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在劲头上,寂尊瞧了几眼,大步过去,发现两人正在地上用小树枝在画着什么。
他凑近一看,一条一条的,分明是他们用以计数的特别形状,而在这些条条旁边,一个个或圆或扁的怀疑图腾被凤君接二连三地写了出来,木易凝着眸很认真地盯着。
情绪全部被抢占,寂尊跟着蹲了下来,每一条对应着一个图腾,他试探性地问:“这是一的意思吗?”
凤君不语,只看了他一眼。
他急了,“这些,是你简化出来用来计数的符号?”
“不是,这些是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不就是用来计数用的符号么?凤君邪恶勾唇。
“什么是阿拉伯数字?”
“这个就是阿拉伯数字!”她直接一指地上。
“凤君!”很严厉的一声唤,她知道男人的耐心差点被磨光,这男人对于新鲜的东西总是这样饥渴难耐,她这不是正打算教他们吗?怎么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叫我干嘛?”她回头,还装作一脸懵懂,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寂尊磨了磨牙,硬是忍下火气,好声好气地继续不耻下问,“用符号代替,就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而且是方便统计的规则,不然的话会比这个更麻烦!”
天北部落计数方式已经有所改革,从单纯的画线条,已经进化到了用特别的符号代表十、百之类的,可方法还是麻烦得很!
证明寂尊在试图改进,却因为地域狭窄,知识面有限,暂时还不懂得制造出阿拉伯数字这种模式的计数符号来。
对于这他试图研究,最后研究尚不算成功的东西,他无比好奇和期待,迟一秒钟知道,都像是万蚁噬心一样磨人,偏偏有个女人最爱磨人。
她慢条斯理地将一连串数字写在地上,个个分门别类的弄好,然后等待着木易将其一一看过,等待着某人连蹲都蹲得不安分了才说:“这是我家乡用的计数法,比起你们那笨拙的方法,可强多了!”
寂尊轻咳一声,很低调地提醒她,他们的计数方法是他研究出来的,在族人面前给他嘴下留点情面。
“你们的计数法,复杂没有规律而且不方便计算,说实话真的没什么用!”
毫不留情,某人今天毒舌腹黑了,貌似因为什么在不爽中!
“你这个比起我们的,有什么好的?”寂尊凑近了问,没有挑衅没有不满,仅仅只是强烈的好学,凤君袖着手本不想太早告诉他,偏偏对上那双真挚如孩童的眼,她不能拒绝。
记得,在军营图书馆内,她曾在杂志上看到那样一组照片,主人翁是一群山区的孩子,吸引人的不是他们冻伤的手指,也不是那被积雪压垮的教室,唯一吸引她的是孩子们的眼睛,一种对知识渴求的眼睛,说起来也许官方了,可那样的眼睛真的会触动她的心防。
一如此刻,被寂尊触动!
她扭转过头,忘却一切只记得眼前准备教会他们的计数方法,木易给她铺了兽皮毯子,她索性席地而坐,盘着腿在地上写写画画一点点的讲解,两人都是极通透的人,许多东西她仅仅只是轻轻一点拨,他们便懂了!
教这样的学生,真好!
比起那个荡漾的夜晚,教授提拉与伐第最易受精的姿势要强多了!
沉默,在她讲解完以后是长久的沉默,两个男人各自皱眉低头喃喃小语,他们在推算在记忆,半小时后,两人几乎同时抬眼,一笑倾两国。
围在边上贪婪观赏美男的女人们还是云里雾里,他们三人究竟在说什么东西?他们怎么一句都不懂呢?
提拉也跟着在探头探脑,木易寂尊凤君,这三人的组合虽然说不出的别扭和诡异,却也有其他人不能有的某种默契,奇怪的默契!就像刚才,在他们三人认真研究时,旁观者清晰看见流动在他们之间的气流。
获得至宝的两男人,自那一笑后变得很沉默,都在内心里在默默消化和衡量这一个重大的突破所具备的意义,也或者是他们喜不自胜,若轻易言语,只怕有损了平日里沉稳的形象。
凤君抱着胳膊,往后靠在木柱子上,闭目养神。
又是一次成功的调教,这原始丛林越来越先进了,等他日她走出丛林时,这儿会不会已经具有生活在现代都市的资格了?起码,不会被淘汰得那么悲惨!
