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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第7部分阅读

城锲入宋夏夹界之间,进可攻退可守,就如同一支利刃插入本夏人的整条防线之中,成了西夏人的眼中钉,西夏不甘失利,派兵来攻,想要一举拔掉这颗钉子。如今前线的告急文书每天如雪片般飞来,更让范仲淹头疼不已的是,派往京中催要粮饷军械的狄青等人,迟迟未见回音,如今军中缺乏军械粮饷,兵将无心作战,如此下去,刚刚取得的一点战略优势必将又失去,而且党项人还有顺势攻入延、府各州的危险。想到这,范仲淹捋了捋苍苍的白发,迅速写好一份加急文书,封好后对门外的侍卫喊道:“来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东京!”

    朱雀门东大街,吕相国府。

    今天的相府一改往日的繁华景象,变得一片愁云惨淡。大门两侧挂着“奠”字白灯笼。前厅里传出悲悲切切的哭声。往来拜祭的官员和亲朋也默默地行完礼便退出。下人走路更是悄无声息。

    吕夷简吕相国病倒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独子的噩耗传来后,一度昏迷不醒。此刻在吕夷简的卧室里,丫环正在帮刚醒来的吕夷简换着热毛巾,梁管家颤颤危危地跪在床前,吕夷简双手抚额,挥挥手打发丫环下去后,双眼突然暴睁,疲惫但却牟利的眼光定定地射在梁管家身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管家被盯得背后生寒,汗透重衣,这时也只好颤声说道:“老爷,老奴当时不在场,据跟随少爷出去的下人说,少爷昨夜去先是去了梦仙楼,在一个叫紫媚的姑娘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然后突然匆匆下楼,带着随从沿着汴河走了一里地,下车后便上了一条小船,当时少爷喝了不少酒,上船时差点跌倒,下人要上去扶,被少爷喝叱了一翻。据下人说,当时船上没人,只是燃着一支蜡烛,少爷上船后拿起一张纸念了两句诗。”

    “念的是什么?”吕夷简的声音仿佛利刃般,让梁管家觉得寒气逼人。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少爷念完后还大叫了一个叫春花的名字,接着自己驾船到河心,然后又对河岸叫喊,说要是那个春花再不出来,他就跳河给她看。不久后岸上的随从听到落水的声音,这才马上下水要救人,但当时天黑,加上水流……”看着自家老爷脸色越来越黑,梁管家再也说不下去。

    吕夷简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底百念杂陈,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跳河?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这吕夷简觉得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一般。

    “查,给我马上去查查那个春花的女人,还有,查查这个孽子在梦仙楼遇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跑到河边去。”吕夷简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对梁管家喝道。

    梁管家被这突然而来的叫喝声吓了一跳,连忙道:“老爷,老奴这就去查,老……老爷,护卫刘七月在少爷出事前几天便不见了,至今不见人影。”

    吕夷简一怔,难道这和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查,一起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汴河边,秦香楼。

    红菱一个人站在三楼的窗边,神情落寞地看着河中经过的每一条船,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掠过身边的琴弦,发出一阵散乱的琴声。

    这时候丫环小芹捧着一件叠好的衣裙走了进来,看到红菱还在窗前发怔,开口说道:“小姐,你都站那一个时辰了,脚不困吗?许公子也真是的,那天说得好好的,这都四五天了,连个人影也不见,害得小姐得了相思病。

    红菱见小芹越说越不象话,赶忙打断她道:“谁得了相思病了,你再瞎说,看我不收拾你。”

    “小姐,你就别嘴硬了,你瞧瞧你现在,一付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来了,小姐,我都去打听过了,许公子这几天都没来画画,大概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走不开吧,你就别在这里瞎操心了。”

    红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每天少了那个背着画板走过的身影,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按说自己和他也没有过太多的交集,可为何心里却放不下呢,想起那天两车交汇而过时,他第一眼就被自己震住了,随后流露出来的那种带着羞涩的神情,想起来让红菱不禁有些得意。还有那一夜,他喝酒后那投向自己时灼灼逼人的目光,让红菱想起来时脸儿还有些发烫,红菱也有些想不明白,比那还要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她不是没经历过,为何在他的逼视下却有些些慌乱呢。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唉!”

    第二十三章 谁跟你有缘?

    “少爷,让我看看嘛!”

    “看什么看,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小丫头片子你懂不懂?”

    “可是上次少爷你还抱过人家呢!”

    “呃!这个嘛……子曰,嫂溺,援之以手,权宜之计也!上次你跳水,少爷抱你是符合圣人教诲的,懂了吗?”

    “可是还有上上次呢?”

    “那还不是一样嘛,你都被别人一棒打得起不来了,我再不抱你走,还不被人家打死啊?”

    “人家才不是说那一次呢,人家说的是那天咱们在院子里练太极拳,人家只是有些站不稳,少爷你就抱了人家了。”

    “唉呀!这个嘛……这个我总不好让你摔倒吧,虽然这次没有子曰作为抱你的理论依据,但是嘛……”

    “我不管,反正少爷你都抱过人家了,我就看看伤口又有什么,哼!”

