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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入君怀第32部分阅读

    ?谁受家法?

    此时此刻,谁还能做到神定情闲?满堂宗亲四十五人大都会武,内家功夫卓越者大有人在。重重包围之下,即便我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了,更何况,我这边还有两个孩子。

    “夫人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等动手?” 男子笑容无伤,眉目里是笃定的得胜神情。

    我冷看去,“凭什么?”

    “哥,别同她废话,女人是不见阎王心不死!”上官若霜柳眉倒竖,从一旁托盘之上顺手拿了根鞭子就向我甩来。

    长鞭带风扫来,却毫无巧劲,只有蛮力。我皱眉,身向后仰,腿侧翻横踢,足如灵蛇勾住鞭子,缠绕一圈,往地上用力一踩,拖——

    女子持鞭,整个人被拉得往前,险些倒地,咬牙瞪我一眼松开了鞭子。

    “不自量力。”我嘲讽,足下使力,将脚底踩着的鞭子往前踢。

    鞭尾起风,凌空一划,直直扫向前排众人。前排之人反应灵敏,第一时间疾步后退,上官若霜也被她哥哥第一时间拉了往后扯。后头站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站在原地,险些被从前排后退的人撞得倒地。

    “啪——”

    长鞭击到隔得最近的一方黯红长柱上,脆然大响。柱子之上,一段鞭痕,深深凹进。长鞭落地。

    室内倏地一静。前排诸人目中惊诧,然后,窃窃私语顿生。

    上官若翎往柱子上看过一眼,嘴角微弧,称赞道:“夫人好内力。”蓦地,朝我看来,目里流光在我身上细细打量,突地一笑,“方才的情况,夫人明明有机会突破我等包围,却弃而不用?”

    我冷冷不语。

    “夫人两手负累,不能持兵器,若是方才放手一人,持鞭横扫,再按方才那劲道,我等很难将夫人守住。”男子挑眉,走过去将地上长鞭捡起,放回托盘内,再看我时,目中朦胧,神情难辨,“可惜了,长鞭离身,夫人再无机会逃脱。”

    似是受了惊吓,两边牵着的小手,有一只微微后移,“咔”一声响,小小身子撞到身后牌位供桌,供桌一晃,“啪、啪”几下,前排几个牌位应声倒下。

    回眸,上官浔从供桌边上跳开,望了望倒下的牌位,再望了望我,满脸的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已没闲情斥责,更没功夫去将那些牌位我柔了声音安慰他,“没事。”

    上官若翎摇摇头,慢慢开口叹了声,“夫人仁慈,对别人的孩子竟也上心得很——”

    “你话太多了。”我没耐心的打断,两边手里再握紧了些。

    先前后退的众人再次聚上前来,包围圈子越收越小,人人面上俱是警惕之色。

    后头是牌位供桌,退无可退;前方是人群渐近,难以冲出。

    心房渐紧,手心里渐渐有了汗。

    上官清仰头看我,担忧一句:“娘?”

    “他们的目标在我,待会要是他们一同上来,娘先拦住他们,你趁机带着你弟弟冲出去。能出去最好,不能出去也别担心,你们毕竟姓上官,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那你怎么办?这么多人,你打得过?”上官浔今日第一次主动同我说话,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一张小脸满是认真。

    眸光微动,我笑,“打不过,若我出事,以后逢年过节记得给我多烧点香?”

    “他们要你的命?”

    “我的命?他们若是长了脑子,就不敢要。”

    “那为什么要烧香?”

    “就怕他们没长脑子。”

    不再多话,凝神看着愈来愈近的人,缓慢提起内息,只待对阵那刻,一齐释放。

    脑海里蓦地闪过那个人的面庞,心底微微揪起,一点一点的疼。

    上官若风,若有机会,我真的好想把你衣服扒光,扔到大街上去。

    心跳愈烈,后背渗出冷汗来。

    气氛严肃,我咬着唇,盯着缓缓上前的众人。眼见几人袖底掌势已成,只待提手一齐来击。

    “诸位在干什么?”

