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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入君怀第30部分阅读

顾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东西。

    东西捡好了起身,放在桌上,笑看着他,“昨晚那件事,昆叔也不同意?”

    他目中顿寒,看也不看我,“不过一件小事,族谱之上填个名,用得着这么——”

    “不是件小事。”我直接截了他的话,免得听他后头的牢马蚤,“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上官家的骨血了,但族谱上,仍旧不能添名。”

    上官若风目光凛冽过来,眸色深深如潭,探不到底,“说清楚。”

    “若是个男子,倒也好办,亦不会有人拦着你。可惜了,阿云是个女子。”我低眸随手整理刚搬上桌的书籍册子,“上官堡可以有个毫无规矩的少爷,但绝不能有个乡野长大,书画不识,大族礼仪规矩全然不懂的嫡出小姐。”

    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堡主吃瘪(2)

    主位之上的男子,目中神情愈见愈黯,两道长眉拧紧在中,眉梢长长斜飞入鬓,薄唇紧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此情此景,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片刻的宁静。

    我暗自敛定心神,继续道:“女子同男子不同,男子再无能耐,家族也可养着,给几亩田地,放租下去,衣食无忧是必然。但女子始终要嫁人,这其中要考虑到的,就不止要养活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阿云若以上官堡嫡出小姐身份嫁出去,亲事定不能委屈,这与上官堡门当户对的……哪个家中会是等闲?你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阿云怎么去适应大族相处理事之道?”

    男子眸光微微一动,启唇,“不会,可以学。”

    “学?”我哂笑,“一个打小就不喜欢书画习字的丫头,你让她去学那些劳什子的规矩礼法、大族权谋?还有琴棋书画这些非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玩意?你愿意,她会愿意?”

    男子坐在椅上,放在扶手上的手,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椅子把手。一声一声,清脆明响。

    上官若风默了许久,方道,“不想学就不学,那些东西,便是若雨也没怎么学过,还不是一样相安无事——”

    “你是想上官堡再出个私奔的小姐?”我双手撑着桌子直视他,“你扪心自问,上官若雨那动不动就甩鞭子、砸东西的性子,有几个男人能包容她?这世上又有几个苏流觞?”

    我这一言,连带骂了他两个血脉至亲,他眸里颜色变幻,深沉晦涩,却凌厉如芒,“说够了?”

    “没有。”我不惧不畏,倘然迎他,“上官堡可以容下一个傲慢任性的庶出小姐,但绝对不能有个正室嫡出却乡里长大的野丫头。”

    他面色愈发沉得厉害,目中一凛,直视了我,“从小习得规矩礼法、大族理事之道又如何?发起疯来不一样刁蛮任性毫无节制?”他陡的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上官堡容不下‘野丫头’,你又知道我容不容得下你?”

    男子的脸上,带着薄薄的愠色,深邃的双瞳寒如深潭。

    我心头一紧,霎时间的冰凉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猝不及防,只能生生冻住,受着那一点点冰冷的折磨。

    我咬住唇,费勾出一抹笑,“可惜了,你家族金册里有我的名字,你不得不容我。若哪天实在忍耐不住想要换个堡主夫人了,要么,就等我死;要么,就先去宗祠,领了那九十九鞭祖宗家法,还有力气提得动笔时,我亲自帮你研磨看着你写下一封‘休书’。”

    他松开钳住我下巴的手,指了门外,“出去。”

    “不出去。”

    他眉目更寒,说出来的话语更加冰冷无情,“滚。”

    “不会。”

    “……”上官若风从椅上起身,不再看我,大步走向门外。

    “站住,我还有最后几句。”我将背脊挺得笔直,缓缓开口,“突然之间多出来的嫡亲小姐,宗亲、下人,甚至整个江湖都会把十八年前的旧事翻出来说,你让你九泉之下父母颜面何堪?你是让阿云如何面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人意愿就能行得通的。我只劝你这一次,你若一意孤行,我也不再拦你。只不过,嫡女入祠当天,堡主夫人绝对不会在场。”

    他只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拂袖而去。

    今天,上官若风估计是为的这件事,第二次吃瘪。

    我深吸了口气,沿着桌面转了一圈,坐到他的椅上,闭目。

    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给阿云最好,想补偿她,可也不能乱来不是?

