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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第4部分阅读

点头,默默地拉开另一侧车门下去了。

    待到她和阿图的背影消失,云坤沉声吩咐,“周伯,这家里没有二小姐。她是许平安,你可以叫她平安。”

    周伯是个老实得近乎懦弱的男人,听见云坤如此吩咐,马上应承,“是,她是平安小姐。“

    云坤换衣服的时间着实不短,许平安和阿图到小艾休养的房里坐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出现。考虑到云坤那初愈不久的身体,阿图不放心地过来他这边。

    云坤在老宅的房间是卧房书房合二为一,所以阿图进来就看到他坐在书桌前。他没有换衣服,还穿着笔挺的西装。阿图立即打开衣柜,找出衣服备在旁边。

    “不换了。”云坤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见到小艾了?”

    “是,平安正陪她说话。”

    “今天不回去了。告诉家里,这段时间我们住山上。”云坤站起身,开始摘领带,脱西装,“刚才豹叔老婆打电话,说他们找到了赵自海的落脚点,可惜晚了一步,又叫他逃脱了。”

    阿图听说了。赵老大咽不下这口气,原本可以远走高飞的他,冒着被警方通缉的危险留在深州,看样子打算跟云坤死磕。殊不知云坤早布下人马,也在等着他。

    “还是山上好,动起来不至于惊扰太多人。”阿图点头称是。

    云坤穿过走廊,要去小艾休养的房间。无意中瞥到走廊外侧的后院,他立即调转了方向。

    许平安坐在池塘边的藤椅上,抱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即合上本子塞到腿侧。而铅笔变魔术似的往头上一拧,披散的长发转瞬盘成了利落的发髻。

    “我以为你在小艾那儿。”云坤坐到她对面。

    “我跟她没话聊。”她耸了耸肩,“我们气场不合。对了,刚才周伯说,等你忙完马上开中饭。”

    云坤很中意后院这片池塘。前年,周伯雇人扩建了它,仿照小桥流水的造型,上面建了一条横跨两端的拱形木桥,颇有情致。于是他提议,“这环境很好,告诉周伯在这里吃。”

    午餐改在了水边。盘盘碟碟摆上来,基本上全是照应许平安口味的饭菜。属于云坤的只有一碗颜色不明的蛋羹,一盅汤,以及两片烤得焦黄的全麦吐司。

    “你只吃这个?”许平安探过头,研究出土文物似的端详,还拿起蛋羹闻闻。

    “放下。”云坤敲了她一个毛栗子。

    “我尝一点?”

    周伯忙说:“厨房里还有一份,我马上去端。”

    “不用了。她好奇而已,肯定吃不惯。”云坤挖了一勺蛋羹放到碟子里给她。

    叫他这么一说,许平安真的好奇心大盛,“什么东西啊?很难吃?”

    周伯笑,“哪能呢,全是上好的东西,还加了海参。为了做它,小艾姑娘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

    “小艾?”云坤蹙眉问:“她不是养病呢?”

    “我也是这么劝她,可小艾姑娘不放心别人做。”

    云坤挥挥手,打发周伯退下。他喝了口汤,正要准备吃呢,发现许平安一边拨弄蛋羹一边盯着他面前的食物,表情怪异。多亏云坤没有先开口,否则他会发现自己跟许平安的想法南辕北辙。

    许平安迟疑地问:“云坤,你每天都吃胎盘?”

    云坤差点呛着,“你以为这是胎盘?不是,是营养师的配餐。小艾为了让它易于消化,特意做成蛋羹。”

    “我猜你也不会做这么变态的事。”她如释重负。

    云坤纳闷了,“你认识天天吃胎盘的人?”

