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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38部分阅读

他睡前都不曾回来。

    驿丞又道:“三更时分县主才回来的,一回来就嚷着说饿,柳姑娘特意出去给县主买吃食,买了好几家酒楼才了买二十个馒头。”

    吴王这才回过神来,“她之前没用饭?”

    驿丞道:“县主是酉时到的驿馆,先喝了几杯茶,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叮嘱要置办两桌上好的酒菜,就回房歇下了。”

    省去素妍让他买猪蹄、鸭脖的事,那两桌酒菜也花不了五十两银子。选的都是些常见的吃食,并没有特别昂贵的。

    “醒来的时候去了马厩看马,然后就出去了。临走时,也未与驿差打招呼,所以我们都不晓她的去路。”

    吴王忙问道:“可有留给本殿的书信?”

    收拾客房的官婢眉眼清秀,举止得体,回答:“奴婢收拾客房时,只发现了一而留给吴王殿下的信。123456789123456789”

    纸很平展,上面写着工整而漂亮的小楷“吴王殿下:就此作别,愿各自珍重。”一则。并未留下她的名讳,而是“安西县主 留字”等字眼,这分明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的信简短得只有一句话。“吴王殿下”让他的心微微一动,终究不愿唤他的名讳,与他保持着一种难以逾越的鸿沟。

    若是昨夜离开,又骑着汗血宝马,这会儿说不准已经在数百里之外。

    她拒他千里之外。没有半分的和暖,这样的坦然,这样的无动于衷,吴王第一次觉得,到底还是他不了解她。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热情的赶来。就是想低头与她认句错,原来在她的心里,终究不为他动。亦无他半分。

    侍卫头领走近吴王,抱拳道:“殿下,属下留下四人保护你,另外两人得赶往西北边城。我等奉皇上之命,一为护送安西县主。还要去边城看看那边的战事情况,也便回禀皇上。”

    吴王的心陷入纠结、混浊之中。没人可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努力地在她留下的书信寻找一份慰藉与温暖,不是不愿与他道别,而是赶路要紧,所以她不说了,是期望他能体谅她的难处?

    侍卫头领对挑中同往边城的人道:“赶紧吃些,再备好干粮,我们去追县主。”

    吴王坐在案前,这样认错、服输对他是一种冲动、一份狂热的炽情。当他踏出皇城,追寻一段真正的情感,希望那个被他爱着的女子,也能如他这般义无反顾、轰轰烈烈爱一场。

    三月初十,夜里二更四刻,素妍与柳飞飞进入又一座城池,这里比之前风到的难民更多,颇有些人满为患之状。123456789

    城外,搭建着无数的帐篷,或破布缝制,或极好的羊皮,亦或是草原人家漂亮的大帐篷,林林总总,如盛开的繁花,散落在城门附近。123456789

    成片的帐篷中,偶尔可见隐隐的灯光,传出孩子无助的哀哭声,妇人低哑的劝慰声,在静寂的夜里,涌出一股悲凉之感。

    素妍停了下来,像一个过客,静静地欣赏着别样的风光。

    柳飞飞低低地唤道:“师姐,城门已经关了,我们……”

    她吐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的血液都在贲张,都在愤怒,天下原本太平,皆是因为野心勃勃的西歧二皇子拓跋昭燃起战火,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男人、丈夫死得十之七八,年轻、貌美的女子被残忍地充为营妓。

    战争让他们没了活路,只余下远走他乡。

    “不进城了,继续赶路,争取早到边城!”

    扬起柳条,轻轻一拍,马儿往夜色深处狂奔而去。

    “追月,你是好马,待到了边城,我令人给你备好吃的,你再坚持、坚持!”

