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都市小说 > 与子同归 > 与子同归第14部分阅读

与子同归第14部分阅读

    里去。

    “你先出去一下。”

    吴丫微微张开嘴,最后触及他的目光又低下头来低低应了走到门外还合上了门。

    他转身看到昭娖在席上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入了神,此时她也不是平日里那般正经的端坐。而是懒懒的靠着个布包袱斜侧卧着,平日里不露足的规矩也被她彻底无视,下裳有些翻起来,露出足来。她眼低垂着似是盯着自己的脚。

    此时夜色已快完全落下来,屋内的视线并不充分。张良见她如此姿态,脚下的步子停在那里停滞不前。这几日来压制在心中的莫名让他颇有些困扰的感觉一时间挣脱了他自己施加的巨石蔓藤一样的迅速蔓延。

    那感觉很怪,又让他觉得有些惊讶。同样也让他想发笑。

    这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和他扯不端关系的少年,哪怕是他有心外出躲避却还是遇上了她。

    他垂下眼,出言唤她。

    “瑜。”

    昭娖被这声唤回了魂,发觉张良就站在自己身前后,不由得立刻直起身子双腿蜷缩起来。

    “张子?”

    “我说过唤我子房即可。”张良道。先前她的那一声张子他还是记得的。

    “子房……先生。”昭娖试着只说他的字,可惜那两字刚出喉咙脸上便是一热和窘意便是涌了上来,逼得她不得不用先生这样的尊称来驱散脸上的热意。她努力的要端正自己的面容神态,便不知自己那样子看得人越发想要笑。

    张良见她如此,低首唇边泛点笑意。

    “瑜……可是还为那事烦心?”他倒也看出来,心想着这个少年想必从来没有见过血腥之类,才会如此。

    “没有。”昭娖听见他的话道,“

    本是如此,又何必烦心。”

    当大环境改变不了,就拼命去适应它。她自己就是个在逃在外的杀人者,早没有那份资格对别人动手之事指手划脚。等到真的大乱,还不如一样要靠着一把剑自保。

    “那事……多谢子房先生了。”她微微低下身去。

    “无事,之前受了你照顾,此举恐怕也不瑜为我所为。”

    昭娖眼珠转了转,他这话是场面话还是真是觉得还不上她对他的人情债。她更希望是后者。

    等到两人说完话出来一句是天色全黑了。张良走出房间看着夜空上那轮若隐若现的那轮月亮。

    项伯身上的伤已经大好,根本就不再妨碍他行动了。昭娖拢着手恭喜他。

    “项叔父身子已经大好,甚幸。”

    “瑜不如陪我练剑一番。”项伯摸了摸自己已经痊愈的伤口看着昭娖道。

    “可是,此时无剑……”昭娖有些为难道。剑此时除了那些官吏佩戴着,其他人腰间可都是空着。

    “……也是。”项伯道,看向她“你这孺子面容过于女子之相,平日也不要如女子呆坐着。毕竟你是丈夫。”

    昭娖一听“多谢教诲。”

    而立刻就有人送上了这样的机会来。一天竟然有外人来敲门,吴丫打开门却发现这人不认识,披发短衣的也不是亭长之类的样子。

    披发在此时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标志。

    可是那人开口却颇为客气“敢问张子在否?”

    原来那人便是那天的游侠儿,既然张良饶他一条命,他自是要上门答谢。虽然他这找人找的还颇为不容易。

    张良一出来那人便是对着他长长一揖。这人此次前来说是给张良道谢,给昭娖道歉。昭娖是懒得跟一个游侠儿出门,可扛不住项伯要她多和这样游侠接触。

    游侠好斗轻死,身上多有种血腥味。而项伯的用意也在此,游侠重言,一般许下的承诺就一点要兑现,他想这个少年多和这些人来往,多少都能沾点血性。

    就是这样昭娖和张良跟着那个游侠儿出了门,走到郊外处发现有十来个一样都是散发装束的少年在原地等待。

    “某名郭石。敢问恩人大名。”那游侠儿对着张良和昭娖拱手道。

    “吾张良。”张良拱手答道。

    然后返过身对那些游侠儿道“此乃我恩公,饶我一条性命不死。弟兄们日后若是见我恩公需人手帮助,愿各位出手!”

