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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流年执温柔第30部分阅读

    年前我曾想与你的父亲达成的梦想,但是妈妈用了许多年才明白,把梦想当现实的人,其下场必定惨不可闻。

    你的父亲是谁,这些年多少你知道一些,但是你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是以多年以来从未找过他。

    但是这一次,我必须告诉他,因为我并不放心你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所以,我已通知了他。

    余下的事,妈妈就不能再为你做了,他来与不来,一则天命,二则凭他心中的情分罢了。

    雪雪,

    写到这里文字已然断了,纸上还有干涸的几滴血液,想来那时母亲已经因失血体力不支,勉强撑着将信纸收起来。

    稻本靖一本来在归置一些因清理而凌乱的物件,听到江雪压抑的哭声,疾步过来叹了口气,上前去抱过她温柔道:“aunti不会希望看到你如此的,振作起来。”

    江雪一面擦眼泪一面稳下声音道:“我知道,走吧,回酒店吧。”屋里刚有新丧,即使自己不忌讳也不能保证稻本不忌讳。

    “你要是不怕冷,住在家中恐怕心中会好受一些。”稻本温和道,“不过酒店还是暖和一些,你今天哭得太多了,经不得风寒。”

    江雪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回去的路上她经过超市又去买了一些东西带回酒店。

    “你先洗漱吧,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些。”

    江雪知他的性格不喜虚套,说让你先必定有他的理由,当下也不谦让,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之后出来一看,稻本靖一已经靠在他自己的那张床上睡着了——刘学勤自然当他们的关系亲密,订的就是一间双人房。

    她心中一软,从在伦敦的时候他比她先知道这个消息,就应该已经在为此事奔走,不仅要严密瞒住她,还要安排助理订好行程,更要发动他远在中国内地的人脉,他一个不懂中文的外国人,做起这些来……哎

    江雪把从超市里买来的泡面泡好,又细细地加了火腿肠和榨菜进去,待到快要好时才叫醒稻本。

    稻本靖一显然太过疲累,被唤醒的时候似乎还在迷糊当中,只伸臂一把将她带入怀中,恍惚中低头拥吻道:“我会照顾你的,别担心。”

    江雪身子一僵。

    颍川之言:还在飞机上的时候领导就发邮件催着工作。。。。今年一年注定是非常忙碌的,现在又快到凌晨一点了,还没睡,按说今天还在休假中。。。哎,老板都是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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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二百零七章 一切,早安排就绪3

    片刻之后稻本靖一大约是完全清醒了过来,脸色平常,似是若无其事地放开她,看了一眼泡好的面条道:“麻烦了。舒残颚疈”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江雪也没说什么,此刻正是心生乱象之时,并无心情去想未来的许多。

    一男一女在一间房中,虽说是突发情况少不得将就,还是难免有些尴尬。熄了灯很久,江雪还分明听到稻本很均匀的呼吸声,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想着想着却也睡着了……

    想来爱情的发生是多么奢侈,疲于奔波之人,万念俱灰之人,愤世嫉俗之人,都燃不起一颗爱人之心。

    次日又回到江雪家中清理了大半日,稻本见她时不时地看手机,心神不宁,午间吃饭的时候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明天aunti的宝龛下葬,有什么事你不要犹豫。宀”

    江雪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一件事。”她的目光飘出很远,仿佛可以到达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家中,“说来惭愧,虽然我是中国人,人脉还没有你广,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可靠的买家?”

    “买家?你要卖什么?”

    江雪没有说话,兀自扒了几口饭枪。

    稻本靖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是何等的精明人,立刻反应过来:“你要卖房子?”

    “嗯,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也很需要钱,这里想来我不会再回来住的,所以不如卖了。”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没有一丝的悲伤留恋,当真就是个自私寡情的人。

    “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这是你在家乡和对家人唯一的念想。”稻本靖一语气冰冷,整个身体往后一退,靠在椅背上。

    “很多地方需要钱,数十年前的你难道没有体会过吗,简直数不胜数。”江雪平静道,“不求富贵,但求活得不要那样的艰难,我说过,我就是个很自私的人——”

    “如果你担心日后的生活,我可以借给你一笔钱——”稻本靖一打断她面无表情的陈述,却又立刻被她所打断,“如果我要你的钱,和我从前接受顾柏然的帮助有何分别?我妈妈不要我走那样的路,你明白吗?明白吗?”江雪本是笑着说的,说到最后声音陡升,面容却依然笑意不减。

    稻本靖一立刻打住没说完的话,静静地看着她,江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心随即又软下道:“我会努力工作的,我会玩命的,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很简单啊,你是我老板,给我涨工资,让我升职,让我将来风风光光地回乡拜祭母亲,不是比留着一间祖屋更好?”

