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历史小说 > 大秦帝国风云录 >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70部分阅读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70部分阅读

    的高超射术,使得却月阵的防守实力明显高了一筹。

    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惨烈血腥,匈奴人的尸体在车阵外堆了厚厚的一层,而阵内大秦将士也是伤亡不断,好在大秦人以身经百战的精锐卫士为主,个人武力超强,战阵也娴熟,这在很多程度上弥补了人数上的劣势。

    宝鼎第一次指挥战斗,数千人的小规模战斗,而且还是防守战,除了初始因为太紧张犯了几个小错误外,其后便有板有眼中规中矩了。宝鼎很不适应,他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血淋淋的战场,应该拿着把长剑酣畅淋漓地四下砍死,那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着令旗心惊肉跳地站在高台上看别人厮杀。

    看别人厮杀其实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煎熬,是一种精神上的痛苦折磨,以他的性情来说,舍生忘死冲杀在前可以,因为那简单,不需要动脑子,不需要承担责任,只要砍人就行了,而站在这里指挥别人厮杀,不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要保持高度的敏锐和反应,要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和对策,要为麾下这些将士们的性命负责,要和死神争夺生命。

    有一刻形势太紧张了,匈奴人蜂拥而入,差点撕开了战阵。宝鼎急得连声怒吼,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把令旗往曝布手里一塞,拔剑就要上去支援。曝布硬是把他拉住了,请南山子扈从宝鼎左右,自己带人上去支援杀退了敌人。

    南山子看到宝鼎心神大乱,根本没有心思指挥,不得不提醒他,“公子以一人之力可以击杀多少敌虏?”

    “老子一口气可以砍死十几个。”宝鼎怒声吼道。

    南山子两眼一翻,知道细声慢语不起作用了,于是舌绽春雷,突然一声暴喝:“公子指挥得当,又能杀死多少?”

    宝鼎霍然惊醒,心里的愤怒霎时散尽,暴戾的情绪顿时平和下来。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到了战场上,谁又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有时候也难免因为冲动而犯下致命的错误。

    宝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战场上,竭尽所能承担起一个指挥者的责任。

    这一场血腥厮杀一直持续到日中之后,匈奴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一块铁板上。昨天林胡诸部不是不尽力,而是确实打不下来。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车阵竟然坚固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休旬王决定把所有的兵力全部投上去,命令林胡诸部也加入攻击。这时候不能再要面子了,他带着一万多人南下,本来是抱着打劫的心思,犒劳一下自己和亲信属下,谁知财物没抢到,精兵悍卒倒是死了一大堆,亏本亏大了。

    匈奴人休息了一阵子,重新调整了兵力,随即吹响号角,再度展开了攻击。

    宝鼎一看势头不对,匈奴人被激怒了,投入了所有的兵力,而己方将士连续奋战,不但伤亡大,体力上也难以为继。

    “点燃狼烟。”宝鼎毫不犹豫,当即下令,“即刻点燃。”

    这是宝鼎早上准备的,他看到今天风向有利于己方,随即命令士卒们准备了几十堆狼烟,一旦抵挡不住,就点燃狼烟,以浓烟退敌,给己方赢得喘息时间,结果这未雨绸缪的一招还真的用上了。

    狼烟起,劲风吹,战场迅速被浓烟所笼罩。匈奴人大吃一惊,匆忙后撤。

    第一卷 崛起 第158章 袭击

    第158章 袭击

    大秦人点燃了几十堆狼烟,烟借风势,当真是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很快便把匈奴人的营帐吞噬了。

    匈奴人毫无办法,只有调转方向先行冲出浓烟,如此一来,士气大挫,再也无力发动攻击。

    不打了当然要清点损失,结果匈奴人又惊又怒,和昨天一样,同样打了大半天,损失一千五六百人,其中阵亡人数高达六百人左右。两天打下来,损失三千多人,死亡人数竟然超过半数,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秦人有车阵,有强弩,我们连续不停地强行攻击,损失当然大。”林胡小王幸灾乐祸,但不敢表现在脸上,“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车阵竟然比一座城池还坚固,不可思议。”

