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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35部分阅读

    哄骗有效果。于是,这十六名黑夜锐士就成了宝鼎的“保镖”,而暴龙和他的一帮兄弟们的使命就此结束,王翦非常“客气”地把他们从宝鼎身边“赶走了”。

    宝鼎本来就无意带他们去河北战场。暴龙这帮人毕竟是赵国人,带他们去河北战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他们本是马贼,对赵国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愿意跟在宝鼎后面,这意味着美好的前程,但宝鼎回到了秦国,身不由己了,目前很多事他说了不算,必须听从王翦的安排。

    宝鼎让他们暂时跟着赵仪,先去咸阳。乌氏和卓氏曾经对暴龙有过承诺,现在暴龙把事情圆满完成了,甚至在阴差阳错之下超额完成了,乌氏和卓氏自然要兑现诺言。暴龙拿到了那笔钱财,又有巴蜀人的照抚,将来即使不跟着宝鼎,在咸阳也一样能过上安宁富足的日子,再不用像过去一样在刀口上讨生活了。

    宝鼎有些过意不去,而暴龙和斗钧等人却是感激不尽,他们好不容易抓住了机遇,从此可以在秦国过上好日子了,当然不想在这个时候上战场一命呜呼。宝鼎身份特殊,可以说是高高在上,如今他们想高攀都高攀不上,至于给宝鼎做贴身护卫的事,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大秦人绝对不允许,而他们的实力和黑夜锐士比起来也是天上地下,所以还是现实一点好,先到咸阳安顿下来,将来如果宝鼎顾念旧情,倒是还有攀附的机会。

    宝鼎一边想着暴龙的事,一边在锐士们的护卫下,向山下急奔。辎重大营和正规军营不太一样,因为占地普遍较大,一般情况下允许官长将率乘马坐车。这座辎重大营方圆十里,占地极广,好在中军营帐就在小河边上,距离山岗大约有两里多路。宝鼎下山之后,上马飞驰,很快就抵达了中军大帐。

    大帐内气氛凝重。公孙豹高踞首席,正襟危坐,神情非常严肃。司马断、白公差、乌重,还有一位王翦的骁雄卫统率,五百主王蕃,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左边。右边则站着辎重大营的三位军官,一位左庶长爵的裨将,一位五大夫爵的都尉,一位公乘爵的军侯。

    宝鼎、王离和曝布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公孙豹高踞上座,立时感觉事情严重了。

    这座辎重大营由北军驻守。北军的前沿阵地在赤丽,但当日麃(biao)公直接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宝鼎这支两千五百人的军队戍守辎重大营,一来安全,二来仗打赢了一样有功,打输了也不至于背上罪责。

    宝鼎和公孙豹的到来在辎重大营引起了轰动,然而,当天晚上,宝鼎便被麃公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的兴奋和激动顿时烟消云散。

    桓齮(qi)从南线战场带来了十五万大军,他把这些军队全部放在了宜安和肥下,让麃公的两万北军做后备并承当戍守辎重之责。前些时候桓齮调整了攻击之策,麃公要从赤丽城方向强渡呼沱水,从侧翼方向攻击九门城。

    李牧的代北军主力就屯驻于九门城。从九门渡河,向南可以支援肥下,向西南可以策应宜安,向西可以攻击赤丽。

    三个多月来,双方的军队一直在宜安激烈交战。上个月,李牧的代北军抵达呼沱水北岸,但一直按兵不动。桓齮此次调整攻击之策,把主力调去攻击肥下,其意图就是要把代北军引出来。

    麃公手上只有两万人,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守,都严重不足,一旦李牧把主力调到赤丽方向,麃公肯定抵挡不住。这样一来,形势就很明显了,桓齮显然是以麃公为诱饵,把李牧的代北军吸引到赤丽、宜安一线。只要代北军过了呼沱水,掉了陷阱,桓齮就掌握了主动,他随即可以指挥大军沿着呼沱水南岸急速推进,将代北军包围于宜安一带,如此大局可定。

    李牧会不会掉进陷阱?敢不敢渡河反击?麃公无从预测,他只知道一件事,他手上这两万北军并不是真正的诱饵,真正的诱饵是鸿山辎重大营。假若李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鸿山大营,秦军主力失去了粮草武器,最终必定难以支撑,败北而去。

