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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子第5部分阅读

    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香色俱佳的菜肴,却纹丝未动。

    过了一刻之后,少年将酒杯放下,抬起头道。“大哥有事就说吧!”

    “是这样的,为兄就是想问下,斐弟对这次的比试,有多大的把握!”说话的自然是胡知秋了,他此刻一脸局促不安,身后站着是胡大力。

    第一卷 大青县 第十六章 蹦跶不起的生员

    更新时间:2011-10-07

    “这是大哥和他的赌约,与小弟有何干系!”胡斐淡淡地说道,在他眼里,这个大哥实在不是什么可造之才,一直都比较轻视。

    “这也是为了我胡家的声望啊,要是让他住入我胡家的话……”胡知秋连忙解释道。

    胡斐摇头道。“得了吧,就你的话,也只有大伯会信了……”

    闻言,胡知秋有些尴尬,正想开口之时,“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胡大少,事情办好勒,嘿嘿……”来者迅速将门合上,大剌剌的笑道。

    此人满脸络腮胡,正是与陆逸发生纠纷的大汉,他似乎也没注意到雅间中还有一人,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胡知秋搓了搓手,兴奋道。“干的好啊,你快说说,具体是怎样……”

    等到络腮胡添油加醋地将陆逸的女人,被扒下裤子的丑态,以及仓皇逃离的细节都描述出来,听得胡知秋眉飞色舞,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你是谁?”两人正说的酣畅淋漓之时,胡斐忽然开口道。

    胡知秋见络腮胡不知道怎样答话,倒是很理解,这胡斐素来高傲,在他面前也是颐指气使,浑然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他也不知道如何介绍,便尴尬道。“这位是我四叔的公子……”

    “原来是胡神童,真是失敬了……”络腮胡闻言一喜,立刻换上了恭敬之色。“小人刘大脸,城里帮闲的。”

    这话真不是作伪,胡斐的名声的确很大,若不是十五岁的时候,母亲亡故,为此守孝三年,耽误了考试,否则现在是举人老爷都不一定。

    “刘大脸,可是大青县有名的泼皮无赖啊!”胡斐似笑非笑道。

    刘大脸的态度十分卑谦,乐呵呵道。“无本,无本生意……在胡氏的地盘上,混口饭吃!”

    岂料,胡斐双目圆睁,猛然站起将手中的酒杯砸了出去,摔得粉碎。“混账!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斐弟,你这是干啥啊!”胡知秋不满道,刚才这声,可把两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胡斐声音铿锵,一字一顿道。“我胡斐虽然年仅十八,但行事光明磊落,要想让我击败他,就别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话说得胡知秋、刘大脸老脸一红,十分难堪。

    “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了,这样是整不倒他的!”胡斐淡然道,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是极为爱惜颜面的人,从为母守孝就能看出了,而且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更改。说白一点,就是唯我独尊的伪君子。

    “是……”胡知秋恨恨道,被自己的堂弟当面呵斥,自然颜面无光,但胡斐可以说是年轻一代的希望,将来极有可能会做大官,是未来的靠山,他自然得罪不起。

    沉吟了一下,胡斐开口道。“洪记绸缎铺,走,去会会,刘大脸就别跟来了……”

    穿着紫色缎袍的洪老板娘刚送走一位客人,就看到一对男女一前一后贴合在一起,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朝店里走来,不由感叹世风日下,随后便迅速地扭着水桶腰迎了上去。

    “哟,两位客官,这是怎么了……”洪老板娘说着,眼神上下飘动。

    “别看了,我穿着裤子。”陆逸闷闷道。

    “呵呵,知道知道……”

    知道才怪了,陆逸也不去解释,抬头一望,各式纱布、棉匹、绸缎挂满了墙壁,琳琅满目,只是做好的衣裤并不多,可供选择的更少了。

    “随便买一条就好!”榆儿扭了一下身子,嘤咛道。

    陆逸岂会答应,心道下次别又被撕开就行了。“我仔细选一下……”很快,他就看中了一条做工精细的鹅黄|色的绢裤。

    “店主,这一条多少钱?”

