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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73部分阅读

    没有同意我利用眼前这个机会与我大秦军队东西夹击贺兰山的计策。”

    宝鼎伸手在地图上弹了两下,目光斜瞥着翁侯,嘴角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狡黠,“翁侯,我无意挑起你和王庭之间的矛盾,但事实摆在这里,假如这次我们不能在贺兰山给匈奴人以重创,匈奴人马上就会席卷而至,翁侯首当其冲,根本无力抵御匈奴人的凌厉锋芒,到时翁侯只能带着胖顿部再一次撤离家园,把大好草场拱手让给匈奴人。翁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草场,未来在王庭如何立足?又拿什么去维持胖顿部数万人的生存?”

    宝鼎这番话击中了翁侯和胖顿部几位首领的要害,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了翁侯隧委,等待他的决策。

    韩非、琴唐、南山子等人都没有想到公子宝鼎竟然在宴席上公开讲出这番话。公子宝鼎为什么要把月氏人拖进河南战场,这几位心里都有算,就是为了确保老秦人在河南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月氏面临的危机并没有化解,相反,形势更紧张了,月氏在未来一段时间能否将严重危机消弭于无形,除了内部要平定乌孙诸国的叛乱外,外部就指望大秦军队在河南战场上击败匈奴人了。事实上这时候月氏人没有能力去河南作战,但宝鼎为了自己的利益,非要把月氏人拉去,于是就有了这番危言耸听的话。

    宝鼎对未来的预测会不会成为现实?所有人都认为他说的就是现实,因为宝鼎有理有据,谁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宝鼎的理由来自于后世,他把地形图画出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一说,所有人都给他镇住了。这个时代即使是中土的读书人也不可能掌握像宝鼎这样丰富的知识,更不要说像月氏、匈奴这些北虏人了,所以宝鼎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以增加震慑力,结果他的目的达到了,胖顿翁侯和他的部下们考虑到自己的未来,不得不做出抉择。

    月氏老王从月氏的大局考虑,当然不会答应,但胖顿翁侯必须以自己部落利益为第一,他不能不答应。

    “匈奴人后撤之际,就是胖顿部攻击之刻。”翁侯断然做出了决定。

    胖顿部的几位首领马上振臂欢呼,宝鼎等人也是连声赞颂,这时候谁也不会吝啬几句阿谀奉承的话。

    公子宝鼎和韩非急奏咸阳,把使团在月氏王庭的所作所为详细告之,把未来西北局势的发展进行了分析和预测,然后宝鼎提出建议,使团将随月氏胖顿部攻打贺兰山,相击与进入河南战场的北军会合。考虑到此仗风险较大,匈奴人在怒不可遏的情况下有可能全力反扑,宝鼎恳求秦王急调两千陇西骑军北上相助。

    宝鼎手里有镇秦王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但没有从陇西调兵的权力。不过陇西毛子睿部现在屯兵于大河两岸,奉命保护使团渡河北上和接应使团返回秦国,这支军队暂时归宝鼎调遣。宝鼎可以叫毛子睿北上与其会合,但如果带着毛子睿去河南战场,那就要请奏咸阳了。

    宝鼎与韩非商议良久,决定先把毛子睿调过来。秦王政肯定会同意使团的奏请,但命令往返需要时间,偏偏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宝鼎急令毛子睿,拆毁巨筏,率军日夜兼程赶赴白山会合。

    毛子睿还没有到,匈奴人开始撤退了。翁侯毫不犹豫,留一万人马戍守白山、铗口一线,其余大军急速东进。

    翁侯派人赶赴王庭禀报老王,说大军东进,主要是监控匈奴人,看看匈奴人是否撤离,免得又被匈奴人骗了。胖顿部落的人都盼望着尽快返回乌亭逆水,现在他们的草场正是水草丰茂的时候,牲畜就在这个季节长膘,一旦错过了这个时机,今年部落的日子就艰难了。

