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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偷欢第14部分阅读


    手掌中的手渐渐冰凉,乔木松开她的手,将呼吸器重新戴回去,把点滴调回原来的速度。

    他退了几步在床前跪下,硬生生磕了几个头,额头沾上地板上的灰尘。好久才站起来,看了最后一眼退出房去。

    唐牧荑正在为那个糖人和卫息城闹脾气,她憋红了脸,指着被他抢过去之后,高高举起的糖人:“拿过来。”

    卫息城把糖人递过去,见她快要拿到,抬手扔进她身后的纸篓,一脸笑意:“呼吸道不好,少吃为妙。”

    唐牧荑顿时觉得他面目可憎,板着脸下驱逐令。

    唐世慈进来之后,她越发委屈,指着纸篓的糖人说:“被他扔了。”

    唐世慈看了眼糖人,捡起来递到她面前,“给你。”纸篓刚换过,其实还算干净,

    “你们。”她气得红了脸,“我真是没病都气出病了。”

    唐世慈又把糖人扔进纸篓,拉着她让她躺床上。

    唐牧荑装作生气的样子,闷闷地爬上床。

    她端着唐世慈递给她的水杯,喝了一口,刚想发表意见,嫌烫嫌凉,手就抖了起来,被子立刻被人拿了开。身体被人抱在怀里,宽厚的掌心安抚地拍着背。

    唐牧荑停下抽搐,有些抱歉地看卫息城,蒙着青灰的脸隐隐透着微红,难为情地开口:“好像第一次在你面前发作,好丢脸。”

    她微微笑着,露出小巧洁白的贝齿,消瘦的脸庞只剩很浅的梨涡。她后知后觉地脸越来越红,干脆用手捧着脸。抬眼看见唐世慈能夹死苍蝇的眉头,难堪地低下头。

    唐世慈把手上的水递给她,她喝了一下口,仰起头漱口,吐在盆里。

    抬头的时候,卫息城已经不在,想他是吓跑了。

    “你刚才去办了啥手续?”

    “乱七八糟的。”

    “有那种吗?”

    “有。”

    唐牧荑夜晚被惊醒,入眼就是一双漆黑慑人的眼:“你想吓死我。”她大声地骂他。

    唐世慈眼神黑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捧住他的头,放在自己肩窝,拍他的脊背。

    “诶,我说你这两天不对劲啊。”于舒阳撩开露天阳台上的床单,看见坐在地上的男人。

    “靠,这样都能被你找到。”卫息城皱着眉头看他,“你属狗的吧。”

    于舒阳站在他身侧,放眼看远处的高楼,用脚踢他:“你也一起来看看这世界多美好。”

    “不要深呼吸,忘了空气质量多糟糕了。”

    于舒阳哑了几秒,半晌说:“其实最近有两个人来配型,可惜都对不上号。”

    “知道了。”

    “你……做过配型了?”

    “你猜。”

    于舒阳拍他的头:“怎么跟师兄说话呢?严肃。”

    卫息城笑:“多久没被你打过头了。”

    “你能别说这么肉麻吗?看我起的这一身疙瘩。”于舒阳坐下来,撩起衣袖给他看,被他打开。

    两人都不说话,看着远处。

    “你一定要这么做?”

    “我也没有办法,我看不下去。”

    “离开这里,放弃她。”

    “好了,你知道我做不到。”卫息城站起来,有些苦涩地笑。

    “阿城,这是桩亏本的买卖。我不会帮你做这样的手术,这有违医德。”

    “我知道,只是说说罢了。”

    那天于舒阳狠狠地踢了下他的屁股,卫息城回过头来,按住他打。

    卫息城拳头重,幸好他逃得快,空暇间回头看他的脸,他笑得轻松,夕阳打下来,暖光照在他脸上,说不出得英俊。

    于舒阳“草”了一声,站稳身朝他挑衅地扬下巴,“被你占点便宜就得意成这样。”

    “靠。”卫息城很少说脏话,从来都装出一副正人君子,好好先生。此刻四下无人,被他挑得火大,欺身上去打在一起。

    后来怎么样了,于舒阳揉了揉头,记得不是很清楚,抵着墙滑坐下来,手握拳抵住嘴,他怕松手,就会哭出来,像个娘们一样干嚎。

    几个小时前接到卫息城的电话,他在那头压着嗓音叫他:“好兄弟,来一趟。”

    他听他声音有些奇怪,却硬声硬气回:“忙。”

    “舒阳,来吧。啥事比我还重要。”那人在那头揶揄地笑。

    “说话注意点啊,我女人在旁边。”于舒阳就是喜欢逗他玩,看他急的样子,可惜从来没见过。

    “好了,来吧,真有事求你。”那人还真有些急了,好像被自己说话呛到,咳了几声。

    他勉为其难地回:“这都求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人在那头被他恶心到,低低咒骂了句。

    于舒阳笑着问:“在哪呢?”

    “高架上,靠西街,就那个以前老去的那条。”

    “你去那做啥?”

