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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第14部分阅读

    上梁伸腰”。

    话音刚落,花轿就有些些许的后仰。

    金鱼儿这才意识到这是要上坡了,也顾不得眼角的泪水湿润的睫毛了,赶紧绷直了身子正襟危坐。

    益柔也反应过来了,她是过来人,按着她成亲时长辈们三令五申的规矩,新娘子坐进花轿后就不能再随意挪动了。这和新娘子的礼服必须用一整块衣料蚕茧,还有这里大媒需要把青布袋盛装的子孙桶从女方家一路背到男方家,中途不准卸肩安放都是一个意思,都寓意着女子从一而终不嫁二夫,否则自是不吉利的。

    可她又曾听说过有些地方的风俗是要颠轿子的,左走两步,右走两步,时不时的还要故意晃动两下。据说是让新娘子在成亲当天受些折磨,走的艰辛些,等到嫁过去后就能一帆风顺了。

    可不管是不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会子都不是该哭的时候就是了。

    忙劝慰金鱼儿,“快不哭了,仔细哭肿了眼睛。”

    萧飒哭的都打嗝了,听到这话也哽咽道:“可不是,脸上砌墙似的糊了一层又一层,再哭下去可怎么见人。”

    又要告诉金鱼儿怎么擦眼泪不会毁坏妆容,外头突然又响起了鞭炮声。

    萧飒又是一惊,“已是到了吗?”

    应该没有那么快的吧!

    益柔却是了然的,大声告诉金鱼儿,“估计不是遇到岔路就是要上桥了。”

    亦是风俗,花轿行进的路上,如果遇到岔道、桥梁、庙宇、水井等等的都是要鞭炮惊禳,并用红纸压地的。老辈里的说法是认为这样可使妖邪回避,确保一路平安。

    萧飒不置可否的呶了呶嘴,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不屑一顾。

    毕竟她头一回亲眼目睹的这中式婚礼不过才进行到一半,已是把她心底深处的感动和悲伤都翻了出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把她下辈子的眼泪水都哭光了。那些个繁文缛节自然是有它的道理,自然不是一无是处的。

    这样一打岔,三人的情绪都稍稍有了些缓和。

    只心事却是一样的重。

    被大红盖头遮住了悲喜的金鱼儿嘴角翕翕地动着,有一肚子的话想同萧飒益柔说,可都到了嗓子眼了,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萧飒益柔也没好到哪里去,也是有心想要安慰安慰金鱼儿,却不知道会不会火上浇油。

    只是不等三人做出抉择,老天爷已是替她们做出了决定了。

    因为山路难走,途中不仅要翻山越岭,还要跨沟过河,轿夫们时不时的就要互相报路相互鼓劲儿。惊禳的鞭炮声也是此起彼伏的,就没怎么消停过。

    再加上花轿虽小,搞不过四尺五寸,宽也只有一尺出头,已是避免了新娘子坐在花轿中左右晃动重心偏移,可到底颠簸还是难免的。

    两下里加起来,虽然时间是大把大把的,可直到人声嘈杂,开始有邻人乡亲们索取吉利钱,罗家的迎亲人员开始手执花斗撒谷豆禳避阻挡新妇进门的煞神,金鱼儿一肚子的话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肚子里,半句都不曾出口。

    可到底整个人却不似那些个话儿一般安稳的,轿夫们刚刚齐声大喊“新娘下轿,吉星高照;互敬互爱,白头偕老!”,金鱼儿就已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懵懵懂懂的感觉着轿门被卸下,在出轿小娘的引领下走下花轿,跨过钱粮盆,走过芦席,三跪九叩六升拜,在罗稻葵手中红绿绣球的引领下步入新房后,金鱼儿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挑盖头、吃合酒,即便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金鱼儿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只知道说一句动一下。

    不管是样貌还是举止,既不出挑,也不出错,平凡的和天底下大多数的新娘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好些个看热闹的女眷们不说失望,可到底都是觉着新娘子不如嫁妆有吸引力的。打趣了两句,就纷纷携手出去看嫁妆去了。