    不大不小的一句声音,从门口传来,却清清楚楚跃进每个人耳里。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心底猛地剧烈一跳。张了张口,声音像被人掐在了喉管,一点儿也发不出来。看到周围人要起的动作猛滞,齐齐往后看去,我才知道不是梦中。

    “好热闹。”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笑,听起来却冰冰凉凉。

    周遭之人神色骤变。

    男子一路从门口走来,神情悠闲,笑看众人,中间的人下意识的给他分开让道。

    外头光线明亮,男子白衣胜雪,踏着明光而入,光芒熠熠洒在他身上,明晃晃的,刺得人不敢直视。

    “大伯、三叔……”男子一路走来,一路含笑点头打招呼。

    周遭之人尴尬回礼,他笑着一掠而过。

    我直直看着他过来,他的目光没有一下落在我身上。

    “宗堂之内,哪来这么多椅子?”他随意一瞟,淡淡开口,“撤了。”

    马上便有人从门外鱼贯而进,搬移撤椅。

    宗室宗亲,神色微变。

    男子目光突地又在边上托盘一落,小指勾起一条细鞭,凝眸看了眼,放落,“连家法都请了出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男子目光微扫众人,一瞬间眼神如电,精芒逼人,语声却是淡淡,“谁受家法?”

    满堂之内左顾右觑,竟无人吱声,却最终都把目光瞥向站在堂中碧衣女子处。

    上官若风循了众人目光看过去,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若霜?”

    女子本来见上官若风进来便微白了脸色,此刻,听上官若风话里没有怒意,面上又是笑,约莫是安下心来,竟微提了裙子小跑几步上前,轻轻一声,“堂兄。”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谁给你的胆子

    诺大宗室突然静得近乎死寂,每个人的目光都直直落在碧衣女子身上,女子面上含笑,抬眸望着面前男子,一双浅眸荧光涟涟,欣喜之色难掩。

    男子低眸看她,勾唇,淡淡两字,“怎么?”

    女子面上渐渐浮起一层红晕,带着明显少女的娇羞低下眉目,轻轻柔柔的着声音,“堂兄……你没事就好。”

    我皱眉,这姑娘约莫是傻了,她的好堂兄哪有那份心思理她的的娇嫩关怀。

    上官若风眉宇不耐,带笑讥嘲一句,“我能有什么事?”

    女子闻这一言,不知哪来的气焰陡然起,伸了手远指向我,“堂兄你不知道,那女人竟然——”

    上官若风顺着她的手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两手上顿了顿,微微蹙眉,再看向身前的女子,“你脸怎么?”

    女子一愕,连急捂了脸,神情大变。

    她的脸上是一片红肿,之前被我一巴掌扇出来的。

    不过眨眼间,女子面上已是一副凄凄之色,眸中怆然,说出来的话却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堂兄,那女人太过毒辣,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

    上官若风瞟我一眼,眉里皱得深了些,低眸再问:“你说她什么了?”

    “我——”上官若霜好在现在反应过来,脱口要说的话再吞了回去,继续低眸,委屈着,“堂兄,那悍妇……”

    “悍妇?”上官若风拧眉,目中黑眸陡然沉下,冷了声音,“这两个字是你该说的?”

    上官若霜一愣,抬眸,目中不解。

    “辱及夫人,得当众庭笞,没学过规矩?”男子语声淡漠。

    女子肩膀一颤,抿唇轻声:“堂兄,我只是一时气愤,激动了些,何况、何况那女人……”

    上官若风冷看她一眼,绕过她,向我这边过来,只走了几步,突地止步,微扫周遭人群,目中不悦,“你们围着我妻儿干什么?”

    周围人群恍然,立即分出条道路来。

    男子负手在背过来,白色锦袍如同白雪般冷漠虚空,他面上没带什么表情,在我身前停下脚步,“她说你什么了?你下手那么狠?”

    男子身形在前,隔得近,几乎挡住我面前所有光线。这话,几乎是问责。

    我只看他,不语。

    倒是上官浔突然开口,“爹爹,那个人好不知羞,说要嫁给你!”

