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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29部分阅读

    人穿的马靴的鞋印,应该是封锁这里的士兵留下的。

    看来现场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欢馨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尸体边蹲下,又问曼菲斯德借了副手套带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一张惨白的脸立刻露了出来。

    昨天还见他活生生地要去给自己心爱的女孩采鲜花,今天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想到自己一路上和这个敬业、偶尔还带着点傻气的男人相处的一幕幕,欢馨不由悲从中来。

    欢馨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曼菲斯德默默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沉痛和愤怒:“科尔是个优秀的医生,我一定会找出凶手!”

    在德军控制的地方,自己的军医官莫名死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当曼菲斯德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一惊。

    战后留在油田附近的居民本就不多,大多是一些老人和妇女,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所以不忍也无法离开。攻下这里后,德军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只是集中训话后,命令他们待在家里不许随意外出。那么,科尔又怎么会在无缘无故死在后山的呢

    曼菲斯德低头沉思的时候,欢馨已经开始进行尸检。她轻轻按了按科尔冰冷皮肤上显现出来的尸斑,那尸斑并没有褪色的迹象,按照法医学的理论科尔死了应该超过24小时,也就是在昨天晚上联谊会开始前的那段时间。

    解开领子上的扣子,欢馨在男人脖子上发现了一条明显的勒痕。勒痕呈暗紫色,且十分清晰。

    “好专业的手法!”欢馨指着科尔的脖子说道,“这条勒痕深且清晰,说明科尔死前并没有做太多的挣扎!试想,一个人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挣扎反抗或许我们可以假设是凶手根本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

    “这怎么可能”曼菲斯德蹙着眉盯着科尔的脖子反驳道,“虽然科尔是军医官,但是入伍时都会进行简单的格斗训练,再说他一米八的身高,这里除了我们的士兵,就是些老弱妇孺,有谁能一举格杀他”

    男人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欢馨不由沉起来。她并不是专业法医,这样的推断也仅凭经验。

    于是,她便站起身四处搜寻,想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推断。忽然草丛里的一截沾满污泥的草绳吸引了女子的注意力。

    欢馨拾起绳子仔细打量着,那只是普通的草绳,是农家人常用来困稻草、柴火的,可是绳子中央却结着一个非常奇怪的结。

    曼菲斯德此刻也凑了上来,看到欢馨手里的绳子突然咦了一声说道:“这个是水手结,只有当过水手的人才会!”

    欢馨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忽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绳结套在曼菲斯德的脖子上,稍一用力,男人立刻难受得变了脸色。

    一直笔直地站在曼菲斯德身后的威尔惊得大叫起来:“医生,你干什么”说着,他的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曼菲斯德却一抬手,阻止了自己的副官,与此同时欢馨也松开了绳结,扔在地上,拍拍手上的泥土说道:“怎么样我这弱女子照样有一招毙命的能力吧!”

    曼菲斯德摸摸脖子,苦笑着说:“欢馨,这招你从哪里学来”

    欢馨又回到了科尔的尸体边,想再找些线索,便不甚在意地答道:“特工们常用的格杀招数!将绳结卡在喉结上,三秒钟内必死,而且被害人毫无反抗能力!”

    曼菲斯德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这里有苏联人的特工”

    欢馨摇摇头,并不很确定地说道:“这个也不一定,我只是说杀人手法专业,这并不一定代表着是苏联人的特工干的!”

    说着,她又执起科尔那只苍白的右手,然后在紧握的拇指和食指间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纤维状物体。

    “帮我一下!”欢馨冲着曼菲斯德喊道。

    曼菲斯德立刻走近,与欢馨合力将男人的手掰开,那黑色的纤维露了出来,原来是一小块黑色纤维。

    欢馨将纤维凑到眼前看了半天,又闻了闻,上面有一种很淡很淡的特殊气味,如果不是刻意去闻,几乎感觉不到。如今没有先进的检测设备,所以她并不能确定那是什么,而身边的曼菲斯德也是一脸的疑惑。

    接下来,欢馨和曼菲斯德又将周围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决定让士兵们将尸体抬走。

    欢馨轻轻将科尔圆睁的眼阖上,心里一阵难过。曼菲斯德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身上同样散发着哀伤。

    “战场没能夺走科尔的生命,却让他死在了这里!”曼菲斯德唏嘘着说道。

    欢馨没有出声,感觉似乎有一把锤子敲击在心上,一下一下痛彻心扉。

    士兵们正将科尔抬上担架,他原来躺着的地面显露出来,那里赫然出现了一束被压扁的野花,正是曼菲斯德送给欢馨的那种。

    欢馨感觉天地一下子失去了颜色,野花艳丽的颜色刺痛了女孩的双眼。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颤抖着手拾起花束放在担架上,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要是不告诉科尔这里附近有花,也许他就不会死了!”欢馨哽咽着哭倒在曼菲斯德怀里。

    曼菲斯德将她圈在怀里,眼里闪烁着星光,喃喃安慰道:“欢馨,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找出凶手的!”