    “你别像个娘们唧唧的。快来。”那人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于舒阳也学着他低声咒骂了几句,从暖热的被窝里爬起,随手抓了件外套,开车的时候看了下腕表,皱起眉头,这臭小子,凌晨三点半打他电话,当他是他妈。

    于舒阳把车开到高架下,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人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弱,带着点哑,于舒阳皱眉:“你不会回去睡觉了吧?”

    “没呢,还再等你美女救英雄。”那人在那头笑,隔老远,于舒阳都能想象那人欠扁的神态。

    “应该是英雄救美。”他纠正他,“你在哪?没看见你车啊?”

    “高架上,上来。”

    “你下来,待会还要绕着圈下。”于舒阳不赞同。

    “好兄弟,第一次求你,你快点,我真捱不下去了。”那人在那头笑着说,间隙咳嗽几声,等咳嗽完,气息乱成一团。

    于舒阳摁掉电话,手打着哆嗦拧钥匙:“妈的。”他骂着,风刮在脸上,冷得刺骨的疼。他摸了下脸,竟是一手得湿滑,又狠狠地骂:“他妈的。”

    于舒阳在路程的一半看见他那辆黑色的车,下了车就骂他:“下次买辆马蚤包的车,这个颜色找了半天。”

    卫息城坐在撞得变了型的驾驶座上,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来:“好,下次一定挑红色。”

    于舒阳把他拉出来:“你倒是挺会挑的,找这个时间,路上经过的车的确少。”

    “谢谢夸奖。”他笑笑,往怀里掏,“给,帮我给荣西。”

    于舒阳扶着他坐到自己车上:“你自己给。不要拿我当枪使。”

    卫息城看他冷硬的侧脸,有些为难:“这就不够兄弟了啊。”他说得揶揄,声音却是喑哑,吐出小口的血。

    于舒阳也不看他,自顾自开着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要说话。”

    卫息城又吐出口血,拉开他的手:“好兄弟,我怕没机会说了。”

    “闭嘴。没听见吗?”他克制不住吼他。

    他眉头都不皱,视线有些糊,擦了下眼睛,把血不在意的擦在男人的车上,“要麻烦你帮我动刀了。”他拍着男人的肩,像许多次他们取笑对方时做的一样,“对不住了,好兄弟。”

    他说完沉了下去,于舒阳用力地拍他的脸:“你他妈醒醒。”

    卫息城抓住他的手,笑骂:“卧槽,你故意的吧,赶这会儿来公报私仇,不道行啊。”

    于舒阳用力地捏他指骨:“卫息城,你这个疯子。”

    他甩不开他的手,苦着脸说:“我是。舒阳,你说的对,这是桩亏本的买卖。可是我……我……”

    他额头上的血滚落下来,顺着睫毛滴下眼睫,像一道血泪,眼神温柔又无助,“舒阳,我死后过奈何桥,那碗孟婆汤一定不会喝,好叫我下辈子再见到她,能躲开。”他声音淡下去。

    于舒阳抓着他的手,一路感觉他暖热的手掌渐渐冷去。他摸过那么多的死人,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样真正的觉得原来人的手可以这么的凉,男人拿惯手术刀的修长手指变得僵硬。

    他不敢转头看他的脸,他怕自己像个娘们一样哭出声来,可谁又知道,他已经哭得连眼前的路都看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荣西: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走了。

    不要笑我。这真是件羞耻的事情,但是又不得不说清楚。

    半年来,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

    在没有知道阿荑是我们的妹妹前,我也曾讨厌过她。我不喜欢她那张长得和林晚一模一样的脸。每次看见她在我眼前晃,我就想起那个女人背弃约定,抛下我们的事。她答应过我们,要陪同我们一起长大,把我们缺失的母爱补给我们。可是转眼间她就不顾我们,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她明知自己的身体不允许,还执拗地生下来,这样得自私和任性。

    我不喜欢阿荑的小聪明,固执和嚣张,她一点都不像林晚,不及她温柔,体贴和善良。

    但是很可惜这些都没有用,我还是喜欢上了她。她的那点故作聪明和小伎俩在我眼里都成了要命的优点。

    后来见到唐世慈,我才明白,原来不是她不够温柔体贴善良,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罢了,但这却让我更喜欢她。

    荣西你在笑我吗?其实我写下这些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为难,像年轻了十几岁。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我知道他们是姐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招人言语,所以我不在乎,我总觉得她会是我的。

    唐世慈死了,我觉得这是老天在帮我,六年,我花了六年时间陪在她身边。我从来不急,我总想她会累,等她受不了了,总会回头看我。我以为只要很认真地喜欢就能打动她,到后来,却只打动了我自己。

    我开始后悔,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她对我会是那样的重要。如果最初不一样,结局会不会也不一样。

    后来他回来了,她也就不再会是我的。

    前一段时间,我碰见了林晚的姐妹,那个叫做楚妍的女人。她告诉我,阿荑是林晚的女儿。

    我没有告诉阿荑,这些事情的真相。我不敢想象她用看哥哥的眼神看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她是被父亲丢弃怨恨这样难堪的事。

    我想,这一生只要能静静待在一旁,看她容颜老去已是足够,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连林晚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也一同继承了下来。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心脏源的稀缺,连同排斥的可能性,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或许会有,但我们都等不起。