    显然那个游侠是这十来个少年的头儿,他们大声回道“敬诺!”

    “恩公,大恩不言谢。某身无多余之财,唯有这一条命可用来报答。日后若是恩公有需,便是舍了这烂命也会相报。”

    张良听见这话,连忙低下身去扶起那个郭石。

    “此言过重了。”他道。

    “说出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以后有用得着的只管叫某就是。”郭石被扶起来抬头道。年轻的脸上是昭娖看不懂的坚定。

    昭娖抿了抿唇。今日的主角不是她。而是那个郭石和张良。她在一旁瞧着,再望了一眼那边面露黄|色的游侠儿,心中对他们是否真的能兑现自己诺言抱着一丝怀疑。

    这次并不是只是个认脸便是可以结束了。此时女人之间建立情谊可以靠着深闺秘密,彼间的发髻衣饰来建立。而男人却是三样:喝酒打架和玩女人。

    打架,张良之前就曾经把郭石揍的够惨。剩下来的自然就是这两样。

    昭娖坐在草地上手里捧着一只缺口了的陶碗,由着一个游侠儿给她倒酒。和贵族士人之间细尝慢品不同。他们喝酒越粗鲁越好,越豪爽越佳。士人的风雅在他们眼里都是狗屁。

    昭娖抬头看了一眼张良,只见他嘴角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手里持着那只陶碗慢慢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饮酒时扬起头,玉白肌肤下的喉结随着他仰脖的动作也微微凸出些。昭娖突然觉得有些渴,她将碗送至唇边一口气喝尽。

    “善!”见两人一口将酒饮尽,不禁大叫道。众人的嬉闹之心更加旺盛,一个游侠去了竟然是拖了一个乡女来,那游侠儿示意那个乡女看看张良和昭娖,笑道“多叫你几个面皮好的姊妹来。今日可都是出色的人,不亏!”

    那乡女嗔怒着朝着游侠儿打了一下,远远的瞧了张良一眼,瞧见他的出色的面容和身上的士人装束,露出笑意来。便去了。

    等到再来时,多了好几个少女。少女们身着粗麻短衣。一来便是和游侠儿们调笑起来。而其中容貌最好的两个少女分别坐在张良和昭娖的身边。

    张良对着那个少女微微一笑,那少女吃吃笑了起来。

    而昭娖那边差点被突然蹭到自己身上的少女吓得连滚带爬,齐女热情大方,见到昭娖吓了一大跳的样子就知道这还是个雏儿。她单手掩了口鼻笑得娇颤不已。虽然平日里见多了几句情话便迫不及待想要成好事的男人,这个少年颇让她觉得新鲜。尤其身为丈夫竟然长了一张让许多女子自愧不如的妍丽面孔。

    “君子……”齐女娇笑着捡起那只被昭娖打翻的陶碗,重新倒上酒手持着向昭娖身上缠过来。她手臂勾住昭娖的脖颈装作委屈的样子翘起嘴唇。

    “女子敬君子酒,愿君子身子安康无灾。”她靠在昭娖的肩膀上缓缓厮磨着。她抬起手便往昭娖嘴边送。昭娖没料及,就被灌了一嘴酒。她来不及吞咽,白浊的酒液顺着她的唇流到下巴上,再顺着下巴脖颈的一段弧度淌下。

    昭娖皮肤白皙那白浊的酒液落在上面,让人联想起绮丽糜烂的事情来。

    张良笑拒身边少女喂酒,抬首便是看到这样的画面:面容妍丽的少年面上不只是羞恼还是酒液从白玉似的肤色下露出诱人的红,形状美好的唇旁还淌着白浊的酒液,似乎是等着人来品尝。

    心中立刻被什么狠狠撞过。

    而昭娖一边的齐女掩口娇笑“莫急莫急,妾这就给君子弄干净。”说罢竟然是欺身而上,双手抚上昭娖的肩膀,伸出舌尖舔过她嘴边的酒,舌尖卷过酒的同时也碰上了唇。

    “君子嘴上的酒甚是好吃。”齐女笑意盈盈。

    张良从笑闹声中听到了那齐女所言,他竟然颇有些狼狈的扭过脸去。而身边的少女眨眨眼,娇嗔一声便是软软的向他怀里倒去。

    第一卷  41初吻

    昭娖被身前笑意盈盈的齐女那一添弄的呆若木鸡。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身前面容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

