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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公子第37部分阅读

    来很舒服,陆逸笑道。“一定一定!”

    明惠楼在宁安府不算最顶尖酒楼,但也很有名,这座酒楼专治淮扬菜,味道清淡,与西山省的菜色不同,受不到不少上层人士的喜爱。

    一碟烫干丝、一碟红烧狮子头、一碟清炒苞谷粒,还有软兜长鱼、平桥豆腐、虾籽蒲菜等等,都是地道的淮扬菜,酒也是微酸的杨梅酒,味道很是不错。

    陆逸前世就喜欢吃清淡点的东西,对这桌酒席当然很满意。

    府衙也有一些与李学善走得近的小吏前来,让宴席显得不是太过冷清、寒碜。陆逸叫上了徐闻达作陪,几人坐在雅间里聊着文人喜好的东西,看上去还算投缘,李学善进士出身,学识不凡,席间谈诗论词歌赋,都很融洽。

    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徐闻达早就有些不耐了,毕竟这都是一群油滑老吏,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学着附庸风雅,感觉非常虚伪滑稽,再者就是年龄悬殊太大,徐闻达的思想也被陆逸带的不再迂腐,和这群人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这些时间一长,陆逸也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眼看就要冷场,李学善在随行的一个小吏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小吏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小吏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年轻貌美,打扮的花枝招展,妆容妖冶的女子,陆逸原以为是妓女,不过见这几人带着琵琶、洞箫等乐器,才知道这是歌伎。

    陆逸惊诧道。“李大……李兄真是风雅之人,这是小萧楼的?”话到嘴边急忙改口,大楚朝不允许官员嫖妓,虽然这只是歌伎,但暴露身份,总归不好。

    “不必在意,这几位都是李某的相熟之人,是可靠之人……倒不是小萧楼的,不过技艺也不赖……”李学善笑了笑,脸上有些尴尬,他虽然贵为同知,但小萧楼里的清倌人还真不是他那点微薄俸禄能请消耗得起的。

    “就是,我们姐妹呀,不比小萧楼的姑娘差!”一位年纪稍长点的歌伎吃吃的笑了起来,陆逸摸了摸鼻子,也不多说,望着几人调弦试音,很快,曲子便奏响了,清幽幽的洞箫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感觉极好,让人一下就沉浸了进去,很难想象这是出自风尘女子之手。不像后世那些挂着古风曲的名头,实际上却是不着调的噪音。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叫王兇过来

    更新时间:2012-07-10

    这一顿酒饮到了戌时,已是杯空酒满人尽欢,陆逸推开窗户往楼下望去,正月十一,明月虽凸未满,夜色撩人,宁安府的夜晚很是繁华,平时都要到子夜时分才开始宵禁,如今临近上元佳节,喜欢热闹的人完全可以放心下来,从大年处八开始,就取消了宵禁,通宵达旦的游玩都没有关系,在这等热闹的节日里,四处溜达放下烟花,在小摊位上买点小玩意,看看花灯猜猜字谜,坐在街边小店上吃一碗面条或者馄饨,都是极为惬意的事情。

    下面满是行人,有小商贩有平头百姓有富家公子也有生员士子,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撞上女扮男装出来游玩的千金小姐,主要街道上都悬挂着花灯,从城北到城南,城东到城西,没有一处不是亮堂堂的,搭好的灯棚、灯桥,如同纵横交错的长龙,凡是有能力糊一盏灯的,都挂上了,画着花花绿绿图案的灯笼,在烛火的照耀下,绚丽夺目。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听着琵琶曲,望着原汁原味的古代夜晚生活,陆逸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一袭书生打扮,眉眼带着英气的少女,正鼓着腮帮,咬牙切齿的瞪着一名少年,脑中冥思苦想着该要怎样难倒他。

    去年中秋,她还能出来溜达,洋洋得意的扮作书生与别人吟诗作对,今年上元,还会有这等机会吗?明年呢?若是嫁做了他人妇,这段缘分,只怕真会就此断绝,真要如此?可是今日看到那比陌生人还陌生的眼神,陆逸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窖,失去了信心。

    徐闻达走了过来,挑了挑浓眉道。“你小子还在想柳若玉?”

