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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烬一世第19部分阅读

    。

    这一刻我的心里难受极了,特别是回头看到白玄星突如其来的出现,抱着他苦苦哀求,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无助的旁观,像狂风中抓不住土壤的衰草,知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马上就要离去,但是却力量单薄而又不知所措。

    月色落到慕大哥脆弱得像瓷片一般的身体上,轻纱一般的光芒落入他的瞳孔,桃花瓣一样形状的美目骤然睁开,露出月色的瞳仁。

    银色的双眸。

    我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开,随着一阵灵魂被拉离的剧痛,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再睁开眼,漆黑深夜,空荡荡的房间。

    梦境戛然而止。

    快要飘雪的冬天,我躺在床上,全身都被汗水浸得濡湿。

    “做噩梦了?”

    耳畔响起一个柔软揶揄的声音,秋觉懒懒的抚摸了一下我挂着冰凉汗滴的额头,随手捻了捻指尖湿润的触感,黑暗中也能看见她细长的双眸里燃起的似笑非笑的光芒。“居然流了这么多汗,看来梦里东西让你不太好受?”

    我抱着被子擦了把汗,压抑住狂烈的心跳,问她:“秋堂主何事回来的?”

    她并不回答我的话,而是说:“让本堂主来猜一猜,慕郎刚刚做了什么梦?”

    我眨了眨眼睛,故作镇定地哼了两声,舔了舔嘴唇,挑衅地看着她道:“秋堂主此言差矣,小的春梦正酣,舒服得紧呢,秋堂主有兴趣么?”

    秋觉斜睨了我一眼,懒懒地道:“你知道惹恼本堂主的人,下场会怎样么?”

    “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我拉了一下被子,翻个白眼,“不过没关系,小的一想到与堂主的那场震惊天下的婚事就觉得够不好受了,不介意那之前再加点开胃菜。”

    “你是笃定了本堂主不会杀你。”秋觉漫不经心地靠着床沿,道,“可是本堂主听见慕郎在梦中叫一个人的名字,那声音可是深刻得很呢。”

    我脸上的笑容开始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撇了撇嘴。但是不期然的,对上秋觉探究似的双眸,望着那双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慕大哥那双变作诡异银色的桃花眸。

    秋觉胸有成竹的望着我,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悠然道:“你在发抖,还在害怕,我猜,你这次的梦境,肯定是你一辈子也不愿承认与回想起来的东西。”

    秋觉这次居然自称了“我”,而没有以本堂主自称,她眨了眨眼,这一瞬间我居然觉得她像一个娇俏又调皮的少女,用灵巧的心思揣摩着人家羞于袒露的心事。

    可是她的话语却却继续残忍的剥开我心上的皮肉:“我猜,你是见到了你亲亲慕大哥的反噬之夜。”

    她扬眉,细眼斜睨:“真相还好受么?”

    呼吸猛的一滞,我猛然地瞪大了眼,骤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运起稀少的内力袭向她,一拳挥过去,我发了疯似的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些事,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样子的慕大哥。”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也不信

    实力悬殊毫无悬念,秋觉只是挥了挥手,我的身子便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身后就是坚硬的墙壁,撞上去,腹内一阵翻江倒海似的疼痛。

    有腥甜的液体顺着喉头涌了上来,我张口,吐出一大口血,

    秋觉并未下杀手,但是我也伤得不轻。

    秋觉站起来,身姿被月光笼罩出一大片阴影。她弯腰,近在咫尺的距离,如兰气息喷在我脸上,面上神色妖娆艳丽,她问我:“知道洛神寄主么?”