    齐女见少年呆滞在那里,不由得腹诽果然是个没有经过人事的雏儿半点风情都不懂。不过……齐女的眼眸一转,就是因为这样或许与那些男人显得有些不同。

    齐女笑道“君子这眼睛也好看,”眼波流过她的脸庞。软软的就要往昭娖怀里钻。少年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只要长大些到了舞象之年,心里对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绮念。这个与身份无关。昭娖看着齐女投入自己怀中顿时浑身一颤。齐女双眸水波肆意,手捂上她的胸口。又抬起上身亲上了少年的唇。原本以为少年会半推半就,谁知少年脸色大变双手立即抓住她的肩膀一推,把怀中的女子几乎是丢出去一般的推开了。

    男人看不出来她的性别,是因为不了解。但是女人却不同,女人了解女人的身体。虽然看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这么一摸恐怕就要露陷。

    更倒霉的是,竟然还被个女人给亲了——!

    她想到这里赶紧用袖子去擦嘴唇,心中恶心无比。恨不得去吐个痛快。她不是百合没有和女人接吻的爱好!

    “呀——!”少女的尖叫在男子和女子的调笑声中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一时间都转过头来看昭娖这边。

    少女扑在地上,满脸委屈,眼睛里都是泪水。而昭娖面对着二十多号人的目光,站在那里手脚有些无措。推开别人给她寻来的女子,也算是对人家的一种不满了。但是想起自己被非礼了顿时心里又有些可笑的底气。

    张良将怀里黏着不去的少女轻轻推开,站起身来。

    “瑜可是觉得寻舞乐助兴才好?”张良浅笑着走到昭娖身边出声道。声音可以让那些游侠儿们都听见。“如此,瑜可能为我作乐?”

    昭娖顺着张良递过来的树枝一路下坡,她点点头“是。方才急着起身所以才唐突了佳人。”说罢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埙。张良伸手取过她手中的埙,指尖于温热的掌心相触,柔软的触感通过指尖一路通向心间去。张良手拿着那只埙展颜一笑,放在唇上吹奏起来。

    曲调悠扬绵长,但是并不雅致。只是乡间俚曲罢了。倒也不是多看不起这些游侠儿,只是他们大多数目不识丁,对乐理根本就没有理解。还不如吹些俗曲算了。

    游侠儿们酒下肚脸上因为酒和女人的关系变得通红,站起来用齐语和着唱起歌来,一边唱还几个手臂互相挽起来跳舞。一时间气氛又活跃起来,因为昭娖把齐女推开的事情顿时成了一个没有人关注的小插曲。

    那些游侠儿慨然高歌,张良放下压在唇上的埙。回过头来看见昭娖正看着他,昭娖双手拢在袖里朝他一拱。张良一笑,手向她伸出做出邀请共舞的姿态。

    昭娖愣了愣,但是瞅瞅周遭那群高歌起舞的人。不由的欣然从命。

    不像庶人随心所欲那般跳舞,贵族在宴会上的舞蹈都有一定的规矩。如果没有旋转这个动作的话同样也是要被视为失礼。昭娖一个旋转,脸上的笑满满的都要溢出来。面前的秀美男子正好缓缓旋过身去,宽大的衣袂划过一个弧度。

    笑闹到最后,那些游侠儿嗓子哑了跳的累了。径自坐下搂着那些个少女。言语调笑间难免有些动手动脚,拉扯间,不经意衣被扯开露出肩膀甚至尺度大些露出酥胸。但是那些少女并不发怒,吃吃而笑。眉目间少有怒嗔,甚至投怀送抱。彷佛这事儿本是天经地义无须半点羞涩。

    齐国女子热情大胆在当年七国中都是有名声的。曾有“齐女有七子,却并未婚嫁”的传闻。齐女白日里裸露着隐私部位大摇大摆去男人家里幽会更是常事。

    楚人在男女情事上,也是抱着随性的态度。君不见,宣太后秦惠文王的芈八子和韩国使臣谈论她和丈夫在榻上的事情。

    在昭娖长大的会稽滛风正盛,但她瞧见那香艳的一幕幕。窘迫的脸发烫,心口也有些恶心不舒服。这样乱糟糟的乱在一处。虽然早就知道是再常见不过,结果自己看着感觉还是受不了。

