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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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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川郡郡守官邸之内,李由神情凝重,在他面前,是李斯派人火速递来的书信。书信并不长,寥寥数字而已,云:贼将西向,但坚守不出,任贼过去,不禁。ps:阅后即焚;切记切记。

    李由乃是李斯的长子,时任三川郡守,郡治荥阳。三川郡为首都咸阳的门户,其郡守之位不可谓不重,但李由仍感觉心意难平,不能满足。三川郡郡守,终究只能算是地方大员,不能和三公九卿相比。而他在三川郡郡守的位子上已经呆了十多年,仕途一直在原地踏步,不得升迁。他年近五十,再不有所突破的话,恐怕日后升迁的机会只会更加渺茫。

    摊上李斯这么个老爹,对李由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他可以比别人少奋斗n年。不幸的是,他永远赶不上他老爹,永远只能活在他老爹的y影之下,听由他老人家的摆布。正因为他老爹的存在,反而妨碍了他的仕途。李斯迟迟不肯将他调入朝廷担任要职,正是担心会遭人非议,招人妒恨。

    陈胜起义之后,李由曾经大为兴奋,终于有仗可打了,终于可以建功立业,凭自己的实力出将入相。但是,眼见起义军日益壮大,却始终等不到朝廷征讨的命令。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勤练士卒,修城守备,随时作着鏖战沙场的准备。

    现在,他接到了李斯的书信,书信说得明白,非但不让他上阵杀贼,反而让他执行不抵抗政策,只要守住荥阳城,哪怕让反贼从此经过,越过他这道屏障,西击秦国本土,那也任由他们去。

    很显然,如此古怪蹊跷的命令,让李由难以理解和接受。他身负帝国守护之责,如果对反贼不抵不抗,不但无法向自己交待,也无法向部下们交待。可是,这既是父命,又是丞相之命,他又怎能违背。

    他不知道老爹究竟在想些什么,老爹既然如此命令,必自有其深远的用意。而他,信任他的老爹。

    李由投书入火,竹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渐渐化为灰烬。

    果然,没过几天,吴广率大军西击荥阳,李由遵李斯之嘱,坚守不出,任吴广在城下百般辱骂,喉咙上火。李由手下众将士皆怒形于色,纷纷请战,官兵是猫,反贼是鼠,老鼠不怕猫,猫倒怕起老鼠来了,什么世道?李由力排众议,强硬不许。

    李由坚守不出,吴广也无计可施,只能定时叫骂。双方僵持不下。

    荥阳既然已被包围,陈胜于是命周文为将军,领车千乘,士卒数十万,过荥阳,直入函谷关,西击秦国本土。周文率大军一路披靡,很快抵达戏邑,距离咸阳仅百余里地。

    这是百余年来秦国本土第一次遭遇战争袭击。消息传至咸阳,满城惶惶,大臣们更是惊恐不安,纷纷上书,督促皇帝胡亥出来主持大局。

    大军压境,形势危急,赵高和胡亥也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只好召集廷议。

    至此,李斯终于达到了他的目的,他终于将胡亥了出来。他知道,胡亥在赵高的控制之下,用普通的方法,他是没希望见到胡亥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借起义军来作兵谏。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你胡亥不是不信盗贼横行吗,那就把盗贼请到你的眼前,看你还如何推卸?

    李斯虽然达到了目的,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那就是引狼入室,拿帝国的命运作为赌注。堂堂的帝国丞相,要用这样的法子,才能见到帝国的皇帝,岂不悲哀,岂不痛惜!

    5、丞相之威

    咸阳宫内,胡亥临朝,群臣参拜毕,李斯道,“数月不见,陛下清瘦许多,还望保重圣躯,勿因国事太过c劳。”

    李斯话中饱含讥讽之意,明显得连聋子都能听出。那是一个老政治家发于衷心的激愤,那是一个开国元勋对二世皇帝恨铁不成钢的抱怨。

    李斯的话虽然难听直露,可谁叫他有这个资格呢。胡亥也不能发作,只好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之上,道,“丞相,反贼贼多,奈何?”

    李斯道,“反贼虽多,天必诛之,不足为陛下忧。”

    面对李斯的挤兑,胡亥还是只能忍耐。他好容易才临朝一回,憋屈太久的李斯,当然要趁此机会,喷个爽快方肯罢休。

    胡亥苦笑道,“丞相戏言了。今国家危难,请丞相画策。”

    李斯厉声道,“使蒙恬尚在,何至于令盗贼如此?”说完怒视赵高。其他大臣也跟着李斯,望向赵高。在众人目光的审判之下,赵高尴尬万分,恨不能凭空消失。

    一位赵高的心腹宦官护主心切,指着李斯,尖声道,“天子之前,咆哮无状,可是人臣之道?”

