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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第10部分阅读

   鬼头笃定的点头,“姐老跟我说你。她说熬够了四年就跟你过好日子去了。我们都舍不得她走,可又替她高兴。”

    云坤又是一阵唏嘘。

    鬼头察言观色,把话说得愈发感人,“姐房里有块大木头板子,过一天她就划一道。她不在的时候我和老五帮她划。姐发现了揍我们俩,说别碰她东西。我猜,姐是想算跟你还有多少天见面,我们俩一掺和,她怕算错了。”

    云坤把许如意遗落的素描本给鬼头看,“上面这些线条是什么意思?”

    “地图。”鬼头瞥了一眼就答,“我们靠自己手画的地图认地方。”

    “懂了。”后面的平面图大约也是为了辨别用。

    一提这个,鬼头眉飞色舞,“你别小瞧我们,有个响当当的称呼叫我们:江洋大盗。只要你看中的东西,没有我们拿不到的。不管它藏在哪个犄角旮旯,还是锁了几层保险,小菜一碟。你知道我姐最牛逼的一回吗?”鬼头突然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这态度不象受压迫的,倒象吹嘘。他赶紧哭丧了脸,“不说了,我姐九死一生的事你们听了肯定难受。”

    云坤联想起她说过特别难过的时候,都拿月亮鼓励自己。云坤经历过灰暗的日子,深深理解那种苦。他说:“等如意做完手术,你去接她。”

    “你干嘛不接我姐?你嫌弃她吗?嫌我姐瘸了?不要她了?”鬼头很紧张。

    许如意伤势严重,阿图不敢耽搁时间,离开白老头家他马上将她送到了临近的省会城市,入院接受治疗。小艾和手下的人统统留下守护,他自己带着鬼头回了深州好跟云坤汇报。按照之前布置,一旦许如意手术结束,他们会马不停蹄带她回来。

    目前,云坤也在患病中。许如意离开后,云坤心力憔悴,一直处于低烧状态,没法舟马劳顿地去接人。鬼头哪知道这些,扯着细脖子嚷道:“你要是不要我姐,我要。我接她回老家去,我养着她。”

    “几时轮到你!” 云坤不客气地斥责,稍微一着急,他马上咳起来,衣衫下薄薄的肩胛骨不住地跟着颤。

    阿图赶紧送了参茶过来,半蹲□子劝,“二少,别急。”他也回头瞪瘦骨嶙峋的小屁孩,“一边呆着去。毛没长齐呢就敢乍翅膀。”

    鬼头叽里咕噜转着大眼睛,审视眼前的形势。云坤好看的模样超出他预想,病歪歪的身体也出乎意料。夏天人人都是清凉的打扮,可他畏寒似的穿着长衣长裤不说,那脸色白得跟他手里的茶碗一样,还有瘦得关节凸显的手腕子。鬼头琢磨不透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挥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呢?随便哪个人,随便用点力都能掐死他。尤其阿图。鬼头崇拜地叫他‘图哥’。图哥呵护备至的小心劲,简直象侍奉皇帝老子。鬼头有点犯含糊,是不是这座靠山太高了?自己应该找个矮点的,譬如图哥?

    咳嗽一阵后,嫣红漫上云坤的脸颊和脖颈,这让他的苍白中揉加了几分血色,被热茶烫红的嘴唇也柔润欲滴。鬼头想,他妈的,这男人娇气粉嫩、弱不禁风的劲简直象传说里的风流鬼。

    阿图不知道鬼头的花花肠子,他递眼色示意鬼头帮着拿个靠垫过来。等云坤理顺了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又为他腰上加了点支撑,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云坤缓一口气,接着审鬼头,“你如意姐不许人碰她头发,为什么?”

