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历史小说 > 异界魔弓手 > 异界魔弓手第24部分阅读

异界魔弓手第24部分阅读

    费恩闭上眼睛,打算聆听对面两个冒险者在死亡和痛苦时发出的悲恸哀嚎。他发射出的红色闪电,却被老者后发先至的一道黑光阻挡。老者只是抬了抬手中的骨杖,纯黑光线从顶端的龙晶中冒出,瞬间就将费恩的闪电砸得粉碎成一片散乱的电弧。

    “老师?!为什么?”费恩不解。

    召唤法阵被破坏了,最生气的应该是老师才对,他好心想要替老师出一口气,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费恩,我告诫过你很多遍了。你应该去尝试寻找属于自己的力量。

    依靠外力,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施法者。”老者的嘴巴不动,声音却震颤心弦,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是灵魂的声音。

    这一句话,就像一柄重锤,狠狠敲打在费恩的心房上。费恩嘴巴糯糯蠕动,张着嘴想要辩解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吭声。

    他也知道,他离了玫徙斯手杖赐予的力量,什么都不是。这让他无数今日夜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睡觉醒来”突然发现手杖不见了”他也会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跌落到一名凡夫俗子。

    可是他还能怎么样?他能怎么办?遗传自母亲的那该死的受诅咒的血脉拖杀了他所有的希望。他的身体留不住一丁点元素之力,也无法和元素产生共鸣,这注定绝了他想要当一名法师的梦想。他先天孱弱,日常生活行走无碍,却根本负不得重,成为战士的光辉大门也在他面前无情关闭。还剩下什么?药师,医师,盗贼,游侠…这一条一条的路,他不是没有试过。只要是能够成为强者的方法”他都尝试了,都去做了,现实却无情地扇了他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整夜整夜冥想练习,结果却是神经衰弱。整日整日锻炼身体,结果却是重伤吐血。大口大口喝调理身体的药物,现在却对药剂有了抗性,吃什么都不再顶用。

    哪怕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能力,也不会甘愿被人叫做“玫徙斯的金草包“那么多年了。他恨,恨自己无能软弱的母亲,恨自己受到诅咒的血脉”恨不能得到力量的苦痛,也恨那些明明拥有很好的天赋”却不知珍惜的人。

    被费恩称作老师的人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老者手中的权杖一举一挥,两个游侠就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捆缚住一样,挣扎着,被悬浮送到老者面前。

    “费恩,这世上存在的任何一件事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尤其是生命。包括这两个人,利用得好了”也是有益处的。”

    老者手杖一松,斯文和缪拉就掉在了法阵上。

    泥球赶忙跑过去,给这两个无辜的冒险者治伤,这两个人类意外闯入,打断了召唤仪式,受到的无妄之灾,不应当用自己的生命来买单。她无法阻止费恩的计划”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又成为费恩手上的牺牲品。

    斯文摸了摸身上被老者捆缚的地方。没有伤口,那地方却疼得好像要渗入骨头。少女秀发垂下一缕,手指轻柔地抚摸过他被捆缚的地方,一阵白光闪过”疼痛感就轻飘飘地都不见了。

    咦?又是一个看不清命运的人。

    斯文很有兴致地推一推自己的眼镜,镜片闪过一道精光。

    泥球先给对方治伤以后”才抬头看他的脸,在看到斯文额头那个一闪而过的金色圆形符号时,泥球愣了一下,借着弯下腰的身子的格挡,挡住后面费恩和老者的视线,偷偷将一枚戒指塞进斯文手中。

    嘴上做了一个“夏“的口型,泥球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镇定自若地走向另外一个在法阵中央倒地受伤的游侠。

    “费恩,你对她还是抱有希望吗?。”老者沉默地看着泥球给两个无辜的游侠治伤,他没有错过那段时间里泥球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赫尔沙,她就是太善良了。…”费恩没有注意到泥球的小动作,眼神难得温柔地看着泥球,嘴里吐出的句子也软软的,带着缱绻的柔情。

