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历史小说 > 正德五十年 > 正德五十年第167部分阅读

正德五十年第167部分阅读

紧迫,他更是认识到了这个任务的艰巨和紧迫,他接过信封,珍而重之的放到怀里,然后抿着嘴,向着连子宁庄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连子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去吧!”

    王泼三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身道:“大人,标下次去,若是不成,那武毅军第一个死的,只可能是我,不是别人!”

    连子宁嘴角微微抽搐,身子陡然间似乎软了一样,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太师椅上,脸上露出罕见的疲惫无力的神色。

    再也没人比他更清楚了,王泼三这些人此去之艰巨,可说是跟鬼门关也没什么区别,乃是在那样的一个地方,那个人经营了几十年,势力庞大无比,盘根错节的所在,跟那个人展开一场生死恶斗啊!

    但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啊!

    连子宁眼中闪过一道狠厉:“江彬,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义了!”

    筹划完了这件大事,他也是身心为之俱疲,便躺倒在太师椅上休息了片刻。现下该布的棋子已经布下,非但没有回头路可走,便是前路,也只能是自己大略的给指了个方向,至于怎么走,能不能走过去,路的尽头是康庄大道还是万丈深渊,都已经脱离了连子宁的控制了。

    不过以他此时的身份地位,想休息片刻也是困难,王泼三前脚刚走,李铁后脚就来了。

    王庚把他带到书房之后便自下去,李铁见连子宁在那儿闭目养神,便也不着急,只是在那儿等着。

    连子宁忽然开口道:“见到王泼三了?”

    李铁应道:“是,刚才进门时候,正巧碰见。”

    他又接着问道:“二十个人?要不要标下多给他调拨一些人手?”

    连子宁摆摆手道:“这个,不需要,京城乃是锦衣卫的老巢,多了许多异常人员,怕是被他们发现,提高了警惕,二十个人。亦是足够,又不是打仗!”

    李铁点点头,继续道:“大人,自从您回来吩咐了标下之后。标下便派人沿着松花江,一路向南探查,现在已经探知了那过来的钦差的行踪。”

    “哦?钦差们走到哪儿了?”连子宁坐直了身子问道。

    李铁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他说道:“钦差们,刚刚走到安乐州,还没进建州将军的辖地呢?”

    “啊?”连子宁也是讶然:“他们怎么走的这么慢?”

    李铁道:“标下派去的人买通了他们一个随员,才知道。原来那钦差却是极胆小的,过了山海关之后便听到了咱们这儿打大仗的消息,干脆便在广宁中屯卫那儿赖着不走了,听说还勒索了当地官员们好大一笔钱财。后来柱邦大城九月十五宣告战争结束,九月十八消息才传到广宁中屯卫,又抻了两天,那钦差才动身。这不,走了三天。才刚走到安乐州么?探来的消息说,那钦差奴婢的身子骨儿,大老爷的娇惯。一路上有风不行,有雨不走,过河非要大船好船,按这个速度走过来,标下估计,要到咱们这儿,怎么地也得一个半月。”

    “他这倒不是娇生惯养。”连子宁却是略略思衬片刻,就冷笑一声戳穿了这个事实:“他走的这般慢,是为了给我施加压力。这些太监,都是猴儿精猴儿精的。定然也知道,我在京中的眼线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嘿嘿,二十大板啊!打的轻还是打的重,是脱了裤子打还是穿着衣服打,是当着咱们几十万武毅军大军的面儿打还是在一间密室里头打。这些,可都是他这个钦差说了算。我身败名裂由他,我面子保存还是由他,这事儿,他清楚,我也清楚。所以他故意的走的慢一些,是为了给我准备的时间呢!”

    “啊?准备,准备什么?”李铁难得的瞠目结舌,张大了嘴巴。纵然他精明谨慎小心,但是这等官场上的蝇营狗苟龌龊事儿,却也不是他精通,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看似一个寻常的举动,这里头竟是有着这么多的心思门道儿。

    没等连子宁说话他便是恍然,道:“定是让大人准备足够的金银珠宝吧?”