    她得尽快赶到边城,越快越好。

    当天色渐明时,师姐妹二人已经到了一座城池,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座死城,毫无生气,在城外的荒坡上,零落杂乱地出现不计其数的坟茔,有的还挂着白幡,在那坟茔深处,一名老妇人正在痛苦哭泣。

    晨风越过,一阵鬼哭狼嚎般地呜咽作响。

    她也曾,看过终南山上秀美的风光;她也曾,赏过太白山的高峻难攀;她也曾,亲眼目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凶险……

    然,面前这望不到头的坟茔,还有那妇人和应在风里的哭声,都给人一种绝世的苍凉。

    “师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素妍一时道不出名字来,她只知道,离边城之地越来越近了。

    说话间,看到一位瘸腿的男子,一摇一晃地抗着锄头走来,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多岁。却已一脸苍桑,额上有数条皱纹,脸颊有一条可怖的疤痕。他怪异地看着两个戴着纱帷的少女,一路走,一路回头凝望。

    素妍抱拳道:“请问大哥,此处是什么地方?”

    男子冷着声,道:“这里叫猛鬼城,往北再行五里就是恶魔关!”

    柳飞飞好奇地道:“师姐,好像没有猛鬼城这个地方,”

    难不成是她们夜晚赶路。走错地方了?

    那男子苦笑两声,“以前叫胡杨城,可自数月前一役。此地尸横遍野,无数百姓惨死西歧人刀下,从此,不再叫胡杨城,改叫猛鬼城了!”

    素妍暖声道:“请问大哥。此处离冷月城还有多远?”

    男子一怔,很是严肃地道:“你们两个姑娘,去冷月城做什么?那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二月开始,西歧死一万,北齐折损八千。

    北齐的损失远比西歧还大,他们只报了军营将士的伤亡。却忘了百姓的死伤。这一带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留下来的都是些半死不活的老弱妇孺。没有逃走之力。”

    这一带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恨透了战争,也恨透了西歧人。

    曾经的城池,都被他换了个可怕的名字,仿佛这里真的变成了人间地狱。

    柳飞飞抱拳道:“大哥。我和师姐是要到边城助战的……”

    “年纪轻轻的姑娘,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去打什么仗?”男人一摇一瘸地往坟茔深处走去,“今日是我大哥的七七,没钱烧纸,就与他说说话。”

    素妍问:“大哥,你为什么不离开?”

    男人回过头来:“我大哥、小弟都死在战场上,嫂子坐月子,老母眼瞎,老婆又是新娶的,一大家子能往哪里逃?听说逃走的人,多半都饿死在路上了,横竖是死,不如留下,好歹还在自己的家乡……”

    素妍望着一大片无名的坟墓,低声道:“战争也许就要结束了。”

    “谁不是这样想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庄子曾经是这一带最大的庄子,如今就剩下三户人家,还是拖儿带小,不能逃的……”

    男人絮叨着,感叹战争的残酷,命运的无情。

    素妍与柳飞飞交换了眼神,师姐妹往胡杨城方向而去。

    城墙似在大战之后又经过修缮的,素妍能清晰地瞧出城墙上修补过的痕迹,新的石头与旧处颜色不同,烽火台上站着几名扛枪佩剑的卫兵。

    二人牵马站在城下,城门紧合,柳飞飞大声道:“此乃我朝皇帝新封的安西县主,要前往边城沙场求见杨元帅、左肩王,还请打开城门!”

    安西县主是谁?

    他们从未闻听过,彼此相互凝视。

    有卫兵大声问道:“有何凭证?”

    素妍从怀里掏出一枚通关令牌,“这枚令牌乃是吾皇所赐,兵大哥可是瞧清楚了!”

    有人飞快地去找守城的将领,没多会儿,一名年轻的将军来到城墙,定睛细看,见是两个戴着纱帷的少女,都是一身江湖女侠的打扮。道:“打开城门!”

    城门大开,素妍与柳飞飞步入城中,大街两侧店铺只稀稀拉拉地开着可数的几家,有的铺子门窗大打,里面一片凌乱,大街上零星走过三两人,多是守护的将士。

    守将恭手问道:“安西县主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素妍吐了口气:“敢问将军,此处离两军交锋的冷月关还有多远?”

    “县主要去冷月关?”守将面露疑色,“不知县主是……”

    “威武将军江书鲲正是我哥哥。”

    话落时,守将惊呼一声,跪拜在地:“原是江小姐到此,在下愚钝,还请小姐恕罪!”