    “不着急,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臣服于我的。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命运就决定好的事情……”费恩招招手,让泥球回到他的身边。泥球站在他旁边,又恢复了疏远防备的神色。

    “不要把女人当傻瓜,否则你会知道,谁是真正傻的那个……”老者最后这告诫的句话,是直接在费恩的脑海中响起来的。

    “利用与被利用,谁又是知道自己是哪一个……”费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可以养着这女人,顺便再利用她传递些他想要放出去的消息,迷惑一下他的对手们。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老者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给已经能站起来的缪拉和斯文各扔了一颗纯黑的,苹果大的圆球。盯着他们吩咐,声音沉稳而不可抗拒。

    “裁上它 ,去遗弃神殿收集一万颗恶灵种。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一个是现在就死,一个是稍微晚一点死。缪拉苦笑一声,和斯文相互点了点头。

    老者法杖一挥,一个血红色人形从法阵上升起,正是之前将梁小夏吸入的传送人形阵。

    眼看着两个人拿着恶灵珠,消失在恶灵传送阵里,费恩不解:“老师,您就不怕这两个游侠拿了东西,躲在遗弃之地永远不回来?…”

    “他们不会的只要他们见过遗弃之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老者握着法杖的指节僵硬地弯曲了一下。

    “还有老师,收集恶灵这种事情十分凶险,那两个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是恶灵珠丢了怎么办?那么珍稀的东西,丢了会不会太可惜?”。

    听到这句话,老者带着兜帽的脑袋偏转,隔着一层布,直勾勾看着费恩。费恩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也感觉到老者的目光像冰冷的针一样扎在他的脸上。背上瞬间倘下一片冷汗。

    老者接下来的话,更是将他扔进了冰窖。

    “我的爱徒他们死了,不是还有你吗?你死了,不是还有你身后这位小姑娘吗?”。

    费恩身体抖如筛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师竟然是这样绝情无义的人,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认清,老师的本质。

    泥球咬着下嘴唇,借助费恩的身体挡住老者的视线。她有把握一点点消灭费恩,这需要时间和耐心可是对上那位老者,她感到本能地恐惧。

    沙暴来了。

    巨大而狂暴的红色风浪席卷着遗弃之地的每一个角落。

    拳头大小的石块被风卷起和风中其他的沙粒撞击在一起,噼啪作响,眨眼化成一滩碎末。

    遮天蔽日的沙暴红得发黑,呜呜咽咽的风声,夹杂着动物的哀鸣再一次摧残这片荒芜的土地。

    梁小夏躲在山洞里,挡住门的巨大石板“哐嘟哐嘟。”震个不停,就像一位巨人在门外粗暴地毫无章法地捶打。冰寒锐利的风混合沙粒,试图钻入每一寸可以钻入的缝隙,山洞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沙子顺着石板向里流动,洞里的篝火也被窜入的风吹得飘摇不定,明明灭灭。

    冷!真冷!

    梁小夏又给凹台里塞了四五根木柴,瑟缩着身子,不断揉搓自己的胳膊和四肢。这种干燥的,冰寒的冷,很快就让她看见了自己呼吸中带出来的白气。阵阵寒气顺着地面向身体里渗透梁小夏跳起来,猛得跺了跺脚,围着凹抬小跑了两圈,还是觉得冷。

    拿出一瓶烧酒梁小夏看了看,犹豫了好一会儿“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

    “噗!”。

    真辣!

    一股灼烧的感觉从嗓子眼直直流向肚子里。一口下去,梁小夏呛得眼泪汪汪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倒真是暖和了一点。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忍受痛苦再来一口,就看见手中的烧酒瓶外,开始结一层薄薄的霜,瓶内的液体,也开始冻住了。

    不是吧?这么冷?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心里所想,凹台中的火苗最后挣扎着蹦跳子两下,爆出一个闪亮的火花,熄灭了。

    一室漆黑,梁小夏除了自己的呼吸,门板“哐嘟哐嘟。”的震动和外面震耳欲聋的尖锐风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

    梁小夏跳着脚,哆哆嗦嗦撕开一张火元素使仆卷轴,恨不得和它拥抱在一起。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败家不败家了,她可不想当一个冻死的精灵!

