你十年,这十年里,每次想到你在监狱里跟那些最坏的败类在一起,我的心里从未有过一刻安宁。”说到这里,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儿子。

    许承宗本能地缩了缩,后来终于没动,任凭母亲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听母亲道:“你在里面蹲牢,我在外面也坐牢……妈妈心里也有个牢啊!你出来这么久,一直躲着妈妈,难道……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么?”

    许承宗感到母亲的手冰凉,他自己呆了一会儿,似乎不经意地去拿桌上的水,顺便把手从母亲手里挣开,他饮了一口水,后来说:“您别说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出来了,一切都会很好。”

    程馨慧看着儿子,脸上的伤感慢慢淡了,自己定了定,她端庄的眉眼只要不笑,就会显得过于严肃。一生经历太多是是非非的女人,自控的能力还是超乎常人的,她收起刚才的哀伤,对儿子轻声道:“你这次出来,本该从底部做起,历练个一年半载,再接手你父亲的生意。可妈妈的身体不容许了,从你父亲去世之后,我身体越来越差……承宗,你是你父亲的孩子,即使在监狱里十年,没机会接受正规的教育,但以你遗传你父亲的天分,我相信你还是个优秀……”

    一直静静的许承宗听了母亲最后一句话,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罩上一层寒霜,他长长的手指用力捏着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水微微晃动,终于打断母亲道:“我父亲……”他顿了一下,神情里的痛苦已经无法掩住,怨恨和愤怒在眼睛里一闪而过,声音都痛得带着锋利的棱角,他把玻璃杯当啷一声放在茶几上,他看着母亲,薄薄的嘴角痛苦得扭曲,“我父亲……总是我父亲!因为我父亲的遗传,我才会优秀,因为我父亲,我才有了一切,是么?妈,您……您有没有想过我,只是我,不是许世轩的儿子,不是那个完美男人的孩子,就是您生了我,您作为一个母亲觉得我好呢?”

    “这有什么可气的?我自然觉得你好,你是我的儿子啊……”许母有点儿莫名其妙,她看着儿子的痛苦,不知道他的怒气所为何来。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五部分(13)

    许承宗紧咬牙关,下颌紧绷,他突然打断母亲道:“告诉您一句实话,我烦透了做你们俩的儿子!”

    “承宗……”程馨慧惊讶地看着儿子,脸上都是不解和疼惜,轻声道,“是怪妈妈害了你十年么?妈妈不怪你恨我,其实妈妈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她说到这里,似乎想起来什么伤心至极的事,神情大变,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哆嗦着,她用手堵着嘴,喉咙哽着说不出话。

    许承宗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大恸,他印象中的母亲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里,她都像是个女强人一样,极少显露内心情感,这时候看着她苍白憔悴的样子,许承宗大为惭愧,他不习惯道歉,犹豫了很大一会儿才道:“您别伤心了,刚才是我说错了话。”

    程馨慧怔怔地,听着儿子安慰的口气,很久之后方把掩着嘴的手拿开,她看着许承宗,眼前的这张脸像极了他,跟她初见他时的年纪都一样,那时她在长辈的安排下见到刚刚二十六岁的许世轩,高高的个子带着满身的自信走进门来,乌黑的眼睛扫过自己的脸,对她淡淡一笑……

    从那一笑到如今,三十年眨眼般过去,三十年里她痴心一场,为了得到丈夫的心,她用尽心力,谁想到最终仍是害人害己的一段孽缘!

    其实这场痴心如果不曾害了唯一的儿子,她倒也没什么好悔的。

    她收住伤心,静了一会儿叹道:“将来总有一天,或许是等妈妈死了,你就会知道妈妈为了让你出狱,都做了些什么!”

