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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庆有鱼第22部分阅读

    、陈俊几个带着大家伙继续逛,他和金鱼儿则护着大伯娘同罗稻葵慢慢走。

    罗稻葵这也是没法子了,就是大伯娘不说,他也不可能丢下她们娘俩自己逛去的。好在的是金鱼儿并不在乎这些,只这么一路逛下来,她已是觉着很高兴了,还真不在乎是不是每个铺子、摊子都逛遍了,每座灯楼灯树灯棚是不是都赏玩过了。

    只别说罗稻粱、陈俊几个都没怎么进过城,就是对这一亩三分地路路通,在这种时候也绝不会撇下罗稻葵两口子的。不说罗稻葵腿脚不便,只说大伯娘这脾气,他们就不欲叫罗稻葵两口子遭这份罪。

    如此一来,自然玩不尽兴。尤其是罗瑞香,已是同罗栀子咬着耳朵盘算着明儿是不是再出来逛了。大堂嫂二堂嫂在一旁听着,很是羡慕。她们都是上有公婆下有儿女的,今年总是再不能出来了。

    大伯娘更是意犹未尽,又后悔不已,同金鱼儿抱怨,“一碗杏仁茶就要两文钱,都够我吃一个月的红烧鱼了。”又“咦”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我听说二舅爷就在城里头一大的铺子里当账房,大姨夫一家子也住在城里……”,嗔怪金鱼儿,“你怎么不早说呢,咱们难得都进了城,又是在正月里,怎么着也该上门给亲家拜个年的,这才是亲戚们的道理。”

    自打租了罗稻葵家的几亩地耕作,大伯娘家就渐渐宽裕起来了,只比起贫寒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是罗家沟上出了名的会过日子。自然,这“会”字是要加引号的。家里头寻常从不割肉,灶壁上除了盐罐油壶,酱瓶醋碗都少见,网了鱼或是打了山鸡野兔回来,都是叫罗卷耳端只大碗去村口的小杂铺买点子熬鱼料或是炖肉料。等到月底一起结账,不过几文钱。回来后,大伯娘再掺点水,一碗料做三回用的时候都有。满罗家沟说起来,都说大伯娘比那小杂铺的掌柜娘子还会算账。

    金鱼儿也耳闻过不只一回了,只不过这会子却没心思想这些,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几天过节,姐夫姐姐他们也是要出来看灯的。”

    大伯娘想的是既是上门,怎么着一碗打间的醪糟鸡蛋总是有的吧,说不得还能有碗汤团吃呢!再说他们家罗稻留年纪还小,头一遭上门,怎么着也能给份见面钱压岁钱的吧!等到金鱼儿这么一说,想想也是,丧气的同时,再说起话来就又有了止不住的艳羡,“到底是城里人,想看灯,一溜脚就一大家子都出来了。哪里像是我们,投了胎才是头一遭……”

    金鱼儿不敢附和,更不敢同她多说,等罗稻葵取了车后来,扶着她上了车后,就赶紧走到了罗栀子罗瑞香一处。

    罗栀子同罗瑞香就拉着金鱼儿说话,商量着明儿还能不能再出来。不比罗栀子两个的期盼,金鱼儿却是有些踌躇。

    等到好容易顶着冷风朔气回了家,罗稻葵问起她的时候,却是摇了摇头,一面给罗稻葵泡脚,一面笑道:“已是逛遍了呢,明儿我就想守在家里……”

    罗稻葵本就有些疑心,又见金鱼儿添了一次又一次的水,泡脚的时间比之前都长,哪能不明白金鱼儿的心思,想说正月半就是图个闹字,哪有守在家里的。可想起回来路上又抱怨他们只知道闷头走路,都不知道玩的大伯娘,也踌躇了起来,很是沮丧。

    直到脱衣裳睡觉,才想起了揣在怀肚里的灯景的通草花。

    原本罗稻葵是打定主意想给金鱼儿买盏好看的花灯挂在炕头的,最好是龙形灯,因为金鱼儿肖龙。只金鱼儿想着这么看看已是很好了,何必掏钱的。况且只要略微好看些的花灯就不便宜,还是能省一个就省一个吧!等到罗稻葵问她可瞧中了什么花灯的时候,都只摇头。

    一路走下来,有金鱼儿刻意为之,又有大伯娘闹心,竟真没买成。金鱼儿吁了一口气,罗稻葵却总感觉心里闷闷的不痛快。同罗稻粱去取车的时候,正好路上经过一个卖通草花的摊子,想到过年过节时是要戴应景的花儿的,便赶紧买了一朵预备回家送给金鱼儿。罗稻粱见了,也嘿嘿笑着跟着买了一朵。

