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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歌第19部分阅读

,问道群臣,“这西疆大皇子求婚,可不是什么小事呀,忠臣觉得,应当如何呢?”

    箢明的这一句话问得,堂下原本纷纷议论饶舌不止的群臣顿时哑言。

    要知道箢明这么雷厉风行的女子,在朝堂上所有的话问出,都不会是空|岤来风一时兴起的。这下群臣的回答,要是应允,那么便让箢明知道,究竟是谁敢公然的要她远嫁西疆,借机赶她出这个朝堂。但要是应否,也不知道箢明对这个西疆储君皇子的心态如何,要知道箢明这么多年,虽然身边美男环绕,但终究是个女人,也需要一份名正言顺。故而这个问题,确实难道了朝廷中这群天下翘楚了。

    无人敢答!

    箢明得意的撇了撇嘴角,一抹显而易见的笑噙在了嘴边。朝堂上的一切,依旧如她所愿的,群臣皆都对她心怀惧意。她又转向萧煜翎,又是刚才那一句问话,“煜翎是皇帝,煜翎意下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萧煜翎一愣,虽然不意外箢明会借这番机会刺探他,但是终究这也是一个难题,回答得不好,且休说箢明远嫁予否,以萧煜翎此刻的羽翼,就绝对抵挡不过箢明的魔爪。故而萧煜翎也无多加思量,随口即应,“煜翎还小,朝廷之中还需姑姑大力支撑,姑姑若是远嫁西疆,水土不适先且不说,这朝廷中之事,煜翎断是处理不来的。故而,煜翎觉得,姑姑远嫁之事,西疆皇子可容后再议便容后再议吧!”

    箢明带着几分笑,眼光转向跪在殿中的西疆皇子,“苏皇子,听到了么,并非本宫有心拒绝另邦一番美意,只怪我这侄儿太过娇惯,本宫舍不得离开他呀!”

    “我看不像,一个公主出嫁而已,奏请皇帝也就罢了,公主何必奏请群臣呢?”讽刺,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儿,那个西疆的阿蛮公主冷冷的从席上站了起来。飒爽英姿顿时令整个压抑的朝堂多了几分豪情快感。“而依阿蛮看来,这皇帝也不是吃奶的小娃娃了,公主也不是他娘,何用一辈子牵挂,公主应该知道,女人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可是半点消耗不得的呀。”

    阿蛮公主的几句带着尖酸的话,原本以为替兄长扳回一点颜面,能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傲慢与做作给卸了下来。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修养,更确切来说,是箢明的城府,是阿蛮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所不能理解的。

    但见箢明嘴角边上的笑意更加的深了,她望着朝廷下那个一身猎猎劲装的女子,双手极其庄重的挥扬,仿佛整个朝堂在她的手中一样。“本宫原以为你们西疆女子性格豪迈,所见想必也与这中原女子的春闺深锁大不相同,但是,……”她频频摇头,啧啧声起,近乎惋叹,“本宫今日一见,却不禁大失所望。看来这马上长大的女儿,终究也不过是小女儿心性,比起家国远见,韬略策谋,公主的确不是这块料啊!”

    阿蛮公主本是性急之人,在箢明的这般不动声色的挑衅之下,不禁怒起,“你不过一个公主,又凭什么在这天子跟前,庙堂之上大言不惭的谈什么家国远见,韬略谋策呢?以阿蛮看来,箢明公主也不过是一个有违典例的女人罢了!”

    箢明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那个阿蛮公主的眼神,渐渐的转变成了凌厉,冷睨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如同一头正待爆发的野兽一般,势要将那大不敬的猎物生吞活剥的一样。

    就在群臣乃至萧煜翎都在为这个尚沾沾自得的女子捏一把冷汗的时候,箢明却畅快的笑了出来,这般淋漓痛快的笑,顿时却教唐下之人如同身坠迷雾之内,万般不知所踪。只有极少数的人——见惯了箢明的冷酷与无情的萧煜翎,以及,那个阅历无遍的西疆皇子苏霍看得出来,像箢明这样朝廷之上雷厉风行,毫不含糊之人,她的逆鳞是绝对不可触碰的。