“酋长,原来您在这!”
木屋门口,激动的唤声击碎了屋内的气氛,空气徒然跟着他的语气一紧。
扭头一看,一中年大叔满头是汗地站在那儿,“乐勿跟他们打起来了!”
他们,自然是指的部落里其他男人,寂尊狠狠皱了下眉,当即已经起身了,“带我去看看!”
他责无旁贷必须要去,凤君却不打算过去,乐勿跟部落人的男人打架,为的无非还是上次那件事吧?
临出门,望望身后跟着的一堆人,唯独没有凤君,寂尊停下脚步看她,“你不去?”
“为什么要去?”有些事情,乐勿如果不学会自己解决好,那么他不可能永远仰仗着谁的庇护生活!
寂尊清楚,在这些事情面前,这小东西最是残忍的,她起初还道貌岸然地跟她说了老鹰训练小鹰的故事,他在想若是她有了孩子,对孩子她也会像老鹰一般心狠么?
“去看看吧,大家都去的!”木易也收拾好了屋子,准备立即出发。
毕竟这不是小事,乐勿那次犯下的错误,表面上看是过去了,可实际上风波一直没有平静过,而乐勿也远远没有从那次阴影中解脱,一看他最近不常表现,甚至很少抢风头说话就知道!
收敛了心思,凤君跟着出门,习惯了部落出事,全体出动的群居生活的族群,整个儿都挤在了小小的一片空地上,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包围。
那凌乱的草木,看得出在寂尊没有出现之前,这里的激战状况,堪比死对头的决战了吧?乐勿嘴角,脸颊还有额头都挂了彩,瞪着愤怒的眼扫视着群殴了他的族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寂尊往互殴双方中间一站,威严凛然的气势席卷所有人,那冷鸷的眼眸摆明了,只要真相,那些虚与委蛇的玩意,通通滚蛋!
“酋长,乐勿是个尖细!”
指责,一片片的响起。
乐勿还淡定得很,站在人群最边上,苦苦扯着嘴唇,似笑非笑。
“理由?”打断那一片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寂尊只问最重要的。
伐第也站在中间,看那模样是中立方,他最有发言资格,寂尊的眸往他一扫,示意他将事实说出,伐第点头出列,“我们按照酋长的安排,分工在丛林狩猎,可比酷忽然说他听见奇怪的声音,就跟乐勿两人一起去看,居然在丛林中发现了沧南部落的人,然后……”
“你说什么?”寂尊敏锐地打断,“确定吗?”
“我确定那些人是沧南部落的!”比酷高声答道。
比武已闭,天北部落与他们并无来往,他们出现在村落附近丛林,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丛林里,忽然挂起一阵风,摇散了树梢的落叶,纷纷扰扰飘了满半空,这风来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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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篇 010 色令智昏的后果
一阵风过,丛林重归了平静,静得更显诡异,酋长大人凝重的神色令族人们立即意识到沧南部落的出现恐怕不会简单!
那唧唧歪歪一堆乱七八糟的指责也变得小声,乐勿梗着脖子怒叿叿地站在人群中,“比酷,你这鸟人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话了!难道,沧南部落的人不是你放走的吗?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抓到他们了!”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的眼睛都看见了!”比酷朝身后一指,“你们都跟酋长大人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看看,我到底冤没冤枉乐勿!”
“行了,比酷由你说清楚!”寂尊皱眉,像是受不了这种聒噪声。
“酋长大人,你这是不相信我吗?”乐勿以为他被剥夺了解释的权利,情绪有些失控,他大步朝寂尊迈了几步,比酷赶忙挡在寂尊身前,“乐勿,你要干嘛?”