    翌日一大早起来,金鱼儿就在鬓上倒插了那朵灯景的通草花,看的罗稻葵浑身是劲儿。去井台边洗蒲篮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大堂嫂,妯娌俩看着对方头上一模一样的通草花,又是尴尬,又是甜蜜。

    第一百一十章 滋味

    十里不同乡,百里不同俗,这是老话儿了。

    南乡移民众多,天南地北各处的都有,而且乡音难改,乡情难割舍,大多数氏族还都保留有自己习惯的风情民俗。

    金鱼儿小的时候,陶氏听人说包的汤团滑糯软润,同滚的相比又是另一番滋味,也是为了省事儿,曾大着胆子向娘家祖籍南边儿的婶子学过怎么包汤团。

    不过只试了一次,就发现包的汤团软趴趴的不筋道。而且既不能蒸又不能炸,就连下锅煮都容易露馅。稍不留神,就成了一锅杂七杂八的糊糊汤。并不如滚的汤团,虽说毛毛躁躁的不如包的滑糯好看,馅料也没那么丰富滋润,可到底一个个的又圆又大又瓷实,吃一个算一个,半点不哄人,对脾气。

    而且南乡一贯以来的习俗,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是要把汤团当饭吃的,早饭晚饭都要吃。丁口多的人家,一煮就是好几锅。若吃秀秀气气包的汤团,女人们还罢了,顾三小几个哪里耐烦的。况且但凡这天上门的亲朋好友,都要先端上一碗汤团,自己都不对胃口,更别提旁人了。所以自此后再不糟蹋粮食,也不嫌麻烦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滚汤团罢。

    金鱼儿虽一向只有烧火拉风箱的份儿,可到底自小看到大,又因着手上很有把子力气,所以虽没怎么动过手,可揉出来的馅料还是又长又圆又细。用蒲篮摇汤团的时候,该使劲儿的时候能使上劲儿,该有节奏的时候又能有节奏。而且耐心十足,又后继有力。

    滚汤团是繁琐活计,又图个热闹,所以每回起码要有个人一起动手才行。切馅的、滚汤团的、过水的、打下手的……今儿虽只有金鱼儿一人,罗稻葵充其量打个下手烧个火或是挟个汤团,却还是稳稳妥妥的过水过面,几次下来,滚好的汤团又大又圆又结实,还都一般大小。

    罗稻葵站在旁边拿着筷子笊篱打下手,把白白胖胖的汤团一圈一圈的摆在磁盘里,心里别提多乐呵了。

    顾金琥过来送花灯的时候,正好赶上头锅汤团出锅,一大碗热乎乎又筋道扎实的汤团下了肚,又吃了一碗原汤化原食的汤团汤,一路过来的冷风朔气瞬间就被驱散了。顾金琥长长的透了一口气,神情间很是满足。

    向一手拿着筷子一手试着油温正准备炸汤团的金鱼儿竖了竖大拇指,“又香又甜,比你嫂子做的可好吃多了。”

    金鱼儿嘴角弯弯,亦是心满意足。

    罗稻葵看着小脸红扑扑的金鱼儿,拉着风箱的右手不但不知疲倦,还越发有劲儿了,笑着告诉顾金琥,“鱼儿特意拿鸡油调的馅料,我也觉着比猪油拌的香多了……”

    金鱼儿小脸更红了,可罗稻葵却越说越得意,把金鱼儿的好处絮絮叨叨的讲给顾金琥听,又说起了昨晚灯会上的趣事儿来。

    顾金琥没想到罗稻葵竟会带金鱼儿进城看灯,只不过看着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样子,心里头简直比自己看了灯还要高兴。只觉着去年的种种劳心劳力的折腾,总算是值得的。

    可看着罗家虽只小两口过日子,却半点不冷清,仍旧一派红红火火有滋有味儿的模样,再对比钱家的光景,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顾金琥早知道顾锦鲤被陶氏教养的眼高手低,家务事儿从不肯沾手,还是到了快成亲前的两三个月,才肯踏进灶间跟着陶氏学着怎么拿铲子。可一直以来都只是听说罢了,并不曾亲见。说句实在话,也并不曾十分放在心上。所以直到昨儿去钱家送花灯的路上,无意中听到钱家人的抱怨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又想起顾金桂送去的两盏牛蛋灯同顾锦鲤铁青的脸色,却再是坐不住了。把杜氏让自己带来的一包红糖塞给金鱼儿,“你嫂子的娘家大哥从浙江带回来的,说是那里的土产,一点渣滓都没有,竟比我们这上用的赤砂糖还要好,让我捎来给你补补身子。”

    金鱼儿同罗稻葵不疑有它,忙谢着接过了,又赶忙包了些汤团给顾金琥带回去,又一路送到村口,才转身回来。却不知道顾金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县城,突兀的拜访了赵家。

    回头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隔壁的篱笆院门“嘎吱”一声,大伯娘走了出来,亲亲热热的同罗稻葵说话,“你们两口子去哪了?我还想送碗汤团你们尝尝鲜呢!”

