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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第20部分阅读

    三人没劲儿,玩不起来。叫罗稻葵把在家的几个堂兄弟并堂姐夫全叫了过来。

    罗稻葵哭笑不得,到底还是如了他的意。

    都是年轻人,哪个不贪玩的,就是留在家招待妹夫的大堂哥罗稻粱也一叫就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堂屋里头就瞒天过海、各显神通,热闹的不得了。

    灶间里,金鱼儿和罗栀子更是忙活了起来,虽都已是用过午饭了,可既是要划拳行令,自然少不了酒,也就少不了下酒菜了。

    正一人烧菜一人烧火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大堂姐罗海棠同罗瑞香姊妹两个笑嘻嘻的登门说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堂伯家的二堂姐罗月桂同三堂姐罗桂枝也相携着过来串门。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就噼里啪啦热热闹闹的灶间里,竟又多了两分火药味儿了。

    第九十九章 挑事

    事儿是三堂姐罗桂枝挑起的。

    照道理说,她同二堂姐罗月桂都是受过罗父尤其是罗母照拂的。

    那时候罗稻葵家在整个罗家沟都是数得上名号的,盖起了明三暗六的大瓦房,手里宽裕了,自然也就有能力帮衬帮衬兄弟姊妹了。

    再加上怜惜大伯娘成亲多年才坐稳了胎,却一连生了两个闺女,对两个孩子苛刻异常,草碗里从来就是清汤寡水照得出人影,到了四五岁上还没有件正经的衣裳穿。

    所以不单是逢年过节的衣裳鞋袜,就是平日里,但凡有罗稻葵罗栀子兄妹两个的吃的喝的,就断然不会忘了这两个嫡嫡亲的侄女儿。

    可若说罗月桂还有两分念旧的心肠,只比罗稻葵大了一岁的罗桂枝却是半点不念旧情的。

    那些年单为了罗栀子挑水时不慎洒了水在她家门口的村道上这样不算事儿的事儿,就不知和罗栀子闹过多少回打了多少饥荒了。这两年出了门但凡回娘家,只要看到罗栀子,就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必要出口埋汰两句心里才会舒坦。

    连带着对金鱼儿也没有好脸色,拖了罗月桂过来,还未迈进灶间就阴阳怪气道:“我说三弟妹,这会子不茶不饭的,咱们上门既是客的姑奶奶们来了,你连碗打间的茶饭都舍不得端出来,难不成这就是你娘家的待客之道?”

    南乡人憨厚热情,若有远客到来,或是客人登门的时候还不到饭点,各家各户都会习惯性的给客人做上一碗醪糟鸡蛋,让客人打打间。实在没有这个条件的,或是醪糟,或是鸡蛋,总要捧上一碗,断没有叫客人干坐着,也没有用白水茶水招待客人的道理。

    刚刚罗海棠罗瑞香两个一过来,金鱼儿就要刷锅烧水卧鸡蛋,被姊妹两个拦住了。

    姑嫂两个已是这样忙了,她们何必再添乱的。况且午饭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肚里还未缓过劲儿来的,何苦糟蹋了吃食。

    却没想到罗桂枝大年下的也不安生,竟会拿这个发难,伴着“呲啦”、“哔啵”的动静说说笑笑的姑嫂们齐齐愣了愣,还是正坐在灶膛后拉着风箱的罗瑞香最先反应过来,登时就变了脸色,“噌”的站了起来,学着罗桂枝的样子亦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真新鲜,大年下的竟上门讨要打间饭吃,难不成这就是你婆家的做客之道?今儿我可算是开了眼见啦!”

    原话还给了罗桂枝。

    金鱼儿目瞪口呆,罗栀子却是义愤填膺。她一直知道罗桂枝惯会胡搅蛮缠,却不知道她这么不要脸面。停下切猪耳朵的手,瞪着眼睛就护在了金鱼儿身前。

    罗桂枝气红了脸,“我同三弟妹说话,要你插什么嘴!”

    罗瑞香却是分毫不让,“我就是看不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自家的事儿都理不清,却还要跑到娘家来逞堂兄弟的强!”