    许平安舀起那勺蛋羹,边咂摸滋味边摇头。

    山里春色正浓,连空气中都浮荡着草木微醺的香气。吃到中途,云坤拿起纸巾印了印额头。春天的阳光已然具备威力,晒久了,肌肤火辣辣发烫。抬头再看许平安,脸红扑扑的,鼻尖上挂着汗珠。

    云坤自嘲地笑,“真是两个傻瓜,晒得冒油还在吃。忘了让周伯支上遮阳伞。”

    她停下筷子,“不都说,谈恋爱就是两个人一起做傻事吗。不过呀,”她捋开发帘,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用力扇了扇,“我盼着跟你面对面吃饭已经盼了四年,现在环境又这么浪漫。忍一忍没事的。”

    “说起来,你是这四年来第一个陪我吃饭的人。”

    “那你觉得今天的饭特别香吗?”许平安促狭地挤挤眼睛。

    云坤长了一双堪称俊美的眼睛,深刻隽永。乍眼看去,沉静如水,还有些浅浅的清冷,而笑起来眼尾微微向下,透着股温顺的孩子气。此刻,他就是这么笑。

    “不说我也知道,”她得意洋洋地夸奖自己,“我静若处子,动若兔子,跟我在一起你每天都有惊喜。”

    “兔子的形容不合适。”他歪头想着,“应该有更贴切的词。”

    “什么词,快想想告诉我。”

    歪头沉思的他突然笑了,嘴角弯弯上翘的弧度分明是被自己想出的答案逗笑了,可内容他偏又不说。搞得许平安娇嗔地瞪着他。

    云坤印印嘴角,结束了他的简易午餐,“我也有四年多没在后面院里吃饭了。当初买这套房子时,父亲就相中这个大院子,他说地方必须大,否则兄弟们来了,屋里不够他们折腾的。”

    许平安咂舌,“妈呀,这里多大呀,还不够?”

    云坤认真的说:“的确不够。原来这里摆着一个长长的桌子,每到吃饭时总有人没地方坐。我印象里,家里永远是灯火通明的,厨房里的油烟机永远在转。”越说他反而越寂寥,“池塘里的鱼也是永远捞不完。厨子换着花样的做,我爸最喜欢吃鱼,清蒸、红烧,怎么做他都喜欢。”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邀请别人来。”许平安抚上他手腕,轻声细语安慰他。

    云坤摇头,缺了那个老顽童一样的父亲,再多的人又有何意义?

    “换个话题吧。”云坤让自己从忧伤中抽离出来。

    “好。你想听什么?笑话?我讲笑话最拿手了。”

    云坤看着她因为日晒而泛红的脸颊,黝黑的头发。阳光下,她每根发丝都闪耀着光芒。不禁想起四年前自己拂过的那头长发,远不是今天这么俏丽,这么丰盈。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平安,你老实说,当初我做了什么,表示答应娶你了?”

    “你眨眼睛了。”

    “这算笑话吗?”云坤匪夷所思。不过他很快懂了,她是认定了要嫁,管你同意与否呢。

    “你现在更不能反悔了啊。要不我找大伯评理去。”

    “又耍你的小聪明。”云坤高高抬手,惩罚似的要给她后脑勺来一巴掌。

    谁知,看清他意图的许平安登时一甩头避开,“云坤,你能不能别碰我头发。”

    话不是征询的口吻,是郑重其事的通知。这让云坤分外尴尬,抬到半空的手讪讪往回收。

    许平安的反应也是快,马上扑到他腿上,拉起他手贴到自己面颊上,歉疚似的补充:“除了头发,你摸哪儿都行。”

    恰在这会儿功夫,周伯过来有事请示云坤,他眼神也是不济,走得近了才看清许平安趴在云坤腿上,举止亲昵,再装没看见也晚了。要说周伯深刻地理解守口如瓶的道理,否则云坤也不放心留他值守老宅。但不管怎么说,周伯是守旧的老辈人,‘二少’和‘二小姐’之间发生亲密,实在超出他的接受范围,臊得他老脸通红。

    “什么事?”云坤扭过头,问话的同时,手压住了要挣扎起身的许平安,刻意让周伯看得清楚。

    周伯哪敢抬头,嗫嚅道:“小艾姑娘说,要把新宅的厨子调来。她担心云先生吃不惯……”

    “叫她安心养病,不用操心这些事了。”

    周伯含糊地应一声,匆忙缩着肩膀消失了。

    许平安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你跟周伯说了吗?我看他好象吓一跳似的。”

    云坤气定神闲地捡起刚才被她碰掉的筷子,“拿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来。”

    “我当然是不怕。”阳光里,她鼻尖上的汗珠熠熠发光,“敢做我就敢当。我是不愿意他误会你,解释清楚最好。”

    “所谓解释,是想取得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你需要吗?”

