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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23部分阅读

过来打开阵法,这摆明了就是师姐故意想要惩罚来人,几步走到胡香灵跟前,“你过来的时候,没看到那边的牌子吗?”

    胡香灵看到了,没往心里去。

    她只以为,自己是客人,素妍是不会为难客人的。

    “你跟我走吧,我带你进去。得月阁里的阵法,可不是寻常人能闯的,越往里走,越是凶险。”

    胡香灵衣衫凌乱,泥土弄脏了她的衣服,这是为见素妍特意换上的,平日里都舍不得穿,头上的钗斜了,花也歪了。脸上也染上了脏脏的泥土,整个人就像在泥里打了个滚出来。

    柳飞飞望向小径处,只见素妍领着青嬷嬷回来了。

    素妍快走几步:“香灵,你这是怎了?”

    她还好意思问,不都是她弄的阵法吗?害得人狼狈,干净漂亮的衣服也都弄脏了。

    胡香灵欲怒不成,这毕竟是阔别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江素妍么?

    五年未见,竟出落得这样的清丽脱俗,一张素颜毫无粉黛之色,却更显娇丽动人。胡香灵跟着崔珊,见过的大家闺秀也算不少,却没有一个能长得像江素妍这样的水灵,身材秀颀,一袭漂亮、得体的衣裙,更显得高贵得体。

    柳飞飞道:“师姐,她不小心踩中了阵中的机关,这才弄得如此狼狈。”

    “这样啊?”素妍面露愧色,“我以为你看到小径上的牌子,就会在一边等我,哪里晓得,你竟先走了,这个阵法最是简单易布的一种,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些过来,免得你受了惊吓。香灵,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惺惺作态,她也会的。

    对胡香灵,她不会有真心。

    真心早就被消磨干净,只有对胡香灵的厌恶和仇恨。

    柳飞飞见素妍关心胡香灵,心头微微有些酸楚,冷声道:“那边的机关最是轻浅的,我一听到声就出来了,她哪里有什么伤?师姐,你有客人来,早些与我说,我也好派人到外面路口候着,这样也就不会触了阵法,惊了客人……”

    素妍拉着胡香灵的手,扮出主人待客人的热情。

    柳飞飞瞧着她,竟有说不出的应付、虚假,不,更像是素妍在闹着玩。

    当年胡香灵不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面挫合她与曹玉臻,一面又与曹玉臻暗渡成仓,害苦了她,也害苦了江家上下。

    “胡三小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以为你会在外面等我,就晚到一步,害得你平白吃了苦头。走,快进得月阁,我让丫头们给你清理一下,再重新梳头发。”

    看着胡香灵眼睛里跳动的怒火,素妍就觉得高兴,发作呀,当然,她知道胡香灵发作不起来。

    胡香灵低下头,笑道:“妍妹妹,是我不好,应该在外面多等你一会儿的。只是……”用手揉挫着粘了泥土的地方,“这上好的裙子怕是要废了,还是去年秋天新做的呢,就穿过一回……”

    素妍笑道:“不就是一条裙子吗。”

    胡香灵的眼里闪着光亮,就等着素妍说:我赔你一条。

    然,素妍却说:“人可比裙子重要多了,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为什么不说赔裙子?

    她想要素妍赔自己一条更好、看漂亮的裙子。这几年,胡家的日子过得不好,胡长龄一年到头总是被派了外差,在北齐各地跑,每次回来,长则休息一月,短则十天,又被派外差。后来,还是胡香灵搭上了崔珊小姐,求了左相大人,这才离了户部,在左相掌管的礼部谋了差事,可谁都知道礼部是个清水衙门,不比户部、吏部这些有实惠、赚外银的地方。

    胡香灵的日子不好过,与继母胡刘氏更是针锋对麦芒,胡长龄又从不过问内宅是非,只由得胡刘氏去。现在胡五姐儿也大了,知事了,处处和她作对,寻到机会,就好生刁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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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14 才女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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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香灵的贴身丫头满是疼惜地道:“江大小姐不知道,我家小姐最喜欢这套裙子,平日舍不得错,结果今儿才穿上,就弄坏了。”

    素妍灿然一笑,“难道要我赔她一条新的不成?”见自己说中胡香灵的心思,素妍又道:“到时候,知道的人会说我赔了胡三小姐一件新衣裙,不知道的还会说胡家连自家女儿的锦缎裙子都置不起,居然要跟人讹赔一条,岂不被人笑话?”