    完了,火山爆发了。李斯怒视宦官,大喝道,“吾咆哮无状?你再说一遍!”

    盛怒之下的李斯,头上白发皑皑,目中怒火熊熊,有如发威的雄狮,令人不敢视。宦官面色苍白,浑身哆嗦,不敢再多说话。

    李斯不依不饶,斥道,“朝堂之上,乃议论国事之所,尔为内官,妄加言语,该当何罪?”

    赵高见势不对,果断地决定弃卒保帅,吩咐拖宦官下去,斩。

    片刻之后,郎官持宦官之头,入谢李斯。李斯这才面色稍缓。

    李斯威风凛凛,相形之下,胡亥则如坐针毡,但当着群臣之面,却也只能摆出一副胸怀宽广的架势,道,“宦官已伏法。请丞相以国事为重,为朕分忧。”

    李斯一通发泄之后,也舒坦了一些,于是道,“贼兵在戏邑停而不前,为不知朝中深浅,不敢轻进。一旦贼兵知咸阳空虚,必急奔来袭。留给我们的时间业已不多,须当机立断,即刻应对。臣举一人,可担讨贼重任。”

    胡亥问道,“何人?”

    李斯道,“少府章邯。”

    李斯的意中人一经推出,群臣皆有惊异之色。少府,主掌山泽陂池之税,名曰禁钱,以给私养,自别为藏。也就是说,少府的官职相当于是宫廷的财政部长,和带兵作战全不搭界。这种官,贪污起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真要让他去前线领军打仗,怎么都让人觉得不靠谱。

    胡亥也有同感,道,“讨贼之任,恐少府不能胜任,当另择习于行伍之人。”

    李斯道,“老臣执政多年,满朝文武,多有所知。章邯授业于故国尉尉缭,得其兵法真传,必能胜讨贼之任。”

    章邯其时也列席廷议,胡亥因问道,“少府有何妙计?”

    章邯道,“盗已至,众强,今发近县不及矣。郦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

    胡亥小声嘟哝道,“郦山之徒,正在修阿房宫,安可轻赦。”

    李斯在殿下高声道,“国事危急,请陛下速作决断。”

    胡亥望向赵高,赵高心知众怒难犯,道理也全在李斯那边,于是悄悄点头。

    6、帝国反击战

    且说章邯为将,大赦天下,尽发郦山之徒,展开帝国反击之战。对章邯来说,要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将七十余万毫无战斗经验的役徒组建成一支能够作战的军队,其难度可想而知。但在起义军这边,何尝不也是一些临时纠集的乌合之众。总之大哥不说二哥,此时的两军相逢,不是更勇者胜,而是更弱者败。

    章邯兵发戏邑,周文大败,退出函谷关,止于曹阳。章邯穷追,周文再败,复逃于渑池。章邯继续猛追,周文又败,全军溃散,周文自杀。

    帝国再起兵两处,分别由长史司马欣和董翳统领,杀陈胜于城父,破项梁于定陶,灭魏咎于临济。章邯北渡黄河,击赵王歇等于鉅鹿。

    章邯等人的胜利,让整个咸阳弹冠相庆、一片乐观,以为战争不久即可结束。章邯等人率领的还只是杂牌军,便已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等到王师一出,自然更是秋风扫落叶,不胜轻松写意之至。

    殊不知,章邯等人的胜利,只是帝国最后的挽歌上一个凄美的装饰音符而已。

    然而,我们也不应责怪李斯等人错误地判断了形势。事实上,就连当时的起义军自己,恐怕也不会相信庞大的帝国将骤然崩溃,而最终的胜利将归于他们。

    毕竟,当年秦军百战百胜的神话留给人们的印象太过深刻,尤其是那些亲身领略过秦军勇力的六国子民们。而如今的战局,诚如贾谊分析过的那样:

    “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胜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鉏木戟矜,非铦于句戟长铩也;适戍之众,非俦于九国之师也;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往时之士也。”

