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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意锋芒第16部分阅读

    背后竟有着这样骇人的身份。

    这真的是那个但愿老死花酒间的醉翁吗?

    “不必对我的话有所怀疑。”谭伶生看出了唐生离的惊疑,“我虽然也很久不出江湖了,但多少还知道一些现在江湖上的高手,什么藏龙榜、卧虎榜之类的,可惜即使是如今榜单上的第一,也远远不及你爷爷的功力。”

    唐生离再次震惊,他厮混社会时也零星地听过一些江湖奇人的传说,据说龙虎两榜上的任何一人都足以在神州大地翻云覆雨,眼下竟被谭伶生说的一文不值。他按捺住心中澎湃,小心试探着问道:“我听说除了龙虎榜外还有一个由好事者将一些不愿上榜前辈高人排成的隐世榜,我爷爷比起他们怎样?”

    “依然不及,离小子你是生得太晚没有见过你爷爷当年一剑倾城的风采,他的无敌于天下是真正的无敌,一生未尝一败,现在隐世榜上的那些人虽然不错,但也不可能胜过你爷爷的剑。”谭伶生的眼中竟然露出几分神往,他补充道,语气有些伤感,“可惜韶华白首不过转瞬,你爷爷去的早,现在这世上能有资格这么说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因为我就是那隐世榜上的第一啊。”老人眯起双眼,高深难测。

    唐生离倒是丝毫不怀疑能调教出董人雄的谭伶生有这样的实力,他只是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爷爷究竟站在什么样的高度:“连你这老怪物也打不过他吗?”

    唐生离自小便跟着爷爷这么称呼谭伶生,早已成了习惯。谭伶生自然不会生气,他笑道:“老怪物再厉害又怎么赢得了老神仙呢,只拼拳脚我还能与他不分胜负,但他一旦用剑,我便拍马也难及啊。”

    “那……”唐生离提出心中疑问:“你们两个都这么厉害,怎么晚年会在这村子里甘愿寂寂无名,而且我听您的口音也不像是这本地人。”

    “这说来就话长了。”谭伶生抿了一口小酒,追忆当年:“我本是河南登封人,是谭腿门第六十三代门主,当时年少逞强在北方武林搏了个‘北方无敌’的称号,与在南方的你爷爷被人并成为‘南唐北谭’。那时候的我是不服气的,北方武林一向强于南方,凭什么他的名字排在我的前头,于是我处心积虑去挖掘你爷爷的资料,才终于知道你爷爷曾经在抗日战争中参战杀敌,在战友全灭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屠尽了日寇一个团。从那时起我就不再嫉恨他,反而对他好生佩服,希望有机会可以结交他。”

    “然而风云难测,不久后便发生了一起轰动华夏的大事。你爷爷一生只收过一个名为姜耀祖的徒弟,他资质一般但所幸为人忠厚勤恳,你爷爷因材施教令他终生只练八极拳。姜耀祖三十岁时八极拳果然大成,并靠着家族的关系成为了开国伟人的贴身保镖,一时也算是风光无两。可惜啊,祸事也正是因他而起,入政坛如入泥潭,跌进去便难翻身,那时正值共和国建国初期,内部矛盾重重,艳羡他的嫉妒他的想弄垮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新华夏最大的动荡‘文革’爆发后,姜耀祖便被诬陷入狱,还被人废掉了全身筋骨,终身习武无望。“

    “之后你爷爷便一怒之下挥剑直捣京城,整个紫禁城风波不断。只是他在杀掉几个小人物后仍然没有查出幕后主使,反而由于风波闹得太大引起了上面大人物的注意,后来你爷爷便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罪名,尽管救出了姜耀祖却面临着政府无穷无尽的追捕,权宜之下两人在天津分头逃亡,但是当你爷爷一路打败各路围剿人马回到家中时,却发现他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奶奶已经服毒身亡,你奶奶死前身旁有一张写着唐挽倾在京城被捕的假新闻,可见她是悲愤之下追随你爷爷而去,而当时只有十多岁的你父亲,唐轻屏则不知所踪。此刻你爷爷才终于明白,整起阴谋的目的根本就是针对他所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来他天下第一的名号不知道引来多少灾难……”