    许承宗满心疑惑地看着母亲,见母亲憔悴的脸因为伤心显得更加苍老,自己张开口,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有说出来。

    “我有点儿累了,你好好休息吧,把伤养好了,一大摊子事等着你呢。”程馨慧迎着儿子的目光笑了一下,笑容里含着一丝苦涩难言之意。她伸手按许承宗床下呼叫护士的按钮,对讲机里传来值班护士的声音,程馨慧让自己的贴身护士过来。她靠在轮椅背上,临走前眼睛在儿子脸上扫视一下,轻轻叮嘱道,“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过两天我来接你。”

    许承宗点头,看着护士把母亲推出去。房门嗒的一声挂上了,他一个人在静静的病房里怔了好久,想着往事,母亲、父亲、那个十年前害了自己一辈子的父亲的情人,还有母亲刚才莫名其妙的话,想到后来,他心情大糟,不知不觉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手机,快捷键拨了号码,铃声响起,一直响,却没有人接听。他皱着眉头又拨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听。

    她还在生气么?

    在自己最想找个人说话的时候,她怎么不接电话呢?

    心情低落到无以复加,他想喝酒,想吸烟,想去最热闹的酒吧舞厅,让烟酒和那些喧天的嘈杂驱走心里的难过……可他知道这些都没有用,醉了总有醒的时候,而酒吧舞厅里满眼的陌生人,只会让自己更觉得寂寞罢了。

    他向后躺下,一动,昨晚因用力过猛而裂开的大腿,又有些疼。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上昨夜雨中从小洲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望舒,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地不停在眼前萦绕……糟透了的心情好了些,可下身鼓荡的欲望让伤口大痛……

    他抓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翻身趴在病床上。

    不知道躺了多久,有护士进来量血压。之后一整个下午,医生护士就是如此这般进进出出,晚饭后不久,病房门又响起敲门声,这次却是王东走了进来。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五部分(14)

    “你忙完了?”许承宗看见是王东,寂静里来了个谈得来的老友,心情总算好了点儿。

    “哪里忙得完。”王东一边笑着说,一边问,“一个人在这儿躺着难受么?你把电视打开不就好了?”

    “电视没意思。”他说,看看墙上的钟,想了想道,“我让你找的师范大学的校长电话拿来了么?”

    王东看了许承宗一眼,末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卡,边递给他边笑道:“说吧,你要这个电话做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原因了么?”

    “我不信。”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王东先是没答,后来突然不着边际地叹了一句:“那个大山里的叶望舒,还真是不像山里的姑娘。”

    听见叶望舒这个名字,许承宗心里跳了一下。他抬起眼睛看着王东道:“你想多了。”

    “我想没想多,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

    王东摇头打断许承宗要说的话,笑着道:“承宗,你我一起长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还不清楚么?你喜欢那个叶望舒,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千里迢迢地给我打电话,让我从北京开车过去看你,还特意叮嘱我带些钱,可我到了那儿你又不跟我走。我开始不明白你折腾我,让我特意跑一趟大山沟是为了什么,后来看见叶望舒,才知道你就是为了让我给她送钱!”

    王东说着,看自己进来时,许承宗还抑郁不快的脸色,此时好像想起了什么高兴事,眼神中隐隐地竟有一丝得意。王东暗暗纳闷,伸手拿过那张纸卡,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道:“你突然要结交这校长,是想让她去读师范大学,对不对?”

    许承宗没回答。

    “这个想法不错。师范大学比普通大学好联系一些,即使她没念过什么书,只要姑姑结交了那个校长,她立即就可以入学了。”

    “你说错了。”许承宗突然道。

    “错了?不可能,你看着她的眼神……”

    “我说你说错了,是指你说叶望舒没读过书……她很会读书,本来就是大学生,只是中途从师范大学退学了而已。”许承宗看着王东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叶望舒那清秀温柔但过度c劳的脸,她拘谨保守的性子,还有她从水中着走向自己的时候,澄澈的眼睛里满满的勇敢和激情,神情有些神往地说出一句,“她真的十分不一样!”

    王东看了许承宗的神情,心中微动,嘱道:“承宗,姑姑最看重家世和出身,你……”

    “我知道。”许承宗淡淡地说道,他目光有些疏离,似乎心思飘在记忆里,轻声道,“我欠她和她哥一条命,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

    王东点头道:“你自己明白最好。姑姑身体越来越差,你行事该多为姑姑考虑一下……”

    许承宗下颏陡地僵硬,疏离的目光回到眼前,他眼睛里的那抹笑意消失了,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似乎不经意地换了个话题道:“小南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男孩,怎么了?”