    第一卷  173谁是凶手

    回到营地,欢馨目送着科尔的遗体被抬远,心里忽然空荡荡的难受。

    因为这里无法长时间保存遗体,又不具备尸检的条件,因此下午曼菲斯德为科尔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部队里的一些高级将领和、护士、曾被他救治过的伤员都到了场。

    欢馨了一身黑色的衣裙,站在送葬人群的最前面。科尔的遗体被白布覆盖着躺在担架上,没有棺椁,只有担架周围铺满的野花相伴。

    “科尔理查德·瓦格纳,你是我们的英雄!”曼菲斯德代替牧师念起了悼词,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将永远怀念这样一位优秀的日耳曼战士!敬礼!”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欢馨只感觉眼睛涩涩地发疼,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憋得发慌。

    “全体都有!立正!举枪!”威尔在队伍里发出了响亮的号令,所有士兵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了天空。

    曼菲斯德虎目中含着炯炯的杀气,缓缓举起手中的枪,一扣扳机,震耳的枪声惊起了山林间的飞鸟,扑楞着翅膀掠过众人的头顶。一阵山风吹过,环绕在人们而耳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好像在为死去的灵魂哀鸣。

    担架被缓缓放入坑中,欢馨捧起一把泥土轻轻洒在白布上,泪顺着脸颊悄悄滑落。

    “科尔!”突然,人群后传来一个凄厉的叫声,然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跑了进来。

    俏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几步跑到坑边,看到盖着白布的遗体脚下一软,差点栽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欢馨一把扶住女孩,只听耳边传来她絮絮的自语。

    这个女孩欢馨在慰问团里见到过,想必就是科尔要送花的对象,谁能想到那束花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女孩有些站立不稳,软软地跪倒在坑边,喃喃地重复着:“科尔昨天没来找我,我以为他大概是太忙了,所以没有在意!谁知道……谁知道……”

    女孩泣不成声,欢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将女孩扶离坑边。

    一铲接一铲的泥土逐渐覆盖了大家熟悉的身影,也淹没了时间的记忆……

    所有人都知道了科尔的死讯,这不同于在战场上战死,人们脸上肃穆而凝重,气压仿佛也随之降低。

    诊室里静悄悄的 ,看病的人一下子减少了很多,透过正对着窗户的打谷场,欢馨看见曼菲斯德将这里所有的居民集中了起来。

    士兵门将一干哆哆嗦嗦的男女驱赶到场地中央站成几排,冷风吹过他们蜡黄的脸,显现出迥然不同的表情,有惊恐、有胆怯,更有愤怒。

    曼菲斯德踱着方步在队伍前缓缓走着,沉重的马靴踩沙砾上,发出咔咔的响声。欢馨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她害怕自己一直深爱的男人也会变得冷酷嗜血。

    只见男人犀利的眼一一扫过人们惶恐的脸,每一个被他盯住的人都似乎受不了那洞察人心的注视,纷纷低下了头。

    “今天,我们的一个军医官被人杀死在后山上!“曼菲斯德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沉着声音慢慢说道,“我不知道杀死我们人的凶手是不是在你们中间,所以希望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人员,将自己昨天晚上的行踪以及证明人如实告诉我们,以便排除你的嫌疑!”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开口,那些居民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低垂着眼眸保持沉默。用无声的抗议表达着对眼前这群德国人的愤怒。

    “我和我的士兵从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开枪!但不代表我们会对敌人仁慈!”曼菲斯德蹙着眉,冰冷的眼神如利剑般再次扫向在场的人,继续问道,“谁先开始?”

    他的声音高亢了起来,尾音里带上了摄人心魄的严厉之气。仍然没有人出声,脸上是麻木的表情。

    站在曼菲斯德身后的威尔中尉见状操着朝着身边的一个上士使了个眼色,那上士立刻心领神会地一点头,然后四周响其密集的拉动保险栓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中间那群沉默的人。

    欢馨几步来到窗前,紧紧注视着窗外的动静,抓住窗棱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此刻,她和中间的那群人一样紧张。

    “我说!”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只见一个黝黑干枯的人影慢慢腾腾地挪出了队伍,那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缩着脖子,佝偻着背,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欢馨立刻认出了那人,他就是镇上唯一的乡村医生——奥金涅茨,一个胆怯、懦弱的三脚猫大夫。

    德军占领这里后,奥金涅茨的诊所关了门,但是因为他熟悉这里的情况,又表现得非常合作,因此欢馨常去他的诊所找索要些药品。

    现在奥金涅茨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子曼菲斯德和居民们之间的空地上,结结巴巴地讲述着:“现在诊所没人来看病,因此比较空!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有些醉意,早早就睡了!并没有人能证明!”