    正在恼羞准备拂袖而去。谁知耳畔传来清雅悦耳的男子嗓音“随我来。”

    逃离了那片滛靡的地方,昭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瑜不喜女子?”正走着听得张良如此问。

    昭娖想起自己把身上少女狠狠推开的事情,不由得觉得尴尬,“不是不喜,乡间野女实在没有多少可人的地方。”

    “如此。”张良转过看她的目光,轻声道。

    “子房先生,”昭娖开口道,去看他“那些游侠儿本来就是好斗凶狠之人。为何还要与他们如此相交?”

    张良一介贵族之身,虽然现在只是普通的士人。放下身段和他们吹埙相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游侠,所谓侠者,值得相交。将来或许还真的需要他们相助。”张良看她,却看见她面若桃花,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唇嫣红。被齐女喂酒的那幕在眼前回现,那等绮丽糜烂竟然是要比真正的鱼水之欢还有诱人几分。

    “是吗?若是此人日后不出手相助反而背后捅一刀呢?”昭娖虽然并不怎么认同,但是见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唱反调。

    张良在听完她的话之后长眉一挑,“我观此人面相,虽凶狠但并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子房先生还懂相术?”昭娖惊道。她以前倒是看过很多巫术,什么观气烧龟打瓦。只是听见张良也会这些不由得有些惊讶。

    “以前闲来无事就学了些许皮毛。”

    面前少年露出吃惊的表情,张良心里觉得好笑。

    “那子房先生可帮我看上一看?”昭娖喜道。她向来并不信这样。听到张良会相术不禁想要让他给自己也瞧一下。

    见张良浅笑着看她。昭娖望着那双黝黑的眸子顿时心中一惊,显得局促起来。只得尽力摆出一副看上去很端正的姿态。

    张良瞧着她那副明明就不自在可是偏偏要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心中不觉得好笑。他也装作很认真仔仔细细去看她的容貌。

    白皙的肌肤,眉虽长却没有男子有的凌厉,相反倒是有种秀气柔和。脸也没有男子的明朗线条,而是鹅蛋一样的脸型。

    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该有的容貌。不过鉴于他自己少年时曾经有过多次被人当做女人的经历。倒也不至于起疑心。

    “瑜乃是贵相。”男生女相是贵相,这话他说的没错。

    “子房先生也是贵相。”昭娖回了他一句。她身上的所谓贵相她能知道的也只能是女相了。

    张良一愣,随即又笑起来。若换了他以前的心性可能会发怒,但是由着这个少年口里说出来倒是带着一种认真。

    “我观子房先生面相,日后定当大贵。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句她以前听的多现在说出来没有半点困难

    张良一愣,昭娖说的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张良重复了一边她的话语。虽然他的确平日有些自负。但是还没到这种程度。

    “这实在……”面前少年的眼神实在是清亮,完全不是半点说客套话或是奉承话。客套?奉承?想到此他不由得笑自己的多虑。这个少年和他并不是什么尊卑关系,而且也没完全这个必要。

    “到时候,子房先生可以保护我吗?”昭娖赶紧提要求。

    啊?

    张良奇异的看着她,脸色有些奇怪。

    “那个世事无常,旦夕祸福,这个……”昭娖慌慌忙忙解释,“乱世之中,人命如薤露,子房先生有大才,必脱颖而出。”

    “乱世?”张良狭长的凤眼稍眯,现在不是七国并立战乱连连的时代。昭娖这个说话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昭娖嘴角一扬“难道子房先生认为秦祚会长久?”要是换了别人她绝对不敢说这种话。但是像项氏叔侄,张良这种六国遗贵尤其是她还知道他日后会辅佐刘邦,那更是说出来半点压力都没有。

    张良眉头一皱,眼里露出晦暗不明的情绪来。

    “敢问先生,现在六国之民认为自己是秦人乎?”昭娖抬起头她问道。

    “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