    胡香灵顿时瞪大眼睛,眼里的火苗跳了又跳,窜了又窜,双手紧紧的拽着裙子,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不停地蠕动着。

    过了片刻,胡香灵才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妍妹妹说得是,我哪能让你赔一条,只是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

    素妍热情地扫视了一番:“粘土的地方好好洗洗就可以,旁边被划个小口子,可以让绣娘添只蝴蝶上去,这样会更漂亮,也瞧不出。胡三小姐,走,快进屋,我这儿新得了好茶,正好招待你。”

    胡香灵心里暗道:真是越来越抠了,小时候,她是何等的大方,首饰、衣裙、布料,但凡自己喜欢的,素妍都会给。可现在,连赔她条裙子都不愿意,还说洗洗、绣只蝴蝶就解决了。

    白菲奉上好茶、糕点。又捧来温水,服侍胡香灵将手、脸都洗了,又沾湿帕子,用帕子将裙上的泥土清理掉,那一条约莫二寸来长的口子并不明显。

    素妍道:“胡三小姐,之前我在如意堂与母亲商议,过几日。府里要办一次赏花会。大嫂说,今年花房培育的月季花比往年更好,要邀太太、小姐们过来赏花。你是知道的,我爹娘素来都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胡香灵今年十六了,前世的她在这个时候一直未能定亲,一来她与继母的关系太僵,悍名在外,家境好的都不愿与胡家结亲。家境不好的,胡香灵不愿委屈了自己。

    素妍一直不明白,前世时。胡香灵和曹玉臻是什么时候好上的?而她一直不知所以,若非那年冬天皇城瘟疫横行,他们也不会寻了机会。给自己叩上“染疫”之名,行狠毒之事。

    胡香灵见正面与素妍交锋不胜,唯有再使别的法子,心下一番权衡,道:“右相府人杰地灵。江相爷更是朝中德高望重之人,只怕宴请的客人也非等闲之辈。”

    素妍笑道:“母亲、大嫂她们请谁我哪好过问,但我已与大嫂说好,请她给我最好的朋友下帖子。”

    胡香灵捧着茶盏,望着素妍,“不知妍妹妹说的最好朋友是谁?”

    想让她说是胡香灵。她偏不说。

    早在五年前,胡香灵便已经不是她的姐妹和朋友。

    像胡香灵这样精于算计,总以一副别人欠了她的模样自居。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素妍没有说出李碧菡的名字,悠悠轻语:“师妹,是我的好姐妹。人这一生,不可贪婪,好姐妹有一、两个真心相待的就够了。至于好朋友么。可以多多益善。因为姐妹是亲人,朋友是同行路上的伙伴。”

    素妍的话。温暖着柳飞飞的心。

    她轻呼一声:“师姐,这是你爱吃的糕饼,我可没偷吃,都给你留着呢。”

    “这一碟六个呢,你也吃两个。”

    师姐妹眉眼里都含着关切,你关心我,我关心你。

    飞飞的目光移落到胡香灵的身上,胡香灵秀目含恨,微微一眯,虽只片刻,但那眸里的余光满是杀气。这样的眼神,只惊得飞飞心下一颤,明明好像在哪里见过,却突然烟消云散,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飞飞问:“师姐,胡三小姐是你朋友吗?”

    素妍笑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胡香灵道:“当然是了。你可不知道,在你师姐离开皇城前,我们俩啊,可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

    柳飞飞颇是意外,像在问:是真的吗?