    唯有罗稻葵罗栀子兄妹俩,五脏六腑内俱是不尽的喜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言表。

    第六十八章 洞房

    虽有长辈在堂,可到底都是隔了一层的叔伯兄弟,并不是亲生爹娘。所以罗稻葵并罗栀子兄妹两个再是有话想同金鱼儿说,还是得先出去敬酒宴客。

    况且金鱼儿也不得闲,趁着这会子的功夫得由罗家这边的全福人帮着重新上妆打扮换衣裳。要把做姑娘打扮的大辫子拆开梳做妇人装扮的发髻,还要洗脸净手重新匀面点脂抹粉,并把身上的大红礼服换下来。

    罗栀子就掩着手推了推罗稻葵,罗稻葵心领神会的红着耳朵上前低声安慰了金鱼儿两句。

    金鱼儿没想到罗稻葵会突然走过来同自己说话,刹那间就清醒了过来,随后被厚厚胭脂掩盖的严严实实的脸颊上竟又透出了两分红晕来。

    看得留在新房中的个妯娌姑子掩嘴笑个不住。

    罗稻葵往外走的脚步就有些踉跄了,金鱼儿也把头垂的低的不能再低。

    新房里的笑声就更是欢愉了。

    等到换好了衣裳,金鱼儿刚定了定心神,什么都还没顾上,罗稻葵就又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个托了一茶盘两碗面条子的小媳妇。

    满脸笑意的朝金鱼儿道:“请新郎官新娘子吃晚饭。”又说起了吉祥话,“吃了没头子面条儿,圆圆满满恩恩爱爱。”

    金鱼儿今儿从早到晚的也就喝了一碗清汤寡水的红枣汤,若是按着她往常的饭量,早就饿了十七八回了。可到底今儿是她的好日子,又有一肚子的心事儿,身子累心里更累,就算确实饿得慌,可也实在是不想吃东西。

    再加上又是头一遭和罗稻葵这么面对面的吃饭,味同嚼蜡的同时,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了。

    可到底吃的再艰难,这顿寓意美满的面条子虽是金鱼儿这一天当中吃的第一顿像模像样的饭吃,却并不是最后一顿。

    没过多久,叫人脸红心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洞房闹到一半,就又和罗稻葵一起吃了顿寓意儿孙满堂的疙瘩汤。到了半夜时分,闹洞房结束之前,还吃了一顿水饺。

    等到外头宴席结束,顾家送亲人等同大媒重新入座,和罗稻葵一起向大媒敬酒致谢,罗顾两家将订婚时互换的庚帖各自收回的时候,金鱼儿已是撑得不能动了。

    登时窘的不行。

    想站起来走动走动消消食儿,可罗稻葵就坐在身边,哪里敢动弹的。

    罗稻葵见金鱼儿僵坐着,半日不曾动一下。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可又怕自己不会说话唐突了金鱼儿。

    好半晌,实在是坐不住了,才敢偷偷的觑一眼金鱼儿。

    就见她别说耳朵了,就是脖子都红的快要滴血了。

    以为金鱼儿是在害羞,决定赶紧说些什么。

    可到底过了半晌,才哑着喉咙憋出来一句,“我姓罗,因着正好生在葵花籽成熟的时候,所以就取名稻葵。”

    金鱼儿心里就又是一跳,不自在的刚点了点头,就想起不管是顾金兰,还是萧飒益柔都嘱咐她要多说话,忙应了一声“是!”

    金鱼儿的情况,罗稻葵再是清楚不过了。不仅是顾金兰顾金彪,就是顾三小也没少告诉过他。见她肯说话,心里就是一喜。

    忙趁热打铁的问她,“你叫金鱼儿,是岳父大人取的名儿吗?”