    “这是样品,不卖的。”洪老板娘笑道。

    “多少钱?”陆逸皱了皱眉,再次问道。

    “五钱银子……”

    榆儿惊呼出声。“好贵啊!”

    “买了……”陆逸淡然挥手道。

    一刻之后,换好裤子出来的榆儿有些兴奋,快活地转圈,打量着新裤子。

    “至于这样么!”陆逸有些郁闷,正打算付钱走人之时,却被眼尖的洪老板娘再次叫住了。

    “哎……公子,本店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要不要看一下?”

    陆逸仔细一看,店内的几条桌子之上果然摆着一大堆瓶瓶罐罐,不由疑惑道。“贵店也卖胭脂?”

    洪老板娘把话一正道。“这叫什么话,我洪记主卖布匹,兼营胭脂水粉,是大青县最大的一家……”

    “嗯……”陆逸退出店门,只见招牌上果然写着兼营胭脂,再看两眼发直的榆儿,无奈道。“也罢,迟早都得买,选一盒吧……”

    “少爷真好!”榆儿两眼如同弯月,甜滋滋地应了下来。

    洪老板娘倒是精明,一个劲地说榆儿多么貌美,又夸陆逸年轻俊彦,小姑娘好福气之类的话,榆儿脸色如同红布一般,片刻之间便被冲昏了脑袋。

    但这些小把戏对陆逸来说,实在太嫩了,只见他若无其事地推开老板娘递过来的“好货”,仔细地挑选着,看到一盒比较顺眼的便用指甲挑起一些,辨别着成色,大概过了一刻,终于看中了一盒质量颇为不错的胭脂,色呈素雅淡红,闻起来清新不腻,有种淡淡的兰花香味。

    见榆儿抱着胭脂翻来覆去地看着,一副欢喜不得了的样子,陆逸也会心一笑,脱口说道。“谁堪览明月,持许照红妆。”

    胭脂是这个朝代的最高级的化妆品,用红蓝花配上各种中药制作而成,纯粹天然,做工精细,又耗时费力,所以价格不菲,诸如后世的雅诗兰黛、海蓝之谜这种奢侈品。

    这一盒上好的胭脂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陆逸心中微微一疼,正要问价之时,却听见内间传来一阵击掌附和之声。

    “持许照红妆,好诗……”说话之人声音清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虽然装着粗声,但仔细一辨,就可听出这是女子。“小弟姓木,不知阁下高姓……”

    内间用碎花帘子挡住,陆逸也看不到里面是何人说话,只见他怔了怔,随后便恍若未闻地打断此人道。“店主,这一盒多少钱……”看着样子,竟然丝毫没有和那女子说话的意思。

    那女子显然愣住了,反应过来,心中便有些怒意地低“哼”了一声。

    事还没算完,一个大约十七八岁,身穿杏黄罗衫,面容姣好的女子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杏眼圆瞪,指着陆逸泼辣地斥责道。“大胆,我家小……公子问你话呢……”说到一半,却是硬生生地把要说的话给变了一下。

    “嗯,这位姑娘还有其他事情么?”陆逸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听到。其实他想的很简单,如今刚安定下来,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他不想再招惹是非,但此女装着男子,便极为不同寻常,免不得有些来路不正,他自然不想多做纠葛。

    黄衫女子气得面皮涨红,叉起腰道。“好你个猖狂书生,我家公子见你有些文采称赞了一句,你却如此无礼,这岂是读书人的所为……”

    “这年头坏人太多,我家少爷与你们素未谋面,不知来路,怎可轻易交谈……”榆儿自然不甘示弱,同样叉起了腰,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跟陆逸拌了几天嘴,歪理倒是学到了不少。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娘皮……”黄衫女子身子一扭,两片刻薄的嘴唇一动,噼里啪啦就骂出一串难听的话。