    许承宗笑了笑道:“程二高兴坏了吧?我记得他最重男轻女。”

    王东会意地微微扯动一下嘴角,放下先前的话题,顺着许承宗的口气笑答道:“是很高兴。”

    “他该多为孩子想想,做父亲的人,就要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为了孩子,在外行事小心些。”许承宗口气很平淡地说。

    王东看着许承宗,眼睛微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许承宗并没有解释,改口聊起别的,王东也就没深问。将近两个小时后,王东方才起身离开,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书包网 。。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五部分(15)

    病房里更加寂静,除了空调的嗡嗡声,什么声息都没有。

    许承宗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房顶发了半天呆,后来起身拿起手机,拨号,听着那边铃铃地响,就是没有人接听。

    他又打了很多次,也始终是单调的铃铃声,她没有接电话。

    二十八

    望舒整整住了一个星期医院,这些年劳作的身子亏得厉害,病好了之后,望舒整个人仍很虚弱。好在此时大哥和母亲都在家里,她躺在炕上,不用做事,只等着吃等着喝,劳作惯了的人,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所以身体稍稍硬实一些,她就下地帮大哥干活。因为大哥定了去省城跟刘国志打工,家里所有的禽畜和粮食都要卖掉……以后不出意外,乡下这栋房子就会一直空着了。

    迈过禽畜的栅栏门时,望舒脑子里会想起月前刘国志在这里叮叮当当地修了半个月的情景,心中就有微微的喟叹。

    过去的一个来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她把j鸭鹅抓好了,那个叶家一宝红冠子大公j飞来飞去,扇得满胡同的灰,她听它嘎嘎地叫,心里又想起许承宗在这里的时候,用这个大公j骗自己到他身边去的情景,人就有些怔住。

    她转身从栅栏门迈出去,沿着甬路下到园子里,她伸出手在白菜地里拨拉。白菜叶子微凉,她拨拉半天,手腕的皮肤被划得有些疼痛,可那天自己顺着窗子扔出来的手机始终不见踪影。

    “望舒,你在找什么?”她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她在菜田里猫着腰,好像在找东西,忍不住问。

    望舒没吭声,她沿着垄沟,一点点地整个菜地都翻遍了,也没看到记忆中那个十分漂亮的紫色机壳,望舒大为沮丧。

    “大哥,家里有人在菜地里捡到一个手机么?”

    “没有啊。菜地哪儿来的手机?”叶望权不解地问。

    “我扔在这里的。”望舒有点儿懊恼,容易冲动的人,也就容易后悔,她最近后悔自责的次数太多了,过往稳重自持的性子带来的平和心境,这几天早已不再。

    “你从哪儿弄的手机?”叶望权奇怪地看着妹妹。

    望舒叹了口气,“是那个许承宗留下的。”她看大哥张开口想说话,她知道大哥要说什么,一边向屋子里走,一边道,“没关系,你要是想要手机,家里还有一个刘国志留下的呢。连着充电器,都放在东屋柜子里,我还没有扔掉。”

    进了屋子,问了母亲和两个孩子,两个小孩异口同声说没见过。她母亲正在整理被褥,听了望舒的问话,头也没抬,口气冷冷地答了句:“我也没看见。”

    望舒难过了很久,想到他递给自己手机时说的那句“想到你就这么消失在人海里”,心里更是难过。她一个人躲在楼上的窗帘后面,看着外面远山青青,流了很久的泪。

    他终究还是消失在人海里了。除了他的名字,他的模样,她对他竟一无所知。

    其实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自己还是要一个人孤单地活着,而他,自有他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他不是在自己家里炕梢养伤的许承宗,不再熟悉,才会在不设防的时候,受到那样的侮辱与伤害……

    不要再想他了,生活已经这样的难,想着那些伤心的事,又有何益?