    “尝试使山东之国与陈胜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

    当年六国的基业,无不有着数百年的苦心经营,而终于亡于秦国的兵锋。如今的区区盗贼,又何足道哉。

    按下前方战场上的风起云涌不表,我们再来关注身处咸阳的帝国统治者们。

    上回的廷议,对胡亥来说,实在不能算是一次美妙的经历。在李斯的威压之下,他若有芒刺在背,感觉自己象一个任由李斯摆布的傀儡,几乎无法呼吸。他分明能感到当时李斯眼中对他的不屑,看到当时百官脸上对他的嘲笑。事后反省起来,他越发觉出赵高的计策之妙,他的确不该上朝,在百官面前出丑露拙的。

    反观赵高,廷议也让他颜面扫地,当着众人的面,他完全被李斯给镇压了下去。如今,他唯一的武器,就是紧抱胡亥的大腿,不能让李斯再将胡亥抢夺过去。赵高于是说胡亥道,“先帝临制天下久,故群臣不敢为非,进邪说。今陛下富于春秋,初即位,奈何与公卿廷决事?事即有误,示群臣短也。天子称朕,固不闻声。”

    胡亥正自怨自艾之际,适逢赵高重申前计,两人顿时一拍即合。年轻的胡亥,决绝地告别了群臣,死心塌地地投入到了赵高一人的怀抱。

    1、赵高来访

    再说李斯,他引狼入室的苦心,终于收到了应有的效果。廷议之上,他占尽上风,狠煞了赵高的气焰。以此为契机,李斯决定乘胜追击,铲除赵高,重新将胡亥和国政掌控在自己手里。

    朝廷群臣,与赵高为敌的不在少数,他们之所以引而不发,就是在等待一个登高一呼之人。李斯这一出头,正遂了他们的心愿,自然纷纷响应。

    一个反赵高联盟正在悄然形成。

    然而,李斯尚未来得及向赵高发难,赵高却主动送上门来,这倒多少出乎李斯的意料之外。

    赵高前来拜访丞相府,李斯虽然心中暗恨,却也不能不予以接待。两人坐定,李斯没好气地道,“赵君屈尊造访,李某何其有幸。”

    赵高笑道,“今盗贼连败,势不久长,臣特来为丞相贺。”

    李斯哼了一声,道,“令贼势猖獗如此,未知谁人之过也。赵君知之乎?”

    面对李斯的话中带话,赵高面不改色,只作未曾听见,道,“臣有一事,愿与丞相私下相商。”

    李斯挥一挥手,屏退左右。左右既退,赵高却又一时间沉默无话,李斯也不催促,只是独自饮酒,自得其乐。

    赵高舔了舔嘴唇,道,“臣也欲饮一觞,可乎?”

    李斯冷笑道,“赵君贵为郎中令,主事禁中,尚欠一觞酒乎?”

    赵高讨了个无趣,却也不觉尴尬,笑道,“谚云,一人不饮酒。丞相独酌,便是在喝闷酒了。难道丞相有什么心事不成?”

    李斯横了赵高一眼,道,“赵君为何明知故问?”

    赵高忽然叹道,“臣何尝不知,丞相府深不可测,我有命进来,未必有命出去。”

    李斯的确正在动就地解决赵高的念头。既然赵高送上门来,那也不用客气,就在丞相府内要了他的性命,既简单,又省事,何乐而不为呢。李斯虽被赵高说中心事,却也并不故作掩饰,他举杯的右手依然沉稳,他饮酒的姿态依然坚定。

    赵高观察了一会李斯,再道,“臣自知不为丞相所喜,丞相如欲加罪,臣也别无怨言。只是丞相想必听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丞相杀赵高虽易,想全身而退却难。”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都已是退无可退,只能摊牌。

    李斯冷笑道,“赵君怨结上下,敌满朝野。我若欲除赵君,未知赵君身后,谁人可为赵君复仇?”

    赵高神色不变,道,“臣不才,自度不如丞相远甚,每惧见杀于丞相,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是以不敢不自谋,以保薄命。”

    而赵高接下来的一句话,声音虽轻,却有如晴天霹雳,饶是向来镇定的李斯,也不由得大惊失色,手忽一松,酒杯摔落于地。

    总有一些惊慌,让人猝不及防,尤其是在那个苍老的晚上。

    2、帝国守望者(1)

    赵高的这句话,只有轻描淡写的八个字,“先帝遗诏,如今安在?”

    嬴政的遗诏,不是明明已经焚烧了吗?而且是当着李斯、胡亥和赵高三人的面。此时赵高突然来此一问,以李斯的睿智和敏感,怎不吓得一激灵!

