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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桌上放着一本档案,学院领导示意了一眼,年轻的班主任强自镇定的掀了掀那本档案,说,“李书记,我们主任,还有我都看过许可以前的资料,你们的确是姐弟没错?”他抬眼看着当事人,极力希望她有反驳的说辞,或许是另有隐情?读书时他的成绩不大好,人也不算活络,最后找了一堆关系才好不容易留校任教,一切正是起步阶段,他的事业坦途上却赫然出现了这样的阻碍。

    这不是一般的丑事。如果只是学生在校外同居,或者在学校里有婚前性行为,被人举报,顶多只是记过警告。如今的社会,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这种事多了去了,老师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乐得清静。

    姜允诺无话可驳,沉默依旧。她便是这样的人,害怕归害怕,一旦东窗事发,不得已要和人正面交涉了,她反而镇定下来,头脑里前所未有的清醒明白,恢复了以前的硬脾气。

    现在无论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会引来更多的耻笑,包括她自己的。

    年轻的小伙一时怒气难抑,大力把档案簿拍在桌上。拍完了以后才惊觉,老大们都在跟前呢,还轮不着他大发脾气,于是又有些讪讪的。

    党委书记看着姜允诺没说话,脸上厌恶的情绪不加掩饰。

    系主任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是交换生,学籍也不在我们这儿,原本是读完这学期才返回原校,但是这件事对其他学生,以及学校声誉影响很坏,所以这学期的考试你不用参加了,明天你就搬出学校吧”。

    言下之意,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越快越好。

    意料之中。

    姜允诺点了点头,“许可呢?学校打算怎么处理他。不关他的事,是我……先招惹他的”,她说。

    书记不耐烦的叹了口气,“都闹成这样了,还有脸说这种话,现在的孩子真不简单,也不知道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系主任接着说,“你弟的事情,他们系会和学校开会商量,听说他成绩不错。明天请你们的家长过来一趟……”

    老师们又说了几句,才摆摆手让姜允诺回去,在她掩上门的瞬间,一句冰冷嘲弄的话语冲入她的耳膜,“……心理有问题吧……”。

    她走出学院大楼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路上的学生却不见减少。在各种各样的眼光里,她只觉得一片茫然,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往哪儿去。那些眼光箭矢一般的s过来,就好像是看一个疯子在冰天雪地里l奔。

    她来到c场边,那里有黑压压站台,却空无一人。她慢慢的走上最顶端的台阶,虚软无力的坐下。她用手捂着脸,终于哭出声来。

    泪水从指缝里肆无忌惮的滴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哭得有些累了,她才用手背拼命的来回擦着眼睛和脸,就算泪流成河,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淡色的月光投在看台上,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翻滚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她直视着墨蓝的天空,余光里却看见一个人影正渐渐地走近自己。

    等到看清来人,她才惨然一笑,说,“你怎么来了?也是来骂我变态的吗?”

    第49章 盛夏的果实

    陆程禹修长的身影立在姜允诺的身畔。

    “我们到处找你”,他低头看着她,“他一直在找你”。

    “哦”,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好点没有?”他问。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被人当作疯子,你说呢……”。

    陆程禹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要不赶紧走吧,什么事都解决了”。

    姜允诺低下头,将脸埋在臂膀里,很久不说话。

    半响,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办法……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突然抬起头,眼里泪光盈盈,“你呢,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很恶心,很荒谬?”

    “不是的”,陆程禹微笑的看着她,“姜允诺,其实你很上相,你在视频里看起来很漂亮”。

    她看了他一会儿,苦笑道,“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他正色说,“做什么样的决定在于你。你真的……放得下他吗?你不用太快回答”。

    “如果可以,早就放下了”,她的嗓音低柔,却毫不犹豫。

    “这不就结了,那些闲杂人等,你管他们做什么?”

    “什么?”姜允诺迷惑地看着他。

    “没人可以阻止你们在一起,除了你自己”,陆程禹拍拍她的肩,“打个比方,如果我想和你交往,绝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除非……你不愿意”,他稍稍凑近她,“你不愿意的,是吧?你的心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的人,比如说我?”

