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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157部分阅读

    色,不禁微微一笑,任何时候任何人对利益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而利益也永远是最有效的“武器”。

    宝鼎冲着赵高做了个手势。赵高随即站了起来,展开文卷,开始详细讲述宝鼎所拟定的代北发展策略。

    代北的地方制度不变,还是郡县下的部落自治。代北的兵制不变,代北军还是由诸种部落组成。代北军承担的任务依旧是镇戍代北。

    当初李牧为了解决代北军的军资问题,在代北建军市。军市所获之利,皆归代北军所有。这一计策是在赵国国力不足的情况下出现的,它在解决了代北军军资严重匮乏的同时,也使得代北军拥有了更大的独立性,使得邯郸对代北的控制力大为减弱。这破坏了赵国的律法,损害了邯郸的权威,也是导致双方矛盾激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宝鼎继续执行这一计策,但他认为军市之利太少,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代北财赋匮乏问题。代北财赋的匮乏不但制约了代北镇戍军的生存和发展,也无法改善代北的贫瘠,所以,他提出了大力发展农耕之策,而发展农耕的办法就是屯田,军屯和民屯同时进行。

    代北屯田分为两个地区两个屯系。雁门郡的大同一带(大同盆地)是民屯,从河北迁移人口以增加垦荒和农耕力量。云中的河套一带是军屯,以军队为主,辅以迁徙之民。一旦屯田成功,不但可以解决代北的贫瘠,还能就地解决镇戍军的粮食问题,如此代北实力大增,“攻”可以深入大漠,驱敌于千里之外,“守”可以坚固阴山,确保代北三郡不会遭到毁灭性破坏。

    代北镇戍的诸多困难解决之后,随即可以与陇西、北地、河西三地的军队夹击河南之地的匈奴人。等到秦军占据河南,再在西套(银川平原)实施屯田之策,以解决河南镇戍的困难。

    如此一来,河西、陇西、北地、河南、代北等西北边陲全部连为一体,西北两疆的镇戍就此形成一个整体,攻守兼备。

    未来,中土统一,中土之民休养生息,国力不断增长,假以时日,中土大军可以远征作战,开疆拓土,建下一个空前庞大的帝国。

    疆土大了,征服的人口多了,占有的财富也就多了,这样在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中,各阶层才能获得更大的收益,而贵族阶层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将占有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财富。

    代北有多大?人口有多少?财富有多少?代北人如果总是把目光局限在这样一个小地方,永远没有发展的空间,代北的贵族阶层也永远没有机会获得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财富。

    宝鼎给代北人描绘了一个美丽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建立在中土的大一统之上,建立在代北自身实力的发展之上。

    代北人首先要发展自身,自身实力强了,才能在大一统中建下显赫功勋。功勋大了,拥有的权力和财富多了,实力也就更强了,那么在未来开疆拓土之后,他们将获得难以估量的巨大利益。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为了实现这一理想,代北人要矢志不渝地追随公子宝鼎,要坚定不移地支持公子宝鼎,把自身的利益与公子宝鼎的利益紧紧捆在一起。

    过去代北人曾追随过平原君赵胜,追随过马服君赵奢,追随过武安君李牧,现在,他们要追随武烈侯公子宝鼎了,只有如此,他们才能生存,才能发展代北,才能获得权力和财富,才能在未来开创一片崭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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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站在代北地形图前,以充满激|情的声音描述了代北的未来,并在代北人的心里刻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忠诚于武烈侯,一切都将变为现实。

    对于代北军的将率们来说,对于代北诸种部落的首领们来说,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你给我权力和财富,我就为你冲锋陷阵。

    宝鼎所拟制的代北策略,所描绘的代北未来,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发展代北,把代北军打造成一支开疆拓土的虎狼之师。

    “未来几个月,代北军做为秦军主力之一,与北疆军、中原军和北部军齐心协力,击败匈奴人,把匈奴人赶出长城。”