    “嗯!”陆逸点了点头,望着窗外,一条汾水的支流从宁安城横穿而过,水波粼粼,月光游动,哗啦,哗啦的从拱桥洞中间淌下。“闻达,你看这月色,给人的感觉多么安宁,这往来的行人,又是如此热闹,安宁和热闹意义相反,可放到这里,竟一点也不冲突……”

    徐闻达活动了一下筋骨,嘿嘿贱笑道。“是想和佳人一起赏月吧,我可记得西门剑仁送了你一幅《月下洞箫图》,那个惟妙惟肖的神态啊,个中滋味定然销魂蚀骨,当然,我没试过就不知道了,你有机会可以试试!”

    陆逸笑了笑,心中却觉得希望很是渺茫。

    一名小吏似乎喝多了,脸红的像关羽一样,醺醺然的走到陆逸面前,打着酒嗝,大煞风景道。“大人,您看这河水,像不像白花花的银子,要是这些都是银子,那该多好,嘿嘿嘿,呃,呃,呃……”

    从胃腔里喷出的酒气很是刺鼻,陆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他喝醉了,你们快去扶他过来!”李学善眼睛透亮,连忙叫人把他拖了下去,又让小二煮了一壶浓茶过来,让大家喝下冲散酒意。

    酒喝完了,李学善这把半老的骨头也开始躁动了,伸手在那个年长一些的歌伎身上揉捏着,女人哼哼唧唧的,媚眼如丝的望着他,李学善两眼顿时冒火,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学善强行克制欲火,朝陆逸道。“陆大人,徐公子,你们看到中意的,选了便是……一切费用,皆有李某承当!”

    原来这群歌伎,也兼职卖身。

    徐闻达目瞪口呆,心道这也是五品高官啊,怎么如此不顾体统,当众狎妓。

    陆逸倒是清楚,这是李学善想跟他打成一片才邀请他一起狎妓的,只是这李学善也太落魄了吧,这些女子姿色中上而已,打扮穿戴也不过一般,一看就是在小地方卖笑卖身,原以为李学善只是叫来唱曲助兴,不会动真格的,没想到与自己的猜测想相差甚远。

    陆逸对这些妓女没兴趣,他暗自摇头,自然不是嫌弃档次低,而是觉得李学善在宁安混的的确不怎么样,站在旁人的角度客观来说,堂堂五品大员,竟然只能玩玩小窑子的妓女,实在太掉价。但是,即使他不喜欢这些女人,也不可一口回绝,若是不小心驳了李学善的面子,就算嘴中不说,心中也会留下芥蒂。

    想借助李学善作为支柱在宁安府站稳脚跟,这番回绝的话一点要说的漂亮,一般人的借口便是——会先说谢大人抬爱,无奈家有悍妻,不能胡来。

    陆逸没有娶妻,便不能这样说,但他很淡定,看着憋不出屁来的徐闻达,不急不缓道。“多谢李大人厚爱,只是……只是……在下有些难以启齿了……

    “哦哦哦,那陆大人就早些回去休息……”李学善见触及陆逸的隐疾,连忙转移话题,同时心中感概,陆攻玉真是实心和我交朋友啊,这等隐秘的事都说出来了,分明是不把我当外人啊!李学善倒是忘记自己都当着人家的面对妓女动手动脚了。

    有了陆逸的开导,徐闻达也有了主意,紧跟着拱了拱手道。“小生昨日不太节制,伤了身体……”说完朝陆逸挤了挤眼睛,他反正是厚脸皮,这个回答也比陆逸好多了。

    本来女人就不够分呢,陆逸和徐闻达主动不要,其余几个小吏当然同意,各自搂着一个妓女,手已经不安分的在调戏了。

    “小二!”李学善高声道。

    “李老爷,嘿嘿……”店小二挂着笑容,拿着账本麻利的跑了过来,李学善有些皱眉,厉喝了一声。“本官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小二一脸的苦涩,他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哪敢吭声啊,李学善见他还懂点事,表情缓和了下来,走到了一旁,和小二低语了几句。