    她一时愕然,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是的”。

    陆程禹笑着点了点头,“姜允诺,这才是你的个性,够爽快”。

    她低头不语。

    陆程禹静静的陪她坐了一会儿,问道,“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有的”,她说,“谢谢你”。

    陆程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好了,我该走了”,他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看向不远处

    的c场。

    姜允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明半暗的路灯旁,那个人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俩。他的表情很模糊,脸部的轮廓却是立体而坚毅,他逆光而站,像是一道动人的剪影。

    只是这么看着他,她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陆程禹越行越远。

    偌大的c场,只留下两人。

    她想飞奔过去,靠在他的肩头痛哭一场。她站起身,却又顿住脚步。

    之间只隔着数十级台阶,仿佛被隔成两个世界,他们站在黑暗的尽头,光明的两端。

    她看见他向自己伸出右手,手上的戒指隐隐散发着白色的光晕,那么的渺小,微不可见,遥不可及。

    她没有勇气走下去,甚至没有勇气看向他。她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脆弱,也没有勇气对他说,她曾经想要离开。她更没有勇气,目睹他的伤痛和动摇。

    姜允诺低着头,心绪千丝万缕的飘过,却没有一个可以被抓住。

    许可来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她圈进怀里。

    她退后一步,避开。

    他抓着她的手臂,仿佛要抓住希望。

    她使劲的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可是他握得那么牢,好像用着全身的力气,好像要勒进她的骨头里,她怎么也掰不开,最后忍不住吭哧吭哧的哭了起来。

    许可轻轻一扯,姜允诺便落入了他的怀里。

    然后她听见,他的话语,好似从薄暮层层的远方传过来。

    他说,我爱你。

    姜允诺只感到心力交瘁,她什么也不愿想,像个木偶一样被他牵着往前走。

    旁人的目光,叫她疼痛,也使她麻木。这个世界,终于变成陌生的世界。

    她跟着他回到家。

    他一关上门,便开始激烈的吻她。

    她没有一点力气,只好由着他。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用力,最后几乎是啃噬了起来。

    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证明什么,他太过敏感,却也同样的脆弱。

    姜允诺心里酸楚,便去安抚他,用嘴,用牙齿,用伴随着唇舌纠缠,逐渐急促的呼吸。

    她只想努力的安抚他,一如在两人的孩童时期。他难过了,她便去陪他玩耍,逗他开心,就算此前他们吵过闹过打得不可开交也好。她就是看不得他脆弱,看不得他害怕。

    心软,原来也是一种习惯。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迷乱在他越来越狂热地气息里。

    她的身上微凉,短袖开衫被一把扯开,胸前的几颗纽扣抛落至地板上,使劲蹦跶着,这种错落有致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的清脆,如同在火热的情欲中加入了一道清凉的水注。可是这细小的水注,在只来得及发出“磁”的一声以后,便蒸发不见了。

    牛仔裙滑落到脚踝处,内衣也如同虚设的挂在胸前。他的手终于放开她柔软的胸部,试图入侵她紧紧并着的双腿。

    “让我进去”,他在她耳边气喘吁吁的说。

    她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行……”。

    “怎么不行”,他顿了一下,侧头咬住她的耳垂,“怎么不行呢,嗯?”

    “我们……”,她的心狂跳着,如果再说下去的话,它就会碎掉。

    他突然把她整个人翻转过去,将她压向墙壁,“我们又不是没做过”,他的一只手绕到她胸前,有些粗鲁地握着她,上身紧贴着她的背脊,“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她内心里一片绝望,开始低声的抽泣。

    “你……”;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走,是不是?”