    却是空着手的。

    听说顾金琥来送花灯了,忙跟过来看了看那对细木为骨,糊着细纱布的六角宫灯,啧啧称奇,“亲家真是大手笔,这样品相的花灯,又是宫灯,可不便宜呢!”

    又嗔怪罗稻葵怎么不让大舅哥上她家坐坐同大伯说说话,罗稻葵一笑而过,就听大伯娘说起了晚上的安排,“……你们到底年纪轻,做什么都是图个热闹,哪里知道要看门道的。昨儿蒙头只管走路,真是好些都没仔细瞧的……今晚上进城后,你们可得听我的,再别没头苍蝇似的乱逛了。”

    罗稻葵只觉着后背一凛,突然觉着不进城看灯实在是再正确也没有的了,忙把同金鱼儿商量的结果告诉给大伯娘听,大伯娘当即就黑了脸,撇了撇嘴,“这你们就该同我习学习学,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多见见世面,总这么窝在家里不出去,再聪明伶俐的也要变的呆头呆脑的。”

    只罗稻葵学了乖,任大伯娘说成了花儿就是不松口,大伯娘也拿他没办法。倒是罗瑞香听说金鱼儿两口子今晚不会进城了,很有些沮丧,可想到不用跟着大伯娘一起逛,又欢欢喜喜的吃起了汤团来。

    到了晚上,兴兴头头的跟着罗稻葵两口子去看社火,如数家珍的给金鱼儿做起了讲解。见金鱼儿一副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更是得意,倒是把进城看灯的事儿丢到脑后去了。到了正月十五这日,把正月初一请来的各路神仙都送走后,又过来看金鱼儿逐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年景

    萧飒同益柔原本从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样多的老鼠。

    还是来了这后,才知道白天还略略好些,胆子还没那么大。可一到了晚上,那简直就跟造了反似的。就算是养了家猫,仍旧满耳朵的“吱吱吱”的叫声和“?”的活动声。

    不光是金鱼儿家,各家各户都是这般,全家老少成天介的都要同它们斗智斗勇。尤其是家里头的粮仓、蚕房、灶间,更是五步一陷阱,十步一杀招的,戒备十分森严。

    藏老鼠夹、塞老鼠洞、撒老鼠药、养猫、在农田同房前屋后种上牛蒡、接骨木、倒提壶等能驱鼠的植物,甚至亲自上阵……自然,也少不了祈祷或者诅咒的。

    至于正月半的逐鼠活动,则主要是针对养蚕人家来说的。因为老鼠是蚕的大敌,一年到头的不知道要吃掉多少蚕宝宝,祖辈们又不知道打哪听说正月十五这天用米粥喂老鼠后,它们就不会再吃蚕了。所以但凡养蚕的人家,都会在这日熬上一大锅黏糊糊的粥,有的还要恨恨然的在粥上盖一层肉,用碗盛好,放在老鼠出没的顶棚、墙角,一壁放嘴里还要念念有词的诅咒老鼠再吃蚕宝宝就不得好死。

    罗家沟鲜少有人家养蚕,零星的几户据说还是按着老家的习俗只放养山蚕,是以罗瑞香还自来没有看过这般逐鼠的活动,是又新鲜又可惜的。弄死还来不及呢,竟要拿好吃好喝的喂它们,打哪想来的。

    金鱼儿也不想,可后头柴山上长了不少桑树,顾三小又给了她一张蚕纸。既是舍不得浪费,自然是要养起来的。而不管是真的有用,抑或是求个心安盼个好兆头,自是不能省了这套习俗的。

    见罗瑞香很感兴趣,又告诉她,“我娘家那,这会子村里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肯定都在一面敲盆一面唱歌了……”

    罗瑞香果然觉着有意思,跟金鱼儿学了两遍后,就不停的念叨着“生一窝,死一窝,生的没有死的多”。

    回到家又教给侄儿侄女们唱,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半个村子的小孩都在唱着这半句头的歌谣了。