    她伸手擦干眼泪,沿着走廊向上走进阁楼,翻出最里面的几只木头箱子。她打开箱盖,里面放着一箱箱的旧书,她翻了一会儿,找出当年高三的教材,把别的书放回去,抱着书下楼了。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五部分(16)

    一家老小正在楼下担心她,看她抱着一堆书下来,都莫名其妙。

    “望舒,你抱着书……”

    “我想回去读书。”

    “读书?读什么书?”

    “我要重新参加高考。”

    望权看着妹妹,张大了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都多大了,二十五六岁的老姑娘,跟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们一起参加高考?你能行么?”叶母向来不会说话,这时候也不例外,顺口就给了望舒第一个打击。

    望舒捂紧手中的课本,提醒自己母亲不是无情,只是不通人情罢了。她不看母亲,只对大哥道:“大哥,你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明白了,我还是接着读书!”

    叶望权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大哥,没有大学文凭,我就算打工,也赚不到多少钱。我现在去读书,半工半读,虽然累一些,可将来毕业之后,工作的性质和层次都会跟现在有天壤之别,我真的想再试一次!”

    叶望权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妹妹,后来皱眉发愁道:“这读书,一年可要不少学费呢,我们家……”

    “大哥,你只要不把咱妈和小燕小宝饿着,我的学费不用你c心。”不管是借助学贷款,还是跟学校商量暂时拖欠,她总会想出办法来的,毕竟以前念师范大学的时候,很多家境贫寒的同学都是这么干的。至于生活费,她可以自己打工赚……城里的土还能比这山里的贫瘠么?她能在土里刨食五年,还有什么苦吃不了?

    “我哪能饿着他们啊,在刘国志那里打工,就算钱不多,一家人吃饭总够了。”叶望权说着,看妹妹脸上的神色,知道妹子已经打定了主意,点头赞同道,“既然你主意都定了,就考吧。考不上,也啥都没耽误,就当你歇了一年。”

    “我一定能考上。我去县高中联系一下原来的班主任,c班高三,等我高考完了,拿到通知书,立即到省城去找你们。”望舒听大哥答应了,心里立时雀跃起来,未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和困难,可至少眼前,她给自己找了一条路!

    她这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重新来过,为了自己,她要尽全力拼一拼!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都忙碌起来。叶望权把家畜都卖了,连地里收割出来的粮食都没有时间脱粒,直接卖给了附近的人家。家里所有的东西,能跟着火车托运的都托运了,不能托运的,卖的卖,送人的送人,住了几十年的两层楼的家什,很快就只剩下一些炕几水缸铁锅餐具之类的东西,不值钱也带不走,便留在楼下。

    望舒一边帮着大哥忙碌,一边抽空联系到了原来读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她当初的聪敏好学给老师印象极好,交了c班费,她顺利进入高三的文科班跟着冲刺高考。

    读书的日子过得很快,她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加倍珍惜。偶尔学累了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她就想到自己当初在田里干农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汗水沿着她的脖子滑下去,在前胸后背把衣衫都浸湿了……过往劳苦穷困的生活就像一把利刃抵着她的脊梁,着她不得不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功,一刻都不肯放松。

    不肯放松,也不敢放松,生怕闲下来的时候,他的影子再在心头出现,冷不防地给自己c一刀。

    所以那一年,只有在午夜最深沉的梦里,她才会随心所欲地想起他,触摸着他,跟他满心欢喜地做着情人间的事,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止……

    但早上阳光亮起来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曾去想那些梦。。 书包网最好的网

    不曾放纵的青春 第五部分(17)

    她底子极好,天生是读书的料,又十分用功,所以转年六月份高考之后,自己觉得考得不错,后来填志愿就填了省城的外国语大学。她大哥在省城常常换住所,为了等通知书,她只好回家乡的老房子暂居。

    时隔一年回来,山路依旧弯弯,路两旁的绿树野草又是一年的浓绿。不舍得钱雇三轮车,她从镇里一个人扛着行李,走了十几里的路,快到花溪村的时候,腿乏得她一步都动不了,坐在路边上,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