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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江山第63部分阅读

    娘孤儿寡母何以拒之?若让位宋王,则王越必已养子夺嫡,与宋王共争天下,娘娘不仅恪守礼法,又置身事外,富贵自可保之。”

    花无色顿然大悟,将冯道请入座上,谢道:“多蒙丞相赐教,方使本宫浑然大悟。”冯道却连连称罪,躲出宫去。

    时隔六日,赵烁驾崩于兴圣宫,谥号明宗圣德皇帝。花无色请曹皇后降懿旨以宋王赵从厚为长,传位于赵从厚。赵从厚乃明宗第三子,史称愍帝。赵从厚在明宗灵前即位,将明宗葬于徽陵,尊曹皇后为皇太后,花无色为太妃,改年号应顺,大赦天下。

    这正是:常鸣晚唐空叹噤,惊鸿宾雁落竹林!

    正文 【238】 暗流涌动(二)

    明宗驾崩,诸侯皆惊吴王杨业、潞州王越、楚王牛霸、荆王郭无为皆遣使者吊唁,惟有闽王王延钧闻知明宗已死,眼中已是无人畏惧,不再称臣于后唐而自立为君,改元龙启,国号闽。

    闽王称帝之事传至洛阳,赵从厚却不以为然,整日游幸后宫。赵从厚年方二十,美貌英俊,风流倜傥,后宫之女皆献媚娶宠,未想这赵从厚却独恋太妃花无色。花无色年长赵从厚四岁,而从厚却乱了辈份,不称庶母反而呼之为姐,故作调戏。

    单讲这一晚,赵从厚夜至太妃寝宫,往内室窥探良久,意欲非礼。偏巧冯道、冯赟、药彦稠三人连夜赶至后宫急奏。赵从厚见此三人,责道:“尔等三人深夜入后宫何干?”

    冯赟答:“臣等有急奏,未想陛下却在太妃娘娘宫院,凤翔急报潞王王越连日囤积粮草,封闭要道,恐有造反之意。”

    赵从厚却言:“人言花无色乃绝世美人,朕享有四海又何惜一太妃。潞王之事明日在议,还不快快退下。”

    冯赟跪地劝道:“此番潞王谋反恐怕是真,陛下岂能因花无色而误大事。臣请旨伐潞王。”言罢,冯道跪地言道:“臣请伐潞王。”

    药彦稠也言:“臣亦请伐潞王。”

    赵从厚怒道:“尔等皆要讨伐潞王,李响当日告反之时,为何不联名讨伐潞王?”

    药彦稠道:“潞王已是羽翼丰满,今非昔比,李响早有断言潞王有袍弟夺嫡之心。”

    从厚问道:“药将军既知养子夺嫡,因何杀那李响?”

    “为臣也是为时局所迫……”药彦稠辩解道。

    “住口!”从厚怒道:“若不是看在你们三人是先帝旧臣,定论惊驾之罪。”话音未落,只听寝房有人问道:“何人在外惊扰?”只见花无色走出寝房,赵从厚碍于体面,只得施礼言道:“儿臣特来给太妃请安。”言罢,便自回兴圣宫,冯道、冯赟、药彦稠也向太妃辞安,各自离去。

    话说应顺元年三月,愍帝赵从厚下诏书封潞王王越遣任晋阳留守,命信臣赵处愿往凤翔府传旨。王越接得圣旨,请使臣赵处愿请入前堂饮茶。赵处愿言道:“万岁封殿下为晋阳留守,乃是为防契丹贼虏南下,还望殿下早日提兵北上。”

    王越言道:“圣上有诏,不敢耽搁,只是所部兵马尚未打点,待我传下将令即刻北上。”赵处愿大喜,二人品茶畅谈不提。

    王越手下有两位军师,左军师名叫韩匡胤,神机妙算,足智多谋;右军师名叫范延光,又兼兵马都督,文武兼备,智勇双全。

    王越将皇帝圣旨赶至众人,左军师韩章别劝道:“京师传闻枢密使冯赟连奏本章,参劾殿下意欲谋反。我料此次殿下遣任晋阳,只恐皇上无心加害,唯有冯赟半路劫杀。如今殿下反与不反,冯赟都不会放过。”

    王越怒道:“既是如此,本王即刻起兵造反,令立明主。”

    都督范延光言道:“启禀殿下,圣上命殿下迁任晋阳,乃是天赐良机。殿下可照何不借‘诛晁错,清君侧’之名起兵。先取长安开基。”

    “延光之言甚合我意,明日诸位将军整备,请军师先给那赵处愿喝碗迷魂汤。”言罢,众人哄堂大笑。

    次日,王越又见使臣赵处愿,二人对坐稍谈片刻,赵处愿问道:“昨日下官劝千岁尽早迁任晋阳,敢问殿下准备如何?”