    最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当宝鼎得知这一事实后,心情非常复杂。怪不得冯劫和羌瘣(hui)都反对自己来河北,而王翦也是犹豫不决,原来河北战场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鸿山辎重大营与赤丽城、宜安城正好构成了一个锥形阵势。假若李牧的目标是鸿山辎重大营,那他首先就要攻占赤丽,从而有效阻击井陉要塞的支援军队,其次就是要击败宜安城下的秦军,以阻击肥下秦军主力的回援,从而给赵军攻占鸿山辎重大营赢得足够时间。

    在麃公看来,鸿山大营左有赤丽的两万北军,右有宜安辛胜的三万大军,足以保证鸿山辎重大营的安全,而宝鼎却知道这两支军队都被李牧击败了,鸿山辎重大营也给李牧抢去了,桓齮和他的主力大军更是全军覆没。李牧取得了宜安大捷,并因此被封为赵国的武安君。

    宝鼎叫苦不迭,谁能料到自己一走进河北战场,就被安排在了一块死地上,但目前这块死地在秦军将率的眼里却非常安全,宝鼎无论用什么理由都无法离开,这让他欲哭无泪。

    第一卷 崛起 第86章 九死一生了

    第86章 九死一生了

    麃(biao)公原本在辎重大营部署了五千守军,宝鼎带着苍头短兵来了之后,他连夜调走了两千五百人,以加强赤丽一线的兵力。

    宝鼎是宗室贵胄,目前的爵位是八等公乘,只要财力许可,拥有一千私兵也合乎律法。乌氏有爵位有财力,以八百私兵相助宝鼎完全没有问题。至于王翦的五百骁雄卫和蒙恬的两百虎翼卫本有建制,随同宝鼎作战更在情理之中。宝鼎有军队,王翦又给了他建制,还让他护卫辎重,那么顺理成章,他到了河北战场自然就要承当起护卫辎重大营的重任。

    宝鼎有心跟在麃公后面,一则离开鸿山这块死地,二则保护麃公的生命安全。从目前的战局发展来看,如果历史轨迹不变,麃公极有可能死在赤丽,但宝鼎的要求被拒绝,只能留在鸿山。

    没办法,既然到了这块死地,宝鼎只有竭尽全力死里求生了。隗藏曾说过,宝鼎如果到了河北战场,秦赵两军打个平手都行,就是不能打败仗。如果打了败仗,承当了罪责,那秦王政若想封其为君侯,阻力不是很大,而是几乎不可能了。

    从历史上的宜安大战可以推测到,李牧肯定拿下了鸿山辎重大营,而桓齮(qi)就是因此大败,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突然被李牧翻盘了。如今宝鼎到了鸿山辎重大营,那此仗假若败了,宝鼎的罪责不是大,而是非常大了。

    三天里,宝鼎除了强迫自己尽快适应战争,适应血腥的战场外,就是在考虑坚守鸿山之策,为此他跑遍了整个辎重大营和附近的山林平原,但一无所获。在军事上,他是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在他眼里,鸿山辎重大营的防御无懈可击,堪称完美,唯一的遗憾就是军队太少了,如果有个五万大军,绝对可以守住,就算李牧带着十万大军杀来也休想攻克。

    宝鼎一筹莫展,曾向公孙豹、司马断和白公差求教。

    司马断和白公差和所有秦军将士一样,认为此仗胜局已定,对宝鼎的这种担心嗤之以鼻,认为他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没事找事。白公差甚至拍着他的肩膀揶揄道,王翦上将军之所以让你来河北战场,并亲自给桓齮上将军写信,就是为了给你建功的,假若此仗没有胜算,王翦上将军会让你来冒险?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等着拿功劳吧。

    宝鼎带来的那封信最终并没有亲自交到桓齮手上。桓齮上将军到肥下指挥作战了,麃公又不愿意远离赤丽城,所以就派亲信部属送了过去。桓齮上将军还是非常给面子,给宝鼎写了一封书信,字里行间透漏出对武安君、对虎率公子弘的敬意,勉励宝鼎继承祖辈遗志,奋勇杀敌,并嘱咐宝鼎在鸿山安心待着。辎重大营是大军的后方基地,粮草武器更是大军的生命所在,这份担子可谓重逾千斤。