    一个阿云就让你失了理智,如今还只是个族谱问题就闹得如此,若再发生些什么,我不敢再想。

    这个阿云,一定要好好看着才行了。

    乡野长大,受过欺凌、见过母亲过世、还挨过饿,这样长大的姑娘又怎么会一直干净淳朴着呢?

    再睁目时,脑海猛一个激灵。

    我愣愣望着桌上裁得整齐的白纸,突然觉得干干净净的白色特别刺目。

    但愿我是多想了,不然,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事端。

    出门时,外头艳阳高照,金色的光线斜着打过来,我眯了眯眼,首先听到的是孩子们的嬉笑声。

    新年到正月十五,都是两个孩子的放假时间,这期间,没有功课、不用习武,兄弟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我正欲去看,一个藤编蹴鞠倏地带风迎面而来,我侧头避过,手接住球。

    接着便见了两个小家伙急急奔来,见到我拿着球,两人俱是一怔。两人不约而同地齐齐往我身后看去,目里露着紧张与担忧。

    “别瞧了,你们爹不在书房。”若在了,且还在气头上,还指不定怎么骂两个小子贪玩。

    两人舒了口气,齐齐朝我见礼。

    我笑着,将拿着蹴鞠的手伸出,“谁来拿?”

    上官清正要动,上官浔却欢快地跑过来了,足尖踮起,两只小手向我伸着,清脆的声音,“给我,给我。”

    我微俯身,将蹴鞠递向他,两手相接的瞬间,脉门之上,微微一紧。

    一只小手,无比精准的按着我手上脉门,且微微施力。

    我挑眉望着面前这个还不到我腰间的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授课师傅早先教了|岤道,我想试试。”男孩微微扬唇,目里是完全的干净澄澈,一点都看不出在撒谎。

    我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师傅可教过你,伤了不该伤的人,后果很严重?比如……让某些人陪葬?”

    男孩眸色悄然一变,复又恢复澄澈。

    脉上一松,男还双手抱着球,朝我笑得愈加欢快,清脆稚嫩的声音:“谢谢夫人。”

    这张酷似上官若风的小脸面上笑容无伤。

    两个小孩得了玩具又跑去了别处。

    我留在原地直直看着,抬手看了看腕,真是,到哪都不被待见,惹了大的,还被小的算计。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上官家的。

    第一卷  第二百零九章 你是想逼疯我么?

    越不想发生的事,越是说来就来。华景疏怒气冲冲找到我时,我刚巧喝完一碗药,整个厅堂都混杂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抬眸,放下药碗,我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拭了嘴角残留的药汁,“呦,稀客。”

    青衣男子在我身前站定,面色很是不善,伸手向我,“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捏了颗蜜饯去掉口中苦涩,“你一个世人敬仰的神医,什么毒解不出来?却管我要解药,也不觉得可笑?”

    “我没空同你绕弯子,把解药拿来,你想折磨死他?”华景疏一把抢去了桌面上的一碟蜜饯,狠瞪着我。

    心下了然,不急不缓的悠哉开口:“这么急着来找我,他毒发了?你倒是对他关心得很。”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这一句,他几乎是指着我吼了出来,一碟蜜饯砸在地上,碟子应声碎开,“你自己活不长命,也想把他拖下水?”

    心中大震。

    我抿着唇,不动声色,仍坐在椅上扬眉看他,“那又怎样?那毒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是有你这么个神医在么,你治不好?”