    这话一出,别说心里有鬼的罗桂枝气的浑身发抖了,就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罗月桂也变了脸色。已是有些回过神来的金鱼儿自然不能让她们在自家吵起来,况且又事涉自己。刚要赔罪,罗月桂也刚要帮腔,罗海棠已是朝罗瑞香瞪了眼睛,“怎么说话的,大年下的竟一点忌讳都没有。”

    说着朝罗月桂罗桂枝姊妹两个矜持地笑,“二妹三妹你们也知道,五丫头从来都有口无心,说过听过转身也就忘了,最是心宽的,你们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看似道歉的话,可言语中的偏颇倾向却是一览无余,而且不容二人再说什么,已是把刚刚金鱼儿想要做醪糟鸡蛋却被她们拦了的事儿解释了一遍,“……都是我的不是,不知道二妹三妹还惦记着三弟家的醪糟鸡蛋。”

    就是搁在现在,醪糟鸡蛋也是上好的待客礼了,更别说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了。可罗母就算一个鸡蛋冲四碗醪糟,也从来一碗水端平,不曾短了姊妹两个的这口吃的。现在被这样提起来,罗桂枝面无表情,罗月桂却有些心虚了。

    罗海棠看都不看她,又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罗瑞香和罗栀子,拉着金鱼儿问道:“三弟妹,你看看我这洋芋丝切的可好?”说着就赞起了金鱼儿的手艺来,夸她的醒酒汤做的地道,不动声色的拦住了想要拿鸡蛋的金鱼儿。

    反应过来了的罗栀子也忙跟着帮腔,硬是没让罗桂枝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儿来,罗瑞香却是撇了撇嘴。

    罗桂枝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的,只还不待她寻着机会理论,已是被罗月桂好说歹说的带了出来了。

    灶间里的金鱼儿和罗海棠就齐齐松了一口气,罗栀子和罗瑞香却是朝外啐了一口才算解气。

    罗瑞香就朝罗栀子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嘟囔道,“幸好你婆婆是个阿弥陀佛的性子,妯娌小姑也个个面团儿似的。否则就你这么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话音刚落,就被罗海棠弹了脑壳。

    若说之前的责怪只是做给那姊妹俩看的,这回却是真的恼了,“你的规矩都学哪去了,就这么同姐姐说话的?”

    罗瑞香“哎呦”了一声就抱了头,嘟着嘴却不敢作声。红着脸的罗栀子连连替她开脱,“大堂姐,你别怪五丫头。她说的对,确实是我没用。”

    到了这会子,金鱼儿已是大概知道罗桂枝上门挑事儿的缘由了。如何能叫罗栀子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忙道:“是我不好,是我礼数不周到的缘故。”

    罗海棠又好气又好笑,朝罗栀子嗔道:“你哪里没用了,难不成都要像香丫头似的浑身长刺,成天见的得罪人才叫有用?”

    罗瑞香就朝罗栀子做了个鬼脸,罗海棠权当没有看见,转过身来同金鱼儿说话:“这事儿就更不怪你了。说起来三妹就是这么个性子,她说的话你只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想了想,又道:“若和她理论,吃苦头的可是你。”

    可到底罗稻葵和罗月桂姊妹才是嫡嫡亲的堂房姐弟,再多再明显的话儿就不大好说了,却是训斥起了罗瑞香,“姐姐就是姐姐,妹妹就是妹妹。那些个话儿我能说,你不能说,我能做,你不能做。否则这家里头还有什么长幼尊卑可言,还有什么规矩可谈。下回再叫我知道你嘴上没有把门的胡说八道,仔细你的皮。”

    金鱼儿就有些不知打所措了,罗瑞香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同罗栀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去了。

    罗海棠无可奈何的摇了摇了头,金鱼儿就有了片刻的愣神,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第一百章 和睦

    挨墙放着的苞谷酒还剩下大半,可堂屋里的气氛已是醺醺然了。

    看着日头晃晃悠悠的快要落山了,金鱼儿就同罗栀子商量着是不是准备晚饭,里头酒席散了。

    兄弟郎舅们一多半都喝的有些高了,好几个嘴上嚷嚷着没醉,更不要人搀扶,略微靠近些就瞪眼睛,可走起路来却连九叔公都不如,踉踉跄跄的连直线都走不了,更有的还东摇西晃的团团转了起来。

    罗海棠扶着红了眼睛却还要指手画脚的丈夫哭笑不得,“不是没吃多少酒么!”