    一大早,许清被小颜缠得没办法,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只好抽起衣服,让小颜看腰间的伤口。看着许清腰间那条长长的伤口,小丫头眼睛忽闪忽闪几下,泪珠儿又“噗噗”直掉。

    许清就怕她这样子,所以才不想让她看的,眼看她又要化身白素珍跟法海斗法,许清赶紧道:“傻丫头,别哭了,你看这不是快要结疤了吗?快别哭了,子曰,哦不!这回是正宗的我曰,女人的眼泪是珍珠,要懂得珍惜。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算是女人,但你有成为女人的潜质,所以也一样要珍惜。”

    “少爷,为什么我还不能算是女人?”小颜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开了。

    “这个问题比较深奥,现在说了你也不也懂,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咯咯咯,少爷的学问见涨了,今天不是子曰就是佛曰的,好难听哦”

    “敢取笑本少爷,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少爷,打不得,打不得,子曰,那个授受不什么……咯咯咯。”

    “少爷,大爷来了。”二柱站在后院门喊着许清。自从得知狄青成了许清的结拜大哥后,“大爷”便成了二柱对狄青的专称,许清一直听不习惯,但又不知道让他改什么适合,只得由他去了。

    “大哥,出了什么事?”许清一迎出来,看见狄青神色凝重,于是问道。

    狄青倒先反问起他来了:“二弟,这几天我可来了好几回了,都说你不在,你这没什么事吧?”

    “就是几个朋友相邀去参加了一次聚会,无非是讨论些诗词文章之类的东西,他们已经相邀了好几次了,不去又不好,所以就出去了几天,没有事先跟大哥说清楚,让大哥担心了,请大哥责罚。”许清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你没事就好,这两天我可能就得返回西北了,范公来了军报,说是党项人又大举来犯,如今西北军中粮饷军械皆缺,目前朝等廷已经紧急筹措了一些,我得马上运回西北安定军心,所以今天过来和你说一声,怕是到时抽不开身再过来跟你道别了。”狄青说完还是愁眉不展。

    许清听了也知道事情紧急,虽然舍不得与狄青就此作别,但也只好说道:“大哥军务在身,一切以军务为重,小弟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哥身在前线,多多保重,有事没事常捎个信回来报平安。”

    “嗯,我会的,至于神臂弓的事情,我已见过官家,官家已有安排,到时便知。好了,二弟我先走了,你也多保重。”

    狄青说完便匆匆告辞而去,许清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看着他走远才回转。心里也不禁叹气,大宋被拖在西北这个泥潭里,已经是越陷越深了,如果历史不出现偏差的话,终北宋一朝,都要笼罩在党项人的这片阴影之下。西北收不回来,不但没有骑兵,大宋还将被牵制去过半的精力,北伐辽国契丹那就更是镜花水月了,但愿神臂弓的出现,能有助于改变这种态势吧,许清目前也只能如此想了。他不是唯武器论者,也知道关键还是看宋朝本身能不能作出有效的军制改革,但不可否认,精良的武器同样能左右战争的胜负。特别是古代冷兵器战争与现在战争不同,冷兵器战争有可能只是射杀了对方的主将,就会导致一场大战的溃败,甚至是一个国家的败亡。特别是西夏这种少数民族国家,又是初立国才几年,靠的就是李元昊一个人的威望才能凝聚在一起,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射杀李元昊,西夏极有可能回归为无数个小部落,成为一盘散沙。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想在千军万马中射杀对方主帅,谈何容易。不过这倒让许清想到了后世的特种兵,这种专为刺杀对方主帅,破坏对方重要机构而存在的兵种。有机会不妨提醒狄青试试,或许会有不错的效果。

    不管之前所作的种种安排,能否瞒过吕夷简这个宦海浮沉几十年的老家伙,至少目前许清的生活又暂时平静了下来,他已与家里人统一了声气,所以目前的生活更不宜有过多的改变。送走狄青的这天下午,许清又背上画板,往洪家桥去了。

    “喂,喂,你干嘛去?”

    许清刚出家门口,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回头一看,竟是那天绑架事件的主角,假小子晏楠。于是笑呵呵地道:“晏公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我这是去给人画肖像赚钱养家糊口呢,可比不得晏公子你悠闲啊,晏公子要不要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晏楠听了他的话,差点没气背过去,今天她明明穿着漂亮的女装罗裙,唇红齿白,丽质天生,可这家伙却还在装疯卖傻,一口一个公子地叫着,晏楠听了就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太气人了!

    许清个人认为,对于这种明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一开始不能太迁就她,否则她很有可能摆出一付顾指气使的派头来,当然,到日前为止,他可不认为自己会与这位晏大小姐有太多交集。只是本着他的一贯原则行事罢了。这时他见晏大小姐气得不轻,赶紧见好就收,说道:“上次是许某眼拙,没看出晏公子,哦不!晏小姐是女儿身来。刚才一时没改过口来,抱歉抱歉!晏小姐,你穿回一身女装也敢一个人上街吗?”

    晏楠懒得理他拙劣的借口,气鼓鼓的问道:“难道东京规定穿女装就不能上街吗?”