    “祈蚬草长在西蜀湿热之地,周遭瘴气浓厚、毒物众多,给我十条命都采不到一片叶子!”男子盛怒,额上青筋隐露,神色骇人得很。

    长袖底下,指甲早已深陷进肉里,微微的疼。

    头几次毒发都是失去一个时辰的力气;然后一次毒发,是失去一整天的内力;接下来会是什么……

    未名的恐慌感席卷而来。上官若风从不告诉我他体内毒性到底如何,阿云也不对我提及半句。而这华景疏,也只有不知道实情,逼急了才会向我透露些东西,告诉我的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要解毒,很麻烦。

    我微敛神,抬眸看他,“祈蚬草是什么?”

    男子嗤笑,“你殇清宫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在寻它?自己找不到,就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了?让上官堡的人不得不为你们卖命!”

    “你什么意思?你说的我半句都听不懂,你凭什么扯到我娘家。”我咬唇,定睛看他,竭力遏制住心底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华景疏的话不可能是空|岤来风,什么祈蚬草?什么叫这么多年殇清宫一直都在寻它?所有人都瞒着我,这一切一切我都不知道……

    “凭什么?你好意思问?这么折腾人的毒,也就你殇清宫才会使出这种手段来。这几年你们殇清宫害他的还不够多?”

    恍若旱天里凭空一声雷,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狠狠劈到胸口,焦灼了一片一片地方,火烫火烫的疼。

    我惶惑,试探性的问,“这几年殇清宫做了什么?”

    华景疏没那耐性同我说这些,近我一步,“解药。”

    我偏头,“没有。”

    “你——”男子气恶,“人是被你的影卫伤的,那祈蚬草也是因你而起,你敢说你没解药?”

    “毒不是我下的,我哪来的解药。”我愤怒起身,一掌拍到桌子上,“因我而起?‘祈蚬草’这三个字我也是第一回在你口中听到。”

    华景疏说得万分肯定,字字句句如刀枪般来,我无力反驳,满心萧索,只觉悲凉。

    他突地静了,只认真看我,目光沉毅。

    半晌,连声音也缓和了些,带了几分的迟疑和试探:“你……真不知道祈蚬草是什么?真的没有解药?”

    我倘然与他直视,“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南宫汐月不是闯了祸就不敢认的。一、他是因我受伤没错,但解药不在我这;二、我也的确不知道祈蚬草是什么;三、我不知道殇清宫瞒着我对他做了什么事情,我敢说的是,对上官若风,我问心无愧。”

    他的目光与我堪堪相触,眸中颜色略变,避开了过去。

    他尴尬偏头,“那解药在……”

    “我二哥那。”我无力开口,“不要期待我会去求他,我的二哥,他既然决心要下毒,就不会让我轻易把解药求了去。”

    更何况,殇清宫的门,不经允许,我根本进不去。蜀地雪夜,家族与丈夫,一取,一舍,哪一边失去了,都是一生。

    华景疏皱眉,神色突地黯然。

    我凝眸看他,“他们都不和我说,你老实告诉我,上官若风身上的毒,到底怎么样?”

    男子垂目,语声淡淡,三个字:“不好说。”

    连江湖首屈一指的神医都只用这三个字来回答,我微微惊愕,怔忪不已。

    再见到上官若风,是好几个人避着下人把他抬到了我床上。

    黑发微有缭乱,皮肤比往常显得白皙,浓重的眉下,男子眼皮闭着,一双漆黑长睫如蝶翼轻覆轻轻微抖,直挺的鼻梁底下,薄唇紧抿,呼吸浅淡而平稳。

    神态无比安静平和,同以往睡着之时无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我冷然开口。

    “最初几天可能睡一天或者两天,再然后可能会睡上一个月或者是两个月,再到后头,可能会一直睡上一整年或是两三年,以此类推,直到……”

    “一直这么的睡下去?睡死为止?”控制不住的声音发抖。

    我盯着华景疏,而对方缄默,不再言语。

    冷意层层,穿透筋骨,蔓遍四肢。

    房内或坐或站留有四人。

    华景疏、冷氏、尤昆、尤临。

    府中事务,瞒不过冷氏和管家,至于尤临,上官若风突然毒发昏睡时他就在边上,也瞒不过。

    明明今早还在同我置气,不过几个时辰,人就这么睡过去了。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他倒落得轻松了,可是……明天就是正月十五,麻烦还没到。

    “这件事,除我们五人知道,决不能对第六个人提起。”胸口如巨石压着,沉重得透不过气来,我深吸口气,“至于别的,我来想办法。”

    办法,办法,嘴上虽这么说,可那咄咄逼人的宗亲、难解的毒,件件棘手,我还有什么办法!