    鬼头叽里咕噜转动的眼睛忽然定格了,一看就是被问到要害,他瑟缩着肩膀要向后溜。不想叫阿图看出端倪,他用指尖顶了顶那小子后背,吓得鬼头触电似的又往直了站。

    “嗯?”云坤追问一声,他好奇这点很久了,“说吧,看你跟如意说的是不是一样。”

    鬼头暗吁一口气,原来如意姐都说过了,那他没什么担忧的了,“师傅说了,要是失手我们第一对策是跑,跑不掉也得杀出一条路跑。要不然进监狱蹲个十年八年的,出来人也废了。我们都有自己的招,我姐头发里夹了刀片,她手这么一挥……”鬼头示范着用右手点了自己头一下,然后快速移动,风似的飘到阿图身边。他不敢真的触碰阿图,只是做个样子,但手的方向准备无误地滑向阿图颈部,然后轻轻那么一撩,回头解释说:“她碰谁谁死。”

    阿图惊出一身冷汗,并非因为鬼头话里的内容,而是鬼头的轻功着实了得。不容人看清他移动的过程,已经到了跟前,自己却还一派放松呢。阿图后怕地扇了鬼头后脑勺一巴掌,“少对我比划!”

    坐着的云坤眯起眼睛。他想起参加曹品彰寿宴,许如意那头盘得隆重之极的头发,想必她在背后已经有所准备了。云坤丝毫不畏惧许如意这些,他非常笃定一点,那就是无论何种时候她都不会出手伤自己。在老宅,他做了许多过分的事,但凡她反抗或是还击,自己绝不是对手,可她什么都不做,想起这个更让他难过。

    等云坤把想了解的事都审问清楚了。阿图立刻派鬼头去许如意住院的地方,免得她睁开眼看见小艾或是其他人,心里一烦再跑了。他仔细嘱咐这个眼珠滴溜转,有点过分活泛的孩子,若是不能劝他如意姐乖乖地回到深州,阿图威胁说:“小心我拿你这几根骨头棒子烧水。”

    这话倒叫鬼头欢天喜地,他更加确定以后的出路在哪了。“图哥,我办事你放心。我姐最听我的了。”

    许如意术后昏迷了很长时间,这不全是麻药的作用。而是前段时间与云坤的纠缠劳心伤神,长途奔袭到家后没歇几天又跟香姐去救师傅,她身心俱疲。终于从沉沉的迷糊中醒来,第一眼看到鬼头贼兮兮冲自己笑,她怔了一会,“你死了?”

    “啊呸,咱俩谁也没死。”鬼头嚼着小艾买来的零食,神气活现的,仗着云坤派来接人的身份,他要吃要喝自在得比神仙还爽。“姐,死变态叫我图哥收拾惨了,他再也没脸见人了。”鬼头添油加醋说了自己跟阿图他们进去救她的全过程。说到激动处,嘴里的食物渣子喷了许如意一脸,她没力气骂他,拉起被单遮挡。

    “然后,我们就一路护送你到了医院。”鬼头用个豪迈的手势结束了讲述。他略去了自己已经去深州见过云坤的事。因为阿图嘱咐过了,先哄着许如意回深州,其它的事不由鬼头操心。

    “你怎么去找他了?”许如意的话里带着点埋怨。

    鬼头反问,“那我找谁?找香姐?”

    许如意沉默了。

    这时,听到声音的小艾进来,见许如意睁开眼,她二话没说又掉头出去了。不用说,肯定给云坤打电话汇报去了。

    许如意问:“我腿怎么样?”裹着厚厚的绷带她估摸不出来。

    “万幸啊。”鬼头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喜悦,“我还怕你瘸了,或者截掉一条腿呢。好在没伤到骨头,养好了照样飞檐走壁。”

    许如意没头没脑地问:“你身上有多少钱?”

    “啊?”鬼头挠挠脑袋,“我哪有钱啊?你又不让我偷。你要钱干嘛?交医药费?不用。”

    许如意想的是下一步去哪。养伤需要地点,需要补充营养。原来她走投无路了,香姐那里好歹是个家,可现在天地茫茫该去哪找个角落呢?

    “姐,你是不是想跑路?”鬼头闻出点异样来。他赖赖地挤在许如意身边,仿佛怕她眨眼间飞了。

    她自言自语,“往哪跑呀?”

    “干嘛要跑?咱俩去深州。”

    “哼。”她冷笑一声。

    “真的我没开玩笑。”鬼头少见的一本正经,“你花了人家好几万的医药费,不是连声谢谢也不跟人家说吧?”