    “没错儿,这些阉人,最好的便是这个!”连子宁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这般做,却是刚好遂了我的心思,慢好啊,他走得越慢,咱们准备的时间便越充分。这却是我这几日难得听到的一个利好消息了。对了,最近还有什么异常举动么?”

    “倒没什么别的了。”李铁犹豫片刻,又道:“却是有桩事儿,不过这事儿太小,说出来就当让大人您乐呵乐呵吧!”

    “什么事儿?”连子宁奇道。

    “今儿晌午,我从城外回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一辆马车,里面却是第十卫夏子开指挥使亡妻的表妹。标下一盘问,才知道原来夏指挥使一直派人在找他妻子生前唯一一个亲人,这不就给结果来了么?”李铁笑道。

    连子宁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哈哈一笑:“这个夏子开啊!不过也好,他们夫妻两个,境遇也委实惨了一些,如此也好,效那娥皇女英,总也能解开一些夏子开心中桎梏,化解他心中仇恨。夏子开这个人,本事才华是有的,不过总是陷于对女真人的仇恨中无法自拔,人一旦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事难免就有些不择手段,不分轻重,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格局总是有限。”

    李铁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要对夏子开客气一些,莫要结下仇怨。

    “对了,那些商人们走哪儿了?”连子宁问道。

    “他们车队人多车多,再加上路上有几十万贱民们,从柱邦大城到咱们镇远府只有那一条大路,路上很是拥挤,这会儿,还没走到可木卫呢!连氏的商队要快一些,走到考郎兀卫了。”

    “唔,看来应该再修几条大路了,现下这条路,平时应付还可以,一旦碰上大事,却是支应不下来。”连子宁心中暗暗沉思,口中扬声叫道:“来人!”

    门被推开,一个侍卫恭声道:“大人请吩咐。”

    连子宁道:“你去总办衙门找洪朝刈。传个口信儿,就说让他派人盯着点儿,那些北来的商贾,不得随意在田间收购农民的粮食。把他们全集中到镇远府来。问清所带银钱,统一分配额度购买。”

    连子宁说的什么意思这侍卫自然是根本搞不懂的,好在他记性好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便飞快的去了总办衙门。

    又说了一会儿,连子宁忽然站起身来,道:“走,咱们瞧瞧方守年去。晾了几天,也该见面了……分割线——————

    今儿个九月二十三,已是深秋。

    深秋的清晨,已然是凉意十足,甚至张嘴哈一口热气,都能看到那雾蒙蒙的白气,江南的冬天,也不过如此了。太阳还未升起。天边一片青白。视线还不大好,薄雾笼罩了安定门城楼,看上去有些灰暗。

    此时还未到辰时。北京城却已经活了过来。

    安定门往南的这条大街上已经很是有不少人在行走,挑大粪的推着车子挨家挨户的收净桶,有那早起准备去城外庄子巡视的大户人家的奴役,抄着袖子坐在马上,周围簇拥着不少人,个个趾高气扬。卖豆腐脑的、稀饭馒头的,推着小车离了家门,开始走家穿巷的叫卖,吆喝声声声不绝。早点摊子在街角街边扎了起来,炸油条的已经支上大锅。烧开了猛火。

    早点铺子和小茶馆儿也都卸了门板,小二拿着毛巾把子,站在门口殷勤的迎客。已经很是有不少衣冠讲究的客人被迎进去,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吆喝上饭声。

    一个穿着青袍,官员打扮的年轻人在一个小摊儿上刺溜刺溜的喝了一碗豆腐脑,吃了两根儿油条。扔下几枚大钱掉头便走,走出去了十来步,又觉得不够,便回来让小二给乘了一碗豆浆。那小二地道,还往里头泡了半根凉油条,端给那官儿,笑眯眯道:“刑大人,您慢点儿喝!”