    王越就等问此事,答道:“昨夜我召集左右将官,已言圣上旨意,众人皆应朝廷之遣愿望晋阳。”

    赵处愿大喜,问道:“既是如此,敢问殿下何日北上?”

    从珂言:“明日即刻出任。”

    又过一日,潞王王越大点三军,八万汉中将士列队校军场。点将台上东西两面大旗高挑,上旗书“诛晁错,入京祭先帝佐朝君”,下旗书“清君侧,出师正帝位杀乱党”。王越对三军喊道:“枢密使冯赟阴谋害秦王赵从荣,又在圣上面前谗言诋毁。今日,本王要诛晁错,清君侧,扫除逆党,匡正君位。”

    三军将士接挥刀响应。从珂令道:“将赵处愿押上来!”只见几个刀斧手将赵处愿五花大绑押到点将台下,王越怒问:“你这小人假传圣旨,意在加害本王,今日要你的人头祭旗。”

    赵处愿答道:“只恨先帝未听李响之劝,将你诛杀,才留得今日祸害。”

    王越大怒即令将赵处愿斩首。至此潞王王越才扯旗造反。

    潞王造反之事急报洛阳,赵从厚大惊失色即刻降旨以西京留守王思同为大都督,出兵讨伐。

    大都督王思同本是个读书之人,本不懂兵家之事,得了皇帝诏书,便匆匆忙忙会合诸路兵马十万人,攻陷汉中重镇扶风,连夜包围凤翔。王越闻知王思同兴兵来讨,便披挂甲胄登城观望。未想王思同出兵神速,一夜之间凤翔四面却已被十万兵马包围,王越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王思同率兵十万余众星夜对凤翔合围,天明之时便传令击鼓攻城。王越只得命城中将士拼死相拒,大战半日各有死伤。王越城头召集众将言道:“我看这凤翔城垣年久失修,倘若再遭战事,如之奈何?”

    左军师韩章别言道:“将军下勿虑,王思同乃一介书儒,并无奇谋妙计。攻打西门主将乃是杨光远,此人恶强而怜弱,将军下可向其哭诉,笼络其反叛。北门大将乃索自通,此人重义而忘公,潞州城下曾放过将军一次,何愁此番不能倒戈。”

    王越大喜道:“军师一言,顷刻已退却两路围兵。本将军定当亲往阵前说服杨光远,那索自通营中,还劳军师游说。”韩章别遂领命前往。

    却说这王越摆阵西门外,西营主将杨光远得知便列阵相迎。这杨光远,字德明,头戴乌油盔,身着乌油甲,手提一口九连环大刀,坐骑一匹追风菊花马,一副威严之势。杨光远心中暗想破城只在旦夕,战于不战潞王必败。

    再观潞王王越反让杨光远一惊,其阵中不过老弱士卒千余人,王越端坐骑马,未着铠甲身着便服,亦无兵刃,并非是决战之势,到有惨淡光景。

    杨光远刀挂马鞍,抱拳言道:“潞王在上,末将身着硬甲不便下马,还望恕罪。杨某身为大将不伤无刃之人,请千岁回城披甲换锤。”

    “诸位将士!”王越一嗓子大喝,便把两军阵前的众人目光引来,喝道:“我王越自十五岁追随先帝出生入死,久陷敌阵,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桥,逢战即伤,不曾言痛。而今日却令我王越心痛而泣。”

    王越潸然泪下,顺手将罩袍扯下露出旧时战伤,又言:“j臣当道使得秦王欲害,王某被逼反,结拜相残,兄弟反目,而今新君年少,臣强主弱,敢问苍天,王某何罪?”此言一出,只见两军将士面生惭愧,眼中依稀。

    杨光远见王越自己都哭的泣不成声,心中暗想我与所部将士昔日皆随左徒赵烁南征北战,王越待我也不薄,我再将潞王逼上死路,岂不是恩将仇报。杨光远言道:“千岁真乃吾主也!杨某岂能助纣为虐,吾愿率所部将士归顺潞王。”

    王越心中大喜,赶忙翻身下马,赤背伏地泣曰:“诸位将士乃小王再生父母,王越没齿不忘。”杨光远一看王越身为千岁能给士卒下跪,这真逼得没办法才如此,杨光远又怜惜弱者,赶忙下马扶起王越,对其言道:“千岁容我半日,天晚时分我即拔营归降。”