    “同情没必要,但我想让他知道,四年前那件事不是我成心欺骗他。”

    “那件事?”云坤挑了下眉毛,极是轻描淡写,“换做是我,可能做得更极端。”

    许平安歪头看着他,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看了一刻,她有些明白了。云坤的话并非虚伪,更不是为她的行为开脱。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比当年的自己还要豁得出去。

    第17章 第十七章

    云坤挑起窗帘一角,审视着外面无尽的夜色。云家老宅是这片别墅区的制高点,俯看下去,各家房屋的轮廓、横亘的公路、还有亮着两排直刷刷灯柱蜿蜒而上的汽车,统统尽收眼底。窗外这幅画面,他曾经看过无数次,但不知为何,今晚看去有些说不清的诡异,似乎何处匍匐着伪装的怪兽,随时要跳起来咆哮。

    没容他细细琢磨,耳边传来许平安的问话,“我说的你到底听清楚没有啊?”

    “再重复一遍。”云坤放下窗帘,回到这一侧只有他们俩的世界。

    晚饭后,许平安黏着他非要聊天,尾随着他回来。此刻,正美滋滋拿棋篓中的白子迭高塔玩。

    “我是问大伯劝你什么了?然后你就改变主意了?”

    云坤坐到她身侧,把压在她胳膊肘下的一本书解救出来。这动作晃到她手臂,码到关键处的高塔倾然倒塌,她嘟嘟嘴,将洒了半桌面的棋子悉数收回棋篓里。接着嬉皮笑脸问他:“说啊,不然我生气了。”

    云坤摩平扉页上的褶皱,并不答她的话。

    “你不老实。”许平安歪头一倒,亲密地枕上他腿面,语气是气恼的,脸上反而是没个正经,“态度有问题,拖将出去……”

    他就着她脑门摊平了那本书,将她后面的话堵在嘴里。

    “我看不到你了。”她抗议,手挥舞着却不敢掀翻扣在脸上的书。

    “别影响我百~万\小!说。”

    许平安立时噤声,木乃伊似的躺平,老老实实当起了书托。

    趁着这会功夫,云坤静下心来,仔细梳理一遍自己的安排布局,确定每个环节都稳妥严密。再抬起眼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枕在他腿上的许平安也一动不动呆了半个小时。他忙挪开书,看她眨着两只黑幽幽的眼睛,光洁的脑门被书硌出一道印痕,不禁失笑道:“傻瓜,叫你不动就不动?”

    她皱起鼻子,一副绝不上当的坚定,“你才傻瓜,我一动不是叫你抓住把柄了。想轰我走?没门。我属膏药的,粘住你了。”说着,一扭脸咬住他衣角,以示决心。

    云坤还记得她为此留下的两块淤青。过敏的红疙瘩消失后,淤青明晃晃挂了许多天,搞得阿图都不好意思看她。她却没事人一样,没再提也不抱怨。

    “脏不脏呀?”他捏着她下颌,这回她倒是老实,乖乖张开了嘴。

    “云坤,我们俩就在山里一直这样住着吧?生一堆孩子,你带他们玩,给他们讲怎么种花,象云爸爸那样,我们在池塘里养很多鱼,馋了就捞一条上来吃。”

    孩子?云坤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凶险环生的日子已经让他丧失了畅想未来的g情。所谓种花也成了无比久远的事,家里的花房已经一片荒芜。

    “平安,如果将来我没法再陪你……”

    “嗯?”她沉浸在幻想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他此刻的严肃和话音背后的关切。

    “我希望你回意大利,继续上学也好,生活也好,总之留在那儿。”

    她很不满,“安排后事啊?”

    云坤静静看着她,那副神态俨然是默认了。

    “你死了我也就死了,还回什么意大利?”她不以为然。

    云坤理解成她要搞‘殉情’,顿时心生反感。何等深厚的感情也不该用生命去纪念。况且她在这世上已是孤零零一个,更该珍惜自己好好活下去。他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浪费生命。你应该马上忘记我,开始新生活。你的信仰不是也不允许你自杀吗?”

    许平安不吱声,笑模笑样地在他胸口划圈。

    他拍住她手,“在听我说话吗?”

