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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剑神歌第2部分阅读

    一个地方?我想这一定是蒙古人所流传下来的神话,而神话都是人们的幻想……”

    天山老人微笑道:“大漠中确实有这么一座金城,因为那开启大门,指示路途的玉帚玉戟,就是你师祖天山神鹰所得……”他顿了顿道:“当年九大宗派掌门人秘会于黄山,你师祖得到这玉帚玉戟后,便发觉这上面刻着的符文并非现今蒙境各族所通行的文字,而是一种奇特的符号,所以他乃下山至蒙境各处,寻找古老的典籍,希望能够揭开玉龙城之秘……”

    柳云龙道:“结果有没有找到懂得这些文字的人呢?”

    天山老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他去了六年之久,匆匆回山将本门拳经剑谱带走,自此未见回来。”他张开眼晴望着柳云龙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自那时起,我曾下山八次,至蒙古各地寻访他老人家,然而每次都是空手而回,直到九次下山,我才探明一事……”

    “师祖已经找到了?”

    天山老人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探明到师父的形踪,而是从一个经常随水草而游牧的小族中得到有关蒙古先知‘博洛塔里’的出身,所以我欣喜若狂转程回山,交待了玉帚玉戟就要往西藏而去。”

    他深吸一口气,加高一点声音道:“就在我要下山之际,中原六大派以华山为首,邀请我参加黄山大会,意欲把玉帚玉戟取回。当时我急着赴西藏,故而携走玉帚,将玉戟交与你爹柳文轩,他代表我赴会,当然我那时已将玉戟上所刻之文字描下携往西藏。”

    “我到前藏拉萨布达拉宫里,晋见住持,请求学习藏土古文,但是布达拉宫住持库军大师却不肯,因而就有我单身闯入布达拉宫藏经阁之举……”他苦笑一声,摸了摸脸上疤痕道:“这就是那次闯布达拉宫的结果,他们抓住我,每人一刀砍在脸上。”

    柳云龙咬牙切齿骂道:“这些死喇嘛,有朝一日我要在你们脸上画上几刀。”

    天山老人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他们最轻刑法,当日我能生还实在是库军大师看我是中土武林人物,否则现在我也不会跟你说话了。”

    “等我自藏土回到天山,却刚碰见我师弟柳文轩自黄山回来,他已败在华山凌虚慈航之手,输去了玉戟。”

    柳云龙哦了一声道:“怪不得爹经常抚长剑在发愣,原来他……”

    天山老人摸了摸胡须,道:“本门‘天禽剑法’轻灵有余,雄浑不足,华山掌门凌虚慈航轻功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你爹方始败在对方的‘上清剑法’之下……”

    “哦!莫非我爹轻功没华山掌门行,而剑法也不及上清剑法雄厚,所以落败?”

    “嗯,你说得对。”天山老人道:“你爹聪颖机警,虽然落败,但仍激华山掌门以十年为期交回玉戟,以换取玉帚,所以现在玉戟又回到我这儿了,而玉帚我却派弟子交与华山……”

    “不!玉帚在我这里儿。”柳云龙自怀中掏出那支长约半尺的玉帚来,道:“这是聂风师兄交给我的,他要我替他报仇……”

    于是他将聂风死前的情况告诉天山老人。刹时室内罩起一片愁云惨雾,天山老人满头白发根根竖起,两眼睁得好大:瞪住柳云龙,喝道:“什么,你说那销金神掌是我大弟子?而小风他们都死了?”

    他全身一阵颤抖,“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溅得柳云龙满身都是。

    天山老人闭上眼睛,自眼角流出两串流珠,他凄然自言自语道:“我真对不起你们……”他默默地暝目垂首,好一会儿方始抬起头来,说道:“我先将为何我要在暗室中象这样跪着的事情告诉你,然后我有事托你,你答应吗?”