    宝鼎面对代北将率兴奋和激动的目光,从容笑道,“而后,代北就进入恢复和发展阶段。代北军要利用一切机会扩大自己的实力,从军队数量到战斗力,都要有一个飞跃,否则就无法创造代北的未来。”

    第一卷 崛起 第342章 北疆画卷

    第342章 北疆画卷

    中山顾城。

    武烈侯公子宝鼎在秦军将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走进了这座中山首府。

    武烈侯再创奇迹,他临危受命赶到中山战场,在短短时间内扭转战局,取得了中山大捷,尤其难能可贵的是,秦军在此仗中挡者披靡,摧枯拉朽一般横扫敌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激烈厮杀,自身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因为武烈候昔日的显赫战绩,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卒理所当然把此功劳归于武烈候。武烈候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更为崇高,至于这一仗背后的故事,奇迹下所掩藏的秘密,他们不可能知道,他们只满足于生命的保存和利益的获取,而这一切都来源于武烈侯和他创造的奇迹。他们相信武烈侯是神,他们愿意把忠诚献给武烈侯。

    与此相反,各军统率虽然敬重武烈侯,为武烈侯的权威所震慑,但对他保全代北军一事极度不满。他们的仇怨报不了,他们所受的耻辱无从血洗,这个仇怨和耻辱可能要伴随他们的一生,所以他们无法接受,尤其在中山大战轻松获胜的情况下,他们的自信心极度膨胀,更是无法容忍代北军的存在。

    今天他们齐聚行辕,就是想再度劝逼武烈侯屠杀代北军。今日赵国已灭,中山已下,代北军就如笼中困兽,秦军完全可以轻松击杀。在他们看来,只有全歼代北军,中山大战才算大获全胜,才算圆满结束。但在公子宝鼎的眼里,政治利益高于一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战争是为政治而服务,中山大战的真正目标不是吞灭赵国,而是为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政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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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战场上,秦军主力已经推进到武遂、龙兑一线,李信所率的选锋军正与燕军对峙于易水长城第一要隘汾门。

    王贲、冯毋择所指挥的河北地方军已经占据中山大小城池,目前正在安抚地方庶民。

    接下来,秦军的目标是代北,是北上与匈奴人作战,而不是乘势攻击燕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各军统率们异口同声,强烈要求围杀代北军,永绝后患。

    这一要求完全可以理解。以秦军目前的武力,可以与匈奴人决战,但遗憾的是咸阳没有足够的财赋做为支撑,代北大战只能是被动防御,在防御中寻求歼敌良机。代北陷入旷日持久的僵局,必将影响到整个中土局势,尤其是中原局势。

    对于齐楚两个诸侯国来说,他们已经没有选择,面对日益强大的秦国,面对挡者披靡的秦军,面对已经杀到家门口的敌人,他们只有奋起反击,只有用血肉和生命筑起一道卫国的“长城”。

    目前秦军主力都在北方战场,一旦中原开战,秦军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必定顾此失彼,最恶劣的情况就是代北、中原两地皆失,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秦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惜代价先击败匈奴人,先把代北局势稳下来,然后转战中原,再与齐楚两国决一胜负。

    将率们从这一点出发,理所当然要求击杀代北军。代北军的存在不利于代北战局的发展,甚至有可能导致秦军大败于代北,所以当然要予以铲除,以确保代北大战的胜利。

    但是,公子宝鼎从政治利益出发,正是要蓄意造成代北战场的困境,正是要把中原战场推进岌岌可危的险境,从而胁迫咸阳在国策变革上做出让步,为本利益集团主导国策变革铺平道路,继而实现本利益集团对朝政的绝对控制和谋取最大利益。