    “那倒不是,只是晏小姐你丽质天生,倾国倾城,你难道没发现街上无论男女老少,都对你频频回顾吗?”许清边说还边用手指向四周晃晃,以提示对方。不得不说,他们俩人站在一起,女的花容月貌,男的也年轻俊朗,的确足够吸引四周的目光。

    晏楠随着他的手指左右看去,果然人们走过时总要多看她们几眼,晏楠脸上有些绯红起来,她有些羞急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画像吗?还不快走?秋月,你还不过来,躲那么远干嘛?”

    原来不远处还跟着个比小颜大一点的丫环,许清明显感觉到晏大小姐语气上好了不少,看来称赞女人,特别是用事实来说话的称赞,效果还真是不错的。许清笑笑,便和她们一起往洪家桥走去。

    “那个,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哪天救了我,这件事别让秋月知道。”晏楠走近许清一点,然后小声地说道。

    她一走近,许清就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传来,不由觉得身心为之一畅,转而打了个哈哈答道:“适逢其会而已,只当是咱们有缘吧。”

    “谁跟你有缘?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卖画养家糊口呢,哼,不一样去逛青楼,还学人家吟诗作赋争风吃醋呢,谁会跟你这种人有缘?”晏楠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说完后可能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赶忙转首去对自己的小丫环说道:“秋月,你怎么磨磨蹭蹭的,才几步路就走不动了吗?”

    秋月估计想哭的心都有,但谁让人家是小姐呢,只得急跟上几步。许清心里也觉得怪怪的,难道是吃醋,不可能啊,我跟她之间目前为止可不怎么对付,离吃醋总有十万八千里吧,许清懒得想这些,随意地说道:“上次是有人求我引见欧阳修欧阳学士,所以非要拉我上秦香楼,这你也知道,这个嘛,男人总会有些应酬的是不是?要是我自己还真没钱去那种地方。”

    “啊!你认识欧阳叔……呃,欧阳学士?”

    许清也不揭破她那不算成功的掩饰,答道:“勉强算是认识吧,一起聊过几次天,但他没有通名,是我一位朋友认出他是欧阳学士的。”

    第二十四章 仙女也会赖账

    大宋皇宫御书房。

    赵祯正在批阅着枢密院送上来的奏折,当看到怀州防御使李锦军发来的奏折时,赵祯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他转头身边的管事太监阎文应说道:“去,把上次太医开的醒神药给我呈一碗上来。”

    阎文应连忙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去煎药,这才回头对赵祯说道:“官家,您要多保重身体啊,国家大事奴婢不懂,但凡事有大臣和各军节度使分担着,您还是放宽心点,别累坏了身子骨,奴婢看官家您每日愁眉不展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赵祯对阎文应摇了摇手,靠在御座上说道:“朕倒是想放宽心,可这行吗?你瞧瞧怀州防御使李锦军发来的奏折,说是北国契丹在真定一线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每日里派小股游骑侵扰我边境,探察我广信、安肃、顺安等军虚实,一付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西北才刚刚送来范经略的告急文书,这北边又要出事。唉,我大宋空有百万大军,能用的却聊聊无几,空费无数粮饷,却要受北辽和党项人如此欺压,你说,朕能放宽心吗,朕真怕哪天一觉醒来,契丹已经兵临我东京城下啊。”赵祯这阵子看到的不是边疆告急,就是国内民乱又起,心里烦躁,所以牢马蚤话也多了起来。阎文应平时只是负责皇宫内事的太监,哪里能答上这些,想宽慰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赵祯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出使契丹的富弼他们到了哪里?但愿他们不负朕所托,能不动刀兵地解决这次的纷争吧。”

    “官家,事情再急也得慢慢想才能想出解决之道啊,象官家您整日愁眉不展的,不但不容易想出解决的法子来,还容易伤了身子,官家不如到御花园去走走,散散心气儿,说不定反而能想出办法来。”阎文应在一旁提些自己所能想到的办法。

    赵祯听到阎文应这么说,觉得也很有道理,自己整天在御书房里生闷气,还不如出去走走,先放松一下,于是他对阎文应说道:“御花园有什么好去的,还不跟这御书房一样教人闷气,不如我们去东京城里走走,透透气儿。”

    阎文应这时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官家虽然也常出宫,但每次自己不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出点什么事来,这倒好,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添乱嘛?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许公子……咦!那是谁?”秦香楼的三楼,小芹正站在窗边,突然看到许清背着画板打楼下经过,可刚高兴没一下,又看到许清身边还有一位清丽照人的女子,虽然两人看上去不怎么亲密,但总该是走在一起的,这年头在大街上年轻男女这样走在一起,已经是少有的了,所以小芹话说到一半,声音就直觉地低了下来。

    红菱也很快来到窗边,当看到许清和一位姿容不在自己之下的女孩走在一起时,眼神也有些暗淡起来,默默目送着两人往洪家桥的方向慢慢走去,心里不禁悠悠一叹,或许自己不应该有这些想法吧。

    小芹看到自家小姐沉默不语,于是安慰道:“小姐,我想许公子只是路上遇到她而已,你看他还背着画板要去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