    罗稻葵看着忙出忙进却神色如常的金鱼儿,帮罗海棠扶住歪着脖子要同罗稻粱说话的大姐夫,笑道:“都是高兴的缘故。”

    罗海棠就摇了摇头,领着掩着口鼻叽里咕噜满脸不情愿的罗瑞香帮着罗稻葵把人都安安稳稳的送了回去,方搀扶起对着墙自言自语的丈夫往家去。

    关上院门,金鱼儿同罗栀子一径收拾到掌灯时分才消停下来,把门窗打开透透气,妯娌两个相携去了灶间给罗稻葵陈俊两个做了好克化的茶饭。

    罗稻葵做为主人自荐做了令官,再加上心里又存着事儿,所以算是一干人中最清醒的一个了。

    一回屋就拉着金鱼儿问起了灶间里头的硝烟,苦笑道:“我们同三堂姐不大和睦……”

    这些年来,罗稻葵已是大概知道罗桂枝看到他就眼孔朝天,看到罗栀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的缘由了,可正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能理解。能做的也只有故作不知情,尽量不与她发生什么交集。

    好在的是罗桂枝已是出门子了,难得回趟娘家,想找茬也没什么机会。却没料到大年下的她竟又登了门,登时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金鱼儿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三阳两语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他听后,又道歉,“……都是我的不是,若是我礼数周到,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

    她非常赞同罗海棠的话儿,和罗桂枝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仔细理论那实在是自讨苦吃。倒是行事周密些,叫人有心也挑不出错处来,方是正经。

    罗稻葵本就觉着金鱼儿受了无妄之灾,如何还能叫她道歉,忙伸手捂了她的嘴,“这同你又有什么干系,她成心想找不痛快,就是你行事再周全礼数再周到,她也总能挑出骨头来的。”

    脸色很不好看,金鱼儿却是笑道:“我只要行的端做的正,处事都占着理字。她再怎么挑骨头,我都是不怕的。”

    罗稻葵一噎,心里直发苦。他就是怕金鱼儿太讲道理了,到时候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可又说不出叫金鱼儿不要讲道理的话儿。

    不过好在的是他以后都会留在家里,以前罗栀子受委屈那是没办法,可以后却断不能再让金鱼儿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

    翌日一早,被陈俊闹的一晚上没睡上安生觉的罗栀子还是早早就起身了,帮着金鱼儿做好茶饭,又帮着罗稻葵把各色年礼往牛车上搬。

    一壁铺着褥子一壁朝罗稻葵道:“哥,我看过完年你也买头牛吧,这样一来嫂嫂也能常回娘家看看,还能去城里走走亲戚。”

    这些日子以来罗稻葵常要出门,但凡要用车都是向全堂叔商借。虽说全堂叔无有不应,甚至不用罗稻葵开口就会腾出车子来给他使。就像这回,年前就问了他走岳家的时间,还笑道:“我们初二下半晌就回来了,倒是正好。”

    果然下半晌就送了过来,可到底不是长久之策。

    再加上他们兄妹都已成亲,最大的一笔心事儿已了,家里头要用钱的地方亦是少了。金鱼儿眼看着又是个会过日子的。罗栀子盘算了一晚后,便有了这个想头。

    倒是正好同罗稻葵想到一块儿去了。

    在去顾家坝的路上就同金鱼儿商量,却矢口不提自己的本意是方便金鱼儿出行,只道自己想买头牛代代步。

    金鱼儿不疑有他,自然没有异议。罗稻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甜滋滋了起来,同金鱼儿说着哪里的牛马集市童叟无欺价钱公道。

    顾三小是有名的堂匠把式,常有人请他帮着拿主意相耕牛磨驴的,金鱼儿打小跟在他身边,也看出了个一鳞半爪的。

    说了几个集市,几个牙人,罗稻葵亦是听说过的,自然明白顾三小确实是个中行家。到了顾家坝,各家各户的上门拜过年后坐下来说话时,就笑着想请顾三小帮忙。

    不过在老丈人面前,却不需藏着掖着了,“咱们家离集镇虽近,走着就到了。可鱼儿若是想您和岳母,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也是想安一安顾三小的心,含蓄的告诉他和作陪的顾金琥、顾金彪同赵云松几个,“年前我琢磨着箍了几套子孙宝桶,劳烦师公替我翘了翘,说是勉强能出手。等过完年我再练练手……还烦请岳父帮我掌掌眼响头牛做代步用。”