    “车阵小,兵力才会集中,这样我们三面围攻的时候,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兵力上的优势。”匈奴人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所以匈奴人的当户急忙寻找攻击失利的理由,“坐镇车阵的是秦国的公子宝鼎,就是那个被湟中羌大萨满称之为天之骄子的人,有他在车阵指挥,秦人当然以死拼杀,哪敢后退半步。”

    休旬王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啊。他带了一万多人南下“打劫”,结果掉进了秦人的陷阱,伤损惨重。谁能想到“打劫”打成这个样子,这脸丢得太大了,如果不把这股秦人生吞活剥,他根本没脸回大漠。这能回去?这个奇耻大辱不报,他就是单于庭的笑料,这辈子甭想抬头了。

    大家都等着休旬王拿决策。撤兵回去那是绝无可能,南下的目的没有实现,要消灭的目标还在那里耀武扬威,这口气无论如何不会咽下去,如此只剩下一个办法,即刻从白山和铗口一线调兵南下。

    “调主力南下。”休旬王举起马鞭,狠狠抽在草地上,“杀了秦人。”

    调主力南下?这未免小题大做了吧?众人面面相觑。匈奴人的当户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此处距离秦人的长城不过三百多里,不出意外的话,秦人的援军正在飞速赶来……”

    “秦人有胆渡河?”休旬王手指河边车阵,冷声质问道,“秦人渡河了,但他们敢北上?”

    当户不敢说话了。林胡小王却急切说道:“如果秦人主力屯于南岸,我们就不得不分兵阻截秦人渡河。”

    “秦人主力?”休旬王嗤之以鼻,“秦人主力来干什么?渡河来打我们?那秦人修一道几千里长的城墙干什么?”

    这句话顿时把众人问住了。几个匈奴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林胡小王,感觉这老家伙似乎不怀好意,有背后捅黑刀的嫌疑。林胡小王当然不敢捅匈奴人的黑刀,但他的部落就在贺兰山一线,与河西月氏、中土秦人都是近邻,假如匈奴人把这场战火烧向大河以南,把中土秦人也“烧”出来了,那此次匈奴人一旦在河西失利,未能击败月氏,败回了大漠,林胡肯定要遭到月氏和秦人的前后夹攻,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林胡不想招惹中土秦人,这一仗他根本就不想打。

    “再调一万大军南下,足以把秦人吓得抱头鼠窜。”匈奴人的且渠支持休旬王的决策,“我们暂时后撤,迷惑一下这股秦人,拖住他们,免得把他们吓跑了。”

    “先撤一百里,看看秦人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当户立即改变立场,转而支持休旬王,“假如秦人中计了,全部过河北上,岂不正好掉进了我们的陷阱?”

    “既然设陷阱,那就多撤一点,让秦人误以为击败了我们,这样岂不更好?”林胡小王不想打了,听到匈奴人提议后撤,马上支持。

    空同、白狄两个小王跟在后面帮腔,看他们的积极态度,大有直接撤回铗口的意思。

    “等到秦人接近铗口的时候,我们再以主力围杀,必能一鼓而下。”林胡小王趁热打铁,极力说服休旬王,“如此既杀了秦人使节,又掳掠了秦人的财物,还断绝了月氏人外联秦人与我们抗衡到底的念头,一举多得啊。”

    休旬王犹豫不决。他赞同诱敌深入之策,也担心主力南下可能把秦人吓跑了,那自己这个耻辱短期内就无法雪洗,但问题是,他在这里遭到了秦人的重击,他的脸给秦人狠狠打了一个巴掌,如果军队后撤,而秦人却乘机渡河南逃不再北上去月氏王庭了,他怎么办?他到哪去找秦人雪耻去?他这口恶气找谁发泄去?

    “军队后撤了,你们谁敢保证秦人不会乘机逃跑?”休旬王冷声质问,“如果秦人乘机渡河南逃,你们谁为死去的将士负责?”