    公孙豹倒是重视,还陪着宝鼎巡视了营外的六座堡垒。过去武安君打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导致意外的细节,他要求自己的部下必须面面俱到,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有战无不胜的奇迹。公孙豹长期跟在武安君后面,身受武安君的影响,久而久之也养成了这种习惯,凡事都追求完美无缺。对打仗要求如此,对士卒要求如此,对宝鼎的要求也是如此。一个人的成功不可能靠运气,胜利也不是靠侥幸而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是成功的基础。公孙豹这样要求自己,所以他的人生很辉煌,现在他这样要求宝鼎,结果宝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给了世人一个惊喜,创造了一个传奇。

    王翦在晋阳就看到了秦军的危机,认为桓齮此策非常冒险。公孙豹虽然离开战场二十五年了,但他的打仗经验非常丰富,他到了河北战场就察觉到了危险,认为桓齮的部署明显有轻视对手的意思。桓齮看不起赵军,更轻视李牧,并把这种情绪带到了战场上,而这显然是个足以致命的细节。

    宝鼎得到了公孙豹的支持,胆气略壮,于是一边急告晋阳,恳求王翦早日率军来援,一边向驻守辎重大营的裨将提出了加固辎重大营防御设施的建议。

    这位裨将对宝鼎的建议很重视,马上禀报麃公,但仅仅过了一夜形势就变了。

    “左庶长,有何急事?”宝鼎急切问道。

    裨将躬身为礼,“公子,上将军来信,说今日九门城的代北军开始在呼沱水上架设浮桥,估计李牧要反击了。”

    宝鼎松了口气,随口问道,“赵军在何处架桥?”

    “据报,赵军同时在呼沱水多个地段开始架桥,赤丽、宜安、肥下一带都有。从赵军的动向上估猜,李牧反击在即,形势因此变得严峻了。”裨将说完拿出一根泥封铜管递给了宝鼎,“公子,这是上将军给你下达的命令。”

    “给我?”宝鼎接过铜管,疑惑地问道,“辎重大营由左庶长指挥,我听左庶长的命令就行了,上将军为什么要给我单独下令?”

    “那个狡猾的老匹夫担心你欺负左庶长,在关键时刻把辎重大营搞乱了,影响了战局,所以才给你写书,意思是警告你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否则不要怪他不客气,把他惹毛了,他要杀人的。”公孙豹冷哂道,“打开看看,看看老匹夫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公孙豹左一个老匹夫,右一个老匹夫,骄横跋扈的嘴脸就连宝鼎都看不下去了,不由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地劝道:“老爹,这里是辎重大营,我们都是上将军的下属,你这样称呼他似乎不好吧?”

    “哪来的废话?”公孙豹厉声喝道,“快打开看看。”

    宝鼎翻了个白眼,不敢再说废话了,急忙剔开泥封,从铜管里抽出羊皮卷,展开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众人看他脸显惊色,大感疑惑。王离忍不住凑上去看了一眼,不由失声惊呼,“上将军要调走左庶长?”

    公孙豹神色微凛,目露疑色,旋即又想到什么,脸露喜色,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骂了一句,“老匹夫果然狡猾。”

    桓齮把章邯调走,把两千五百北军调走,那谁来守辎重大营?无疑,当然是宝鼎这位大秦公子了。

    两千五百苍头短兵戍守一座方圆十里的辎重大营,这未免太过轻率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桓齮也是重用宝鼎,关键时刻大胆起用,给足了宗室和老秦人的面子。你们不是要公子来河北战场立功嘛,好啊,我干脆好人做到底了,送你一个大大的功劳。

    如果仗打赢了,宝鼎的功劳的确不小。主动率私军上前线作战,临危受命以单薄兵力戍守辎重大营,虽然他没有亲自到前线和敌人面对面的厮杀,但这份功劳完全拿得出手,即使有人心怀不满,也只能归结于宝鼎的宗室身份,谁叫人家出身好呢,这种好事不给他还给谁?