    翁侯带着军队刚刚东进,其部落族众就沿着乌亭逆水纷纷南下,挡都挡不住。在生存面前,谁都敢拿命相搏,如此一来,胖顿部的军队就必须东进了,以防止匈奴人突然杀回来。

    几天后,毛子睿带着一千多名陇西将士飞驰而来。他本来有两千人,但在却月阵里损失过半,如今就剩下一千三百多人了。

    宝鼎第一眼就看到毛子睿的印绶变了,现在是八等公乘爵了,虽然军职没有升,但只要爵升了,军职升迁不过是早晚的事。宝鼎又转目看向毛子睿的手下,发现两位五百主也升爵了,可见秦王政对这支军队在出塞作战中的表现非常满意。

    宝鼎连道恭喜。毛子睿和几位手下大礼拜见,对公子宝鼎感激不尽。如果没有这位公子的出现,这帮人几乎没有出头之日,更不可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巨筏拆毁了?”宝鼎对这件事很关心,他可不想看到巨筏落进北虏的手中。

    “遵照公子的吩咐,已经焚毁了。”

    焚毁了?宝鼎惊讶地问道,“你把它一把火烧了?”

    “公子命令末将即刻北上会合。末将担心时间来不及,所以就把羊皮胎拆下,把木筏一把火烧了。”毛子睿理直气壮地说道。

    宝鼎暗叫可惜。造那个巨筏不容易,几千人没日没夜地干了很长时间,在渡河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一把火烧掉未免太可惜,如果能拆下来运回长城要隘,将来肯定还能派上用场。

    毛子睿看到宝鼎表情不对,以为自己处理错了,心里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是不是不该烧?”

    “不,烧得对。”宝鼎笑道,“不过它的功绩很大,最终却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想起来让人不免有些遗憾。”

    毛子睿暗自苦笑,心想看不出来这位公子还有多愁善感的一面,竟然为一个排筏而欷歔不已。

    “公乘,你把巨筏烧掉了,我们渡河怎么办?”司马断在一旁戏谑道,“难道你要让公子抱着羊皮胎游过大河?”

    众人想起宝鼎当日一头跳进大河的“壮举”,无不会心而笑。

    “渡河?”毛子睿疑惑地看看他,又转头望向宝鼎,“公子不是说要杀进河南,与匈奴人决一死战吗?”

    “所以你急不可耐,一把火烧掉筏子,急吼吼地跑来了?”琴唐也为巨筏的命运惋惜,听到毛子睿这句话当即嘲讽道。

    “当然。”毛子睿说道,“跑到河南与匈奴人作战,我们活着回来的可能有多大?还要筏子干什么?”

    “你对公子没信心?”琴唐揶揄道,“你既然认为此仗有死无生,你还跑来干什么?”

    毛子睿嘿嘿一笑,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神色十分尴尬。

    “好了,公乘一口气跑了六七百里,人疲马乏,还是让他先休息吧。”宝鼎笑着招呼毛子睿和他的几个手下一起返回营帐,“吃饱喝足,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一起杀向河南。”

    第一卷 崛起 第165章 到了家门口

    第165章 到了家门口

    晚宴很简单,菜肴都和羊有关,连喝的都是羊奶。出塞快半年了,秦人不管是适应也好,还是不适应也好,都变得和北虏人差不多了,就连韩非这样的显学大师贵胄公子也放弃了斯文,大手抓肉,大快朵颐。因为长时间不沐浴更衣,每个人的身上都和羊一样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好在毛子睿久居边关,手下也多为羌人,日常习性与北虏相差无几,所以见怪不怪,相反,倒更觉得宝鼎、韩非这些本来高高在上的权贵比前些时日亲近多了。

    全羊宴还没有吃到一半,毛子睿和几位陇西将领就被大秦人在月氏王庭的故事所震惊,公子宝鼎竟然在月氏王庭夜袭匈奴人,斩首三千余级,杀死了匈奴人的左贤王和左日逐王,这是人干的事吗?这可能吗?但事实上它已是既成事实,它就是真的。毛子睿等人感觉公子宝鼎就是一座山,一座高不可攀的山,现在不仅仅是高山仰止,而是让人畏之如虎了。

    左贤王是匈奴单于庭仅次于大单于的人物,虽然他未必就是匈奴人的储君,但他绝对是储君人选之一。左日逐王同样是单于庭的二十四长之一,公子宝鼎出塞不足半年,先后斩杀匈奴人的三位大权贵,这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是空前的战绩,但同样也给中土带来了可怕的灾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看来,匈奴人都将尽起大军南下攻击,以作血腥报复。