“比酷,你们!你们怎么可以不相信我?”青筋暴起,乐勿急得双眼通红。
“没有人不相信你,我只是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寂尊推开小心过度的比酷,走到乐勿面前,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肩膀狠狠抖动几下,才平复下几欲崩溃的情绪,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恐惧与愤怒!
“酋长大人吩咐我们在这一带狩猎,我们学着凤君刚刚教会的法子埋伏在僻静的草丛里,可我们没等到野兽,却等来了沧南部落的人,他们就从那边的小路过来,样子非常鬼祟,因为隔得太远,我们不敢肯定他们究竟是不是沧南部落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决定躲起来好好看看!”
比酷说的时候,眼神里还有愤怒,“可是,在他们越来越近,就要看清楚样子的时候,乐勿忽然冲出草丛朝他们扑了过去,他们见到乐勿,立马转身掉头就跑了,钻入了那边的林子,我们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踪迹了!”
白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
所有在场听到的族人,都齐齐可惜叹了口气,好歹看看他们是不是沧南部落的人,究竟来丛林干什么!
“你们说说,他为什么要冲出去?这不等于给沧南部落通风报信,告诉他们我们就埋伏在哪儿,让他们快点逃跑吗?”比酷气红了眼睛,上次的事他已经选择原谅乐勿,可乐勿却还要这么做,太伤人了!
凤君静静听着,抱着手藏在人群之后,她并不打算参与这场争论,也不愿意为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看得出来单纯的原始部落人,还不懂得人心有多险恶,他们仅仅凭着简单的臆断在推算人心。
其实,她也不懂算计人心,那是个复杂的东西!
寂尊朝她投过眼神时,她正低着头在淡淡苦笑,倒教人看不清楚这在人前又变得水雾朦胧的小东西心里在想些什么,估计是与这场指责关系不大的,她不是一向喜欢如此么?
场面气氛紧张,寂尊却在那一看后,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暖意洋洋的笑,比酷不小心瞧见了,吓了一大跳,“酋长大人!”
他还在等待着伟大的酋长做出最公正严明的判断,给乐勿这个j细狠狠的惩罚!
收回心神,寂尊恢复一贯的冷鸷,眼神扫向恨不得要开口却忌惮他的威严而硬生生憋着的乐勿,“你说说!”
终于得到开口的机会,乐勿重重松了口气,他就怕连解释都不给他,虽然他的解释显得那么无力,“我记恨着当初芬女给我下的套子,我恨不得找他们好好算笔账,所以我忍不住冲出去了!”
“忍不住吗?”比酷冷冷一哼,“为什么在西狼部落的时候你不找他们算账,现在却说忍不住?你骗谁呢!”
“在西狼部落,酋长和凤君再三告诫我,千万不能惹事,那时候赢得比武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乐勿急得瞪大了眼睛,那惯有的戏谑之色早已不见踪影。
因为愤怒,所以再次情绪失控,令部落出现损失么?
比酷已经不屑于与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解释争辩了,他夹杂着愤怒与失望的眼神,冷冷地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乐勿,灵动的瞳孔此刻毫无生气。
分明是不愿意相信的,又何必逼着自己去相信这么不美好的事务呢?凤君摇头叹息,悄悄从人群中走了过去,小手扯了扯寂尊,没说话。
仅仅只是用下颌朝比酷的方向一勾。
寂尊懂了,拍了拍她示意明白,“大家怎么看?”
“酋长,当时我也在草丛里,我们都以为胜利在握的时候,乐勿忽然冲出去,打破了我们商量好的所有计划,我也很生气,他为什么要这样?”憨厚的伐第难得扔出责难话语,想必也是被气着了。
“或许乐勿真的是太心急了呢?”站在他身边的提拉,在这种算是闹哄哄的状态下,居然很低调,说出口的话声音极小。
可,掺在一堆指责声中,这小小的维护显得那么明显,乐勿落寞的眼神瞬间便被点亮了,他感激万分地望着提拉,几乎要热泪盈眶。
提拉又是那么的不敢肯定,她巴巴问寂尊,“酋长,您说呢?”