    “鬼头突然懂事了。”她揶揄。

    “我说的是真心话。姐,你想想有谁在乎过咱们?不论香姐还是师傅,都指着咱们给他赚钱。担心过咱们死活吗?就算这次不是她算计你,是你失手叫死变态逮住了,他们也不会搭手救你。”鬼头说到动情处,用力抽鼻子增加悲情气氛,“云坤就不一样,他派了那么多人救你。为了给你报仇,图哥狠狠收拾那个死变态,整得他拉了一裤兜子。我看着别提多解气了。咱们就算给他们多少钱也买不来这份心。姐,你说对不?”瞧许如意还是一言不发。鬼头拿脑袋顶着她肩膀,无赖劲又来了,“你当面跟人家说声谢谢怎么了?我都想替你磕几个头呢。”

    许如意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怔神地望着天花板,迷惘又泄气。

    第35章 晋江独家发表

    纵然千般不情愿,许如意还是回了深州。这事由不得她做主——小艾不声不响安排了车,许如意睁开眼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踏上了归程。

    一行人到深州时将近凌晨了。鬼头将许如意的衣角缠到自己手指上,他怕自己打盹这会儿功夫,他的如意姐遁走了。车子驶进深州,昏睡了一路的许如意登时清醒了,她坐起身透过车窗凝视外面的街景。这个她以为永远不会再涉足的地方一如离开时的老样子。江水徐徐,夜航的油轮亮着雪亮的大灯。她一动弹,鬼头马上有了察觉,迷迷瞪瞪的问:“姐,咋了?”

    许如意无声地摇头,重新躺回担架车上。坐在一侧的小艾因为她的起身,警觉地睁开了眼,瞧她又老实地躺下,于是继续闭上眼小寐。

    车子没回老宅,因为郑医生每天往山上来出诊实在不便,所以他们全都回了市里。管家老余领人守在门口,见车子到了,赶紧吩咐推开两扇大门。

    在客厅等候的云坤也急忙迎了出来。许如意推下车子的一瞬,他呼吸差点停滞。先进入他视线的是许如意那个缠裹得堪比树桩的小腿,暗夜里白花花一截,惊心动魄。“如意。”叫完这声,云坤努力克制才压住要伸出的手。她又瘦了,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反衬得脸也小了。云坤心酸到了极点。多亏眼下是天亮前最漆黑的一刻,他近乎失态的难过没人发现。

    “谢谢你。云坤。”从前,她叫起他名字,尾音总是往上飘,亲昵里夹着甜丝丝的跳跃。这会儿是沉静的,疏离客气。

    不知云坤下面要说什么,举着吊瓶的人,负责推担架车的小艾和鬼头都定住不动。许如意却率先别过了头,留给他一个硬硬的侧脸。

    “去二楼吧。”云坤缓缓退后一步,脚沉得象是落地生根缠到了土里。

    新宅叫许如意陌生,但新宅里的人各个不陌生。他们也跟云坤一样,默默等在旁边。众目睽睽之下,许如意抬起胳膊遮住自己脸。她还是不能释怀自己在老宅里苦苦求饶那一段,觉得每个人都见识到了她的丑态和卑微。

    她休息的房间在云坤隔壁。从担架车往床上挪动时,阿图准备接手,许如意拒绝,“不用,鬼头,你帮我。”

    鬼头扶着她,一点点移到了床上。家政阿姨端了碗热腾腾的汤从门口进来,经过云坤身边时,小心地望了望他。那意思大约是想问,这汤谁送过去?云坤紧紧抿着嘴角不动,他站的位置最远,瞧着一帮人在床边忙活。家政阿姨没得到回应,自己往前去了,“喝点汤吧,许小姐。厨房特意炖的,滋补身体的。”

    许如意已经躺下了,小声说:“我困了,不想喝。”

    在阿图的示意下,一屋子人很快消失了,只留下门口的云坤。他缓慢地走到床边,拉开她因为着急遮挡而团在身上乱糟糟的被单,平展地替她盖好,然后说:“喝了再睡。”

    许如意背对着他,平静无澜的答:“我没怀孕,不需要补。”

    云坤已经知道了,他说:“你喝了,我马上走。”

    这话象指令,她当即调转过来,端起碗一口气喝净。

    云坤说到做到,等她又躺回枕头上,灭了床头柜上的台灯。默默出了她房间。门口,阿图和鬼头都站着,他们各自担忧的对象全在里面呢。云坤露出个苍白的笑脸,如释重负,她完好无恙的回来,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他对鬼头说:“辛苦了。”

    机灵的鬼头等着楼道里空无一人了,他蹑手蹑脚钻进了许如意的房间。听到动静,许如意警觉地扭头,发现是鬼头,没好气地骂他,“不睡觉瞎转什么?”