    她把额头抵在墙上,沉默不语。

    然后。

    她听到拉链划开的声音,腰间的触觉坚硬滚烫。

    搂在她胸前的手下移至小腹,他托起她的身体,霸道的将她按向自己。

    他急切的想要进入,她不由轻哼一声绷直了身体,双手撑在墙上,脚尖只能勉强的够着地,却无处着力,心底泛起强烈的不安全感,而这种感觉犹如小猫爪子一般在她心尖上轻轻的挠着。

    她看不见他,想要抱着他,他只是站在她的身后,她就这么的想念他。他的动作,压抑的喘息,他的汗水,把她死死困住,再也无从摆脱,心里的冲动叫嚣着想要蜂涌而出,害怕而渴望的,使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着。

    “不想要吗?”他一寸一寸的向里挺进,嗓音沙哑的在她耳边轻声问着,“诺诺,你在骗我是不是?”

    那样强烈的满胀感带给她奇妙的眩晕,疼痛伴随着更加强烈的欲望一波波的侵袭而来,她无法抑制的发出细微的呻吟,手指甲快要陷进墙壁里,双臂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粗粗的喘息,在她的脸颊上印下密密湿润的吻,身下的动作变得猛烈快速,每一次都更加深入。

    思维如同破碎不堪的纸片,在风中缓缓飘散,意识只集中在身体的某一点,无法承受的摩擦和撞击接踵而来,风起云涌,终于掀起极致的欢愉,侵袭着灵魂深处。她不堪承受的跌落在地。

    他勾起她的腰身,私密之处依然契合在一起,它在她的体内急不可耐的挣扎跳动,仍旧是那么的挺直满胀。他更加激烈的顶入,她只觉得虚软无助,几乎泣不成声。

    两人的汗水融合在一起,浸入每一个毛孔,无法分离,抵死缠绵。

    最后,他把她抱回床上。

    姜允诺疲倦的趴在那儿,睡眼蒙眬间看见他起身离去。

    “你去哪儿?”她抓着他手腕。

    许可俯身吻她,用手细细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你要走,我就和你一起走”。

    她抬眼看他。

    “我打算申请那边的学校,可是我需要资金担保”,他走到书桌旁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我们可以把房子卖了,等毕业以后,再移民去蒙特利尔”,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比a4要大一点的牛皮纸信封,“我们一起……”他的话语忽然间停顿,他把信封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桌上,在其中忙乱的翻寻着。

    “怎么啦?”姜允诺坐起身问他。

    “不见了”,他开始着急,“房产证明,我明明放在里面的”。

    “你再找找,也许还在抽屉里”。

    许可把书桌里的抽屉翻了个遍,然后是书柜,储藏室,就连每间卧室的衣橱也不放过。

    屋里一片狼藉。

    他回到书桌前,把原本放在信封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再装回去,而后又不死心的拿出来翻看。

    他一声不吭。

    “可可”,姜允诺轻扯他的衣角。

    他突然“啪”的一下把信封摔在桌上,“被许瑞怀拿走了,一定是的”,他缓缓的在床边坐下,用手抓着头上的短发,“一定是的……”

    两人都默不作声,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他妈真蠢,早就应该想到的”。

    姜允诺拉住他的手,马上被他挣脱开。他低垂着头颅背对她曲膝坐着,脸埋在手臂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可”,她跪在床上,他的身边,用力把他的脸搬向自己。

    他被迫抬起头来,眼里竟然蕴藏着满满的泪水。

    一如当年离别时的神情。

    她心里一疼,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可可,可可”,她轻轻摇晃着他,“别这样,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把脸贴在她的胸前,深深地呼吸着,“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留下,你走,嗯?”,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溶化在沉闷的空气里。

    她轻吻他的额头。

    “是不是?”他直直的盯着她。

    “我也不知道”,她推开他跌坐在床上,“我心里乱得很,你别问了……”

    “诺诺”,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和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算我求你……”

    她靠过去,亲吻着他眼角湿润。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那一夜,他不停的,不停的要,恨不得把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激情在黑暗里迸发,他说,真想现在就死了。

    她躺在他的怀抱里,仿若被燃烧成灰烬。

    当她筋疲力竭的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身侧静静看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

    “天亮了”,他告诉她。

    第50章 非结局之结局

    许瑞怀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狼狈。面前的人,嘴唇一翕一合。他头痛眩晕,几乎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这件事,已经有记者跑来调查,影响很不好……所以校领导决定……”