    金鱼儿摇了摇头,才道:“是娘取的。”

    一直全神贯注的关注着金鱼儿的罗稻葵恍惚听到了金鱼儿语气中的一丝丝落寞,“哦”了一声后就欢喜笑道:“我在城里的时候,曾看到好些人家都喜欢在过年的时候买上两条金鱼儿供在家里头,以求来年金玉满堂风调雨顺,可见岳母大人给你取了个好名儿。”

    金鱼儿微微一愣,这样的话她已不是头一回听说了。

    自打还叫顾金鱼的顾锦鲤不喜欢这个村气十足的名字,缠着陶氏要重新取名儿,陶氏连声应下后就随手把顾金鱼这三个字安在了还没取名字的她头上的时候,萧飒益柔并顾三小顾金兰几人就没少安慰过她。

    告诉她金鱼儿是个好名字,朗朗上口又漂亮吉祥。萧飒还告诉她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算不得什么,况且能做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金鱼儿又有什么不好的。

    可像罗稻葵这样不曾夹杂了其他感情的诚心诚意的称赞,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登时就觉着肚子里好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低低的应了一声。

    身上松快了,脸上自然就带了两分出来,金鱼儿紧张的情绪瞬间就缓和了不少。

    罗稻葵见了心下越喜面上却越发沉稳,和金鱼儿商量,“那等回门归来后,我在屋后头挖个池子,接上活水,咱们买几条金鱼儿回来养着好不好?”说着话儿又趁机把家里院外的通通介绍了一遍。

    金鱼儿虽垂着头,却觉着罗稻葵的声音很好听,不知不觉的就听入了迷。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罗稻葵已是挪到她身边了。

    瞬间就又涨红了脸,下意识的就想往旁边挪一挪避开罗稻葵。可想到身边之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到底还是忍住了。

    罗稻葵看着金鱼儿瞬间紧绷的身子又软了下去,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悄悄握了金鱼儿的手。

    金鱼儿就觉着一股血气直往上冲,却又浑身上下都软绵绵了起来,全然找不到使力的地方。

    罗稻葵却有些心酸,只因金鱼儿的手虽在顾金兰的三令五申之下将养了大半年了,又有萧飒益柔时不时的想出些点子来保养,可到底自小留下的那些个茧子是没那么容易消褪的。只一握上去,罗稻葵就知道顾金兰之前的介绍都已是含蓄了的。

    不禁十指交扣握紧了金鱼儿的手,郑重其事的告诉金鱼儿,“我会对你好的”。

    第一次,金鱼儿没能反应过来应诺罗稻葵。

    良久,二人更是相对无言。

    可到底洞房花烛夜,被翻红浪时。

    就算金鱼儿再有顾忌束手束脚,可罗稻葵却始终温存。多少旖旎风流,到底亦难尽述的。

    净网河蟹,新婚之夜就只能拉灯上炕喽~

    第六十九章 新婚

    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金鱼儿睁开了假寐的眼睛,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案台上的龙凤花烛从焰光熊熊直燃到烛泪斑斑。

    一夜未眠。

    只脑子里虽昏昏沉沉的一团浆糊,但直觉告诉她,虽然天色尚黑,但花烛就快燃尽了,自是应该起身了。

    可搭在她腰间的这一双手臂一晚上都不曾挪动过,别说翻身了,就连略动一动金鱼儿都没有敢,就这么直挺挺的躺了一整晚——更别说这会子要起身了。

    好半晌,眼看一闪一跳的烛心越发昏淡。金鱼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伸手意欲抬起罗稻葵的胳膊来。

    可手指头刚刚碰到罗稻葵隔着中衣的手臂,昨夜里的那些个叫人脸红心跳羞愤欲死的画面就扑面而来,原本就热烘烘的脸上更是冒出了火来。

    罗稻葵本就警醒,再加上还记挂着同床共枕的金鱼儿,也早早的就醒了。

    还未睁开眼,就下意识的替金鱼儿拢了拢被子,却发现她竟比自己还要先醒。

    而且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说不出的娇羞可爱,不觉口中干渴,心旌摇荡,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了。

    可到底记挂着金鱼儿初经人事,?地坐了起来,又探下身子打量着金鱼儿的神色,声音虽喑哑,却满是柔情,“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金鱼儿攥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侧过头去,可到底说起话来还是磕磕巴巴的,“没,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话的功夫,罗稻葵又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两眼,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复又躺了下来,笑道:“没有就好,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金鱼儿含含糊糊的应了是,心里却是懊悔不已。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七想八想的直接起来的,现在好了,罗稻葵发了话,她如何能起来。