    这种事情不能公开说,尤其不能对军中统率们说。宝鼎以王国的利益、以军队的利益、以本利益集团的利益,甚至以天下苍生的利益做为政治博弈的工具,早已逾越了这些军中统率甚至包括利益集团中大多数权贵们的心理底线,这个心理底线包含了利益上的底线和道德上的底线,这个心理底线直接关系到他们个人、家族或者小利益团体的切身利益,所以宝鼎绝对不敢说。

    他的行事风格向来“疯狂”,但这世上有多少人像他这么“疯狂”?一般来说,当人们的心理底线受到触及之后肯定要做出选择,要么赌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明哲保身,抽身而出;要么毅然背叛,投向对手的阵营。

    当然,像宝鼎、王翦这样直接置身于权力核心,直接做为政治博弈者毕竟太少,大多数人因为对博弈的真相知之甚少,即使本利益集团的领导者正在牺牲他们的利益甚至早就逾越了他们的心理底线,他们也是懵然不知,依旧在领导者的欺骗和谎言中冲锋陷阵,一旦失败了,连死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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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统率们气势汹汹的“进逼”,宝鼎从容自若,脸上始终带着一丝不屑的浅笑,眼里更是露出几分淡淡的嘲讽。

    等到所有人把歼灭代北军的理由说完之后,等到大帐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宝鼎说话的时候,宝鼎才冲着赵高挥了挥手。

    赵高起身走出了大帐。很快,东方无畏带着几十名锐士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杆,大家沿着帐篷的边缘依次而列。接着赵高又带着几十名锐士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捆白绢画卷。

    帐内众人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们,不知道武烈侯要干什么。

    卷轴固定到木杆顶端,白绢画卷纷纷展开。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幅地图太大了,高一丈有余,长约三十多丈,环绕半个大帐,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众将无不为之震撼。

    赵高站在了地图的一端,手里拿着一根长矛。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猛地横举长矛,指向地图,“这就是中土统一之后,大秦的整个北部边疆。”

    赵高开始讲述。地图始自辽东狈水(今朝鲜清川江),燕长城的最东端就在此处。沿着燕长城到上谷郡,这是燕国最西端。然后是赵长城。赵长城在阴山南北各有一条,其西端就是位于河套北部的高阙塞。再下来就是秦长城。秦长城起自云中,终于陇西临洮。

    秦长城以北就是大河。大河的西北端是河西。大河“西套”则是河南。在这幅地图上,河西、河南皆被纳入大秦版图。

    这幅地图并没有终止于河西,而是沿着河西走廊继续画了下去,把西域的“三山夹两盆”画了进去。西域的三山就是阿尔泰、天山和昆仑山,两个盆地则是塔里木和准噶尔。

    赵高沿着地图一边讲述一边缓步而行,最后在画着“河西走廊”的白绢下停住脚步。

    “从辽东的最东端到河西的最西端,东西相距一万余里。”赵高激昂的声音在大帐里回荡,“这就是大秦的北部边疆。”

    大帐内一片寂静,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赵高举起长矛,把贴在这幅画卷上端的一张黄纸揭了下来。一道巨大的鲜红色的箭头异常醒目地出现在白绢上,其箭矢直指关中。接着他快步走到“代北”画卷上,又揭下一张黄纸,同样的血色箭头出现在众人眼前,其犀利箭锋直指太原。第三道血色箭头出现在“燕都”画卷上,那犹如利剑一般的箭头仿佛穿透了画卷,穿透了燕国长城,直指河北大地。

    帐内众人神色凝重,大家都被这三道血色箭头所震骇。敌人,那是中土的敌人,是千年来始终威胁着中土的敌人。

    中土统一了,并不意味着战争结束,相反,战争更为激烈而残酷。

    画卷上蜿蜒曲折的长城异常的刺眼,刺得将军们的心颤栗不止。

    长城永远阻止不了北虏入侵的脚步,更无法阻止南北战争的爆发。长城是中土人的耻辱,中土人要在统一之后,越过长城,杀进大漠,血洗千余年来的耻辱和仇恨。

    帐内的气氛骤然紧张,紧张得令人窒息。

    “辽东以北是东胡。”赵高的长矛用力敲击着画卷顶部那一个个黑色的醒目大字,“代北以北是匈奴,大河以北也是匈奴,陇西更是被月氏、羌氐和析支所包围。”赵高猛地转身,长矛刺地,用力挥动手臂,纵声高呼,“中土的西北两疆统统都是敌人。强敌环伺之下,中土寝食不安,哪来的安宁?哪来的和平?”