    一帮小王军官们顿时闭上了嘴巴。

    事实的确如此。匈奴人呼啸杀来,秦人仓促迎战,现在秦人的损失也很大,估计秦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否则何以用狼烟退敌?用狼烟其实就是无计可施的下下之策,因为一旦风向不对,己方就被困在了烟雾里,虽然敌人不敢杀进烟雾,但等到烟雾散了,己方也只有束手就缚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由此可见秦人已经不行了,抵挡不住了。

    匈奴人的这帮小王军官们给秦人迎头一击打懵了。先是骄傲自大,不把秦人放在眼里,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手到擒来,等到受到挫折了,打击了,马上又妄自菲薄,无限制地放大秦人的武力,以为只要自己示弱,秦人就会信心膨胀,不知死活地继续北上。事实上这可能吗?秦人如果有这样的武力和勇气,还用得着修长城?

    还是休旬王头脑冷静,他认定秦人不敢北上。

    “急调主力南下。”休旬王的口气非常坚决,“等到烟雾散尽,各部返回营帐,给我死死盯住秦人,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北岸的滚滚烟雾让南岸秦人焦虑万分,不知道却月阵战况如何,好在公子宝鼎心细,让人吹号相告,却月阵固若磐石,无须担心。

    烟雾赶走了匈奴人,也有效掩护了南岸秦人一系列反常举动。临时拼凑出来的“巨筏”浮在了水面上,而真正的巨筏已经被将士们悄悄拉向了上游。

    毛子睿在上游五十里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渡河地点,然后亲自带人乘坐小筏赶到对岸开辟通道。黄昏时分,司马断、白公差带着巨筏与其汇合。不久,乌原和乌氏短兵驱赶着一千多匹满载武器的战马赶到了渡河地点。

    将士们休息了两个时辰,等到韩非和琴唐飞马而来的时候,巨筏已经载着骑军将士开始横渡大河了。

    韩非等人望着漆黑的河面,望着河面上渐行渐远的巨筏,望着巨筏上那渐渐黯淡的昏黄灯光,一个个神色紧张,忐忑不安。

    大河两岸各自点燃了十堆篝火,这就是给巨筏指明前进方向的标识。在众人的期待中,嘹亮的号角终于在黑暗里响起,巨筏成功靠岸了。大堤上的将士们爆发出一声震天欢呼,韩非、琴唐等人也是激动不已,击掌相庆。

    却月阵里,公子宝鼎和曝布等人聚集在河堤上,焦急地等待着南岸的讯号。

    王离坐不住,在河堤上来回走动,有时候跑下河堤,站在水边上像狼一样发出长长的嚎叫。宝鼎等人围在火堆边上,有的闲聊,有的假寐,心情都很急切。今夜骑军能否渡河成功,直接关系到了此仗的成败,假如渡河失败,继续坚守却月阵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宗越匆忙而来。宝鼎不待他走近便大声问道:“匈奴人可有动静?”

    “至今没有发现匈奴人离开营帐。”宗越说道,“公子,以我的推测,匈奴人连遭重击后,肯定要调援兵来。在援兵没有抵达之前,这支匈奴军队估计要全部留在这里,以防我们渡河而去。”

    “匈奴人当然担心我们逃了。”宝鼎笑道,“我们逃走了,匈奴人就没办法找我们报仇了,那这一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宗越坐到宝鼎的对面,迟疑片刻后说道:“公子,匈奴人骄横,明天就算我们的援军到了,他们也未必撤退。”

    “你怀疑毛子睿的推断有错误?”宝鼎问道。

    宗越点点头,“这支匈奴人南下的目的就是阻截我们北上月氏,如今他们的目的没有实现,没有撤退的理由。”

    “长城援军来了又怎么样?”南山子语调平静,慢吞吞地说道,“这里有一条大河,援兵再多也只能慢慢渡河,只能依靠却月阵的保护立足北岸,匈奴人有足够的时间排兵布阵,也有很大的把握半渡而击之。不出意外的话,长城援兵到了,不但不能吓走匈奴人,反而会激起匈奴人凶残的本性,不计代价的攻打却月阵。”

    宝鼎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明天巨筏就能从上游返回,我们可以得到兵力和武器的补充,再支撑一天绝对没有问题。”

    曝布犹豫良久,小声说道:“公子,是不是急告博士和大匠,暂时不要实施疑兵之计?”