    好没教养的女子!陆逸眉头一皱,心中十分不悦。

    “两位少爷……哎哟,和气生财,可别吵起来了……”洪老板娘本来不想掺合,但是也怕两人吵架影响自己的生意,于是连忙堆着笑道。

    “谁和你生财了?”黄衫女子狭长的眉毛一挑,眼神轻蔑地说道。

    顿时,洪老板娘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她虽然只是商人身份,但每年都要往县衙门孝敬一笔不小的银子,也算个有些关系的人,不然的话,如何经营一家利润丰厚的胭脂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

    在这位“木公子”带着侍婢进门之时,洪老板娘就将两人打量了一下,别的不说,光是这丫鬟的一身淡黄缎子行头,最少也值二两银子,再看到那公子身上吊着的玉佩,就让她的脸皮微微颤动,生出了不可得罪的念头。

    所以,洪老板娘嘴巴只是动了动,终归没有说话。

    这事情虽就此揭过了,但黄衫女子那居高临下的态度,让洪老板娘怒意难消,气得心中直骂:小浪蹄子,早晚有人整治!最好卖到勾栏妓院去,千人骑万人跨……

    黄衫女子见老板娘不再开口,当下十分得意,将脸一板,打算再来训斥。

    陆逸脸色一沉,大步走上前去,将榆儿挡在了身后。”姑娘还请自重,不要咄咄逼人!有什么恶语大可对我来说,但事先警告一下,陆某可是个生员!”

    听到陆逸自称是个生员,黄衫女子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仍旧是冷嘲热讽。“生员又怎么了,大楚朝的生员多了去了,也没看到几个蹦跶起来的。”

    第一卷 大青县 第十七章 针尖麦芒

    更新时间:2011-10-08

    这话倒是不假,生员考不中举人就做不了官,落魄一些的,最后也就混个西席先生之类的工作。

    此时店里也有几个人在选布匹,听到如此狂妄的话都微微摇头,其中一个读书打扮之人更是愤怒难当,只是不便发作罢了。

    “哦,在姑娘眼中,天下士子都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么?”陆逸似笑非笑道,随后脸色陡然一沉。“你就不怕我告你个妖言惑众之罪,掌嘴八十么!”

    他并不清楚面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只是此女的衣服看起来档次不低,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但待阁女子一般是不会轻易见人的,这位应该只是一个丫鬟。

    “你……”黄衫女子气的脸色通红,指着陆逸说不出话来。

    这顶大帽子一扣,她若是再敢辩驳,势必要犯众怒,这年头读书人最重脸面,只要振臂一呼:这女的看不起咱们读书人嘞……到那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枝红休得胡闹!”内间的女子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还不回来,嫌不够丢人么?”

    黄衫女子甩开帘子,剜了陆逸一眼,气鼓鼓地进去了。

    “终于走了!”榆儿哼了一下,把自己那条被撕开的裤子用布包了起来。

    “一共一两五钱银子!”

    虽然有点贵,但榆儿开心,这也值得了,陆逸点了点头,一摸腰间的钱袋,顿时变了颜色,两手将身上摸了个遍道。“银子不见了!榆儿,在你那吗?”

    “不在啊,定是被人偷了……”榆儿也急了。

    “肯定是之前那个贼汉子,捏我肩膀之时就拿走了银子,我说他怎会善罢甘休!”陆逸气急道。

    洪老板娘的笑容凝滞了,有些失望道。“没钱?好办啊,那就把东西脱下来吧,穷酸秀才我可见多了,装阔少爷的也就你一个,真是一朵奇葩啊……”这话头一开,便喋喋不休地嘲讽着,翻脸比翻书还快!