    王越听罢泣极而喜,二人定计归降,各自收兵。

    王越回至城中,都督范延光贺道:“千岁大义凛然,我等亦敬佩万分。”

    王越说道:“若是索自通能归顺,此战必胜。”话音未落,有士卒来报:“启禀千岁,韩军师回城。”

    王越听后,疾呼道:“传军师即刻来见。”

    王越见韩章别问其如何,韩章别言:“今见索自通,其常念欲千岁昔日旧交,愿意归降。”

    王越大喜说道:“我与自通共打江山之时,从厚尚在年幼,自通定不负我。”左右众将连声称道。

    王越暗结索自通、杨光远两部兵马,以左臂扎白绫为号当夜出兵,王思同意欲久困凤翔,尚不知有人倒戈。事发突然,十万官军自乱阵脚,王越亲率守军夜袭敌寨,索自通、杨光远暗中策应,使得凤翔四面火光冲天,喊杀连绵。王思同睡梦惊醒,慌忙挂甲上马,大战未几,中军已乱,王思同命副将尹晖率大部兵马断后,自带五百亲兵向东逃去。尹晖率几千败兵逃出数里,见十万官军大势已去,又有王越率兵紧追不舍,无奈之下只得率部下归降。

    王越在凤翔之战中反败为胜,斩敌两万余人,沿途收降三万人,缴获辎重粮草无数。王越当夜大犒三军,军师李专美劝道:“今夜大胜,尤壮军威,千岁当乘胜追击,不可给朝廷已喘息之机。”笑谈中王越连声应允,如今赵烁已死,李响尚且还要加害自己,当即不再给昔日兄弟之情留有余地。

    这正是:潞王一反惊愍帝,扶剑挥兵眺长安!

    正文 【239】 暗流涌动(三)

    两天之后,潞王王越命大将张敬达为先锋率三千精兵先出汉中,在命令大将张达押解粮草辎重在后,亲率八万大军向东进发

    凤翔之东面,便是西京长安,作为三朝古都,虽不及洛阳神宫,但也有一定的政治意义。一路之上,旌旗蔽日,寒甲映光。

    王越率兵来至长安城,镇守长安的乃是大将陈勃,陈勃登上城头一看潞王八万雄兵,吓得是魂不附体,只得开关献降。

    长安失守报传至洛阳,赵从厚依旧熟视无睹,只顾玩乐。朝中文武百官皆束手无策,唯有大将药彦稠自率三千人马赶往华州汇合王思同。药彦稠刚到华州不过一日,潞王王越率八万人马将华州围困,华州兵马不过五千余众。王越率兵关前列阵,药彦稠率兵相迎。两军阵前,王越见是药彦稠言道:“药将军别来无恙,昔日将军替我诛李响,小王感恩不尽,今出于国家大义而用兵,将军何不归顺。”

    药彦稠冷笑道:“当初杀李响乃时局所迫,李丞相临刑前曾劝言‘李某可杀,国家不可负’。千岁反相天下皆知,药某若降何颜再见东都父老?”

    王越闻言大怒,降将尹晖言道:“末将愿取药彦稠人头,献于千岁麾下。”尹晖催马上阵,药彦稠手持雀舌枪,催动胯下抱月乌骓马与尹晖大战,两军战鼓擂动,不过三合,尹晖便被药彦稠挑落马下。

    王越见先折一将,暗叹药彦稠武艺高强,亲自策马提锤出阵交战,二人战至一处,而是回合未分胜负。左军师韩章别恐王越有失,命大将张敬达率三千士卒出战,药彦稠自知兵力不及,败退回城。各自收兵,军师韩章别对从珂言道:“今观药彦稠武艺高强,不能轻取,千岁可断水绝粮,华州等能不攻自破。”

    王越叹道:“昔日药将军助我,今日却只能出此下策了。”即刻令人死困华州,绝其粮道。

    数日后华州粮尽,药彦稠、王思同率兵突围不成,皆被叛军擒获。王越令人将王思同、药彦稠押至中军,二人宁死不降。王越见劝降不成,暴性大发,令将二人斩首。断头台前药彦稠仰天长叹:“先帝爷,只恨你袍弟不贤,结拜不忠,李唐社稷禁毁其手。”言罢,人首分家。

    大都督王思同、大将药彦稠皆被正法,举国震惊,沿途各镇纷纷归降王越。叛军数日之内兵临京师,才使赵从厚才如梦方醒,急召群臣商议对策。

    赵明义奏道:“臣启陛下,末将愿率禁军西征,扼守关隘与敌周旋,陛下可再发密诏,号天下亲王之师入京救驾。”

    “准奏,朕一概准奏。”赵从厚言道。

    禁军大将朱弘实奏道:“万岁,臣以为禁军万不可离开京师。今西征兵马尽皆倒戈,却无一骑东归,可知人心已向潞王。不如禁兵固守京师,待勤王之师来援,再反戈一击。”

    赵明义怒道:“闻公之言,莫非疑我等二心不成?”