    素妍依旧未言,一边的青嬷嬷静静地看在眼里,向前几步,想要说上两句,却一眼看到素妍望向自己的眼神,那是告诫,青嬷嬷只得怏怏退下。

    胡香灵问:“妍妹妹这几年都在什么地方学艺?你可真是好运气,拜了朱先生为学生,又有世外高人传你绝世才艺。”

    素妍淡淡地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胡三小姐也不必羡慕我,你的缘法到了,躲也躲不过的。”

    这几日,附近的人都传开了,说江舜诚的小女儿跟高人学艺归来,谁也不知道素妍都学了什么,但江舜诚前几日却在右相党里称赞自己的女儿:“书画甚好!”还有几人到江舜诚的书房看过素妍的书画,个个都交口称赞,连胡长龄也听说了。

    柳飞飞留意到胡香灵声声称素妍叫“妍妹妹”,而素妍却唤胡香灵为“胡三小姐”,一个刻意靠拢,一个拒人千里却礼貌有加,其间亲疏,已经跃然于心。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姐也没否认与胡香灵义结金兰的事。

    胡香灵道:“听说妍妹妹书画一绝,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得你一幅墨宝。”

    “胡三小姐客气了,我的书画平常,并无甚过人之处,着实不敢献丑。”

    想得她的书画,她就得给?

    那也得花心思的,素妍再无与胡香灵交好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太过难堪,同时又不想让她好受。

    院外,传来一个丫头的高喊声:“奴婢静澜院蓝梅,奉三爷之命,前来传话!”

    自有丫头出得院门,不多会儿就领了个秀丽动人的丫头进入得月阁。

    丫头行礼完毕,道:“大小姐,三爷说给你找的裱画师傅入府了。若是可以,请把书画送到清音轩去,无论大小姐有多少,今晚都会连夜给大小姐裱完。”

    “三哥的口气不小。”素妍低喃着,“你去回了三爷,我知道了。稍后让白芷送画过去。”

    素妍站起身,道:“托了我三哥好久,这才寻了裱画师傅回府,可耽搁不得。胡三小姐,不能再留你了。请便!”

    这分明就是下了逐客令!

    白芷道:“胡三小姐,奴婢送你出去!”

    胡香灵携了贴身丫头,走了几步,回头望向花厅,素妍与柳飞飞已经不见身影。低声问道:“白芷姑娘,你家小姐的字画有很多吗?”

    “具体有多少,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带回来了一大箱子的字画、书籍,全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小姐件件都珍爱若宝,前几日三爷想要索讨几件,小姐也是不肯。不过却把一本孤本字帖送三爷了。”

    胡香灵出了院门,看着得月阁周围新植了松、柏两种树木,又新种了月季等花木,“你家小姐这布的是什么阵?”

    “奴婢不懂。只知是小姐画的布阵图,是柳小姐带着丫头亲手布置的,前前后后忙了好些日子。”白芷将胡香灵送至小径外,又令小丫头将她们主仆送至二门外。

    素妍带着柳飞飞搬出大箱子,将字画挑拣一番。

    柳飞飞忆起之前的事问:“师姐,胡三小姐真与你是义结金兰的姐妹吗?”

    青嬷嬷连啐两声:“呸,她还好意思提及此事。当年,几番想害我家小姐,小姐早与她断了情份,今儿还厚着脸皮说是姐妹。小姐,当时我便要驳了她去,你为甚阻止我?”

    素妍道:“她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今天吃了那么大的亏,指不定又会做什么事出来。”

    柳飞飞对青嬷嬷的话颇是意外,“她害过师姐?青嬷嬷,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青嬷嬷便将几年前,胡香灵如何将染有痘毒的肚兜送给素妍,如何去皇城医铺花高价令人配了对天花最忌的药膏一一地讲了一遍,直听到一旁的白芷、初秋目瞪口呆。

    初秋骂道:“天啦,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

    白芷道:“难怪我看着她就讨厌,没想到这么坏,害了小姐染上天花不说,还想害小姐毁容,那个臭女人怎么看怎么讨厌。”

    青嬷嬷轻叹一声,“这事小姐知道后,很生气,就把她送的肚兜还给她,还与她了结姐妹情分。早就说明白了,往后再不做姐妹,也不是朋友。

    瞧瞧今儿,居然还说什么义结金兰,当奴婢们忘了,这事当年连太太都知道的,太太很生气,在胡长龄大人被御史弹劾之时,我家相爷才没有帮他说话。”