    罗稻添趴在篱笆墙上叫了隔壁的罗瑞香,语气不屑,“喂,大过年的,你教他们唱什么歌不好,偏偏教个死啊活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这点子脑子都没有。”

    这两人是嫡嫡亲的堂兄妹,又年纪相仿,打小吵吵闹闹的一起长大,两天好了三天不好了,虽说互看不顺眼,见面就要拌嘴,可这感情却是越吵越好的。又因隔壁住着,时常站在自家院子里就能打趣斗嘴。

    虽说七堂婶觉着罗瑞香没规矩,都敢跟顶门立户的男人叫板,怎奈七叔公就喜欢这堂兄妹俩吵吵闹闹的,觉着热闹,有话也只能咽下去。

    罗稻葵就啐了他一口,“不懂就不要瞎说,这是三嫂娘家那边逐鼠的歌谣。既是老鼠,自是希望它有多少死多少的。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罗稻添翻了个白眼,不好说金鱼儿,只好招呼罗瑞香,“你看看你,再几个月就要出门子了,还这样得理不饶人,仔细婆婆给你排头吃。”

    罗瑞香又哪里是肯吃亏的人,顾不得脸红,叉腰瞪眼,“你瞧瞧你,马上就要娶媳妇了,还小丫头似的唧唧歪歪,没理还要搅出三分理来,仔细在嫂子面前丢人。”

    你来我往的斗了会子嘴,罗稻添心里可算舒坦些了,不同她计较,只问道:“哎,你们昨儿玩的怎么样?猪八戒有没有什么新把戏?”

    罗瑞香一听这话也来了劲儿了,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凑过来问罗稻添,“你们玩的怎么样?昨晚的灯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又问罗稻添有没有去买五香豆沫吃。

    昨晚禁不住罗稻添兄妹几个作好作歹的软磨硬泡,也是七堂婶听说大伯娘竟也跟着进城看灯后眼红心热的动了心,刚刚下半晌,日头还明明朗朗的挂在山头,一家子就进城看灯去了。

    原本罗稻添兴兴头头的是想把几家子都磨上的,别看他最不耐烦大伯娘,却也不可否认她有一句话是再对也没有的。出去玩自是图个高兴的,除了家人外,若能同对脾气的兄弟姊妹一道玩,那说不得是更高兴的。

    只罗稻葵已是决定去看社火了,罗稻粱兄妹三个也不打算再出去了,罗稻葛罗稻荫兄弟两虽眼巴巴的,可全堂叔不发话,连动都不敢动。至于大伯娘一家子,罗稻添躲都来不及,自然不会主动上门招惹的。

    可路上还罢了,一进城七堂婶就神神叨叨了起来,生怕孩子走丢了,又怕被蟊贼盯上了,就算挤挤攘攘的气都喘不上了,还要一步三回头,那副警戒的模样,倒把路人吓的够呛。被念叨了一晚上,非但没有玩好,还惹了一肚子的气,罗稻添自然恹恹的,只觉着还不如前天晚上呢!

    金鱼儿同罗稻葵已是成了家了,自然不比这兄妹二人清闲。一大清早的燃放爆竹、摆放供品、上坟敬神把各路神仙都送走后,金鱼儿忙着逐鼠,罗稻葵则在前院后院里忙活着,把去年冬月开荒时特地收拾在一旁的枯枝杂草重新拢到了菜地里,又捆了两只火把插在菜地里,预备天黑后过来点火照田。到了下半晌,两口子又齐齐动手备下了好酒好菜预备边吃边喝边赏月。

    只花灯刚挂出去,菜地里刚点上火,还没看出是旱是涝来,竟零零星星的落起雪珠子来了。

    上了年纪的人自然欢喜,一个个喜笑颜开连连颌首。毕竟雪打花灯好年景,庄户人家,一年到头的,不就盼着能有个好年景能有个好收成么!

    而小孩子们更是欢喜,这日是名正言顺的耍顽之日。大人们都要忙活家务,孩子们则是可以借机结伙四处找柴火捆扎火把,点火游玩,不到三更半夜不归家。

    只让大家伙没有料到的是,原本零零星星的雪珠子竟越落越大,而且半拉月过去了,都丝毫没有雪止风歇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怜惜

    “嘎吱嘎吱……”

    金鱼儿小时候还挺喜欢踩雪玩儿的,可这十多天来的连绵大雪就像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原本因着过年显得格外热闹欢快的村庄没几天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