    火元素使仆刚现身,向梁小夏鞠了个躬,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就消散了。化为一片一片的红色光点,连逮都逮不住。

    怎么回事?这里连一个火元素使仆都招不出来吗?梁小夏单手一挥,一个舞光术的小白光点在她指尖形成,凝聚了两秒后,司样化作无数元素点消失在空中。

    这是禁魔之地!

    梁小夏懊恼地计算了一下,她身上带的食物和水,只足够自己吃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不能用法术,不能用卷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冷

    又一个哆嗦,梁小夏跳着钻进山洞里唯一的那一张床上,镜月的被窝里。将所有的披风毯子都掏出来,紧紧裹住,头埋在被子里,轻轻颤抖。

    正文 第一百章 相依

    他柔和、谨慎、清冷、沉默,如他的名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z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红砖堆砌成的床并不太大。

    镜月靠墙躺在里侧,梁小夏躺在床沿边上,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不太好吧?。”这样的念头在梁小夏脑海里只是闪过一瞬,就被她扔在脑后不再提起了。

    梁小夏和镜月认识的时间,按照精灵的寿命计算,并不太长,两年多。化成|人类对于时间的观念,他们互相合作,也不过就是堪堪一个月的事情。可就是这 短短一个月,她觉得,自己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镜月,就像信赖她的父亲玛塔基尼一样。

    他和她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一个互相守持秘密,却又不会显得太过疏远的距离。

    镜月无欲无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才使得梁小夏对他放下戒心,逐渐将镜月纳入自己的圈子里。

    梁小夏冻得牙齿咯吱咯吱打颤,裹在好几层厚毯子里,外面的冷气还是止不住向内渗透。

    全身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圈起来,借助身体的弧度留住一些温暖,脑袋弯着埋到被窝里,却还是抖个不停。

    谁来赐我一个太阳啊!

    梁小夏又缩了缩,手臂无意识碰上了平躺着的镜月的胳膊。

    “嗯几几好暖几几”。

    连脑袋都快被冻住,几乎停止思考的梁小夏本能地向着那个热源贴过去。像八爪鱼一样粘在上古精灵身上。侧着身子半靠着,手臂搭在他胸口,腿也贴在他身体上。

    像小火炉一样的热度烫得梁小夏展足地呻吟了一声,脸还在镜月的肩膀上蹭了蹭。就是这点热度,又让她找回来了些理智。

    梁小夏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毯子也“呼。”地一下,滑落几张在地上。

    黑暗中,她盯着镜月那张泛着不正常红润的脸研究了好半天”伸手上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唔”好热”。

    手心传来的温度切切实实的,梁小夏将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手上残留他的休温,明显比自己这副快要冻僵的身体高。

    也许……大概…可能……

    镜月是发烧了。

    精灵的休质比人类要强很多,梁小夏在森林里生活的二十年,从来没发烧过,也没见过其他发烧的精灵。

    实际上,受到自然的恩赐和生命之树的照拂,大多数精灵一生都不生病,不要说发烧感冒,她甚至没见过精灵们咳嗽。只有到了老年阶段的精灵”才会因为自然衰老而出现腿脚不便,行动迟缓等问题。

    现在,比精灵更加强大的,连杀都杀不死的耀精灵镜月,发烧了?

    谁来告诉她,怎么医治一个无法确定是活人还是死人,连呼吸都没有的发烧病患?

    梁小夏一阵头大,在这个禁魔之地,她无法使出任何一种治疗型的法唱术,她身上也没有携带治疗发烧感冒的药水。她一个不会生病的精灵”装那些医治人类疾病的药做什么?