    “此后,唐挽倾的名字便在江湖上消失了。那时的我听闻了京城风波后,对他更为景仰,这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气魄我谭伶生自问没有,我为了寻找他的下落,将门主传给长子后就开始云游江湖,访遍河山,历经三年才终于在这个村子里找到了你爷爷的足迹。只是当我看见他后,他已经不再意气风发,甚至将佩剑都埋在了书房中,每日只知诗词佛经、饮酒消沉度日。”

    “多少知道一点情况的我看在眼里,心头不是滋味,便决心着手调查京城事件的真相。费尽周折才得知设计此事的,是燕京最神秘隐藏最深的家族——钟家,起因是钟家为了掌势在动乱中阴了当时燕京的实权派叶家一次,但叶家却被你爷爷施以援手化解了困局。所以钟家欲将你爷爷处之而后快,给你奶奶看假报纸的、带走你父亲唐轻屏的都是钟家。”

    “然而当我将真相告诉你爷爷后,你爷爷去笑了,恐怕那也是他心中第一次接纳我的好意。但你爷爷道出一切后,我才知道其实他早就查出了全部真相,甚至早在姜耀祖入狱时便算出了钟家要针对他的预谋,而他依旧前往京城并造出大事件扰乱视线,完全只是为了帮助另一个遭到钟家迫害的共和国功臣家族彭家,此事过后他虽然已无法在华夏抛头露面,但彭家血脉却得到了延续。你爷爷甘愿中计,用意在为国为民啊,他成天钻研佛理,早已将亡妻的死因看淡,认为是自己年轻时杀孽太重,一切不过是轮回报应罢了。他也早就没了报仇的意念……”

    “此事后,我与你爷爷才成了至交好友。我也毅然决定留在这里隐居陪伴老友,每日切磋武艺、对酒高歌,快哉乐哉!”

    “那我呢?”唐生离听得神往不已,爷爷身上竟然负载着这么多沉重而豪迈的故事,这是他小时候千思万想也没有猜到的,“我记得我自小便是在联村长大的啊。”

    “这就要说到后来了。”谭伶生再饮一口,脸色有些微醺,说起好友往事也是十分畅怀,“过了好些年后,那时十年动乱早已平息,突然京城有自称是来自叶家的人送来了一对母子,他们的身份让你爷爷十多年来头一次笑了,笑得是老泪纵横啊。离小子你应该猜到了,这就是你和你母亲。”

    “直到那时我们才了解到了你奶奶当年去世的真相。你父亲唐轻屏少不更事,从小就对清贫的生活不满,于是轻易地受了钟家爪牙的利诱,将那份假报纸带回了家。你奶奶自杀后你父亲别无办法,惊惧之下只好跟着钟家的人去了燕京,进入了当时华夏最炙手可热的家族,林家做了一个下人,近十年的生活也算安逸,可惜林家家主狼子野心图谋政变,被当时两位伟人识破后逃亡边境坠机身亡,京城的林家随即遭到清扫。”

    “无奈之下,你父亲打算逃往东北,却还是遭到了军警的埋伏。危急时刻,自称受过唐家恩惠的叶姓男子出现,轻松地救出了你父亲。在那个人人自危的时代,叶姓男子却显得从容不迫、神通广大,毫无忌惮地将你父亲收留在家中,不但保障其生活,在得知你父亲不愿回乡想做出一番事业后更收他为义子。说到这里,你应该猜得到这位当时权倾朝野的叶元帅是谁了,你父亲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更为震惊,同时也膨胀起了不该有的野心。”

    “但叶帅终于去世时,你父亲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串夺家权的计划,刚开始也算有所成就。但叶帅何等睿智,早在生前便预知了你父亲的意图,并做出了应对措施,你父亲最后还是败了,不能接受失败的他选择了吞抢自杀,只留下了即将临盆的妻子。”

    “叶家新任家主排除多方意见,遵照叶帅生前的决策,终是将唐家最后的骨血送来了这村子。至于你的母亲,她在听到你爷爷为你占卜卦象得出亲人不近的结果后,便毅然回了湖南老家,据她所说是要为你出家向佛,每日为你念经祈祷、化解凶兆。”

    老人唏嘘着说完,摇头不已。

    唐生离在床上辗转不停,难以平静,这就是自己的身世么,竟然牵扯到共和国几大家族的恩怨。彭家、叶家、林家都是只有历史书上才会出现的名词,竟然与自己背负着的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彭无例口中的唐家后人,确是自己无疑啊。

    而那个神神秘秘的姜渔樵,看来与爷爷的徒弟姜耀祖也脱不了干系。

    他猛然间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何家的特殊照顾了,何家与京城现在如日中天的钟家一丘之貉,怎么可能姑息唐家的后人?