    奥金涅茨因为至今单身,没有人证明也是情有可源,虽然他的讲述并不能代表一定真实,但无疑是开了一个好头。

    曼菲斯德眼神一闪,点点头示意他站到一边。既然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有人跟从。不一会儿,已经有一半的人说明了自己的行踪,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似乎并没有可疑。

    曼菲斯德和一边的几个高级将领都有些不耐起来,纷纷蹙起了眉头。

    这时,一个穿着破旧,步履蹒跚的老头停在了曼菲斯德眼前。他低垂着眼睑,沟壑纵横的脸上是瑟缩的怯意。

    “长官,我……昨天……昨天在家……咳咳……”刚说了一半,那老人就猛烈地咳了起来,唾沫横飞,那声音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了出来。

    他右侧的一个军官厌恶地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那老人似乎咳得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伸出一只干枯得犹如鸡爪的手去抓曼菲斯德的衣角。

    男人看着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下意识地弯腰去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曼菲斯德的手堪堪接触到老人的衣袖时,那人浑浊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另一只藏在背后的手飞快抽出,手掌里亮闪闪的一样东西直奔曼菲斯德面门而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会有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袭击德军的指挥官。

    幸亏曼菲斯德反应迅速,身体一侧,躲过了致命一击,那闪亮的东西擦着他的眼眉划了过去,在眼角处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欢馨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见男人受了伤,惊呼一冲出了诊所。

    “你干什么?”那边威尔也刚刚反应过来,大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老人瘦小的身躯上。

    老人猝不及防,顿时被踢得倒退几步,跌倒在地,脸上却挂着诡异的笑容。

    “呵呵……你们这群德国猪!你们杀了我的儿子,我要报仇!”老人几近疯狂地嘶喊起来,昏花的眼里是布满赤红的血丝,仿佛喷火的熔炉,“今天,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是苏联千千万万人民是不会屈服的!”

    “科尔是不是你杀的?”人丛里忽然冲出一个魁梧的下士,将枪口顶在老人的太阳|岤上,厉声呵斥。

    那老人斜着眼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男子,嘿嘿冷笑几下,闭上眼不理他。

    那下士被老人轻蔑的神情激得怒不可遏,将手枪上的保险栓一拉,赤红着眼大声呵斥,那声音已经因悲愤而变了调:“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个医生!我毙了你!”

    四周的居民已经被持枪的士兵隔离开,听到这话一阵马蚤动。那边曼菲斯德已经缓过神来,抹了抹眼角的留下的鲜血,严厉地阻止道:“住手!艾哈德!”

    听到长官的命令,艾哈德狠狠盯着那老人看了几秒钟才忿忿地收回了手,转身对曼菲斯德请求道:“上校,请允许我处置这个男人!”

    曼菲斯德用威尔递过来的手帕捂着脸上不断冒出的鲜血,沉声说道:“先把他关起来吧!艾哈德,冷静点!科尔不是他杀的!”

    艾哈德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但对眼前男人的绝对崇拜让他无条件接受了这个命令。

    欢馨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曼菲斯德脸上渗着鲜血的手帕,心里划过丝丝心痛,但现在似乎不是上前的好时机。

    士兵将老人押了下去,盘问继续进行。经过这样一闹,打谷场上的气氛明显紧张了不少。

    好不容易等到问话完毕,已是夕阳西斜,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曼菲斯德将众人解散,并下达了戒严的命令。

    欢馨匆匆将几个病人交给其他医生,背着急救箱直奔曼菲斯德的住处。

    还未走近,就被一脸严肃表情的威尔拦住了,他有些犹豫地道:“医生,你现在不方便进去!”

    欢馨疑惑地挑挑眉,然后就听见门里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正是丽塔。

    “为什么要我离开?”

    “这里不安全,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请你带着你的慰问团明天就离开!”然后是曼菲斯德威严的声音。

    “我是你妻子,我有权留在这里!”丽塔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语气里有着无限的魅惑。

    “这里是战场,不存在私人感情!你现在可以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派威尔送你们!”对丽塔的痴缠曼菲斯德明显地感到不耐。

    “如果我不走会怎么样?”丽塔也不肯妥协,憋着气追问道。

    “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我的话就是命令!一切不服从命令的人,只能军法处置!”男人强硬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接下来,屋子里一片寂静。忽然丽塔阴沉的声音破空而出:“你是为了那个中国女人吧!你会后悔的!”然后是门被大力拉开的碰撞声。

    欢馨急忙闪到角落里躲避,到不是怕了丽塔,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正面冲突。

    女子带着火山爆发般的热度冲了出去,威尔紧绷的脊背才略微松弛下来。

    欢馨从阴影里走出来,冲他感激地一笑,伸手敲响了门。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别再纠缠不休!”里面的男人发出一声厉喝,显然将欢馨当成了去而复返的丽塔。

    “你们上校真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欢馨朝着身后的威尔耸耸肩推门而入。

    “你的什么决定是不容改变的?我的上校大人?”欢馨站在门口谐谑地问道。

    曼菲斯德真站在窗口,狠狠地吸着手里的烟,那劲儿仿佛这小小的烟头和他有仇。

    他一抬头,脸上的阴沉瞬间柔和了下来,有些疲惫地问道:“欢馨呀!你怎么来了!”

    欢馨指了指他眼角的伤口说道:“我给你处理一下!”

    男人掐灭的烟头,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扬起头,深蓝的眼眸里倒映出欢馨俏丽的脸庞。

    欢馨看了看伤口,虽然不长,但是很深,再偏一点男人的那只眼睛就废了。

    “怎么?我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