    此时,内间也传来黄衫女子的窃笑之声,这让陆逸大为气恼。但他的确没有办法去指责,脱下来让榆儿这样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要不榆儿你在这等,我去找姨母拿吧,反正也不远。”

    还没等榆儿开口,洪老板娘却不依不饶了。“那可不行,我这开门做生意的,谁有精力守着这个鬼灵精的丫头,等下一不留神跑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自己快点脱下……”

    “店主,生意可别做得这么绝!”陆逸咬牙道。

    “一手钱一手货,老娘这十多年,都是这样,也没人去告……”洪老板娘岿然不惧道。

    “不必了……”门帘一掀,那名黄衫女子又走了出来,一脸得意道。“我家公子说了,只要你能对出他的对联,这五两雪花银子,就归你了……”说话间,取出了一个银裸子在手中抛了两下。

    “此言当真?”陆逸沉吟道。

    黄衫女子嘲讽似地一笑。“你要是不敢,就别来了。”

    “很好,三联为限,每一联闲时十息,只要你答出两联就算赢!”这话倒是那个木公子说的,显然心中也憋着一口恶气。

    “你说吧!”陆逸点了点头,对有些惴惴不安的小榆道。“别担心,看本少爷杀他个屁滚尿流!”看他现在的模样,倒是成竹在胸了。

    内间的木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念出来了。

    “一壶青气浮云动。”

    “半轮红日朝霞生。”陆逸不假思索道。

    “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不知公子是何物?”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了,这是在骂陆逸是人是鬼啊!

    “两成真金,八成败玉,敢言小姐非枝叶。”陆逸淡淡一笑道。

    一来暗骂对方败絮其中,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二来暗中点出小姐身份,要说阴损,更胜一筹。

    “黄口小儿,也敢舞文弄墨?辱没圣人也!”

    “古稀老翁,尚能开枝散叶,胜似禽兽乎?”

    木公子气得颤声道。

    “宝塔七上八下,坐南朝北,笑看腹中空空,公子好东西一个。”

    “花径九淺一深,去夏留冬,敢问胸有丘壑,小姐观春秋几册?”陆逸摇头道。

    九淺一深、胸有丘壑,故意搁在此处,任谁都看得出,这倒是陆逸在耍流氓了,榆儿脸色通红,心中啐道:少爷越来越坏了!

    就连那洪老板娘都笑了起来,这小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好生无礼!”木公子气得话都难说出来了。

    “或许有一点吧,三联……哦不,四联已经结束,谢谢木公子的银两。”陆逸踱着步子道。

    “这……公子?”那丫鬟的脸色也十分难堪,似乎没有料到这种结果,当下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扭头去问自家公子。

    “给他!”木公子愤然道。

    “多谢仗义相助!”陆逸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抓过那五两银锭,丢给了店主。

    “公子真是有才之人呐,小妇人有眼无珠,实在是抱歉!”银子到手,洪老板娘自然眉开眼笑,不住的奉承起来,但陆逸却是恍若未闻,让她大感没趣,乖乖地将碎银找给了榆儿。

    所谓冤家路窄,一出门,陆逸就看到了胡知秋主仆二人,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对于之前突然发生的事情,他顿时明白了几分,不由暗自叹气,心道在这大青县,果真要看胡家的脸色,就算不能明着害你性命,但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恶心你一下,也没办法。

    当陆逸的目光扫到那一脸傲气的少年之时,他基本就确定此人的身份了,生出了几分警惕之色,眼神相交的一瞬间,倒有些针尖麦芒的味道,像是已经经过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陆逸礼貌地拱了拱手,顺便斜了胡知秋一眼,与之擦肩而过。

    “看到了吧,这小子猖狂的不得了,若不是顾忌七叔,早揍他了!斐弟你一定得在中秋诗会上好好折杀他。”胡知秋捏着拳头狠狠道。

    胡斐将目光收了回来,冷笑道。“他打你了吗?”

    “没……”胡知秋一愣,下意识地摇头。

    “唉,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没事多动下脑子。”胡斐阴沉地一笑。“你说这么嚣张的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青县,怎么会没遇上麻烦?这实在是一件怪事啊……”

    胡知秋愣住了,半刻之后才欣喜道。“斐弟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胡斐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下胡知秋的肩膀,扬长而去……

    “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胡知秋搓了搓手掌,招呼着狗腿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良久之后,洪记绸缎铺内间走出了一人,此人手提一把佩剑,穿着一袭白色儒衫,模样俊美非凡,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