    然而这个阿蛮,却如此的堂而皇之的在群臣面前如此触碰着箢明心中最是隐晦的禁忌。箢明缓缓的抬起一手,染满丹蔻的指甲如同鲜血一般的鲜红,正欲开口,西疆的大皇子顿时窜身而出,拦到阿蛮的前面,请罪道:“舍妹年轻,不懂规矩……”

    “好一个不懂规矩的西疆刁蛮公主,竟然敢出言中伤朕的姑母……”几乎是在同一时候,萧煜翎与苏霍两人同时出声,挡住了箢明正待责令而出的话语。

    这样的神情,在萧煜翎的眼中,看得太多太多了。这样的笑,是她真正想杀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笑,所有萧煜翎为着两国的邦交着想,无论如何得自己先将怒气撒出,训那公主一番,也好过箢明下令处死那公主,那时候就真的是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至于那个苏霍,在此刻萧煜翎看来,也是赞许的。

    果然是个历练精明的人,只是单凭一种直觉,对危险的一种直觉,就致使他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为自己的妹妹承担错误,这种直觉若是在战场上的话,那便会是敌方的致命之点。

    “来人呀,将阿蛮公主逐出金殿,遣出京师,我大梁帝都不欢迎这种女子踏足!”萧煜翎重重的呼喝。

    这一番话,教殿上大臣顿时慌乱了起来。且先莫说这阿蛮公主是西疆出使我国的贵客,这因为这样的话便将这堂堂的公主驱逐出大梁,这样一来,两国之间岂不要断交,倘若断交,那便烽烟不断,这可不是在众人的预料之中的呀。

    所有的大臣顿时又议论纷纷了起来,而原本想发作的箢明,见到萧煜翎如此动怒,顿时也将怒气压下,好遐以待的,看着这出戏将如何往下演之。

    萧煜翎的那个责令,令阿蛮顿时不满,正想上前跋扈之时,却不料被身前的苏霍无形中一推,上前一步说话,“苏霍身为长兄,却在如此场合之上,令其亲妹出言不逊,自认有愧,还请大梁公主大量,不计小妹之过,方显大梁之雄风浩浩!”

    箢明撇嘴一笑,似乎在嘲笑苏霍言语中的高帽子,却依旧秉持着一幅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事事关国体,该怎么处理我大梁国君心中自有盘算,我一个区区女子,如何能左右君王的思想呢,煜翎,你说是不?!”说罢,箢明神色一凛,道:“该怎么处理,陛下自当有个权衡,箢明绝不会有任何异议。”

    箢明的话,说得萧煜翎背脊一阵发凉。如此棘手的问题,倘若此时是处决朝廷上的某个不逊的官员,那倒还容易些,顶多再背负一些懦弱的骂名。但是如今面对的,是西疆来使的公主与皇子,一个稍微的不慎,便有可能燃起两国的烽烟,何况,……

    凭萧煜翎的直觉,那个大皇子苏霍,绝对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在此刻树敌,莫说是暂时讨得箢明的欢心,恐怕日后朝廷乃至天下的祸端,便会源源不断了。然而,萧煜翎的有心帮忙,却也全数落在那个苏霍的眼中。

    他此刻倒真是希望这个皇帝能一怒而起,或许这样,两国之间的邦交才会更长久一些,而他们西疆的困难,才能迎刃而解。一切,都在苏霍的期盼之中,慢慢变味……

    他发现,这个皇帝虽然有心帮忙,但是却是丝毫不敢拂逆那个长公主的意思。一如来时的路上传闻之中所见的一般,是个懦弱的傀儡皇帝。但是从萧煜翎的眼神中,苏霍又看到了一种萧煜翎所传达给他的安定之感,——他定不会教两国决裂。

    只是,此刻两人都大感无力,如何从外界得来一只援手,将这番僵硬的局面打破。

    朝廷之末,位于正堂日下,一个淡淡的身影从群臣中脱颖而出,“臣觉得,陛下须以两国邦交为重,况阿蛮公主所言之事,也只是我朝的家事,无谓外扬,以渎了公主的名声,故而臣奏请,只要阿蛮公主肯当殿与公主认个错,就将此事大事化了吧。”

    语气平稳,不失得体。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所吸引住的一瞬,转过头望去,却见朝廊之上说话之,却那个官居小小户部之人,——莫林。

    萧煜翎先是一愣,再是一喜。如此时刻,此人正是解此僵局之要呀!不由得顿时心中堵塞一通,大有快感,“莫卿家,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儿呀,国体为要,姑姑心中不快,岂是这公主一声道歉便可了事的呢?”