    “有劳了。”那刑大人少年得志,当了京官儿,没想到为人却还甚是谦和,说了一声,便古登古登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想要掏钱,动作却是凝滞在了那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原来他本是出身寒门之家,寒窗苦读,一朝高中,金榜题名高居第一,乃是文曲星下凡,名满天下,一时无二。之后留在京中做了官,但是以他这等身份,任职的自然是大明朝清水衙门中的极品清水儿——翰林院,这等人才枢纽,乃是以后当阁老当部阁重臣的一个重要跳板,可以说没有在翰林院当官儿的经历,就绝对走不到大明朝文官儿的顶尖一层。翰林院,其地位当然是极为重要的,但是其清水也是足够清水儿的,大致就和后世的党史办或者是妇联差不多,就算是贪污捞好处,也只能是捞一些文具书本儿杂志的钱而已……

    就这位刑大人那一点儿微薄的俸禄,也就只够交个房租的,他可是湖广人士,在京城哪里有房子?更何况,大明朝的俸禄,还经常发的不及时或者是用其他的东西来抵债,其万恶行径,可比后世从来不会被拖欠的公务员工资要恶劣的多了。

    就好比说上个月吧,刑一葑刑大人的俸禄就是用胡椒来顶的,按理说,这些胡椒如果换成银子的话,能换不少钱,甚至比规定的俸禄还高点儿,但是问题是,去哪儿换成银子啊?京中清水一般的官儿们都发的是胡椒,京中的胡椒需求瞬间变成供远远大于求,以至于那些开店的j商们纷纷压价。刑大人那些胡椒换来的钱,这会儿也快花光了。

    当阁老那是以后的事儿,眼下却是囊中羞涩。

    他张张嘴,想说自己没带钱,下次补上,但是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他毕竟是文人,而且还是地位不低的文官儿,若真是这般做,那也是丢死人了。在刑大人尴尬的当口儿,所幸那老板却是个极为眉眼通挑的,看出了他的尴尬,这个大约三十来岁,一脸憨厚的粗壮汉子一张嘴就是一口山东腔:“哎呦,刑大人,你掏么钱啊!这碗豆浆是俺请你的,可别掏钱,您老每天上这儿来吃饭,可就是给咱们增光咧!以后等您当了阁老,给俺这儿写俩字儿就成了!”

    旁边那卖馒头的老板哈哈笑道:“王八头,你这主意大的可妙,以后刑大人当了阁老,一个字儿怕不得几千几万两银子,你这一碗豆浆就换来了?”

    那汉子憨憨一笑,认真的纠正道:“俺叫王霸,可不叫王八头。”

    “得了吧,王八头!”那卖馒头的老板得意的哈哈大笑。

    那刑大人得他解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认真道:“王老板,以后若是我发达了,定给你题词!”

    “嘿嘿,您老抬举!”王霸笑道。

    刑一凤摆摆手,告了个罪,便提着衣襟跑了。

    今儿个是大朝会之期,若是误了,挨板子事小,可是要丢官儿的。

    看着那刑一凤小跑着向着紫禁城的方向跑去,王霸摇摇头,招呼小二把他刚才吃饭的那桌子上的油污擦了擦,紧了紧自己的皮袄,走进了店里。

    他这店不大,只有两间屋大小,却是收拾的很干净,窗明几亮,店里摆了五六张桌子,十来条长板凳,都擦得干净的很,拿手指头摸上去,连个油印儿都没有,不像是别的店,一摸一手的黑油!

    地上也干净,青砖铺的地面儿昨晚上那清水洗了,这会儿踩上去就让人觉得舒服。

    也因此,王霸王老板的店声音是这块儿最好的。

    这会儿也挺早,却是几张桌子都坐满了。

    除了油条豆浆豆腐脑儿之外,他这还兼卖驴肉火烧,山东有名的煎饼果子,煎鸡蛋加油饼,若是有客人手头儿上有三两个闲钱,想吃点儿荤的,也能切两个猪耳朵,腊牛肉之类的卤味儿,淋上麻油,细细的拌了,啧,吃一口,喷香!