    “不,疑兵之计一定要实施。”宝鼎说道,“我们的援兵来了匈奴人才会感到头痛,才会调整部署,他们的注意力才会被我们牢牢吸引,这样才能帮助骑军发动突然袭击。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公子,快看快看,对岸有动静了。”王离惊喜的叫声从河堤下传来。

    众人纷纷站起来,向黑暗中望去。三堆篝火成“品”字型在黑夜里点燃,分外醒目。

    “渡河了,骑军渡河了。”曝布激动地叫了起来,“公子,你说中了,夜间果然可以渡河。”

    宝鼎笑了起来。在这个时代,尤其在大秦国,因为律法严峻,连坐普及,严重打击了人们创新的激|情,所有人都循规蹈矩,不敢稍有逾越以免带来灾祸。夜间渡河不是不行,而是没人敢于尝试,没人敢于承担失败的责任。

    我是大秦公子,我是大权贵,我就敢于尝试,敢于承担责任,这是大权贵的特权,凭借这个特权才能改变历史。假如老天爷让我附体于一个庶民之身,我能干什么?我能拯救帝国吗?显然绝无可能。

    老天帮忙,今夜风平浪静,大河异常温驯,渡河进行顺利。

    黎明之前,巨筏把一千两百名骑军将士,一千五百匹战马安全运到了对岸。

    韩非和琴唐登上巨筏,顺水而下,于天亮之后返回到营寨。

    匈奴人没有发动攻击了,他们在等待援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岸鼓号齐鸣,烟尘滚滚,秦人的援军竟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战场。

    南岸河堤上,一座座帐篷拔地而起,连绵数里。

    巨筏在大河上往返移动,很显然,秦人正在把援军运到北岸。

    匈奴人紧急商量对策。休旬王对战局的判断发生了错误,秦人援军来得如此之快,足以证明秦人渡河北上的决心,他们不会逃跑,他们之所以在北岸摆下一个车阵,正是要诱使匈奴人攻击,以便给其主力大军渡河攻击匈奴人找到一个恰当的借口。

    形势变了,从目下战局可以判断,月氏人可能向秦人求援了。秦人是否出兵相助,对两国来说都需谨慎对待。月氏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允许秦人的大军渡河北上,但现在河西局势太紧张,月氏人没办法了,只能请求秦人出兵。秦人要考虑出兵的后果,要衡量与匈奴人作战的得失,不过秦人只要做出出兵的姿态,即使陈兵于大河南岸,也一样能给匈奴人以严重威胁,可以迅速改变河西的局势。

    匈奴人反复商量。继续攻击是不可能了,车阵内的秦人越来越多,冲上去等于送死,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援军,但援军南下了,与秦军对峙于大河两岸,必将影响到河西局势的发展,所以当务之急,休旬王必须即刻返回白山、铗口一线指挥全局,留下一支军队在此与秦人对峙,以阻止秦军北上。

    “还要不要调援军南下?”林胡小王问道。

    休旬王沉吟良久,反问了一句,“秦人渡河北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从目前河西的局势来看,秦人军队暂无渡河的必要。”林胡小王现在很得意,战局发展基本上给他说中了,休旬王和一帮匈奴军官对他的态度大为改变。林胡与月氏人和秦人是近邻,彼此较为熟悉,因此林胡小王的意见非常重要。

    休旬王目露询问之色。

    林胡小王继续说道,“现在河西局势虽然紧张,但我们没有发动攻击,月氏人的主要危机还是来自内部,月氏王只要把内部的事情解决了,外部的危机自然也就可以化解,所以月氏人到目前为止,肯定还是不希望秦人渡河,而秦人也未必想介入这场复杂的冲突给自己惹下无穷麻烦。”

    休旬王一听就懂了。匈奴人要加快威逼的力度,从而激化月氏人的内部危机,一旦这个危机爆发,月氏人必定陷入绝境,而秦人从自身利益考虑,也会选择渡河北上以牵制匈奴人,从而给月氏王赢得平定危机的时间。

    匈奴人能否实现攻占河西的目的,最终就要看他的速度够不够快了,能不能利用月氏危机爆发的最混乱之刻击败月氏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