    可不起来,别说为人媳妇了,就是做姑娘的时候也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道理的。

    下意识的又想起了萧飒益柔来,她们肯定会给自己拿主意的。可刚想到这,陡然又白了脸。

    罗稻葵虽闭上了眼睛,却已是毫无睡意了。而且还有些心猿意马,后悔怎么把手收回来了。想要再靠过去,又怕自己把持不住。

    正犹豫不决,金鱼儿已是反应过来了。

    呐呐道:“我,我想起来了。”

    罗稻葵忙侧着身子坐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子下的大掌更是一把握住了金鱼儿的拽着被角的手。

    金鱼儿红白交加后刚刚恢复正常的脸上又升起了红晕来,连连摇头,“没有,我很好,我就是想起来烧水。”说着抿了抿唇,才道:“好服侍你洗漱。”

    罗稻葵一愣,没想到金鱼儿是为了自己,握着金鱼儿的手再是不想松开了。

    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妹子,还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欢喜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能拦下金鱼儿,“你歇着吧,我起来就是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的,金鱼儿情急之下就反手握住了罗稻葵的手,还犹自不觉,“不行不行,我起来就是了,你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话音一落,就赶紧披了衣裳起来,一副生怕被罗稻葵抢了先的模样。

    罗稻葵心下好笑,也跟着穿了衣裳起来,“你连灶间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烧水,还是我来吧!”

    金鱼儿脸红似火烧,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知道的,你昨晚同我说过的。”

    妻子能把自己说过的话都放在心上,罗稻葵自是高兴的无可不可的。可金鱼儿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想让她干活。

    再加上人家都说新媳妇头三天不用干活儿,他们家里头虽没有婆婆姑嫂操持家务,可不还有他么!

    ……

    金鱼儿一夜未眠,在娘家住下了的罗栀子亦是眼睛都没阖一下。

    不比罗稻葵,送走了宾客就进了新房,罗栀子陈俊两口子是同叔伯兄弟们一起把家里院内的事务都料理清楚了才歇下的。

    陈俊七八天前就过来忙活了,磨米磨面酿酒砍柴的,就没歇息过,好容易能睡个好觉了,都没顾得上和罗栀子说上两句话,倒头就睡着了。

    罗栀子婆家娘家两头跑,虽也身心俱疲,可到底心事更重。

    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忌讳,订了亲的男女也不是就一定不能见面的。毕竟像金鱼儿和顾金兰这样远嫁到别的集镇上的算是少数的,大部分都是像顾锦鲤蒋氏杜氏这样嫁到隔壁村子上,甚至还有嫁在同村的。如此一来,或是下地或是赶集的,难免就会碰上。

    顾家坝罗家沟一北一南,金鱼儿罗稻葵虽是走错了路都遇不上。可除了清明,端午节时罗稻葵也是要给金鱼儿送些衣料的。而且今年正逢闰六月,按着规矩,罗稻葵也是要送些衣料穿戴之物过来的。

    再加上八月半、九月九的,只这半年里,罗稻葵就没少往顾家坝跑。

    顾三小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慢慢的,便会让他们二人见上一面或说两句话的。

    可罗栀子却是直到成亲这日,才把近一年来心心念念的嫂子同金鱼儿对上了号。

    欢喜自是欢喜的,尤其是新娘子虽难免束手束脚的,可见金鱼儿举杯落盏的都一气呵成,并不拖泥带水,就知道势必是个能干活的。

    而且虽只大略的看了两眼,却已是能够看出金鱼儿头发柔软眉尾整齐了,这就足够了。

    可到底,她也是成了亲才知道。夫妻过日子,不是能干柔顺就行的。

    一肚子的心事没地儿诉,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色微亮,罗栀子翻了个身刚想起身,就听到外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忙披了衣裳就要出来,只刚刚开了一丝门缝,就立马掩上了。

    原来正好见罗稻葵金鱼儿两口子前后脚出了房门,正往灶间去,登时心头大定。在屋里转了两圈后,又脱了衣裳躺了回去。

    或许是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又急又恼,朝陈俊发脾气,“你怎么不把我叫醒。”

    今天虽不是正日子,可新娘子却要晾针线认大小,可不是什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