    我胸腔里痛如刀绞,哪里还有力气去回答她的话。但是她一开始就没想我会回答,直起身,沉沉的暗影遮住我眼前清亮的月光,给我留下一道仿佛来自地狱的黑暗阴影。

    “洛神寄主,洛神反噬的唯一解药,方式却是两个人的交、合,如果不出意外,等本堂主身上的反噬之力全部转移到了上官红鸢身上,天下间就再无能够与本堂主相抗衡之人。”

    只听声音,就知道秋觉在笑,笑得猖獗:“当日在名泉镇,本堂主可是亲手将本堂主唯一的致命点交给了你,本堂主这是在好心的告诉你,杀不了本堂主,就去杀了上官红鸢。他一死,本堂主必死无疑。”

    我痛苦的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名泉镇的那一幕,身体瑟瑟发抖。洛轻城后一刻还小心翼翼的告诉我秋觉消失的消息,结果前一刻,她还若无其事的扮作舞女将我引出去……

    她亲手将自己的致命弱点交给了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头疼欲裂,忍不住扯着发丝狂吼,“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看你痛苦,看你众叛亲离,看你挣扎背叛,精疲力尽,我会很高兴!”秋觉冰冷的目光从上至下扫过,落到我身上,寒意顿生,仿若凌迟。

    “命运的宠儿,脑子里那些记忆一点点回来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惊喜?”秋觉一手抓住我的头发将我脑袋抬起看她,细长眸子里暗沉一片,不是深入灵魂的恨,也不是刻骨铭心地怨,我只看到一片暗沉。“这可是本堂主能够给你的最大的恩赐了,所以劝你还是好好的享受享受,毕竟,这世间除了本堂主,没人再会愿意给你真相……”

    秋觉起身离开,我捂着脑袋缩在床沿,耳畔嗡鸣声不断。

    但是秋觉的话却清晰的回荡在脑海。没人愿意让我知道真相。

    可是真相是什么,我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我都过得恍恍惚惚,已经下意识的不想睡觉,不想闭眼。因为只要我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脑海里那些东西便不可抑止地像雪花一片的飘忽而来,驱之不尽挥之不散。

    腊月来临,苏州的天气更加阴寒。厚厚的阴云堆积在天幕之上,仿佛伸手便能触摸到低沉的天空。

    到了这一刻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好笑,像个傻子一样的去寻找那些已经失去的记忆,可是却从来不曾想过这些记忆竟然如此的难堪。难堪到我已经拒绝回想。

    我想起以前慕大哥曾经抱着我说,如果我想起来那些事,怕是会恨他,会离开他。他说,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杀了我,然后去另一个世界陪我。

    我捂着头缩在床脚,眼睛干涉发疼却仍旧不想闭眼。此时此刻对慕大哥的思念涌如潮水,不断的在脑中勾勒他的样子,但是那轮廓却越来越模糊,只余那一双冰冷无情的银眸,两道凛冽冰寒的光芒像两柄利剑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里,久久不能让我回过神来。

    洛轻城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一名长相颇为普通的童子。

    尚还是白天,房间内便是一片昏暗,我疲惫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垂下头去。长时间的硬撑让我憔悴了不少,神经更是虚弱,脑袋疼得快要炸开。

    洛轻城捧起我的脑袋,狐狸眸里一闪而逝地心疼,道:“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我无力的笑了笑,声音暗哑:“洛大哥,我只是害怕,想给自己留一个解释,更想给慕大哥留一个机会……”

    洛轻城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水给我喂了一口,我麻木的咽下去,喉咙里清凉的温润感带起一丝麻痒,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随手擦了擦嘴角,我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被洛轻城拉住:“慕烬已经到了苏州,我们现在就带你出去。”

    距上次听到慕大哥的消息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我恍惚觉得这是在做梦,摇摇头捂着脑袋靠到桌上。

    “你不要这么泄气!”洛轻城一把拉起我,“慕烬前些日子受了重伤一直无法赶过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结果你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样让他怎么放心?”

    我猛地抬起头,直觉的抓住他话里的重点:“你说什么?慕大哥受伤了?”