    半年里一次次的失望,让我从未停止过逼迫自己去放弃她的念头。

    可是我做不到,我想或许我也有错,大学的时候,我明明有过她心脏不好的想法,但我却该死地忘了。

    安静得在一旁看她老去,已是我最大地忍让,我怎么能接受,她在我眼前,一点一点衰败,在她最美丽鲜活的年华。

    我做了配型,或许会有点冒险,但是结果很好,我还知道了一件事,她不是老头子的女儿,也不是我的妹妹。呵,终于,我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我终于救满她三次。

    荣西,原谅我。告诉父亲,原谅我也原谅她吧,我爱她就像他爱林晚一样,他会懂。

    荣西,把我的心脏给她。不要告诉她,我爱她没有烦恼负担地活着。

    如果可以,哥,你能办成我的样子和她道别吗?

    别担心,她从来都分不出你我。

    卫息城

    “舒阳。”

    于舒阳抬起头来看他。

    “去吧,别一直待在这里。帮他做完最后一件事吧。”卫荣西站在他面前,那张和阿城一样的脸带着笑意。

    “他是你弟弟。”他双手握拳,攥紧卫荣西的前襟,对着那张脸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你怎么可以让他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卫荣西握住他的手:“舒阳,正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哪怕我不愿意,我反对,但是他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他死了都没有完成他最后的要求。”他手指冰凉,语气冷淡,仿佛不过是件寻常的事。

    “舒阳,去准备吧,在他心死亡之前。”他扯开他的手,意味不明地笑,摇着头朝里走。

    于舒阳低下头,看见手背上沾着的血,以为他不在乎,他却早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痛哀,唯一的念头,就是替他完成心愿。

    卫荣西敲了敲门,过了会乔木把门打开,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有心脏源了,准备一下,马上就要手术,让她空腹。”

    “是阿城吗?”唐牧荑听见声音,醒过来,睁开眼睛却被走过来的唐世慈抱住,她好笑地拍他,“这是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把眼神飘到卫荣西身上,“阿城,怎么了?”

    “有脏体,马上就要动手术。”

    唐牧荑睁大眼睛,转瞬又弯了眉眼,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事。”她端着唐世慈的脑袋,啄了啄他的眉心,“会没事的。”

    唐世慈却不说话,眉间皱起,眼底都是担心。

    她拉着他的手问:“是阿城主刀吗?”

    “我是荣西,阿荑。”卫荣西温柔地揉她的脑袋,“是舒阳主刀。”

    “阿城呢?他去哪里了,他不是权威吗?”唐牧荑认错了人,红了脸,有些不解:“今天应该是他值线啊,他说过会给我主刀的。”

    “阿荑,原谅他吧。他说过,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陪在你身边。”

    “这样啊。”

    唐牧荑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之中,面色惨白,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唐世慈裹住她冰冷的手指。

    于舒阳面无表情地推着另一床的人走出来,那上面的人面色已经灰败,透出死寂,往日俊朗的面容蒙上青灰的死气。

    “躺在这上面的人应该是你。” 于舒阳抬起头看他。

    三个月后。

    除了刚开始几个星期的适应期,之后的情况都良好。

    “世慈,为什么打爸爸的电话,都打不通。”

    “你想见他们?”唐世慈坐在床脚,给她削着水果。

    “会想。”她接过他手里的苹果,“之前一直埋着他们,现在我也好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回去一趟,好不好?”

    “好。”

    唐牧荑开始收拾起衣物,今天就要出院,刚才进来整理床铺的护士,莫名其妙对她很凶。她看了眼挂在她胸前的挂牌,关月。

    关月见她看自己胸牌,退开几步:“想投诉我?”

    “不是。”唐牧荑尴尬地摇手,“习惯而已。”

    “你这个习惯可不好。”男人笑着走进来。

    “阿城!”

    “嗯。”卫息城接过关月手里的病卡,看了看,“情况很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牧荑不回答他,佯装嗔怒:“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说好了要给我主刀,到头来,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你,你去哪了?”她皱着眉头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最近心里好慌,总是疼,虽然于舒阳说有可能是排斥,但是却不像以前那样,就是很难受,总是想哭。”

    她笑了出来:“阿城,你说,给我心脏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个爱哭的人啊。”

    “或许是。”

    “你还没说你去哪了?”

    “在办签证,准备去国,那里有个我喜欢的课题。”

    “还会回来吗?”

    卫息城静了几秒,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唐牧荑端详他一会:“别老研究课题,太死板了会没人要的。”

    他扬了扬眉,笑道:“好。”

    “你如果找了洋妞,要对我说,不许报喜不报忧。”

    “好。”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你要回来看我啊,也让我看看你。”她说地羞涩,撇了眼门口,“谢谢你,六年里一直陪着我,我很感激。”

    “傻瓜,他要的不是感激。”卫息城把她拥在怀里。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松开她,“怎么哭了?”

    唐牧荑用手擦了脸:“我也不知道,总是莫名其妙地流泪。”

    关月走出去,狠狠地关上门。

    她苦着脸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他安慰她,“我送你下去,他?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