    “公子,河南你不能去,你还是尽快返回咸阳为上策。”毛子睿毫不犹豫地劝谏道,“匈奴人会报复,他们的主力大军马上就会杀进河南,这是易而易见的事。”

    宝鼎笑而不语。这句话最近他听得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当然希望匈奴人恼羞成怒,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杀到进河南,否则他跑到河南来干什么?当真是贪图哪点军功?他在月氏待着,匈奴人肯定要进行报复性攻击,月氏要打,秦人也要杀,是以他匆忙离开了,到河南耀武扬威了。这时候匈奴人就要权衡利弊了,是打月氏有利,还是到河南杀秦人有利?一旦匈奴人全部跑到了河南,与秦人作战,月氏的危机基本上就化解了,宝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匈奴人全部跑到河南打秦人,则是宝鼎求之不得的事。秦人打不过可以撤回长城,与匈奴人长期对峙,但问题是匈奴人会不会集结大军打河南?匈奴人左有东胡,右有月氏,月氏现在是自顾不暇,但东胡呢?还有很多大漠北虏诸种尚没有完全给匈奴人征服,有的虽臣服了却心怀异志,此刻匈奴人敢倾巢而下打秦人?大单于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孔武蛮夫,单于庭的大小权贵们也各有各的利益,左贤王、左日逐王和休旬王死后,马上就有新一轮的权力博奕,所以宝鼎想来想去,又综合历史上这段时间南北两地的形势发展,最终断定河南这一战不是没有胜算,而是大有胜算。

    匈奴人或许会来,但人应该很有限,因为单于庭遭此重击,匈奴权贵们不是忙于对外进行报复,而是忙于对内先把单于庭内部稳下来,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匈奴人会忍,会等待更好的攻击机会。

    不过宝鼎也有他惧怕的地方。此趟出塞的战绩远远超过了预期,事实上他改变了北方形势。当然了这种形势上的变化目前还看不出来是否会改变大漠历史轨迹,因为在未来二十多年里,大漠的历史轨迹是匈奴人非常坚决而迅速地迈向统一。假如北方的局部变化未能有效改变这个历史轨迹,那宝鼎今日这番努力也就白废了。

    杀几个匈奴大权贵没有用,代替者会依旧在统一的道路上纵马飞驰,搞得不好跑得更快,这对中土来说就不是好消息了。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好心未必有好结果,而完美的计策或许带来的就是一场灾难。宝鼎现在就非常担心爆发一场由他而引发的灾难。

    “公子请三思。”毛子睿倒是很执着,看到宝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躬身恳请。

    宝鼎淡淡一笑,“叫你来是打仗,不是保护我的安全。”言下之意你越权了,不要自找没趣,该干什么干什么,哪来许多废话?

    毛子睿碰了个钉子,悻悻无语。

    唐仰就坐在毛子睿身边,担心这个不会察颜观色的陇西武夫惹恼了宝鼎,急忙俯耳说道,“不要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如果公子都像你这样谨慎,他就不会离开咸阳,你也没立功加爵的机会。跟着公子你只要做一件事,公子叫你打谁,你就打谁,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代替公子出主意。公子的本事你比得了吗?公子的战绩你比得上吗?你一样都比不上他,你替他出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回陇西继续做你的戍卒啊?”

    毛子睿汗毛倒竖,背心处冷汗涔涔,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公子欣赏你,给你机会,你要珍惜,不要不知轻重,自毁前程。”唐仰郑重告诫道。他是蜀系巴蜀人,而毛子睿虽是陇西人,但如今陇西人和蜀系就是一家,唐仰当然要全力维护毛子睿了。

    毛子睿连连点头,目露感激之色。他哪里想得到溜须拍马也能拍出祸事,看样子攀附权贵也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又被打回原形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队人马继续前行,这时候距离贺兰山还有三四百里,大军沿着大河北岸而行。在他们的左边百里之外就是沙漠,而右边越过大河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义渠乌氏人的大草原。