    司马断、白公差、乌重、王离,包括戍守辎重大营的三位军官都是这种想法。在他们眼里,这一战没有输的可能,桓齮拱手送给公子宝鼎这样一个大功劳,可见他虽然是楚系在军方的领军人物,但还是非常顾及旧日袍泽的恩情,关键时刻不遗余力地提携宝鼎,好人啦。

    宝鼎也认为他是个好人。历史上他被李牧击败后,有记载说他无脸回京,从此远走他乡杳无音讯;有记载说他逃到燕国化名樊于期,后来荆轲就是拎着他的人头刺杀秦始皇。桓齮的结局到底如何,在历史上是个谜。过去宝鼎不理解,现在他知道原因了,因为桓齮是楚系,在大秦历史上,凡是和楚系有关系的人和事都被刻意地淡化和隐瞒了。

    就目前秦军上下对此仗的预期来说,桓齮这一做法显然是出于私心,而不是出于派系的利益需要,因为桓齮信心十足啊,看到李牧终于忍不住要出击了,他马上把辎重大营的戍守重任交给了宝鼎,这其中的用意一目了然。当然了,以宝鼎的个人能力承当不了如此重任,但他身边有公孙豹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有司马断和白公差这样的少壮将领,有两千五百名实力强悍的私军,这样的实力戍守一座辎重大营那是绰绰有余。

    然而,有好意愿是一回事,把它变成现实则是另外一回事。

    宝鼎这次不是欲哭无泪,而是真的要哭了。谁能料到,这一战的最后胜利者是李牧?他捧着桓齮上将军的这份命令,不知是感谢好,还是破口大骂好。到了河北我就后悔了,现在正不知道怎么求生呢,你倒好,顺势推一把,把我架到火山口上,你这是成心要我死啊。

    桓齮下令,公子宝鼎以公乘爵掌辎重大营。在大秦,凡第十六等大上造爵以下,既是爵名也是官名。公乘爵相当于军中一曲军侯,最多可领五千兵,虽是官长将率,但不是高级军官。

    原戍守辎重大营的裨将军则即刻率领本部人马火速赶赴赤丽战场。这位裨将军风风火火,一边下令集结军队,一边把辎重大营的印信符节给了宝鼎,简单交接了一下,便带着军队匆忙上路了。

    宝鼎晕乎乎的,莫名其妙地就坐到了辎重大营统率的位置上,直到送走了那位裨将,他才意识到,历史轨迹悄然发生了变化,形势把自己推到了一个九死一生的悬崖上,若想继续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必须守住这座连营十里的巨大营寨,否则,完了。

    守得住吗?两千五百人分到六个大型堡垒里,一个堡垒只有四百人,如果赵军蜂拥而来,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更不要说守住大营了。

    宝鼎越想越是害怕,起先还边走边想,后来全身发冷,心急如焚,撒开两腿就跑,一个劲跑回了大帐。司马断和白公差等人搞不清宝鼎又发了什么疯,一个个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这时候宝鼎如果神智失常,那就糟糕了,不过好在还有公孙豹,保证辎重大营的正常运转绝对没问题。

    大帐里,公孙豹正坐在案几后面,俯身望着地图,凝神沉思,忽然看到宝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随后司马断等人又一窝蜂地冲进来,眉头顿时皱起,怒声喝叱道:“慌张什么?是不是又在打闹?这是战场,不是乌氏草原,不是你家的牧场,胡闹什么?”

    “不是不是……”宝鼎连连摇手,“老爹,我们没有打闹。我在想,如果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我们怎么办?如何守住辎重大营?”

    “最糟糕的情况?”公孙豹微微颔首,招呼宝鼎坐到自己对面。

    司马断等人看到宝鼎一切正常,暗自松了口气,也围坐了过来。此刻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跟在贵胄公子后面就是不一样,不但有人送战功,而且还是不需要流血流汗的战功。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啊。

    “公子,不会出现最糟糕的情况。”白公差信誓旦旦地说道,“呼沱水以南,我们有十七万大军,虽然打了三个月,有一定的损失,但桓齮上将军帐下至少还有十五万到十六万大军。另外王翦上将军的北军很快就会抵达绵崆山。这样算起来,我们在河北战场上至少有十八万军队,而赵国军队满打满算也没有这么多。那天麃公说了,李牧大约从代北带来了五万大军,呼沱水一线的赵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