    “但若以公主贤德,公主大才以及公主谋略,是断不会见两国断交的,公主,您说是么?”莫林的一句奉承话,连续的将箢明逼至无可反驳的地步,只得坐在那高坐之上,以着一种诧异的眼神,观望了这个新起之秀许久,终将一笑,箢明不得将风范胸襟尽数毁灭在韩骁这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几句话上。

    “莫卿所说也不无道理,本宫念在天下苍生,百姓黎民的份上,不予以计较。”她眯着眼看着阿蛮公主,“但是西疆的小公主,本宫奉劝你一句,这里是大梁帝都,在这里每行一步,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才能说出,否则很多时候,自己是怎么惹祸上身的,都不知道呢!”说完,箢明径自哈的一声笑起,“本宫也念在你年幼,这般直言快语的心性倒也符合本宫的脾性,如此吧,今夜本宫就特地为外面的西疆小公主设宴凤栖宫,届时可莫要再犯今日这样的错误了!”

    一番美其名为教诲的话,将那个阿蛮公主憋得个透。若不是苏霍在旁一直暗中在按捺着,恐怕她那性子,是再会与箢明产生什么冲突,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了。

    箢明又与大臣们,寒暄了几句,便讪讪的起身,言道不胜酒力,先行回宫了。席间,最是殷勤的莫过与苏霍,一来是借着与阿蛮赔罪之名,二来是因为刚才的当殿求婚,使得这位皇子的诚意与耐心在全朝的大臣们眼中,认为是最可托付终身之人。

    席间,萧煜翎却频频朝着朝廊中刚才挺身出来解围的莫林望去,但见莫林却如同没有注意到过萧煜翎的眼光一样,依旧径自与身旁老臣不知道着什么,就是不将眼光移向萧煜翎这边。

    苏霍的心思,何尝又不是与萧煜翎一样。在刚才的情况下,若没有这个耿直之人的及时解围,恐怕那僵局也维持不了多久,但是打破的结局,却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皆大欢喜,更有可能的是,照那个嗜血的公主手段,哪怕毁其两国邦交,也是不会在乎的吧。

    令人猜想不透的是箢明今晚设宴单请阿蛮又是什么意图呢?

    要说想暗中下什么毒手,那应该也还不至于在群臣面前宣布,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况是箢明这种城府极深的人,真是让萧煜翎以及苏霍又开始踹踹不安了起来。

    一席尽兴,除了中间,苏霍硬要向萧煜翎与莫林敬酒的举动过于明显之外,一切都按正常的程序进行着。

    席末,朝也罢了,朝臣全部尽兴而回,似乎对刚才那一小段插曲只是过眼云烟,看过便忘,人人皆是含笑而归。百官之中,也是以居韩慎为首,宴席散后,他却不急于离去,只是绕过主道,转身到那偏阶之上,与莫林并肩同行着。

    “恩师!”莫林恭谨的朝着韩慎行礼,一幅严谨的模样,在见身旁没有了什么人之后,脸上的严谨才慢慢的涣散了开来,“莫林不肖,终究忍不住浮躁之气,在大殿上出言顶撞,恐怕给恩师多添愁虑了。”

    韩慎没有说什么,只是负着手,依旧缓缓的与莫林同行着。在出了宫门口的时候,忽间转角处,不知怎么的,却长起了一方青苔。这本是不怎么显眼的事,却莫名的引起了韩慎的关注。

    他蹲下身,一只手摸上那略带几分湿润的墙面,毛茸茸的青苔在触摸之下,竟然也有勃发的几分生机。“贤契,你说这庄严宫廷之上,这一处疮痍,显得是多么的碍眼与刺眼啊?”他的话中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你说,这里为什么会长出这么个东西来呢?”

    莫林虽然不知道韩慎为什么突然会对这里平常得再不过的青苔感兴趣,但是还是依旧恭谨的回答道:“这城墙不坚,又逢湿润之节令,顿有这种顽强附石能生之物,并无奇怪之处。”

    韩慎点了点头,转瞬起身,抬着头看着巍巍皇城,“在这皇城之内,能够顽强到附石而生的秽?物,简直是多不胜数,若要一一铲除,不知道依贤契之见,应当如何?”