    猛然住他的衣袖,急急地问道:“他怎么会受伤的?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

    洛轻城一手按住我,然后一旁的童子却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他怎么受的伤,伤得怎么样,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这么多废话干嘛!”

    一听到这声音,我惊得站了起来,立马往后退了两步,脚下绊到凳子,差点摔倒。

    白玄星!

    他是白玄星!

    那个自小将我带走,还得我爹与我娘分离二十多年,还得我自小无亲无故,还让我愚昧无知地叫了他二十多年的师父的罪魁祸首,白玄星!

    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洛轻城觉得诧异,扶着我担忧地道:“你怎么了?”

    我指着门口,胸腔里涌起无法言说的愤怒,冲着白玄星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凉儿!”洛轻城握住我肩膀微微用力,“我们是来救你的!”

    “我不要你们救!”挥开他的手,我撞撞跌跌地往后退,指着白玄星道:“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是他一手造成了我与慕大哥的现在,他还让我认贼作父叫了他十多年的师父!我的一切都是由他造成的,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我现在谁也不信了,谁也不相信了!你们给我出去,滚出去。”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师徒相见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的寒冷的天气。

    一年中有八个月都大雪封山,长年没有外来客。远处抬头即可望见的威峨雪山在村子里的人看来,是美丽窈窕的温情少女,安静的低伏,神圣而庄严。

    他们认为那些苍白的山峦间,皑皑的白雪下,住着他们世代所供奉的神明。那安静肃穆如天堂的雪域,流动着关于生命的血脉。但是我只是一个外来者,看着那些雪山,除了觉得冷,还是冷。

    两年前我被当地的村民发现昏倒在雪线边沿给救了回来,记忆里只剩下漫天苍夷的无尽白雪。

    这里的人谁也没有到过雪山那边,他们天真的以为我是深山里神明派来的使者,将我好吃好喝的供在他们这里唯一一处还算辉煌的神殿里。

    神殿是他们处理村子里重大事件的地方,几位老朽不堪的白头发老爷爷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里围成一圈争论个天昏地暗。更可恶的是,他们每次吵架,还得拉着我听他们吵。吵完了,还得恭恭敬敬的问我一句:“神使大人,您怎么看?”

    这个时候我已经睡得死去活来,眯着一双惺忪睡眼沉默半天,实在想不起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后只得马马虎虎道:“安德长老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

    一到这个时候,大家的意见便整齐划一地倒向安德那个老头去了。如此几次,安德长老在村子里的地位是一日千里。

    其实我也不是对安德老头另眼相看。在我看来,安德那个老头子要比其他老头更固执更冥玩不灵。但是他家里那位名叫丹珠的姐姐却与我关系甚好,不仅人长得漂亮,对我也算是照顾有加,我这也算是爱屋及乌。顺便还一还时不时的烤鸡糍粑浊酒的恩情。

    不过这一次,丹珠姐姐来找我,没有带烤鸡,也没有带浊酒,而是带着一张愁眉苦脸,告诉我,我闯祸了。

    我惊得从暖烘烘的炕上跳起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丹珠道:“你可知道今天神殿议的是什么事?”

    我想了想,道:“好像是一个叫德庆的小伙子和一个叫卓玛的小姑娘的事。”

    丹珠问道:“还有呢?”

    我又想了想,摇了摇头,老实道:“我一直在打瞌睡,没大注意听。”

    丹珠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畏寒也最糊涂的神使大人了!”

    我打个哈欠,不置可否。

    丹珠咬牙气道:“神使大人,你难道就真的放任两条人命不管么?”

    我不知所以地道:“我什么时候放任两条人命不管了?你说那个德庆和卓玛怎么了?”

    丹珠道:“德庆和卓玛两情相悦已久,但是家里人不同意,事情本来就一直拖着没有解决。前几天两人又忍不住偿了禁果,现在卓玛有了孩子,你又说孩子不能留,你说你这不是逼着他们两人去死么?”