问题,若抛物线一般,最终归到原点,在部落连续出了这么多事情后,寂尊的威信早已跨越从前,迈向了另一个极高的点,那是巫师也不能媲美的程度。
“谁愿意相信乐勿?”
仅仅,只是这一句。
他深邃睿智的眸,缓缓淌过族人,鼓励每一个人凭着心说出答案。
比酷抹了把鼻头,“如果,他真的不是j细,谁也不愿意怀疑他的,上次的事,差点害得我们输掉比武,这一次万一又害了我们呢?”
想了想,伐第也跟着点头,“我是愿意相信他,可必须要给我们一个值得相信的理由!”
这个回答,得到大部分族人的认可,寂尊的眸一移,直接看向乐勿,“你给大家一个理由!”
“我……”乐勿狠狠挫败了,这就是色令智昏的后果!
他不像凤君,当着巫师巨大的质疑能毫无畏惧地说出,她自始至终没有损害过天北部落,他有那么一个污点,无论他再说什么,似乎都没有用了!
悔恨,将还愈合得不算好的伤口再度划开,那血淋淋的口子,拉得老长老长。
错一次,终生都是错的!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当初年老的巫师跟他们说过的话。
“你什么?”
清澈又朦胧的嗓音,独属于凤君的那份清冽气质,她浅笑嫣嫣的眸望着他,很平静似一潭如镜的湖水,“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将要说些什么呢?”
“君,我真的没有!”那飘飘荡荡着的心,终于在心头上方有片刻的停顿,乐勿不再那么慌乱无助。
“理由呢?”跟寂尊一样,她只问最有价值的。
“我从小生活在天北部落,你、你、你,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舍得害你们?就算是一百个女人摆在我面前,让她们全部都归我,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出卖你们!”
他斩钉截铁,是绝不会有半点迟疑的表白,那一绽而过的光泽,慢慢散去留下空洞,“有了上次已经够了,这一辈子都够了!”
凤君提醒过他,有了那次过错,他也许这一辈子都会被这个污点所影响,而真正能够走出阴影的,并不是将污点抹去,因为留在白色背景下的顽固黑点,就算你抹出血来,也不能完全擦拭。
唯一的办法,是要在这个污点上,画出一个耀眼的太阳来,让所有人都被那灼亮的光泽吸引,再也不会记得多年之前,这儿曾是一块污点!
“我们,明白!”淡淡应一声,凤君朝他微笑道:“还忘了告诉你,要想在污点上画出一轮太阳来,是需要一个绝好的时机,而不是莽撞行事!”
“君,我……”热泪溢了满眶,原来她是记得的,原来她是明白他的!
“我真的不是j细!”整个部落,唯一一个明白他的人,不是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偏偏是新来的凤君!
笑了,又哭了,最后乐勿闭上眼睛粗鲁地擦去眼泪。
久久沉默,族人们也跟着揪心,没有人愿意去怀疑乐勿,毕竟那是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亲人呢!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类的惯性思维,也实在难以彻底克服。
“君,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比酷就不能理解,两次了都是她为乐勿辩解。
凤君一笑,“刚刚寂尊不是问过你们吗?谁愿意相信他,其实大家都愿意相信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逼迫自己不去相信?何苦!”
寂尊勾了勾唇,狡猾的小东西!
明明是掌握了第一手消息,几番试探后在芬女那儿确认好乐勿的身份后,才选择坚决相信的,此刻想要凝聚整个天北部落族人的心,却是全然主观的一种说法!
冷静如她,又怎么会真正的仅仅凭着情绪去选择信或者不信呢?
与他对视,凤君淡淡摇头,小声在他耳边道:“你错了,就算没有那次的确认,我还是愿意相信乐勿!”
“为什么?”寂尊疑惑,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