    梁小夏头疼无比,在自己的空间臂环里翻找了一阵”想找到一些合适镜月用的。最终也只是找出两支体力补充药剂。

    “镜月,对不起了~”。

    梁小夏两只手用力掰开镜月的嘴,打开药剂的瓶塞,将药水整瓶倒了进去。

    他没有呼吸,不用担心药水会呛到他。淡粉色的药剂在镜月嘴巴里缓缓下降,不一会儿就被他全部喝了进去。

    镜月没有血色的嘴微微张着,双眼紧闭,五官俊逸,漂亮的脸上因为高热染着绯红”发丝也有些凌乱,几缕调皮地粘在他的脸颊旁。

    看到这一幕,梁小夏的呼吸有些乱。

    现在的镜月,没有平时那么冷冰冰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现在的自己呢?

    梁小夏自嘲一笑,现在的自己拿着药剂,半跪在镜月旁边”捏着他的嘴。若是配上一身白大褂和一副口罩,完全就是个做活休实验的变态医生。

    拍拍脑袋,让杂乱的思绪滚到一边去。

    梁小夏给镜月喂了剩下一支体力补充药剂,将毯子全部都盖在了他身上”开始一点一点给镜月不停喂水。

    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梁小夏实在是斡驴技穷了。

    上辈子的记忆中”人类好像都是这么做的。不停地喝水喝水喝水,最后捂着被子,一出汗就好了。头上还要敷一个什么东西来着?记忆太过遥远,很多细节都开始模糊了。

    镜月有出汗那种功能吗?

    梁小夏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细节,在意也没用””继续扒在镜月的脸旁边观察他的嘴,每当看到他口腔里的水下去之后,再添上一些。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外面狂暴的风渐渐熄了,梁小夏冷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黑,手指僵硬得难以伸展,话也说不出来,维持同样一个姿势趴太久,身上的骨节都“咔嚓咔嚓。”爆响。

    她最后模模糊糊支撑着剩下那点理智,缩进被窝里休息。

    镜月醒了。

    他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缺乏逻辑和条理的梦。

    零碎片段的记忆在他脑中闪回,像翻涌的,不断冒泡的泉水,带着灼热的温度,流入他的脑海。

    这些片段在时间上没有任何顺序性,有些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一句话,有的是他在古日典籍上看到的记载,有的是他眼见的某个画面,有的是他自己某一时刻的某个想法。杂乱无章,像一大堆被撕碎的纸片混在一起。

    细长洁白的手指轻轻盖住黑暗中晶亮的暗蓝眼睛,手心遮住半张脸。他注意到了自己,开始有了像人类一样的温度。

    温度很低,比一块玉石高不了多少,却让他总是僵硬冰冷的身体舒服了很多。

    死人做太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记忆的闹门仍日吝啬地合上”岿然不动。泄露出的一小部分洪水,统统是关于遗弃之地的信息。

    关于他所需要寻找的遗忘之地,脑海中依日没有太多相关线索。

    这些就够了。他很知足。

    一点点关于遗弃之地的信息,也足够让他理智冷静的脑袋分析出很多信息。

    仔细咀嚼着脑中关于遗弃之地的所有消息,镜月长叹一声。

    “众神已死………”。

    盖着半张脸,他是笑着说出来这句话的,嘴角却微微下掉,言语中夹杂着说不出的难过和落宾。

    单手撑住床面,他想要坐起来,无意间碰到身边一个瑟缩的小球。

    梁小夏。

    她整个人都抱成圆团”膝盖缩到胸口,双臂环抱,一条薄毯子紧紧裹在身上,看不见脑袋。就像一只可怜的,在冬季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依靠自己仅有的休温取暖,在雪地里将就着入眠。

    镜月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摊着的好几层毯子,嘴角翘了翘。

    揭开她身上盖着的薄毯子,镜月单手一捞,将梁小夏揽入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长着淡金色软发的头顶,另一只手轻轻来回抚着她的后背”他再一次闭上眼睛。

    记忆中的母亲,就是这样哄着他睡觉的。

    镜月已经忘却了母亲的面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