    “将军客气了,赶路要紧,如果有熟悉道路的,派人与我师姐妹领道,就不在此打扰将军了!”abcdefgabcdefg

    正文 167 魔鬼城

    (123456789)    (123456789)守将道:“不如在此用过晨食,出了胡杨关,那边就是沙场,两军交锋甚是激烈。123456789123456789在下派得力的信差过去禀报一声,还请江小姐在此稍候。”

    两军交锋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既然这位守将如此安顿,自有其道理。

    素妍抱拳回道:“不叨扰将军了,我想早日赶到冷月关戌边大营,请将军派几人给我领路。”

    守将微微思虑,道:“待末将点上几个武艺高强的,稍后陪江小姐出城,还请江小姐到衙门用些茶点。”

    “有劳了!”

    师姐妹二们随着守将进了胡杨城衙门,衙门里很是破败,围墙已有几处塌断。城中人口虽少,倒也安宁,否则不会连围墙都没修缮。

    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寻声望去,只见两个老人正在砌筑围墙,一个背已佝楼,另一名已是花白胡须。

    “着实没有法子,自前年与西歧国交战以来,方圆三百里范围内的百姓就跑到差不多,十室九空,想要寻修缮城墙的人都没有。”

    也许修缮城墙的人皆是边城的将士,一块砖、一捧泥地修补。

    素妍想到了自己的二哥一家与六哥,他们远在边城,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尤其是二哥,两个儿子、一位娇女,还有二嫂虽是江湖女子,可待字深闺时也是小姐。

    “将军辛苦了!”

    进了衙门前院,站在院门,可见屋中摆设简陋,只得几张半新不旧的桌子,几张长方条凳,衙差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

    守将憨厚地笑着,热情地道:“请江小姐随意!”令衙差带她们的马儿去喂食。

    素妍道:“劳烦将军给这马儿一些好料。路赶得急,还多亏了它。”

    坐在花厅里,素妍莫名地想到了许多关于描写战争场面的诗作。123456789123456789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柳飞飞吃了杯茶,又困又乏,扒在桌上睡熟了。

    自与吴王等人分别至今未歇,素妍脑袋昏沉,却用力支撑着。似随时都要睡过去一般。眯着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其实是在打瞌睡。

    守将点好护送的人选。踏入花厅,看到的就是一个扒在桌上睡熟,一个歪着脑袋摇着头。

    衙差低低道:“将军……”

    “她们太累了,让她们多睡会儿。”

    说话声很低,还是吵醒了素妍。她睁开眼睛:“都好了?好了就走吧。到了戌边营再睡觉。”素妍唤醒柳飞飞,倦容对倦容,疲惫应疲惫,她轻柔地道:“师妹,我们得走了。你再坚持一下,待到了大营。再可以好好睡一觉。”

    守将亲领十几名武士,护着素妍与柳飞飞,赶赴冷月关。从这里到下一座城池,说远不远,说近亦有不近。

    “师姐,我好困,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看来是不能赶路了。骑在马背时,柳飞飞就好几次险些跌落下来。素妍垂下眼帘。看着扒在桌上睡得香甜的女子,素妍微微拧了拧眉,“将军,这里有客房吗?让她先睡一觉吧!”

    “有的。”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这样硬拼。

    战争、沙场从来与女子无关,可现在她们这样千里之外赶来,就是要助一臂之力,没有了健康,什么都是空的。

    素妍扶了柳飞飞,穿过前院,到了后院一间厢房内,里面一样简陋,有一张挂着灰色床帐的木榻,床上叠放着被褥,柳飞飞欢喜地大叫“床!终于可以睡床了!”身子一歪,扒在那儿不再动弹。123456789123456789

    她笑了笑,俯身脱去柳飞飞的绣鞋,让她和衣睡在榻上。

    守将站在屋外,将身子转向一边,素妍道:“请问将军从此到戌边大营还有多少时辰?”