    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然后呢,然后会如何?他突然向后倒去,四肢麻痹,人事不省,他终于利用特殊的途径逃离这极为难堪的场合。

    四周一片白色,病床上的人陷入昏迷。

    许可翻看着手里的诊断病历,“高血压性脑出血”,“暂内科治疗”,等等。寥寥数笔,引着他的心情一起一落。他把病历放进床头小柜的抽屉里,抬眼看了看姜允诺,她已经从家里带来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具,正默不作声的把东西一样样的收进储物柜中。

    他收回目光,转向床上的病人。

    护士给许瑞怀做了静脉滴注,用以止血和防止感染等并发症。他面色潮红,呼吸音粗重急促,显得颇为憔悴,不如往常潇洒自如的中年人模样,老态毕露。

    医生说,幸而出血量较小,暂时不必手术。

    许可静静的坐在床边的靠椅上,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脑海里充斥着空d的焦灼。

    这以后,两人很少交流,仿佛都想避开什么。就算说话,也是三言两语。夜间,他呆在病房里悉心照顾,到了白天,她便过来替换他,让他可以回家小憩片刻。

    两周后,许瑞怀的意识逐渐恢复。又过了几天,他已经可以半靠在床头吃一些流食,只是口齿有些不清,双手也禁不住地抖动。他暗自观察着自己的这一对儿女,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只求快点好起来。

    终于等到一天,虽然他仍被要求卧床休息,却已能够独自进食,并且话也说得利落了,他将正在洗衣服的女儿叫到跟前,“诺诺,你过来一会儿。”

    姜允诺以为他要喝水,匆匆忙忙洗净手上的泡沫,走到床边。许瑞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他神色和蔼。姜允诺倒有些不自在,此时的许瑞怀,是一位慈父该有的样子,很陌生。她大体知道自己会听到些什么,两只手不自然地揪在一起,只剩下沉默无言的等待。

    “你们这两个孩子……”许瑞怀突然叹息一声,语气里并无过多的责备,“是爸爸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诺诺,你妈妈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姜允诺奇怪的问,“说什么?”

    许瑞怀愣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没说,怎么会,你们怎么会……”

    说话间,许可正巧从外面端着晚饭推门进来。许瑞怀吃不惯医院里的饭菜,自他慢慢好起来以后,许可会在家里做一些带给他。

    “究竟是什么事?”姜允诺觉得不对劲,“你们……有事瞒着我?”

    许瑞怀叹了口气,“无论姜敏对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有件事,就连她也不知道的。”他顿住,似乎难以启齿,犹豫片刻,才下了决心,“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姜敏一直以为,你是抱养来的孩子。”

    许可正在盛汤,手里的碗稍稍倾斜,汤汁泼出少许。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姜允诺一时没转过弯来。

    许瑞怀接着说,“在你弟弟出生前,你妈妈……姜敏她一直没有生育,去了很多医院,也说她有孩子的可能性很小,后来……你出生了,我就把你抱回家,告诉她,你是我领养的。其实她不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孩子,她一直都不知道……”许瑞怀突然抓住她的手,情绪有些波动,“诺诺,你妈妈是不是对你说了啊,她不知道的,可可,他是你亲弟弟,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l伦的事?”

    姜允诺整个人杵在那儿,脑海里犹如塞了一团乱麻,想了好久才渐渐理清思路,她轻轻地问出来,“你的意思,我是你在外面生的野种?”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片刻沉默,心事各异。

    许瑞怀原本平静的脸色又有些涨红,讷讷了半响,语速急促的说,“你们别不信,我做过亲子鉴定。”

    姜允诺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儿去,“生我的那个人呢?她在哪儿?”

    许瑞怀又是一声叹息,“她当时还年轻,生下你以后就走了。我们,没再联系。”

    他没有告诉女儿,自己当时为了摆脱她的亲生母亲,东拼西凑的给了她一笔钱。而那个年轻的女人,那个说过这辈子只爱他的女人,在拿到钱以后就再也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