    这个女子,真真狡黠,在任何时候都不忘争取自己的利益。稻本别着嘴,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第一次领教到她的厉害一样。

    两人各自吃饭,沉默了一阵。

    稻本见江雪吃两口便要看一眼手机,神色颇为焦虑。

    “你在等gu的电话?”只听着稻本平静地问。

    江雪闻言没有抬头,反而大大地夹了一筷子菜,停了片刻她才吸了一口气道:“不是,他的电话我一个都没有回,以后也不会回。”顾师兄,人生总是这样的无奈,我和你到底没有缘分。

    从今往后,只望你一生平安喜乐,有人会像我一样爱你。

    遇见你的短暂岁月,我很快乐。

    “我只是,很快要见到我的父亲,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这日傍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低调地驶进了佰特酒店停车场,里面出来的一位中年男子并着一位年轻极明艳的女子和一位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子脚步匆匆而入。酒店的大堂经理似乎早已经提前知晓了消息,竟不闻不问,只微笑着目送他们直奔二楼。

    随着206房间的门打开,新鲜的灰尘扬在空气中,门里的少女和门外的中年男子一步之遥,却都直直地看着对方,说不出来话。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还是那明艳动人的年轻女人先开口道:“小雪,先让爸进去说话,站在这里怎么好。”

    江雪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还是那年轻女子说话单纯地将她惊醒,机械地让开房门,目光却始终不离那中年男人,就像要从他脸上挖出什么一般。

    那年轻男人一进屋,似乎本来是要急着说什么,他的脚甚至都跨到了那中年人前面。

    但是,当他看清了房间里的另一个年轻男人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不由自主地道:“稻本靖一!”

    这四个字中的敌意,即使听不懂中文的稻本也能十分分明地接收到了,他看了一眼屋中的氛围,朝顾柏然走过去,拍了拍他道:“我们出去说。”

    顾柏然没有点头,但是脚步却还是跟着出去,转身前深深地看了江雪一眼,眼底无尽的悲伤。

    江雪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第一次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中年男人脸上,自己的面庞是有几分像他的,倒没有那么像自己的母亲——她们当地常说,如果生的女儿像爸爸,那就说明父母很相爱。

    眼前这位姜首长,曾和她的母亲相爱吗?那又是因为什么让他远离了她,甚至不知道她为他在孕育生命,是因为什么让他这么义无反顾地回到他从前的生活,华丽而优越。

    “你……是姜雪?雪雪?”姜政委也盯着这张眉眼中酷似自己的年轻女孩的面容看了许久,最后声音颤抖道。

    “是,不过并非美女姜,而是独钓寒江雪的江雪。”江雪漠然道,很早的知道就知道自己名字的用意,也很感谢柳宗元在一千多年前就写出了这样的妙句,仿佛能预知一千多年后有这样一个她,孤单清冷地活在这世上,正适合用这个名字。

    “独钓寒江雪……独钓……”姜政委喃喃自语,潸然泪下,“我知道她的意思,我知道啊。”苍凉的叹息,“当年,我来s城锻炼的时候,她还是二十岁的少女,我们……s城并非什么名城,唯有境内遍布河流,长江穿城而过。闲暇时我们经常一起垂钓,从清晨坐到深夜。她知道我有妻有女,我也深知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南方的小城,于是她常常说笑,以后倘若我走了,她就学孤舟的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罢了,一辈子不嫁人。”

    “没想到,她拿一生去当真。”姜政委说得悲戚,一旁的姜映涵也红了眼圈,她虽然聪明能干,心肠却不坏,从前母亲悄悄告诉过她,父亲在外面有人,还有个小女孩,要同她分享父亲,她并不觉得必要致那对母女于死地,倒是想着自己不爱吃的零食,变小的衣服和不喜欢的玩具其实是可以分给那个妹妹的。

    江雪却毫无知觉,木然地看着两人的表现。现在掉几滴眼泪,就算为母亲哭瞎了眼,有什么用?他终究是辜负了,她一生的年华。

    没想到,岂是能担当母亲这一生的爱恨和决绝。

    就算你有千万的真心,他也只不过以为你是思慕他的钱罢了——毕竟小说里富贵公子和年轻少女的爱情故事比比皆是,渴望自己演一回也是有的。只是演的,却当不得真。

    “雪雪……你,跟爸爸回去?”姜政委丝毫不计较江雪的态度,反而自己有些忐忑和期期艾艾道,倒好像江雪才是这里的长辈。

    江雪看着他,有些疲惫地笑笑,“要是你有心的话,就给我一笔钱比较好,或者托人帮我把房子卖个高价,这些比较现实。我妈坟上你也不必去看,也不要认我,没有意义。”

    映涵察言观色,在一旁劝解道:“小雪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和妈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小雪你再别放在心里去了,我们是一家人。”

    江雪此时不说话了,她也很想有一个父亲,从小就想。就是因为想了太多而不得,长大了就不敢想,更不相信天上会掉下一个父亲和一个亲姐姐,像平常家庭一样疼爱她,照料她,缺失的太久,甚至连想一想都浑身发抖!