    柳飞飞义愤填膺,她没想到胡香灵小小年纪就敢害人,难怪之前明明已经关掉阵法机关,素妍却让白芷回来开机关,这就是要给胡香灵一点厉害瞧瞧。“今儿师姐做的,已经够便宜她了,如果再有下回,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种女人,就活该让她被毁容!青嬷嬷也真是,怎么不早说,要是知道有这么一招,我一定让她在阵里吃够了苦头才带她出来。”

    白芷听罢,道:“奴婢真是该死,之前看她受到惊吓,还同情她来着。下次,我再也不同情她了。”

    素妍对青嬷嬷道:“回头,你问问太太,过几日的宴会都请了什么人,如果能拿来到男女宴会的名单,记得告诉我一声。”

    正文 115 高价(2更)

    青嬷嬷道:“小姐,老奴记下了。等那边名单定下来,定会要一份给小姐看。”

    素妍与柳飞飞从大箱子里挑了几幅字画出来,交给青嬷嬷,令她亲自送到清音轩。

    看到里面放着的《渔村》,素妍拾了起来,“今晚又有事做了,我得把这幅图的连接处描好,回头好一并送到清音轩去装裱。”

    “师姐可是答应过我,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好!好!好,这是给你的。不过得弄好了,得把我新刻的印鉴加上去。”

    素妍直忙到大半夜,这才处理好画,拿着印鉴,沾了印泥,画上印出漂亮的“岭雪居士”四个梅花小篆。

    “岭雪居士”,是江舜诚给素妍定的雅号,在江舜诚的老家位于晋阳城西岭乡,“西岭雪“是故乡的一处美景。每逢下雪的时候,那山顶的积雪总是最后消融。雪后,总吸引着晋阳城的文人雅士纷至沓来,欣赏雪景。

    这晚,江家的几个男人都在清音轩里,欣赏着素妍令青嬷嬷送来的书画。

    第一幅,是朱武先生的《钱塘夜潮》,这可是不多见的夜景图,朱武多以春雨、秋雨图为多,像这样的夜景图,江舜诚与江书鹏、江书麒还是第一次见到。

    江书鸿带着两个儿子,满是惊诧:“小妹手头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一旁装裱的师傅,是皇城某著名书画店的掌柜,装裱的手艺是祖上传来的,他手里正在装裱的是一幅《峰峦》,山峰叠叠,险峻非常,雄鹰难越。给人一种雄壮、险峻又惊艳之感,然署名处,印有“附庸山人”的印鉴,书法极好,行云流水,俊拔飘逸,颇有些仙风道骨。署有年月,这画是一年多前所作,留有“附庸山人”字眼。

    江书鸿指着这画,道:“看来这画是你师妹在山上的师长所绘。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你看这幅画,绝不在朱大先生之下。是不同的风格、神韵。”

    又有一幅《太白晨景》的丹青,虽同是“附庸山人”所绘,可这张的风格与之前那幅完全不同,意境宁静致远,远山隐隐。云雾缭绕,真真是一个神仙圣境。

    父子几人,将画卷一一展开,展现在眼前的幅幅都很特别,风格各异,画法不同。

    江书鹏看着一幅《醉酒狂歌》图。笔法干练、简单婉约,画面清新,绘的是一个白胡老者手抱酒坛。醉步飘飘,一侧的少女手坐在琴案前,手拿酒盏,旁边有几个醉酒的人物形象,或扒卧石上。一边倒着酒坛;或手握宝剑,正在醉酒狂舞。醉态各异。形象逼真,甚是有趣。

    没有印鉴,只有一行字:某某道人于某日得一醇香果酒,大醉,绘下此画,以赠弱水小友。

    江书麒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画中喝醉酒的女子应是小妹。”

    装裱师傅对江书鹏:“真没想到,三爷的令妹居然有这么好东西。令人大开眼界!”

    江传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