    这会儿在这吃饭的,多半是家里有些闲钱的,衣着也颇为的考究,不过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小市民阶层而已,比起城外那些农民来自然是有余,比起真正有身份的来,却是颇为的不足了。但越是这等中不溜儿的人,却偏偏是最爱显摆的,就像是后世的某个群体的人,虽然住在城里,但是却相当的穷,除了单位分的一套房子可说是什么都没有,偏偏瞧不起乡下人——人家其实比你有钱多了。

    因此他们说话都是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闹得屋子里面喧哗的很。

    王霸笑了笑,也不管,自顾走到柜台后面,那里摆了个肉案,上面放着一大块儿熏猪肉,只切了一小块儿,露出了暗红色的切面。走进里屋,那是厨房,里面有一口灶火,上面却是一个相当大的铁板,足有三尺长,两尺宽。旁边放了一个铁桶,里面是拌好了的粘稠的面,一边还有萝卜丝儿、切得细细的葱花,油条果子,黄豆酱等等东西,都用小碗儿乘了。

    他用勺子挖了一勺子面,在铁板上摊开了大约一尺半的直径,没一会儿,那薄薄的面饼上便是冒出了团团热气,表面也从白色开始转成淡黄|色。

    他在做煎饼,这是山东很有名的特色美食,几百年不衰,后世也是风靡,对于小时候的王霸来说,煎饼是难得的美食,后来有些钱了,更是只要有条件,每顿早饭都要吃煎饼,这个习惯,已经有不少年了。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连串儿的声音。

    “哟?苏师爷来了?”

    “苏师爷,您过这边坐!”

    ……

    王霸也赶紧走出去,便看到一个大约五十来岁,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儿正踱步进来。rq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四九七 大捷!又见大捷!

    这老头儿长的颇为的气派,脸瘦削,颧骨很高,虽然年岁不小了,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腰板儿也挺得笔直,显然是身体还不错,下颌上山羊胡子修剪的很齐整。衣着打扮也不俗,身上穿着一件儿青缎子长袍,带着六合一统帽,帽子上还镶着一块儿碧绿色的玉,脚底下穿着皂靴。

    他手里还捏着两个瓷球,骨溜溜的转的飞快,看得出来,他在这里头人头很熟,而且也颇有地位,一见他出来,都是纷纷打招呼,有的还起来欠身让座。不过这老头儿却是颇为的倨傲,只是微微点头而已。wen2

    王霸也笑道:“苏老爷子,您来了?”

    “嗯!”苏老爷子照例是很有派头的嗯了一声,道:“切三两腊肉,麻油多些,再给烙一个煎饼,里头卷一根整葱!”

    “再给您上一碗豆浆,加两块儿方糖!”王霸已经是笑眯眯的接口道:“您老放心,煎饼这就好,知道您老这个点儿来,正备着呢!”

    “你小子,有眼力见儿,我看,以后能成器。”苏老爷子露出矜持的微笑,伸手朝王霸点了点。

    本来店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不过他一来,都是纷纷让座,苏老爷子走到靠窗位置最好的一处,先伸出一根手指头揩了揩,见赶紧得很,才满意的点点头,坐了下来。

    他这么一坐下,众人便都众星捧月一般的看过来,方才的话题也都不说了。只是问这苏老爷子说话。

    但是苏老爷子谱儿大得很,众人问什么都是不言语,只是靠在椅子上,转着手里那俩瓷球儿,很是悠然。便有那和苏老爷子相熟的人已经是不耐烦的催促道:“王老板,饭菜快些给苏老爷子上来吧,要不然他老人家可不张口。”

    “得嘞!您那!”王霸笑眯眯的应了一声。便是转身进了屋,开始收拾那煎饼。他在煎饼上抹了自家做的黄豆酱,又在上面细细的叠了一层金黄登登的果子。又在上面刷了一层酱,在上面放上腌好切得极细的萝卜丝儿,放上几片儿腊肉。最后又是在上面放了一整根大葱,上面青翠下面白嫩,很是水灵。然后这么一裹,外面又用一层油纸给包了,放到盘子里端了出去。

    这苏老爷子,乃是附近这块儿的名人,颇有名望的,他从小开始就跟着人家学账房,当学徒,后来出了师。先后在不少商会都当过大掌柜的,攒下了很是丰厚的家资。后来年岁大了,经验也丰富了,为人更是油滑了,便被顺天府尹看重。去往顺天府当了师爷,这一当,就是十年。

    其中换了好几个顺天府尹,都是没有换他,不过后来到了知天命之年,也厌倦了这些东西。便辞了差事。在京城呆了这许多年,绍兴老家也不想回了,便在安定门里置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