    “快马扬鞭四个时辰即到,若是江小姐的汗血宝马最多两个时辰。”

    她想了片刻:“给将军添麻烦了,等我们醒来就赶往戌边大营。”

    守将抱拳,退出衙门,派了得力的勇士前往冷月关能禀消息。

    素妍真的很累,沾床就睡,一个梦也没有,就这样沉而香的醒来。

    清晨还是彩霞满天,醒来已是暮色时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尖的细雨,阳春三月正是霪雨霏霏时,依昔闻嗅到一股桃花的馨香,她大大地吸了口气。

    肚子有些饿,起身坐起,便见桌上摆放着糕点,有点像馒头,却又不似,黄乎乎的面团里夹杂着翠绿的菜叶。

    素妍抓了个糕点,一口咬下,又糙又难咽,带着一些苦涩。

    正吃着,一位头裹花帕,着灰衫的中年妇人推开了房门,施礼道:“县主醒了?”

    她应了一声。妇人提着壶热水,重新泡了茶水,素妍看到她的茶杯里搁着的是陈皮,每一块都掐成姆指甲大小,有可数的三片。

    “边关之地,没有什么好茶叶,这些都是我们边城百姓最珍贵的陈皮茶,边城没有陈皮,每年有一些前往西域的商人,会从南边带来一些橘子,拾了他们丢的橘皮,洗净晒干,制成陈皮茶,又提神,又祛火,还有一股香味,最是好茶……”

    这样的东西在皇城连小老百姓都是不吃的,在却引为美味。

    在前世,她也算受尽委屈,吃尽苦头,甚至在遭遇荒年时,也吃过尼姑庵后面的观音土,那是从山上挖下来土黄|色又细腻的土,挖了野菜,将菜剁碎,和在土里,捏成烤饼的形状,就那样填肚充饥。

    与那个相比,眼下的这些至少还能称之为茶与食物。

    素妍怀着繁复的心情,饮了一口,笑道:“大婶是制茶的高手,平淡无奇的陈皮被你这么一弄,还真的好喝。”

    妇人淳朴黝黑的脸顿时绽出了笑颜,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那口子是衙门的师爷兼大管家,这衙里都是一帮大男人,照顾二位贵人多有不便,就令我来了。”

    素妍喝着茶,吃着苦菜窝窝头,咬下一口细嚼慢咽。“我入城之后,就没瞧见几个人,那些百姓都逃走了么?”

    “唉,去年春天,西歧人攻入此地,近百年安居乐业的胡杨城化成|人间地狱,他们见人就杀,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子就辱,许多人都在城破那日丢了命。活下来的,还得是逃得够快,才能保住一条命。

    后来杨元帅在世外神仙的相助下夺回了此城,可逃走的百姓却不肯再回来,逃往远方,有亲的投亲,没亲的带着家当逃难去了。如今留在城中的,多是有家人在军中效力,就像我家那口子,因是衙门的师爷、大管家,而两个儿子也在军中,只得留下来。”

    妇人黝黑的脸颊上带着两团红,那是久经风沙的印记,一双眼睛略带一些疲惫,一双手就如胡杨林的树皮一样干枯,落在素妍的眼里,有道不出的亲切。

    她温和笑道:“将军和我家老头都叮嘱了,说你们二位是边城的贵人,让我好生侍候。小姐吃得惯这些不?若吃不惯,我再另给你准备。将军本想买只鸡来,派人在城里寻了许久,硬是也没买到一只。”

    “这些已经很丰盛了。”素妍回以妇人越发灿烂的笑。

    妇人笑道:“小姐长得真好看,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真没瞧过像小姐这样白净而水灵的姑娘。都说威武将军家的展颜小姐是边城第一美人,可她也没小姐娇妍……”

    对于自己的二哥江书鲲,素妍所有的记忆都是从父母口里和哥哥们嘴里知晓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二哥长甚模样,出身江湖的二嫂又怎般的五官,她所知道的都是听来的。

    前世,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二哥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在那日菜市口斩头之日。那时江家所有的男丁都是一袭白衣,衣服上写着大大的“囚”,头皮凌乱,神色憔悴,脸上有各式的污浊,或泥土,或牢中所受的伤痕,根本瞧不见他的面容。

    她只记得,她?br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