    她正要出言讽刺拒绝,门呯地一响,顾柏然推搡着稻本靖一进来了,他头发凌乱双目通红,不知道怎么这样大的气,一见江雪顿时一把推开稻本,又用力拨开挡在他前面的姜政委,抓起江雪就往外拽——

    颍川之言:那父女失散后相认,那情人久别后重逢,那子女逆境中成才,有几个真的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就是因为少,所以故事里才要美好,聊以安慰众生。

    但是不代表我们不需要知道,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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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一切,早安排就绪4

    “我们走,什么都别管,我带你走!”他一向是斯文温润的模样,谁承想力气这样大,况且这幕戏主角本该是姜家人,顾柏然他和稻本,充其量是两个配角,谁能料到他突作此举。舒残颚疈

    姜映涵更是抚在江雪肩头的手一松,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姜政委更是搞不清楚状况,甚至还以为顾柏然是不是抓错了人。虽然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但是天壤之别,顾家小子又和映涵青梅竹马,婚约在身,抓着江雪做什么?况且他们认识吗?

    江雪下意识地迷了片刻神智,几乎就要由他牵着手这么走了出去。倘若他们真走了,也许天涯海角锦绣年华;也许纸醉金迷反目成仇。可是终究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然而也唯有江雪,才会在瞟了一眼一旁的映涵,松开他的手甚至挤出一丝俏皮轻佻的笑道:“姐夫,你可别牵错了人呢,姐姐在这。”说着右手来过姜映涵,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

    不知是否是如释重负,还是忍不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很好,她这样的表态比任何长辈的歇斯底里和姜映涵的眼泪都管用,如果生活也有慢镜头回放,便可看到顾柏然的手慢慢地松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脸上还带着笑意说出这样残忍话的女孩宀。

    不久前,稻本靖一才告诉他,她在咖啡馆中哭着跟陌生人倾诉自己的感情和绝望。稻本靖一为人虽然腹黑而锱铢必较,是他一贯看不上的,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他永远诚实。那天他正在sta买咖啡,本是路过却正好听到江雪的声音,一时间莫名地停下了回去的脚步。

    江雪当时神思恍惚,全然没有留意到他的在场,稻本靖一在江雪走后在sta一个人坐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顾柏然的电话。

    他虽然锱铢必较,但绝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推。

    姜政委身居高位,阅人无数,眼前的四个年轻人神色各异,说着离奇而含蓄的话,已然明白了八分:天意弄人,是谁造下的冤孽,雪雪的母亲同映涵的母亲争夺一个男人,最后郁郁一生,孤惨而死。现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竟也重复着同样的路,莫非必要重蹈覆辙么?

    一念至此,他不能不艰难对江雪道:“我这些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是你姐姐她,没有错。你——”他的确觉得难以启齿,但是为了两个女儿的幸福,他停了片刻后还是开口道:“你以后回到北京,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姜政委这样说完,顾柏然仍是没有其余的反应,像刚才那样目光盯着地板,俨然心神沮丧的模样,稻本靖一和姜映涵互相看了一眼,江雪面上和刚才一样带着微笑——不知道的,也许会以为发生什么事的是稻本靖一和姜映涵,顾柏然和江雪倒是事不关己的两个人。

    “首长,”江雪终于开口,除却眼神中有掩不住的晦暗,整个面容全然荡漾在笑意当中,“你是要教育我思想品德么?”她的话简直像是机关枪里打出来的一颗颗带着砒霜的子弹,见血封喉,“你要是有资格的话,我妈妈就不会现在躺在荒山野岭里,我也不会被人这样‘谆谆教诲’了,我妈是小三不假,世人都痛恨小三,可是她当年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懵懂未知的少女,倒是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敢说你没有引诱她?”她厉声笑道,“这些年我妈一个人忍着白眼和非议生下我的时候,一个人咬牙负担起我们两个人生活的时候,最后血流成河濒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人间疾苦?你要是来视察民情,我没话说,热烈欢迎,你要是来教育我,你还真没那个资格。”

    她的话辛辣而激烈,闻者如同不能食辣者狠狠地被朝天椒呛到,姜映涵看父亲面色不对,牙关嗝嗝作响,看了一眼江雪急急道:“小雪,爸爸的心脏不好,你别说这么绝情的话。”说着连忙上前去扶住姜政委,替他平气。

    两个女儿,孰优孰劣,从来就分明,此刻更分明。

    江雪冷眼看着姜政委因为气息不顺而颤抖的手握着姜映涵的手,他的眼睛和她的其实很像,但是父亲的眼中是震惊,而她眼中,则是一望无际的苍凉。

    “绝情么?那就更要问首长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为何会习相远呢,难道这不是他造成的吗?”她的语气终于放缓,不似刚才激烈,但是言语间更是恶毒起来,“所以呢,爸爸,如果你的女儿五毒俱全,那一定是你十恶不赦。”

    这句话终于成了打垮姜政委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得他喉咙间咕咕作响,身子往后一载,姜映涵明显感到手中的压力猛地一沉,失声叫道:“爸爸!爸爸!”

    姜政委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一手捂着胸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姜映涵先是慌乱,而后很快冷静下来,大叫叫道:“快来帮我扶着爸爸!我来找救心丸!”姜政委这几年心脏一直不好,心绞痛和心律不齐时常发作,速效救心丸自然是常备的。

    听得懂中文的顾柏然和江雪,却像两具失了魂的雕塑,一个低着头看着地板看不清他的表情,一个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