    柳云龙一直在迷惑天山老人为何要跪在祖师牌位前,这下听天山老人如此讲,忙道:“师伯你有什么事,侄儿一定会替你办的。”

    天山老人肃容道:“云龙,你要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答应了我,等下可不能反悔的罗!”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前半年我曾到北天山天星沟走了一趟,就在那里,我捡到一本佛门‘般若真气’的手籍,要知般若真气与玄门‘罡气’向为气功之最,具有推山裂石之能,较之藏土秘传的‘密宗大手印’还要厉害。”

    “故此我乃将自己关在这祖师停灵处,悉心参习‘般若真气’。”他倏然一笑道:“岂知我数十年所习之内功,与这佛门内功法门不同,故此就在上月一时不慎导致走火入魔,故而我乃遣座下五个弟子去请你爹来,想将派中之事交由他掌理,唉!岂知我方恢复一部分真力,便遇见东海灭神岛的豹尊者……”

    柳云龙见到天山老人说到这里突地全身一阵颤抖,大叫一声便仆倒地上。他吃了一惊,扶起天山老人,只见他满脸苍白,全身冰冷,却又出了许多汗,嘴唇不住地颤抖,好似冷得不得了,不由惊吓地道:“师伯你……”

    天山老人蠕动了一下嘴唇,艰难地道:“我已将死,你在我死后将我放在左首的棺木里,从此后你就是第十一代掌门,答应我要替我报仇,找东海灭神岛和藏土布达拉宫……”

    他喘了几口气,道:“那支玉戟和般若真气手籍在鼎炉里,你要精研藏文……”

    柳云龙一听天山老人说不出话来了,他喊道:“师伯,掌门一职有我爹在,应该给他……”

    天山老人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死去了。一代掌门就此瞑目而逝。

    柳云龙觉得喉咙里卡着一块石头似地,他颤动着嘴唇,好半晌方始哭喊道:“师伯!”

    002 昆仑山

    第二章

    昆仑山玉柱峰,深秋的寒风自谷底吹起,峰顶雪花乱飞,片片飘落……

    在枯瘦的树枝上,挂着点点晶莹的冰珠,反射着清丽的光芒,使得这深秋里的阳光显得更柔和了,这是一个阳光与雪光相映的日子。

    雪白的山崖后,一排飞檐斜斜穿入在崖壁下,红墙绿瓦,绵延不断,那些雕栏显示着这正是一幢精舍。

    寒意在山上总是较平地更早来到,在这深秋之时的昆仑山上,竟有数枝梅花吐着新蕊,较早开放的花瓣,散放着一片清香。

    暗香浮动,一溜琴音自楼中传出,绕着冷梅,清越的琴声有如天音自空而降。

    楼中盘坐一个银髯飘飘,红脸长眉,身穿褐色长袍的老者,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小香炉,炉中香烟燎绕,缕缕轻烟飘动着渐渐散入空中。

    在香炉旁是一个黑色的小几,几上面一个古色古香的玉琴,琴上十指缓缓跳动着,琴弦颤出一溜溜动人的音韵,声声飞出窗外。

    这老者脸上渐露喜色,十指愈来愈快,到最后他十指齐按,一声大响,楼外假山震得摇晃了一阵,终于倒下来,裂成粉碎。

    他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痛快,藏空你这老贼秃若是不死,亲见我这‘天音宝琴’具有如此大的威力,该后悔与我一赌吧!嘿!‘残曲’已成,天下的和尚一个个都要完蛋,我倒要看看这些贼秃找到谁来与我抗衡?”

    他摸了摸头上的银发,道:“呸!还说那人会困我三年于昆仑!哼!还有三天就满一月之期,我看你们这些臭和尚跑到哪里去!”

    他打开门来,喝道:“喂!来人呀!”

    一个小沙弥应声而来,躬身道:“请问神君有何吩咐?”

    老者眼睛一瞪道:“我看到你光着头就讨厌。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要当和尚?记住,还有三天你掌门没回来见我,就要放把火烧了山上的庙,杀尽你们这些和尚!”

    小沙弥合掌道:“阿弥陀佛,神君有何吩咐?师祖留下期限是一月,一月之内一定可以找到那身怀七星之人,到时神君自可任意施为,现在神君发脾气有何用?”

    七玄魔君哼了一声道:“再过三天我首先就要杀你,呸!现在给我把好酒好菜拿来,顺便把马喂好!”

    那小沙弥应了声,回过头朝庙院走去,他脚下如行云流水,转眼便穿出一座竹林,来到前院。

    一个中年和尚迎了上来道:“青松,他又要什么?”

    青松躬身道:“师叔,七玄魔君说快将好酒好莱拿去,将他的那匹马喂好!”

    那中年和尚一皱眉道:“那你快叫清风合好豆料,加上酒,替他把那匹汗血宝马喂好,不然他一发脾气,或许将山门前另一个石狮敲碎。”他叹了口气道:“唉!自本门般若真气失传后,再也抵挡不了这道家玄门正气的‘罡气’功夫了!真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能否找到那身怀七星之人?”