    谭伶生叹道:“现在你知道了你的身世,应该明白为什么当初你爷爷一心希望你习武了吧,你身上的担子,远比同龄人要沉重啊。”

    “好在,你爷爷早就为你埋下了伏笔,他教你的拳操,囊括了他毕生所学各种拳法与剑法的精髓,你十多年的勤奋练习,早就打好了无比扎实的底子,所以你从现在开始习武,根本就不晚。”

    “因为我和你爷爷在看见你第一眼时,曾同时说过一句话。”

    “此子天生武学奇才!”

    第一卷 我为少年,本当轻狂 第四十四章 君行远,思归当归

    更新时间:2010-12-08

    谭伶生从登封寻到荆安联村,与唐挽倾在这依山傍水的乡下做了接近四十年的邻居,两位老人心无旁骛地斗武斗酒颇惺惺相惜,颇有点杜子美隔篱呼取尽馀杯的意味。唐挽倾晚年与孙相逢后,谭伶生同样是看着唐生离长大,整个天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曾经一剑惊国的唐家历史。他守着老友临终前的承诺继续隐姓埋名活了十年,如今总算等到那个死不开窍的混小子一朝悟道,当他略微颤抖地推开唐挽倾那已经尘封了十年的书房木门时,突然前所未有地如释重负,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已经老迈的自己会撑不到最后一天。

    唐生离拄着两根老杨木临时削成的拐杖跟着谭伶生进入了爷爷生前绝对禁止他乱闯的书房,年幼的他曾趁爷爷不注意时偷偷瞄过几眼书房,也就仅仅看见书房里面的地上插入了一柄只剩剑穗的剑器,之后还被爷爷罚着抄写马致远《岳阳楼》中的“人能克己身无患,事不欺心睡自安”抄满了整整一张细羊皮。羊皮在这偏僻的村落也算是值钱物事,身无长物的唐挽倾却硬是宁可羊皮卖不出去也要逼孙子学会个中道理。多年后终于有资格进入书房的唐生离怀念起老人良苦用心感怀不已,书房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物事,当中那柄剑依然静悄悄地沉睡者,任岁月的灰尘遮蔽它曾经的光辉。斑驳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字画,铁画银钩的笔迹全都是出自唐挽倾之手,诗词多为豪放不羁的风格,在剑的正上方是一首苏轼的《满庭芳》:

    “三十三年,今谁存者?算只君与长江。凛然苍桧,霜干苦难双。闻道司州古县,云溪上、竹坞松窗。江南岸,不因送子,宁肯过吾邦?

    摐摐,疏雨过,风林舞破,烟盖云幢。愿持此邀君,一饮空缸。居士先生老矣,真梦里、相对残釭。歌声断,行人未起,船鼓已逢逢。”

    谭伶生看见唐生离在这首词前停留,解释道:“这副书法是当年你被送来联村后,他大悲大喜之下借酒而作,而特意将它挂在剑前,个中深意我想你应该明白。书柜里收藏着他生前搜集的各种佛书典籍,大部分你也已经看过,真正重要的是最底层的那本蓝色手抄本,上面记录了你爷爷一生所习拳法的精要,以及他自创而不败于天下的《倾唐剑法》。你立志从武,自然就该继承起唐家一剑倾城的衣钵,等你伤好后,就先开始练形意拳和八极拳吧,这是你爷爷最强的两种拳法,什么时候你练到能拔出这柄他用五成功力打入地底的剑,什么时候你才有再出联村的资格!”