    小儿清脆的声音刻意说得大声,在这安静下来的宗室里,听得格外清楚。

    我惊愕低眸看他,男童眸子清澈,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伸手指了此刻面上已是十分讶然的上官若霜,倘然告状,“爹爹,你别娶她,她骂我,还打我!欺负小孩子!夫人要家法处置她,她就对我们挥鞭子……”

    你这也忒……忒“直白”了吧!

    “咳、咳……”边上大伯被上官浔这一“直白”的话语气得被口水呛住。

    上官若风面上陡然一黑,冷然转身看向上官若霜。

    上官若霜呆愣在原地,面上陡然愤起,“堂兄,你别听他胡说!”

    “爹爹,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上官浔小朋友颇有煽风点火的好天赋,小手再一指直接指向一旁眉宇微沉的上官若翎,“不信你问他。”

    被突然点到,上官若翎目中错愕,“这……”

    话还没说出,就被立马抢了话,“爹爹你看,他羞愧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若翎:“……”

    我:“……”

    众人:“……”

    我好奇去看上官若风脸色,男子眉目遍寒。他瞟我一眼,“你说。”

    声音似浸透了冰霜雪雨,深深地寒,冰冷疏离,没有一点温度,陌生得很。

    我抿唇,依旧不语。

    等了会儿,他没了耐性,“哑了?”

    心底突然一酸,我等他等了那么久,就换来这几个字?

    突地一自嘲一笑,抬眸看他,“上官若霜辱及主母,无礼于宗室,思想浊劣,枉视伦常,言行无矩,屡教不改,当废双手、盲双目,当众庭笞五十,划去宗籍,逐出府去。”

    条条事实、条条有据。宗堂之中,有人倒抽凉气。

    上官若风目中冰冷,盯了我一会儿,微启唇,“准。”

    上官若霜大骇,面上瞬间惨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已经有人来拿她。

    “且慢。”上官若翎突然出声,嘴角仍是笑,只是目中神色繁杂,商量的语气,“子綦,舍妹年轻,不懂事,可否从轻——”

    “年轻?”上官若风冷眼看他,话里,是不容置喙,“年轻就不用守规矩了?”

    “罚是该罚,可若霜不过言行过激了些,一时惹怒了夫人,犯不着废双手、盲双目、划宗籍这么严重处置。”随意轻巧一句话,掩盖住上官若霜大片过失,反倒话里有我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的意思。

    “是么。”上官若风侧目看我一眼,目里冰霜不变。

    上官若翎目中眼波一转,同样看我一眼,恭谨的话语,“舍妹纵有不是,方才堂上一鞭子,也已被吓唬过了,望夫人海涵,饶过舍妹。若翎定当,感激不尽。”

    鞭子?我骤然回眸看他,男子嘴角浅笑诡谲。

    心中大惊,还不及开口,上官若风已经问:“什么堂上一鞭子?”话语刚落,他侧眸,目光落在一旁圆柱上,眸色陡沉。

    圆柱之上,一道长长鞭痕深深凹进柱子里,凌厉骇人。

    上官若风看我的目光寒冽,同样冰凉的声音:“你干的?”

    由此,事情已变成堡主夫人大闹宗堂,毁坏宗室。

    我抿唇,“是。”还来不及辩白,袍袖带风已向我脸上拂来,带着略微的疼痛和衣袖布纹的质感划过脸颊。

    “啪——”的一声响,我捂着侧脸,愣愣看他。

    他启唇,话中冷漠,“我上官氏宗祠,谁给你的胆子胡来!”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滚出去

    脸颊之上没有灼热的痛感,手掌捂着,指腹摩擦上脸,有细微的小小颗粒,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味道。我不动声色,抿唇,低眸,做黯然状,手指头贴着脸,抹匀那些颗粒。

    顿了好久才缓缓把手拿开。

    周遭之人,面上一片惊愕,之前还隐有小声议论的,此时此刻全都适时的闭上了嘴。

    边上的上官清和上官浔此刻是一脸刷白的看着我,目中惊讶、担忧毫不掩饰。

    我皱眉,心中暗疑,我这张脸被上官若风弄得是该有多惨绝人寰?