    宝鼎驻马于大河之畔,想到了那位死去的兄弟。在那位兄弟的记忆里,有长城,有草原,有大河沙漠和成群的牛羊,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也是“自己”成长的地方。

    乌氏短兵们看到了家乡的牧场,一个个兴奋不已,打马跑到河堤上,纷纷吹响了号角。

    “那就是你的家?”赵仪策马走近,与宝鼎并辔而立,手指对岸轻声问道。

    “那就是我的家。”宝鼎笑道,“我带你回家,带你去拜祭父亲。”

    赵仪轻轻“嗯”了一声,帷帽轻纱里的那张脸却是黯然神伤。她想到了自己的家,那只能深深铭刻在心里的家。

    乌原打马而来,曝布、司马断、白公差、暴龙和一帮乌氏执事紧随于后,他们激动的叫喊着,开心的放声大笑,战马急促的马蹄声把他们此刻归乡的兴奋之情彻底表露了出来。

    “公子,我们回家了……”乌原挥舞着马鞭,声嘶力竭地吼着,一遍遍地叫着。出塞快半年了,历尽艰苦,今天终于回家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曝布、司马断、白公差也是喜形于色,尽起发泄着心中的喜悦。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轮流守护公子宝鼎,如今苦尽甘来,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终于熬过风雨看到了绚丽的彩虹,他们心想事成,过去的梦想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暴龙的情绪更复杂,他和他的一帮兄弟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拼,总算得到了曝布、司马断等人的认可,总算融进了这个圈子,未来对于他们来说同样美好,而这一切都是从这片大草原开始的,都是宝鼎将其从北虏手中救出来的那一刻开始的。

    宝鼎举起号角,仰首向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了。他在召唤“宝鼎”的灵魂,他要告诉“宝鼎”,他回家了,他就在站在家乡的大河边上纵情长啸。

    韩非、琴唐、南山子、姜平、马骕,还有毛子睿……还有胖顿翁侯隧委等人默默地站在远处,望着在河堤上疯狂吼叫的公子宝鼎,望着和他同样疯狂的一大群人,他们这才意识到宝鼎决心杀进河南不是冒险之举,而是早就谋划好的,他早就想到要回乌氏,然后借助义渠人的力量,与月氏人和北军将士组成一支强大的军队,三路攻击贺兰山。

    此策一般人想不到,也不敢想,因为他们没有公子宝鼎这样高的地位,也没有他这样的实力,只有公子宝鼎这样的大权贵才有可能调用如此多的力量去打贺兰山的匈奴人。

    第二天,大军抵达乌水和大河交汇之处。宝鼎下令在此扎营,寻找合适地点渡河。

    翁侯受邀赶到公子宝鼎的大帐。

    宗越把斥候探查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匈奴人撤退的速度非常快,其主力一部分在大河北岸设阵阻截追兵,一部分正在全力渡河。至于大河以南的情况目前一无所知,但从匈奴人的撤退速度来看,秦军应该正在攻打大河南岸的林胡部落,而且攻势可能非常凶猛。

    “现在就看谁的渡河速度快。”公子宝鼎说道,“匈奴人只有羊皮筏子,其主力若想全部渡河,至少需要十天以上。假如我们能在十天之内渡河,必定可以击杀匈奴人。”

    “目前这种形势下,匈奴人全部渡河的可能性有多大?”司马断提出质疑,“我大秦军队正在攻击河南,而月氏大军又尾随杀来,匈奴人腹背受敌,这时候难道他们还打算与我们决战?”

    “河南之地的林胡、空同和白狄诸种不会硬拼,他们肯定要北撤,向贺兰山方向撤离。”乌原支持司马断的推测,“最起码短期内他们会避开我们的锋芒,以减少损失。”

    “匈奴人和林胡诸种不会放弃河南。”公子宝鼎坚持自己的看法。

    “在匈奴人看来,大秦人出塞作战,一不熟悉地形,二没有充足的食物,其三在骑军武力上也没有任何优势,所以匈奴人根本不会畏惧,他们会以最快速度返回河南之地,给大秦人迎头痛击。击败大秦人之后,匈奴人掉头再打月氏。月氏大军长途跋涉而来,他们和大秦人一样,不熟悉地形,也没有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