    “没听。”她特别干脆。

    再说下去恐怕她也是不走心,云坤放弃了耗费口舌,喝令她,“你,闭上眼,睡觉。”

    这话她倒是听进去了,瞬间合上眼皮。

    又是半小时过去,许平安兜里传出电话铃音,她像是听到冲锋号,‘噌’地弹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懵懂呢,却兴冲冲说:“云坤,我有意外惊喜给你。”

    云坤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很无语,“既然困,就多睡一会。”

    “不睡了。”她象充足了电一样亢奋,夺下他手里的书,“跟我走,快点。有东西给你看。”她忙不迭穿鞋下地。

    “又是什么东西?”那对手编螳螂他才让周伯安置好。

    她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条,“去花园,我要蒙上你眼睛。”

    “搞什么?不要瞎折腾了。”云坤嘴里反对,但架不住她已经开始动手。

    “能看到吗?”她钻到他脸下面,“要是看见你得提前告诉我,不能作弊,不然就没意思了。”

    她精益求精,往下拉一点,又往上提一点。

    也许窗帘内的世界代表安全与温馨,也许长夜漫漫,云坤不忍她陪着自己苦守山里静死人的枯燥,意意思思抗拒了几下,后面就由着她摆布了。

    许平安一阵忙乎后,心满意足,“一切就绪,出发。”

    老宅的格局几乎刻在云坤心里,即使蒙上眼睛也不会踏错半步。他反而担心刚睡醒的许平安,象只活蹦乱跳的虾,一会旁边拉着他手,一会后面扶着他腰。既担心他走得慢又怕他步子迈得过大,好端端弄得云坤也开始抓狂。他佯作紧张,盲人一样单手扣住她肩,固定在自己右侧,好歹让她安稳了些。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进入后院。许是视力受限,听力变得敏锐起来,经过一楼拐角那扇窗,云坤听到周伯屋内传出电视机里的对白声。凭着感觉,他知道他们正往池塘的方向走,鼻端已经闻到了湿润的水汽。

    “还要走?”

    “再走十步,”她默默念着,“十……六……三、二、一,停,停。”她站到他身后,稳稳地扶住他双肩固定好,然后一边除去他眼上的布条,一边故作神秘地说:“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云坤眨几下眼,方才彻底消化了眼前这一幕。黝黑的池塘里漂浮几十只小河灯,影影绰绰的;拱形木桥成了发光体,散出柔和朦胧的光晕,那光晕来自于护栏两侧悬挂的串灯。更有意思的是,木桥上铺了厚厚的羊剪绒坐垫,一看就是汽车后座上挪借过来的。

    “喜欢吗?”许平安挽着他手,热切地望着他,象等待夸奖的孩子。

    云坤不知该怎么说,“我们的位置是不是颠倒了?这是逗女孩子开心的招数,你用到我身上了?”

    “我也想让你开心呀。你不是喜欢这片池塘还有桥吗?”她蹦蹦跳跳推着云坤坐到木桥上,又拿过毯子盖到他腿上,“阿图知道我要让你坐这儿,差点唠叨死我。他说你病刚好,千万不能感冒。我差点给他磕头他才同意。”

    “他布置的这些?”今晚没有风,水面上一盏盏清辉摇曳的小蜡烛,营造出恬朦胧浪漫的氛围。

    “是周伯和阿图帮着做的,我负责稳住你,要不然准得露馅。”她跪到他面前,因为桥有坡度,她象信徒仰望心中的神祗一样,眼巴巴望着他,“表扬我一下,是我想出的主意。”

    “很好。”不论方法多幼稚,他肯定的是背后那颗心。

    “那你喜欢吗?”

    说老实话,云坤没办法说服自己陶醉于这类浪漫,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孩子间的游戏。叫他加入其中,然后拍手称好,云坤真干不来。他用问题岔开了她渴望答案的眼睛,“好象说,还要给我看东西?”

    “对,”她挥手一指,“月亮。”

    “月亮?”

    “跟你分开的第一天,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跟你肩靠肩地看月亮,而不是隔着万水千山。这个念头支撑着我过了1500天。每当我特别难过,特别伤心的时候,我都会抬头看月亮。我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使劲坚持一下。”月光下,隐约有水光闪动在她眼睛里,但她骄傲又自豪的笑,“你瞧,我很了不起,1500天坚持过来了。我终于能跟你一起看月亮了。”

    云坤听出她的话另有一层意思,忍不住追问:“不是说在意大利过得很开心?”

    她不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是?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