    青松道:“师祖依照祖师留下的偈示,说要到东北方去寻找‘七星朝元’之人,不知道这人怎会怀有什么七星,而且他是否会到昆仑来……”

    那中年和尚道:“青松,不要多说了,快去吩咐清风喂马,然后到厨房将神君所要的酒菜拿去。”

    青松应声朝厨房走去,这中年和尚手持念珠,缓缓往山门走去。

    走过大殿,二个深约五寸的脚印留在青石上。在寺前的甬道上,一个粗可两人环抱的大鼎倾斜着嵌入石板中,仅留着一半在地面上。

    这中年和尚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两千斤重的大鼎仅一拂之间便飞出丈外,深嵌入地,如此吓人的情景若非亲见有谁相信?唉!佛门不幸!罹此危难。”

    甬道旁两排高耸的苍松,乱根盘纠,缠结不分,苍翠的树帽上,此刻已是一片白雪,惟有树枝间才可看到绿色的叶子。

    他缓缓行走在甬道的石板上,绕过那个斜插入石板里的巨鼎,他来到石阶上,山风吹起他宽大的僧袍哗哗作响。

    一排石阶直通山下,层层的梯阶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洁白有序,雪花在阳光中飘落了,片片闪出莹洁的霞光……

    这中年和尚凝望着对面高耸入云的山峰,将目光投在那山上的白雪上,而将思绪放在沉思里。

    良久,他叹口气,收回凝视的看光,正要回过头去,回到寺里,突地精神一振,叫了一声,一个大抛身,如野鹤冲天,在空中一个斜飞跃向寺里,一到寺门,他大喝道:“掌门人回来了,你们快出来迎接。”

    那时,雪已停了,石阶上湿辘辘的,宽大的石阶上,有两行合掌平挂念珠的僧人,正飞快地朝山上跃去,在他们脸上,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欣喜神色,这与他们的灰色僧袍是不相称的。

    迎面过来两列僧众,前面是四个高大的和尚抬着一座软轿,轿上坐着一个长眉垂颊,枯矮瘦小的老和尚,以及一个剑眉虎目,丰神朗逸的少年。

    老和尚本无道:“这就是玉虚宫,柳公子请看这深秋时节,山中便已下雪,等下或可看见早放的寒梅。”

    柳云龙微微一笑道:“这儿如此恬静,真是世外仙山,不知那七玄魔君怎会抱着这种杀尽天下和尚之心?”

    本无道:“十五年前七玄魔君携一琴一剑,上我昆仑玉柱峰顶,与先师藏本较技三场,其时我是二弟子,大师兄不顾先师之命,擅自潜至后寺精舍,偷听七玄魔君一阙琴音,终至五脏碎裂,心脉震断而死……”他脸上现出一股忧戚之容,顿了顿道:“那次三场比斗,据先师於十日后告诉我们兄弟说,他在棋上赢得一子,而败于对方的内家功力上,幸得师兄於七玄魔君弹琴时惹得他分心,所以家师才能听完七玄魔君之一曲‘天魔曲’。”

    这列僧人转眼便登上石阶项,来到甬道上,他们的目光一瞥见斜倒在道中的石鼎时,立时显出一种畏惧的神色,因为他们曾眼见这倒置於庙门的大鼎,被那骑马飞跃而上的七玄魔君,单袖一拂,便平空飞起跌落在石板道上……

    柳云龙一见那深没入地的石鼎,脸现惊容道:“老禅师,这……”

    本无禅师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七玄魔君的玄门‘罡气’,当日他仅一拂而已……”

    一阵梵呗之声自寺里传出,接着两列僧人鱼贯而出,当头一个中年和尚手捧香炉,走了过来,躬身道:“弟子灵山恭迎掌门人回山。”

    本无大师走下轿来,一挥手道:“灵山,这些日子来,那魔头可曾怎样?”