    赵高如此一问,并非设问,而是反问,其意不言自明,那就是真正的遗诏并未毁去,而是还好端端地保存在他赵高的手里。

    赵高看着李斯的失态,心中满是快意,道,“赵某还留有这一手,丞相大概没有想到吧。沙丘之时,皇帝印玺皆在我手,伪造一份先帝遗诏,殊非难事。火中所焚者,实乃伪诏也。不过丞相也须怪我不得,赵某为了自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变出不意,李斯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无力地说道,“即便你有遗诏,那又怎样?”

    赵高笑道,“如果丞相和赵高易地相处,眼看性命不保,丞相又将如何决断?”

    李斯大惊道,“莫非你胆敢将先帝遗诏公诸天下?”

    赵高道,“死在临头,赵某也顾不得许多。”

    李斯忽然大笑,道,“你将先帝遗诏公诸天下,有几人能信?假使有人相信,又有何能为?你别忘了,胡亥继位乃是木已成舟,即使有先帝遗诏在,群臣也只能将错就错,继续拥戴胡亥为皇帝。况且,拜你所赐,先帝十八位公子,死得就只剩下胡亥一人。如果废除胡亥,又有谁有资格取代胡亥继位?”

    赵高道,“丞相难道忘了,先帝之子虽皆已亡故,先帝之弟子婴尚在。我之所以独留子婴不杀,非与子婴有旧,正为今日之用也。一旦先帝遗诏到了子婴手上,后果将会怎样,相信不用赵高来提醒丞相。”

    子婴作为嬴政之弟,乃是帝国宗室的领袖,其实力和威望不容小视。如果嬴政遗诏真的到了他的手上,可以想见,他是绝不会忍气吞声、将错就错的。从国家利益出发,子婴完全有责任声讨李斯和赵高背叛嬴政背叛帝国的罪孽。从个人私心出发,一旦确认胡亥的帝位得来不道,从而废除胡亥,那么皇帝之位就将非子婴莫属。因此,只要嬴政的遗诏到了子婴手上,那么,一场血战将势在必然。而且可以预见的是,由于嬴政遗诏的存在,也将使子婴处于完全正义的一方,成为人心所向。而胡亥和李斯等人则变成y谋分子和野心家,沦为众叛亲离的少数派。两相对比,血战未发,胜负已分。

    李斯大骇,道,“沙丘之谋倘若泄漏,你我将一损俱损,谁也别想全身而退。你可要想想清楚。”

    赵高y笑道,“何用多想!自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嬴政的遗诏,赵高本来是打算留着以威胁胡亥的。至于李斯嘛,年岁已高,来日无多,等他自然老死就行了。然而,来自李斯的攻势如此猛烈,得赵高不得不提前出招,搬出嬴政的遗诏来,先救命要紧。

    目前的局势已演变成一场再简单不过的赌局,赌的就是大小——双方胆子的大小。

    不得不说,赵高选择了一个恰当的发难时机。眼下,帝国正忙于对付日益猖獗的叛乱,如果再因为嬴政的遗诏而来上一场内讧,是为双斧伐柴,本就风雨飘摇的帝国大厦,怕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前面李斯曾经借助叛乱,达到了迫胡亥临朝的目的。如今赵高异曲同工,也是挟贼而自重,借叛乱来威慑李斯。

    李斯作为帝国的缔造者,为帝国贡献了毕生的智慧和心血,又怎能坐视帝国的崩溃毁灭? 还有嬴政对他的嘱托,他的子孙福祉,身后之名,思想财富,这些都是他无法卸除的包袱。他只是一个沧桑的老人,怀抱着他的江山,守望着他的子民。

    赵高显然就没有此类顾忌,他甚至任何顾忌都没有。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他不惜全面战争、同归于尽。

    如果将帝国比作一艘行将沉没的巨舰,舰长胡亥早已甩手不管,大副李斯则还在尽他所能,以挽救这艘巨舰,躲避狂风巨浪,绕开礁石险滩,避免沉没的命运。然而,同在一条船上的赵高,非但不帮一手,反而可着劲地在后面凿着船,一边凿,一边还得意地仰天高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2、帝国守望者(2)

    是的,赵高就是这样的人,损人害己,而且还乐在其中,恨得你牙痒痒的,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赵高难道就不怕死吗?回答是,赵高也许真的不怕死。

    3、死亡本能

    弗洛伊德虽然从未关注过太监这一特定人群,不过我们可以借用他的理论,对太监这一群体进行一些简要的分析。

    弗洛伊德后期思想认为,人有两种本能,一是爱的本能(或为性本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