    我不解道:“有孩子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能留?不是,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丹珠急道:“你自然是没说这话,但是你是神使大人,村子里的人都相信你的话就是达娃上神的话,而你又全听我阿爹的话,我阿爹说孩子不能留,便是你说孩子不能留。现下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到德庆和卓玛家去要求他们打掉孩子,要是他们不从,就是违背神旨,只有死路一条,你说这不是逼他们去死还是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是干了件糊涂事,忙边往外跑边道:“丹珠姐姐,德庆和卓玛的家在哪儿,我们快点过去阻止!”

    一踏出房门就铺天盖地的风雪迎面而来,我打了个喷嚏,脚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最后一咬牙踏进了漫天雪雨之中。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次相见

    临风的性格本就孤寒,一路上根本就是无话可说。我跟在他身后,与他穿过好几条小巷,绕过闹市区,最终进了慕家。

    我知道江南慕家是慕大哥的出生的地方,以前在苏州还有过一段异常恢宏的时间,只是后来慕大哥父亲去世之后,家中遭遇变故,便一直没落了下去。照理说,慕大哥与慕家早已恩断义绝,现在却又回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到慕大哥房门口的时候,临风敲了门,房门就立刻被打开了。闻萧从里面走出去,一看到我,一开始还有些诧异,而后又打量了我几眼,才冲我点点头,道:“慕公子,宫主在里面等你。”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于是问道:“他伤得很严重吗?”

    闻萧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这才舒了口气,在闻萧与临风的目光中推门进去,看到窗边静静坐着一个月白人影,纤长的身躯,如墨的发丝,柔和的日光落到他白玉一脸的面庞上,他回过头来淡笑着问我一句:“来了?”

    “慕大哥……”我嗓子一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其实他能好好的坐在这里问我一句“来了”,我就该心满意足了。

    可是,看到他那双染着醉人碎芒的桃花眼,我脑中却一直闪过那双冰冷卓绝的银色眸子,像月光一样冰冷的银色,即使是望着我,也充斥着浓浓的杀气。

    那样的慕大哥,让人害怕……

    他起身向我走来,脚步还有些虚浮,想来是重伤未愈,走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薄薄的嘴唇白得像纸,几乎与脸色融到一块儿去了。

    我想伸手去摸他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再没勇气,僵在半空。

    桃花眸中露出一丝脆弱的失望。

    看到这种神色,我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胸腔里仿佛被堵了厚厚的一块。我咬了下嘴唇,手还是落到了他脸上,轻轻的拍了拍,装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小媳妇儿,这么些天不见,有没有想你相公我?”

    慕大哥怔了怔,眉眼弯了起来,道:“想。”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比千言万语还要让我感动。我刚想再开口,脸颊就被捧住。

    我怔了怔,感觉到他温凉的掌心里渗出的熟悉温度,一时间,鼻子酸得好想掉泪。

    桃花目近在咫尺,我抬眸便可看到那双琉璃易碎的瞳孔里深深的映着我的影子,只有我的影子。

    手指在我脸庞轻轻的摩挲,慕大哥的声音染上一丝苍凉,道:“凉儿。”

    白玄星精心弄成的伪装被他轻轻的撕下,他的手落到我脸上,倏忽间将我带到了怀里,抱紧。

    我心里一滞,手缠上他的腰。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我心里有多么犹豫,只要被他这么一碰,突然就觉得再没什么。

    我在想,如果……如果我记起了那些事,那我还能不能继续当作不记得,继续留在他身边?

    答案不得而知。

    感觉到他的虚弱,我扯开他的衣裳看到他光华如玉的小腹上紧紧缠绕的厚厚的纱布,心一下子疼到了嗓子眼。手轻轻的抚上去,被他捉住。

    他道:“当时事情太突然,我一时没注意,还好让了一下,没伤到要害。”

    这样的伤,身体差点被一剑贯穿,还说没伤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