    小二只好点了点头退下,跟掌柜汇报去了。

    陆逸不用多看,就明白了,敢情这顿饭还是记账的啊,而且看李学善这样子,以前也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这个官也当的窝囊,上头有柳岩压着,在宁安府这等比较富裕的地方,居然都没捞到一点的油水。

    陆逸总算明白李学善迫不及待的拉拢自己是为何了!像李学善这种情况,换做是谁,谁都不能在忍耐下去了。

    李学善尴尬的笑了笑。“陆大人,咱们走……”

    几个人下了楼梯,还没出明惠楼的大门,就见一个穿着绸衣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身旁站着一个猛摇扇子,涂脂抹粉也遮盖不住脸上皱纹的半老徐娘。

    “见过李大人!”那中年人远远的朝李学善拱了拱手,就站在一旁。

    李学善神情颇为冷淡的点了点头,这是王兇的管家,他当然不能给什么好脸色,眼睛转向那半老徐娘。“娄妈妈,你怎么来了!”

    娄老鸨有些难为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李大人,妾身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李学善捏着胡须道。“娄妈妈与本官认识时日不短,何需如此客气,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大人,这个……妾身……这几位姑娘,妾身能不能带回去?”娄老鸨眼巴巴的望着李学善。

    “这是为何?”李学善皱起眉头,不解道。

    “妾身……”娄老鸨的声音像掐死的蚊子一般,有些说不出口。“王管家前几日奉王少爷之命来妾身那里,说过几日来请姑娘们去弹曲子,要求不得出去,随时听命。妾身当时就收了王管家的银子,这几天都没让姑娘们接客,不过今天是李大人前来召唤,妾身想着姑娘们也没事,王家一下子不会要人。可是没想到……”

    李学善听到一半的时候,一股怒火便升腾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听完,极其愤怒道。“他王兇给的就是银子,我李学善给的就不是银子吗?啊,混帐东西!”

    娄老鸨心知自李学善是真的恼了,也吓的不敢吭声,望着王管家。

    那位王管家冷笑道。“小的可是先给银子的,李大人虽然是官,但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李学善气得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话,的确,是人家先给银子,要怪也只能怪这娄老鸨太过贪钱,与王管家没干系,但是,让一个比自己职位低的王兇压着都算了,现在连王兇的管家都敢爬脑袋上拉屎了,这宁安府,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地位!

    听到本府同知和通判两位老爷的名字,周围的食客连忙探头过来瞧,毕竟两位大老爷争风吃醋的事情可不常见,这种劲爆消息充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好了,能说好久也不会有人失去兴趣。

    “这几个女人,多少银子,我包了!你退下去!”陆逸站在一旁,冷笑道。

    王管家当陆逸是李学善的什么远方亲戚或是朋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沉声道。“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家教!大人在谈话,小孩不要插嘴!”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掌影在眼前咻的一下晃过,随后啪地一声重重落在自己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陆逸听都没有听完,直接站到李学善前面,啪的一巴掌抽在王管家的脸上,怒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宁安推官,掌本县刑名,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你说我是毛头小子,莫非是指圣上眼光不好!”

    “你,你,你就是陆逸!”王管家被打蒙了,捂着脸结结巴巴道。

    “不错,滚回去叫王兇来见我,我要亲自问问,他就是这样教下人说话的?本官今天到任,代表的是天子威严,他居然闭门不出,我看他有多大胆子,敢对圣上不敬!”

    王管家冷汗就下来了,这个陆逸说话太厉害了,先声夺人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后三言两语就给自家老爷扣上一个大不敬之罪,这下可如何是好!