    朱弘实怒道:“大战在即,谁人欲反?尚未可测。”愍帝见二人争执不下,难作决断。

    赵明义奏道:“秦王谋反之时,朱氏兄弟便与秦王府马处钧有所勾结,此番莫非与潞王亦有勾结!”赵从厚闻听大怒,遂令将朱弘实斩首,罢免朱弘昭之职,令赵明义为督招讨,统率禁军西征潞王。

    时过两日,败报又至,赵明义果真应朱弘实之言投降潞王,赵从厚自身胆小如鼠,当日傍晚只带随从数百人逃往太原投奔大将军郭无为。

    皇帝出走,百官皆欲献城归降。后宫太妃花无色更是不知所措,连夜召宰相冯道入宫。冯道一见花无色,赶忙跪地高呼千岁,太妃令其平身看座。花无色言道:“冯爱卿,本宫闻言潞王以为秦王复仇为名,欲图皇位。哀家当初也曾力主诛杀秦王,只恐潞王不能容我母子,还望丞相出一计相救。”

    冯道慨叹一声,捻髯而思,言道:“潞王此番动兵,清君侧为假,夺君位为真,娘娘若求保全,惟有一计。”

    “丞相速言。”花无色道。

    冯道言:“潞王之母魏氏早年寡居,潞王素来以孝母为首,长叹其母出身卑贱而无封号。今曹太后年迈不能主持后宫,娘娘可降懿旨,追封魏氏为皇太后。如此一来成全潞王虚荣,又使潞王登基有名,潞王定对太妃感恩戴德。”

    “丞相之言,让哀家如梦初醒,哀家这就下旨册封。”花无色重谢冯道不提。

    一日之后,潞王王越攻陷洛阳,丞相冯道率百官在蒋桥迎王驾。军师韩章别对王越言道:“殿下出师有名,当善始善终,应先拜先帝灵柩,再议君位大事。”王越即刻令人设灵堂祭拜先帝。

    祭过明宗灵位,王越传令亲军外肃朝堂,内清宫帏,遂冯赟、朱弘昭、赵明义等人尽皆拿下,以j党之名接连处死。

    朝中异己尽杀,王越率八百亲兵冲入后宫。王越问韩章别:“后宫之人孤当先处阉党,曾闻花无色拥立赵从厚有功,不知当杀否?”

    章别答道:“千岁见了太妃,先拥许王赵从益为帝,若太妃应允,千岁即刻诛杀其母子,到时先帝嫡系子嗣尽无,千岁自可登基。”王越听后以为可行,遂领兵先往太妃宫中。

    潞王率兵而来,花无色抱赵从益跪地相迎。“贱妾王氏拜见潞王千岁,千千岁。”花无色伏地见礼。王越抱拳言道:“王越安敢受太妃大礼。率兵来扰,皆为肃清阉党乱政。”

    王越一看在一旁跪着的大太监孟汉琼怒道:“来人,将大太监孟汉琼斩首!”只见左右士卒将孟汉琼拖出门外,只闻一声惨叫,老太监命归西天。

    再看这花无色吓得是浑身颤抖,低头不敢太望。王越对花无色言道:“本王这次入京勤王是想拥立许王为君,请太妃将从益交予本王。”

    花无色闻听此言,如五雷轰顶,自知若交出从益,将一去不返。花无色言:“贱妾尚有一事未曾禀告千岁。”

    王越问道:“还有何事要说?本王洗耳恭听。”

    花无色言道:“殿下虽为先帝袍弟,但理当即位;从益虽为嫡子,却即位无名。”

    “哦?”王越继续问道:“何以见得?”

    花无色答道:“先帝驾崩,贱妾为殿下生母魏氏加封谥号,追赠魏夫人为宣宪皇太后,并治宝册。今从厚不知所踪,殿下既位魏皇后之嗣,当继承君位。”

    王越闻听此言顿时转怒为喜,韩章别劝道:“殿下何不抱许王一同面见曹皇后。”

    王越言道:“太妃有恩与我,但赵从益还是交出为宜。”王越一挥手,旁边士卒一把从花无色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