    唐生离接过写满蝇头小楷的手抄本,深深呼吸,猛然间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

    三天后,脸色阴霾的董人雄从荆安市回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石嫣然头部受到剧烈震荡,医院的说法是估计会丧失部分记忆,情况不好成为植物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唐生离坐在床上捧着手抄本默然无语,最终叹道,是我连累她,待我再回荆安市,必然给她家中一个交待。

    董人雄点点头,也只有如此,现在整个黑道的情况混乱不堪,张小路节节败退独木难支,败寇也散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早在决定插手黑道大会时就明确了。唐生离皱着眉道,市里的情况,我们现在不用插手,也插不上手,一切都等到我能拔起唐家的剑时再说。

    那恐怕得有段时间了。董人雄靠在简陋的门口,点了一根烟道,也好,我就在这段时间外出历练一下。

    有目的地了?唐生离问。

    恩。董人雄点头道,老头子说能教我的基本都教了,要想进一步提升就只有通过实战来激发潜力,他说得不错,在连续与马旭邓轲交战后我也意识到了这点。况且老头子这次给我介绍的地方相当有趣,他让我上祁连山去找一个叫宥连文殊的老不死学点新花样,哈,隐世榜排第二的人物,老实说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错,正好改改你这面对外人时的臭脾气,希望你回来时可以带个媳妇吧。唐生离打趣道。

    董人雄忽地走了过来,表情郑重,你放心,回来后的我,绝不会允许再发生这种耻辱性的失败。

    感同身受。唐生离笑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并不是耻辱,而是教训。我们的一谋一动实在是牵扯到太多人的安危,无论是亲人也好、兄弟也好、爱人也好,哪一样我们都再也输不起了,此后,我们唯有长胜不败啊。

    恩,长胜不败。董人雄少见地笑了,两个人两只拳紧紧地撞击在一起。

    当人不去感受时间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一转眼,当然这个一转眼可能仅仅只是对唐生离而言,七个月过去了。七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发生改变的事情有很多,就像女人们的长腿上由黑丝到棉袜再到黑丝循环一个来回,就像一中或者黑道的很多人早就忘却了曾经大放异彩的唐生离。

    但没有改变的事情也很多,就像董人雄始终没有回来,石嫣然也一直没有醒来。

    当乡间的油菜花再度香满田间时,唐生离面对着几乎被他踏沉的六合桩以及村口那棵被他以八极贴山靠终于撞倒的槐树,举头望天踌躇满志,他知道,他回城的时候与这个热情洋溢的初夏,同时来临了。

    荆安市的街道在嘈杂的蝉鸣中反而显得安静,没有大城市的喧哗也没有小城镇的清冷,这座城市永远与它在省排名中的数字一样中规中矩。

    西郊的宋记废品收购站,已经掉了漆皮的红字招牌下,三十过半的老宋正翘着二郎腿抽着两块钱一包的游泳牌香烟,兴致勃勃地与一名小男孩讨价还价。穿着破旧的小男孩拖着与他体重极不相称的废品麻袋,有些声泪俱下地在对老宋哀求着什么。老宋极不耐烦地看着他,从鼻孔里喷出两道劣质香烟的蓝色雾气,一脚将放在磅秤上的废品踢了下去,发出最后通告,就这个价你爱卖不卖,看你是小孩子已经算是给你高价了,别jb老磨磨蹭蹭的浪费我的时间好吗?

    小男孩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只是眉间的哀伤让人眼见尤怜,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大麻袋,小声地申诉着,可是叔叔,铁的行情不都是一斤一块三吗,您只开一块的价,有点太低了……要不我一块二卖给您吧,我真的很需要钱……

    草,你这小屁孩还真给我来脸了啊。老宋彻底火了,本来看着小家伙年纪不大就起了点占便宜的心思,谁知道他还真知道行情,把戏被揭穿不禁掩面无光,一把提起小男孩的麻袋往外扔去,恶狠狠道,哪里一块三你就提到哪里卖去吧!

    他这番话完全是耍无赖了,城西野郊算是荆安市的贫民区,方圆几十里也就他这独一家废品站,一个小男孩提着几十斤的废铁麻袋步行到城区的其他废品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小男孩拖起麻袋,左右为难,有些黯然神伤。

    “这么大岁数了,刁难一个小朋友,你这张老脸就不觉得害臊?”忽然旁边传来冷冷一声,老宋望去,一名黑色布褂布衣手捧一个方条形麻布袋的长发少年正冷眼地看着自己。

    又一个穷鬼。老宋被他言语相激,脸色涨红反驳道:“老子做的正当生意,不强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