    第二卷 染指宁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王通判过招

    更新时间:2012-07-12

    想象下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王兇得知情况后爆发的怒火,王管家的后背就被冷汗给浸湿了,早听说过新上任推官大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可这是关系盘根错节的宁安府啊,上任第一天就如此强势,借题发挥指责上司,是一般人做得出的事?

    要是王兇当真过来赔罪的话,那就代表陆逸压过王兇一头,稳住了位置。

    李学善有些错愕,他就不怕得罪王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陆逸扇了王管家一巴掌,是为他挽回了颜面,虽然其中或许有把他彻底推到王兇对立面的意思,但李学善心里还是非常感激。

    陆逸觉得李学善太温和了,堂堂一名协助知府守牧一方的五品大员,居然让一个管家骑在脖子上拉屎,若是今日让王管家把人给带走,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

    一名小吏朝明惠楼内大吼了一声。“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在明惠楼吃饭的食客大多算是宁安府有身份有钱的人,虽然想看热闹,但李学善毕竟是遥不可及的高官,哪敢还继续看下去,纷纷结账走人。不过,这些人并未走远,反倒是引起了路上行人的注意。

    “你可知道王府在哪?”陆逸把这个小吏叫过来问道。

    “王府当然知道!”小吏连忙点头。

    陆逸冷哼道。“你去把王兇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怎么教导下人的!”

    小吏望了下李学善,见其微微点头,顿时神情一震道。“是,大人!”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明惠楼。

    见陆逸打发了一个人去通知王兇,王管家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一脸死灰的站在一旁,迎接着暴风雨的来临。

    城内的河流如往常一般哗哗的流动,落在李学善的眼里,却有种水流湍急的错觉,谁也不会服气谁,看陆逸现在的架势,是有些不罢休的意思了,王兇是猛虎,而陆逸是初生牛犊,不惹下一场麻烦来才怪。李学善心里有些发怵,难道真要与王兇对立起来?

    “大人,这……”

    与李学善走的近的官吏都望着李学善,眼底的意思是提醒李学善制止这个不知深浅的推官大人。

    李学善对这些暗示熟视无睹,大拇指来回拨拉着,去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在府衙里的地位急剧下滑,很是被动,若是再等罪王兇,被参上一本,同知位置可能就堪忧了。不过陆逸毫不畏惧的样子,让他有了一些信心,索性顺着现在的形势,静观其变。

    王兇是坐着轿子过来的,轿子落在明惠楼门口,他不慌不忙的撩开红绸帘子走了出来。远远的朝李学善和陆逸拱了下手,他面相富态,长的方头大耳,下巴和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茬须,他提起袍子的下摆跨过门槛,朝坐在里面的李学善拱手道。“李大人、陆大人,这么晚了,两位大人把王某叫来,所为何事?”

    王兇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却故作不知。昨日下午,陆逸与柳崇武联手让王坤吃瘪的事情他也知道,正是因为此事,王兇对陆逸产生了很强的警惕之心。今天早上,连去府衙应付一下都懒得去,听说李学善在宴请陆逸,还叫了几个妓女,正好王管家早就下了定金,他便让王管家带着娄老鸨亲自前来要人,准备给陆逸与李学善一个难堪,没想到反被陆逸抓到了痛脚,反击一戈。

    有李学善在,陆逸官职最低,便不先答话,他望了一眼这个未曾露面的王兇,就刚才做样子拱了一下手,现在看都不看,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道这不是个蠢货,便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李学善笑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也就起了个小小的冲突!”他没说是因为抢几个妓女发生的争执,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我也听说了!”王兇笑了,轻轻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李学善如此温和的态度是意料之中的,他了解李学善,不会刚刚渡过难关就惹事。

    正当陆逸皱眉之时,李学善又开口了。“本来是小事一件,调解调解就行了,可你这个管家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我就想问问王大人,这种跋扈的人,你怎敢用?”抓住机会,李学善当然要恶心王兇一下。

    “老爷,小人冤枉啊!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谁家的小孩’,绝无亵渎圣上的意思啊!”王管家牙齿颤抖,一脸讨好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