    “百年来,中土饱受北虏之杀戮,不得不筑长城以自保,忍气吞声,但时至今日,大漠上的匈奴正在飞速崛起,北虏诸种正在统一,长城已经无力阻挡北虏,更保护不了中土的安危。”赵高深深吸了一口气,厉声质问,“我们拿什么保卫中土?我们拿什么保卫自己的国,保卫自己的家,保卫自己的亲人?”

    赵高的咆哮猛烈地冲击着将军们的心灵,让他们心神震颤,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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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鼎站起来,沿着地图慢慢走了一圈。

    “万里边疆,需要多少镇戍军?”

    宝鼎的目光渐渐冷肃,“大秦有多少军队?大秦的军队有多少骑士?依靠大秦的武力,守得住这万里边疆吗?当北虏从东中西三路南下入侵,大秦拿什么去阻御敌人的杀戮?”

    “或许你们说,统一后,大秦会有更多的军队,中原、河北乃至江东,都会给大秦提供兵源,那么我问你们,他们中有多少人精于骑射?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够适应北方艰苦的生活?他们中有多少人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长年累月征战边疆?”

    众人沉默不语。

    “在中土,哪些人最精于骑射?哪些人在蛮荒长大,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守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哪些人希望得到一望无际的草场和成群结队的牛羊?哪些人比我们更渴望征服大漠,成为大漠霸主?”

    宝鼎冷笑,眼里更是露出凛冽杀气,“以虏制虏,以夷制夷,这是解决北部边疆所有难题的基础策略。如此简单道理,你们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烈要求屠杀代北军,目的何在?居心何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你们的功勋重要,还是代北的安危重要?是你们个人雪耻重要,还是大秦的未来重要?”

    帐内众将无不战栗,再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大道理摆在这里。上位者高瞻远瞩,目光早已投向未来的南北大战。屠杀代北军以泄私愤报私仇这种损害大秦利益的事情,现在是罪责,于己于国都不利,谁还敢自寻死路?

    “统一大势已不可阻止,中土一统的时间已越来越近。”

    宝鼎脸色稍缓,口气也渐渐温和,“我恳请诸位从今日起,凡事都要以大一统为基础,以中土利益为重,尤其重要的是,你们要改变原来的那些以诸侯国为基础的狭隘的理念。无论是兵事还是政事,其思考方法都要做一个颠覆性的改变,否则,你们必定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甚至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是个大变革的时代。六百余年的大争之世正在结束,诸侯争霸兼并正在成为历史,代之而起的是一个以大一统为基础的崭新的中土世界。在这个崭新的中土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在变革。国只有一个,王只有一个,律法要统一,文字要统一,钱币要统一,等等。无论是大秦人,还是关东六国的被征服者,都将在铺天盖地的变革中重新认识这个时代,接受这个时代,适应这个时代。与时俱进者得以生存,而墨守成规者必将被淘汰,他们将随同大争之世的历史一起化作烟尘。”

    宝鼎滔滔不绝地向帐内众将灌输着大一统的理念,希望他们能适应这个时代的发展,能接受这个时代的变化,然后在咸阳激烈的权力博弈中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己。

    几年前,宝鼎在不同的场合下也不断地宣讲自己的大一统理论,但当时谁也看不到中土统一的趋势,所以,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现在不一样了,赵国灭亡之后,中土的统一大势彻底明朗。当宝鼎再度宣讲大一统理论的时候,听者的心态和感受就完全不一样,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他们豁然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