    上官若风还是一脸淡漠,只是在我将手拿开之时,瞟了一眼我的侧脸,嘴角不留痕迹的抽了抽,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看我。面向众人,话题转回之前的地方,“一鞭子打在柱子上,我的人,该罚的已经罚了。一事论一事,上官若霜该受的,一点也不能少。”

    上官若翎见事不对,着急出口,“可是——”

    “没有可是。”男子双瞳如冰雪萦绕,寒意深深,“若非上官若霜实在言行放肆,夫人又怎会当堂用鞭?”

    心下一舒。

    我侧眸细细看着这个男人,先给对方一点甜头,再将打击弄出去,此般折腾,自己又费多少事?

    上官若翎面上一沉,“到底是宗族血亲,若霜还是一介未出阁的弱女子,废双手、盲双目,划宗籍,堡主将自己堂妹如此对待,冷血至此,就不怕在场宗亲们心寒?”

    “未出阁?”上官若风只是嗤笑,“这三个字也要强调,难道她嫁不出去还是我害的?冷血至此?心寒?”顿了顿,目光扫视众人,声音陡冷,“诸位来府闹事,四十五人将我妻儿围在宗室,言语要挟、行为逼迫,也不怕叫我心寒?”

    最后一句,音量转大,夹着明显愠色的话语清晰响在堂内,震撼跳进每个人的耳膜。

    没有推诿敷衍,没有含糊应付。这么一来,就是直接撕破脸皮。

    堂内陷入一股诡异的静,周遭众人相互对视,面上神情繁杂,一时之间无人吱声。

    上官若翎目中黯了黯,半晌,开口,“既然堡主说到这份上,我等也不得不将自己想要知道的说出来。”

    “说。”

    男子眼眸里的深邃迫人,“敢问堡主,数日之前西蜀可有地震?”

    “有。”

    开门见山,一开口就扯到这里来。我心中紧了紧,定定看着上官若风该如何应对。

    “听说西蜀矿山坍塌,人口死伤无数,堡主认为该如何担这个责?”上官若翎的话语咄咄,目里满是逼迫。

    上官若风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听说?听说来的事你就当真?矿山坍塌、死伤无数?你亲眼见着了?”

    上官若翎面上一怔。不只他,便连我,还有周遭其他人,也是一副疑惑惊讶神色。

    “为了一点无稽之谈便聚众闹事,你们近些日子以来,是不是太闲了。”上官若风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倘然自若,目里仍是寒冰漂浮着的冷。看不出是谎,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说谎。

    那么,就一种可能,蜀地地震只是个幌子,什么矿山坍塌、人口死伤,都是他上官若风造谣出来的话,不但瞒了族人宗亲,一同连我也瞒了下来。

    一早布好的局,算进了天时、地利,利用地震,认准了没人会跑西蜀那么远专程去打探消息,认准了放出的假消息能让所有人“兴奋”。他在棋盘步子,一步一步算好了所有,引了所有人入局。包括这些人找上门来,逼迫,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当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得到的是假消息,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白搭出的笑话,那么,辱及堡主与夫人、宗堂闹事、聚众图谋不轨……一条条、一件件,上官若风便都有理由将到场的所有人狠狠处置。

    陡然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穿过层层衣料,刺进皮肤,凝固了血液。

    那么,我算什么?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我这十多日来的担心紧张又是什么?

    没有矿山坍塌、没有人口死伤,什么事情也没有。我拦他马匹,手上被打一鞭,留下那么明显的一道疤,在他看来,是不是也是一场愚蠢至极的笑话?

    脑海里一团乱,接下来发生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

    只知道族谱之上,上官若霜被划去了名字,再然后,人被侍卫拖了出去。

    满堂其他四十四人,一个接一个的告辞离开,一个个走的时候,脚步之下,步履虚无力气。

    成者王,败者寇,终究没有什么好说的。

    宗室之内,只留下我,上官若风,和他两个孩子。

    上官若风扶起供桌之上倒下的牌位。

    自己寻了三炷香,点燃,对着宗室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