    果然一听这话儿,不单是顾三小,就是顾金琥几个都是欢喜异常。尤其是赵云松,伸手在罗稻葵肩上拍了两下,“有你的,连子孙宝桶都能上手了。”脸上就有了两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子孙宝桶,与子孙对碗、红木箱柜都是姑娘家陪嫁时必不可少的嫁妆三宝。而由马桶、脚盆、水桶组成的子孙宝桶更是嫁妆中最基本的必备之物。

    陪嫁的物什,而且又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喜气吉祥之物,就算用料不是顶好,可对其工艺的要求自然是不消多说的。而罗稻葵所做的子孙宝桶能得到经年老木匠的基本认可,这本就不是件容易儿的事。这其中到底花费了多少心力,就算是看热闹的外行人,也能理会两分的。更何况顾三小自己就是堂匠把式,在座的顾金琥顾金彪也是各有专攻,再看罗稻葵就自然而然更添了两分欢喜。

    即便是买牛这样的大事儿都先放了放,一个两个的都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行业内的师俸、入会、保荐等等的话儿。

    都是罗稻葵信手拈来的,自然不会露怯。

    别说顾三小几个了,就是只听个热闹的顾金兰都心生欢喜,拉着金鱼儿退回了西屋,悄声问着她,“妹夫可去给他师公老人家拜年了?”

    前一章稍稍做了些修改,有兴趣的妹纸可以倒带回看一下,当然不看也没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看戏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虽说成败都在自身,可若能有个好师傅领路,不管是学艺还是为人,无疑都会精进良多。

    既然打定主意想走这条路,等罗栀子出了门子,罗稻葵身子骨好利落了,赵云松同罗金彪郎舅两个就同他商量着,不管是为了学手艺也好,还是为了以后有人引荐有人担保也罢,最好都能拜个师傅。

    罗稻葵也是这个意思,只他到底已是十七八岁了,早就过了投师学艺的最好年纪。况且不管是九佬十八匠中的哪个行当,行业内的特点和规矩或许各有不同,可共通之处却也很明显。比如说不准学徒在从师学艺的过程中另投他师,也不得外行乱荐乱入;比如说师傅招收学徒,只有出徒一个才能再招一个,不得同时招收两个学徒……

    罗稻葵虽不曾拜过师,可他的功架都是罗父所授,罗父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了。况且但凡能为人师的,没个十几年二十年的资历是根本不敢开坛的。所以这样那般种种下来,竟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罗稻葵就只能窝在家里画图样锯木头,最后还是罗栀子的公公陈进出的主意。

    他和罗父几十年的兄弟,就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也不过如此。帮着罗父迎亲,看着罗稻葵出生,帮着罗母治丧,罗家的那点子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自然知道即便孤儿寡母最为艰难的那些年,逢年过节的罗稻葵也从不曾空过罗父的授业恩师周老木匠,都是要亲自登门探望的。

    况且周老木匠又是出了名的手艺精湛人品出众,不说整个南乡县,总归在他们东南这一带都是数一数二的把式,这些年来也没少照拂罗稻葵,就想让罗稻葵去同老人家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罗稻葵很有些踌躇,陈进就道:“你师公前前后后收了那么多徒弟,最得意的就是你爹,也向来最为记挂你。知道你要继承你爹的手艺,不知要有多欢喜的。可知道你有心要走这条道儿还要成心撇开他去,也不知要有多伤心的。”

    亲自备上四色水礼,硬拖着罗稻葵登了门。

    结果让郎舅连襟几个一筹莫展的事儿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周老木匠一听到罗稻葵的来意就连连道好,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了。二话不说的又替罗稻葵拿主意,“只是拜师我看就算了,你受过你爹爹的陶冶,如何能改投他人。不过我最近身子骨还不错,眼不花耳不聋的,还有把子力气,你若有不懂的,就过来问我吧!”

    竟是要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