    灵山答道:“弟子尊掌门人吩咐,一切都遵照七玄魔君所需办理,并且若无神君吩咐,绝不到后院精舍去,所以至今日为止,没有什么事发生。”

    本无大师点了点头道:“你带柳公子到西厢房去,连日来奔波之劳,也要让他休息休息。”他侧首道:“柳公子请随灵山去西厢房一洗奔尘……”

    柳云龙拱手道:“在下领大师命,不过待会,在下尚要想一见七玄魔君……”

    “呵呵!”一个高昂的笑声自寺里传出,红影倏然闪现,七玄魔君身着一领红袍,笑着道:“有谁要见我,哈!小和尚你回来了,若是你迟来几天我放一把火烧了你这鸟笼,杀尽你们这些贼秃。”

    柳云龙一见这七玄魔君两眼炯炯有神,两道灰眉斜飞入鬓,一头银发披散在肩头,神态威武之至。

    他躬身道:“这位老前辈便是七玄魔君吗?”

    七玄魔君呵呵一笑道:“我道小和尚下山一月找的什么能人,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儿,喏!小娃儿,你会些什么?”

    柳云龙道:“区区久仰神君大名,正想好好向神君讨教,不知神君与藏空大师约好,此次来昆仑是要比试些什么?”

    七玄魔君一拂颔下灰髯道:“十五年前藏空老贼秃与我比完三项,曾预言我再次上昆仑会被困山中三年,并且还说我会替昆仑解一大难,哈哈!我一生最恨这些贼秃,怎会替他解决劫难?所以我此次之来,是要践他十五年前约定的较量五项……”

    七玄魔君语音一顿,两眼神光暴射道:“这次我若输了,就亲割下头来,挂在藏空老贼秃坛前,否则我叫这儿血流成河,变为平地……”

    他的话音有如电鸣,震得两侧树枝上的积雪都簌簌下坠,余音回荡在山谷里,久久未散。

    柳云龙肃然道:“前辈以个人之恩怨,加之整个佛门,这已是不该,又何况以父母所遗之躯与人打赌,更属不该,前辈与藏空仙师所赌之五项,在下遵命接下就是。”

    七玄魔君一怔,随即仰天大笑,笑声稍息,说道:“好胆气!好人才,六十年来,还没人敢当面说我不是,谁知在此会闻此言,嘿!老夫真正开眼了!”他面容一正道:“你可知十五年前我曾说与昆仑门下较量五项绝艺,你现在可是昆仑门下?”

    柳云龙一愣,没话好说,本无禅师走上前来,合掌道:“可弥陀佛,老衲遵守先师遗命,代师收徒,柳公子今晚起将是先师关门弟子……”

    本无禅师一言说出,一众僧人齐都大惊,敢情昆仑近百年来还没有收过一个俗家弟子,谁知这下竟会有掌门亲自代师收徒之言,则三代昆仑弟子岂有不惊之理?

    柳云龙也是大为惊诧,他大声道:“老禅师……”

    本无老禅师长眉斜飞而起道:“柳公子不必多言,请看先师留下偈示,这是先师嘱咐留与七星朝元之人……”

    “七星朝元?”柳云龙悟道:“你是说我身上的这七颗红痣?”

    本无老禅师点点头,大袖轻拂,一卷丝绢系着立轴,平稳地落在柳云龙伸出的手中。

    柳云龙抽开丝绢,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个惊愕的神情,他将立轴放在怀里,点了点头道:“等拜师后,在下便是昆仑弟子。”他对七玄魔君道:“在下会以昆仑弟子的身份,与前辈比试五场。”

    七玄魔君疑惑地望了柳云龙一眼,道:“老贼秃到底有什么玄虚?难道他真已修成未卜先知之能?”

    僧众鱼贯而入,大雄宝殿响起一阵低沉梵呗之声,一个和尚走到庙前侧钟楼,敲起钟来,钟声飘荡开去……

    黄昏时节,鹅毛般的雪片又飘落了,山风呼啸时候,“咚!咚!”数声鼓响,琉璃灯光亮了。

    大殿里黑压压一片,灰色的僧袍和锦绣的袈裟,将整个大殿都塞满了,本无老禅师正盘坐在大殿中,垂首喃喃地念着经文。

    柳云龙面朝墙壁,盘膝而坐,墙上挂着一幅垂眉端坐的老和尚画像,像中那老和尚是睁开眼睛,微微笑着的,一脸慈祥模样。

    本无大师念完了经,敲了一下木鱼,站了起来,走到柳云龙面前道:“你愿入本门为昆仑弟子吗?请朝向祖师戒持老祖跪拜叩头。”

    柳云龙朝墙上挂着的画像叩了三个头,道:“我愿为昆仑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