    莫林蹙着眉,以他对这个恩师的了解,绝对不会无事与他说这番话的。只是,他这话中的意思,却又是什么?

    莫林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明白韩慎这口中的秽?物指的是什么,却也依旧充当楞头之人,虚心请教,“但不知恩师所言之中的秽?物,意指什么?”他将话一顿,引出下话,“是指某人,还是某些人,或者是某些事?”

    “都是!”韩慎不愧是豪爽干练之人,在莫林的这话说出之时,一口应下。“适才在大殿之上,贤契的举动,当真是有胆识之人呀。我韩慎调教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看来,当真是年老昏花了。”

    莫林微微一笑,也不否认这个师长对自己的评价,但却也不失圆滑与恭谦,“恩师能者,门下弟子遍满朝廷,多有翘楚,莫林只不过是那沧海中一栗,即便有什么过人之处,也当是恩师调教之功,且又这些年在朝堂之上跟随恩师,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有些摹临恩师伟岸之雄风,追随其尾之嫌!”

    韩慎很是满意这个弟子的恭谨,“那可否说说,为什么要替西疆那两兄妹解围,得罪箢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学生不以为然!”莫林这一句话却回答得果断,没有了惯有的深沉与谨慎,“弟子觉得,朝堂之上应当就是男人的天下,箢明即便再如何的风云帷幄,终究不过是一个滛?乱了闺阁的女人,不足为首!”

    韩慎深长的望着莫林,“你知道说出这一番话的后果吗?”

    莫林且自笑笑,答道:“恩师,难道不是一心想将宫里的秽?物给除掉吗?”他的笑透露着无限的自信,他指着那方坚厚雄伟的城墙,抬首望去,无限的崇敬与肃穆,参杂着某种说也说不清的豪情。

    “这般雄伟之风,该当是男人的天下,而不是女人的裙摆!恩师,您说是么?……”

    “哈哈,哈哈哈……”

    第三章 夜宴初设

    门被重重的踹开,黎云一脸委屈的看着那三个烂醉如泥的人,再看了看自己拉着板车而生疼的双手,双眼中渐渐的没有了委屈,倒是憋得生红的双手,却是很不屑的将那两个大男人扔在院落中,任自其生灭。

    苏沐是女儿之身,又与黎云是手帕之交,所受的待遇,自然是有着天渊之别。一番洗漱之后,黎云换了一身衣裳,出了门口,却见门口之外,一个长衫儒士样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门外翘着首朝屋内不知道瞧着些什么。

    黎云有些莫名,她走近那男子身边,试探的问了句,“这位大叔,请问您找的谁?”

    那男子被黎云一问,显然有些无措的样子,朝着四下观望了一阵,脸上一阵轻快,便问黎云,“姑娘,请问有没有一个名叫苏沐的女子,暂住在这里呢?我想见见她。”

    黎云点了点头,但据她所知,苏沐在京城举目无亲,也不曾在京城之中与人有过深交,且看这男子的模样,一脸的慌张的模样,又鬼鬼祟祟的在她家门口绕围,怕不会是有什么不歹之心吧?

    中年男子似乎看出了黎云的心事,清了清喉咙,“姑娘,在下与那个叫苏沐的女子大有渊源,这次进京因为有些不方便,所以不好透露更多的信息,但请姑娘带路,让我与沐丫头见上一面。”

    这人的一句沐丫头,倒让黎云放下了不少的戒心。如此亲昵的称呼,绝大不会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会这么随口唤出的,但是却是为难了,“不是我不想带你去见苏沐,只是她现在,喝得烂醉,正在歇息,要不先生就等明日再来过吧!”

    那中年男子怔了一怔,但是却不忍心就此离去,他朝黎云做了一揖,“我实在是因为久不见苏沐,且明日也不知还有空没,唉,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可还好。但既然来了,若是空手而去也是过不去,可否烦请姑娘带一下路,让我见一见她?”

    黎云沉吟了一下,看这人确实也是说得合情合理,便点了点头,带着那中年男子绕过被丢在院子内的两个男人。中年男子的脸色略微的黯淡了一下,忍不住在那萧承佑的身上多加停留了一下。

    黎云见那男子蓦然顿步,好奇的回头,却见他的眼光停留在那两人的身上,随即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