    “我不放心你。”鬼头轻飘飘爬上床,缩在她脚下的位置。看样子今晚就在这睡了。

    许如意知道他担心自己跑路,她无奈地说:“你个傻子,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那我们就不出去了。这家里房子多,还有人伺候,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什么罪都不用受就过上好日子了,多美!”

    许如意可不这么想,“人家凭什么养你?你有手有脚不自己去挣钱?”

    “我和你是一起的,养你就得养我。”这是鬼头的理论。

    她抄起一个枕头,扔到鬼头脸上,“做梦吧。”

    相比许如意的忧心忡忡,鬼头是没心没肺的高兴。在云家他过上了天堂一样的日子,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人替他洗衣服。鬼头简直舒服死了。家里人对凭空来的他也充满好奇,尤以家政阿姨为先,拐弯抹角地打听鬼头从哪来。

    鬼头又把他的悲惨往事拎出来讲,再加上他怎么受后妈虐待,怎么流浪,在风雪夜里冻得脚趾烂掉的事。其实,说这些事的时候鬼头一点也不难过,或者说他心上结了一层茧子,对悲伤这种情绪已经免疫。他用故事博得同情,而这同情实打实为他换来更多的照顾和好吃的。几天的时间,他迅速胖了一圈,干瘦的脸蛋变得油水充盈的滋润。

    但是,鬼头也发现了一件不妙的事。每当吃饭前后那个钟点,云坤一准是面色沉郁的出现。用鬼头判断不清的眼神瞧着他和他手里的碗。吓得鬼头心里打鼓。不用说,肯定是嫌自己饭量太大了。有钱人嘛,越有钱越吝啬。鬼头害怕他一个不爽,把自己和如意姐再赶出去。于是,他自觉地缩减正餐饭量,趁着云坤没盯着时再狂吃一气。

    实际上,鬼头想错了,云坤针对的不是他。他是想看许如意的饭量如何,根据剩菜猜测她胃口。与此同时,他也为许如意的沉默发愁。她从不踏出房间,从门口也听不到里面发出的任何声响。她象是执行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幽禁。

    云坤日日经过那扇紧闭的门,却没有胆量推开。

    情形终于有了转机。拆掉纱布后,郑医生留了一些外敷的药膏,中草药配制的,专门为促进新肉生长。上药的任务落到了鬼头身上,每隔一天,他替许如意洗去干掉的药,再涂抹上新的。碰巧那天厨房去采购东西,鬼头在家憋了不少日子,想出去透透气,直到下午也没见回来。

    云坤拿着调和好的药膏进了她房间。仿佛有心灵感应,迷糊睡着的她立即睁开了眼。

    云坤双手托着药盆,举给她看,象是证明自己有正当理由才进来的。“你不要生气。我是来换药。”

    她慢慢坐起身,“哪的话,这是你家,我们过来是给你添麻烦的。药不急,等鬼头回来再说吧。”她象是一瞬间长大了,再也没了原来毛躁鲁莽的劲头。

    她越是这样越让云坤无措,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跟她说话了。站了一会,他勉强地笑,“我很想替你做点什么,拜托给个机会。”

    她诧异地瞧他一眼,这么调皮的话着实不象他能说出来的。云坤勇敢地在她的注视中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一边调和着手里暗绿色的药膏,一边暗含恳求的说:“你试试,我做得应该不比鬼头差。”

    她还是拒绝,被单捂在腿上不揭开。

    “如意,到底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积压多日的相思和隐忍一股脑涌上来,他迫切想寻求一条出路,好打破眼下的僵局。“只要你说,我全都答应你。”

    许如意知道他们之间欠一个了结,从亲密到结束,总得把话说清楚。于是她非常认真地摇头,“云坤,我不爱你了,无论你再做什么也打动不了我。”

    “可我……”他停顿几秒,呼之欲出的三个字还是没能讲出口。他说:“我怀念我们从前那样。”

    “那是你的事。”

    云坤要被她的冷静克制折磨疯了,他捏着药盆的手微微用力,“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故意整治我,爱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它是伤口,就算表面上长好了,留下的疤也随时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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