    脑海浮现白衣倜傥,男子绝色,风流魅骨。我的二哥,你是想逼疯我么?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章 堡主不在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一大早便见府里下人忙碌着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灯笼高挂纷繁,喜庆得很。阿云同几个孩子都很开心,一个两个的围着灯笼转,而我,却笑不起来。

    “城西有庙会,你领着他们几个出去玩玩。”最后一只长簪插进发里,我侧目,看向一旁的冷氏。

    自昨日到如今,冷嘤秋在我房里几近看了那人一夜,而我,却难得的没赶她走。

    看得到,得不到,又有什么意思。

    “你要一个人应付?”冷嘤秋目里满是惊讶。

    “怎么,把你留下来碍我的事?”我语声淡漠,底眸,拿了剪子开始拆手上的绷带。

    贴着皮肤,一剪刀侧着减下去,缠得死紧的绷带随着剪刀两刃闭合,‘咔’一声脆响,应声而落。缠了好几日绷带的地方比别的地方稍显白皙,光洁的手背,没有疤痕。

    冷氏被我先前的话弄得默了许久,突地开口,“若是旁人,拆绷带时会一圈一圈把绷带绕开,你很不同。”

    “矫情。”换了只手拿剪子,同样的方法拆另一只手的绷带,“一圈一圈的拆,无非是过程中有个期待罢了,期待伤口愈合得如何。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期待什么就能来什么。”

    一剪刀下去,右手,光洁的手背上一道长长浅浅的疤。

    “我那有药,可以去疤——”

    “不需要。”剪刀搁在妆台上,抬手打量了手背上微微凸起的细长一条“做好你要做的事,别的不用你操心。”

    冷嘤秋定定看我,目中波澜不定,突地勾唇,“你就当真放心把自己的儿子交到我手里?”

    “你有耐心问这种问题,倒不如去做些实际的事。”我横目看她,“诚然,我很不喜欢你。但,你不得不护着我的儿子,比亲儿子还要照护得好。”

    女子嘴角扬起的笑意微微,“夫人有这个信心?”

    “人是你带出去的,若有半点损失,责任在谁?”我一面收拾妆台上的狼藉,一面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女子慢慢变换的面上神色,“忘了告诉你,他人虽然是睡着的,但外界的声音却听得到。”

    冷氏倏然大惊,从椅上起身,目光直直越过我望向那垂幕的床帏。

    “怕什么?他没醒。”我看也不看,只瞟过镜子,镜子里的人有着细致的妆容,精致华美的穿着,目里,却清清冷冷的。

    再侧目时,冷氏面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嘴角弧起弯到一半,说不出是喜是悲。意识到我在看她时,她才微微敛了神,恭谨一声,“我先去了。”

    言罢,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下意识的回头,床帏之畔,垂幕平整,没有摇晃,纹丝不动。

    我起身,带有一丝怀疑,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撩开床帐——

    男子闭着目,胸膛微微一起一伏,呼吸浅淡且平稳。

    心底一阵失落。

    忍不住伸手贴上他的面颊,触手温热。

    同平常睡觉时无甚两样。

    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双眉,下移到双目,再到鼻梁,然后,点上他的唇。若是以往,他肯定禁不住我的撩拨,皱眉,挥手挡开我的手,而此刻,他却一点动静都无。

    神容不变,一动不动。

    我黯然低眸,目光落在手背浅浅疤痕处,轻声喃喃:“明明已经很仔细的上了药,可到底还是留了疤。到底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呢?”

    门外,响起管家尤昆的声音:“夫人,宗室已开。”

    我低眸不理,?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