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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江山第67部分阅读

    你。”

    花无色道:“妾有一计,如今叛军造反,妾在宫中有碍朝政,不如让臣妾暂时迁住洛阳,陛下与大臣们同心平乱之后,妾再回京伺候陛下。到时天下太平,臣子们自然也不会再怪罪臣妾。”耶律德光虽舍不得花无色,此时却又巴不得休息几日,便应允花无色离开京城。

    话说次日,花无色带着许王赵从益离开开封,奔往洛阳,此时大将军萧翰急忙入宫上奏军情。萧翰入宫一见病榻之上的耶律德光,是惊悸万分。

    耶律德光昔日驰骋大漠戈壁,飞奔边塞草原的英姿当然无存,而是眼圈发青深深凹陷,嘴角干紫口不生津,面黄肌瘦,须发蓬乱。

    这一月之间,四十岁的人如同六十岁的老叟一般。萧翰言道:“陛下,刘知远五万大军已过黄河,请陛下速速离京。”

    德光问:“朕入京之时,尚有铁骑十万,今在何处?”

    萧翰道:“晋国降将安审琦、李守贞等接连造反,重兵分守四处,京师已是空虚。”德光也束手无策,只得降旨撤出开封,暂回幽州。

    次日,萧翰准备停当,耶律德光只得病卧龙撵之上。老贼乔荣对德光奏道:“陛下此番离京,当押解郭重贵、景延广等抗辽之人,倘若留与刘知远,日后必为大患。”

    耶律德光以为有理便下令将负义候郭重贵,死囚景延广挟持同行,留下冯道、杜重威应对开封之事,这杜重威乃是降辽首犯,内心不安,便问辽主:“陛下远去,臣实不愿降刘知远等,请陛下带臣同行。”

    德光道:“朕与花无色做的一月夫妻,却未给赏赐。朕命你辅佐太妃之子赵从益重兴大唐,安抚百姓,抗击刘知远。”耶律德光敷衍了事,杜重威只得接旨。

    大树分叉,单表一枝。辽主耶律德光贪色过度,患有重疾,跟随马队一路颠簸也是受尽煎熬。且说这日马队行至栾城,耶律德光已是病入膏肓。耶律图鲁窘命大队人马安营休息。耶律图鲁窘、萧翰等人命太医连夜为耶律德光诊治,但肾力衰竭,精髓不济,太医也是愁眉不展。忽然有士卒闯入宝帐,跪倒急报:“启禀万岁,死囚景延广脱逃!”

    “啊!”耶律德光脸色发黑,二目充血,怒道:“萧翰将军速降景延广拿回!”

    “得令!”萧翰领的诏令,即点三百骑兵,追缴景延广。

    过了半个时辰,萧翰回至龙顶宝帐,对德光奏道:“启禀万岁,景延广带有脚镣不曾跑远,末将已将其拿获。”转身挥手,只见几个军卒推推搡搡将死囚景延广押入宝帐。景延广逃跑不成是垂头丧气,德光问道:“死囚徒,好大狗胆!”

    景延听耶律德光训斥有气无力,抬头观瞧德光一副病态如同枯木朽枝,景延广仰天大笑道:“胡酋大限已到!”

    耶律德光怒火冲天,大怒道:“刀斧手将景延广双脚砍掉!”言罢,耶律德光口中涌上黑血,顷刻昏厥,不能言语。

    帐外两声惨叫,景延广被砍掉双脚,抛弃血泊之中。景延广拖着残躯蠕动几下,面朝开封方向叩下三个响头,自语道:“先帝在天有灵,耶律德光暴病将亡,臣死而无怨。”

    景延广扯下囚服上一缕布条,对天言道:“双脚虽断,幸留双手尚存,我当自缢以谢天下!”说着景延广用布条将自己勒死。

    有一小卒见景延广自缢而亡,赶忙报知将军萧翰。萧翰又去报知辽主,刚至龙顶宝帐,却见耶律图鲁窘踉踉跄跄走出宝帐,跪地哭道:“皇上驾崩!皇上驾崩!”顷刻间三军恸哭,辽太宗耶律德光终年四十五岁。

    契丹皇帝驾崩,这让留守开封的杜重威,按耶律德光遗诏命人往洛阳去请赵从益回开封主持政事。

    许王赵从益年方一十七岁,正值年少气盛,颇有赵烁当年英姿,闻听杜重威请其主政,自以为光复李唐时机已到。

    赵从益便将此事告知母后花无色,花无色却言:“为娘历尽艰险,才逃出是非之地,我儿怎可凭一时狂妄,轻易返回开封。”

    从益道:“母后乃大唐皇妃,孩儿乃先帝正宗血脉,天赐良机兴复大唐,孩儿义不容辞!”花无色再三劝说,赵从益是执意不听,花无色拗不过儿子,只得一同前往开封。

    三日之后,赵从益在杜重威等人拥簇之下,在开封旧宫崇元殿登基皇位,自称大唐。赵从益册封母后为皇太后。文武百官皆去朝拜,花无色却掩面哭道:“哀家母子孤弱,受人所迫于此,只恐未享大福,却遭大祸。”百官皆尴尬不敢言语。

    赵从益自立大唐不过十日,刘知远五万大军将开封围困。花无色闻知此事,急召赵从益来见,对其劝道:“今刘知远兵临城下,开封难以自保,我儿速将皇位献与刘知远,方为上策。”

    从益答:“母亲怎可再言禅让之事,当年群臣欲保我登基,偏是母亲执意将皇位让与赵从厚,一连三让,已成天下笑柄。此番绝不可再让皇位!”

    花无色道:“皇位能值几何?秦王赵从荣、宋王赵从厚、潞王王越哪个不是为大唐皇位而亡,为娘只求母子平安而已。”

    赵从益怒道:“母亲怎可再求平安?与那胡狗耶律德光苟合后宫,也是为求平安?”

    “啪!”花无色一记耳光打到从益脸上,哭道:“我上救京城百姓,下保明宗一脉。小畜生怎敢出言如此不孝?”

    从益道:“孩儿听凭母亲打骂,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孩儿宁死也要光复大唐!”赵从益转身而去,花无色拉他不住,扶抱门框失声哭道:“从益鲁莽,我家满门将尽毁你手!”从益不曾理会,扬长而去。

    这正是:奋师黄河雄姿在,霸占中原野心齐!

    正文 【253】 凤銮陨落

    刘知远的五万大军兵临城下,唐王赵从益召集众臣商议退敌良策,杜重威言道:“汉王军中,高行周父子昔日曾受明宗皇帝大恩,乃大唐旧臣,陛下可派使者说服高行周归顺,阵前倒戈必能退敌。”

    从益大喜,问道:“何人可当此任?”

    杜重威道:“将军王峻曾出使刘知远军中,轻车熟路可当此任。”赵从益遂令王峻为使,往汉军营中说服高行周父子。

    话说王峻着便服出城,携赵从益密信未往高行周大营,却直奔刘知远大帐。

    赵从益这一放走王峻,相当于放虎归山,留下祸患!却不知这王峻乃是刘知远的好友,劝其称帝,此番受赵从益遣派怎会忠心?到是暗中相助刘知远。

    汉王刘知远闻王峻求见,知道必有紧急军情,便将王峻请入寝帐密探。王峻从怀中取出蜡丸一粒,交与汉王。

    刘知远一脸疑惑的问道:“此丸是何事?”

    王峻答:“唐主赵从益欲招服高行周,写下密信命我来送。”

    刘知远赶忙割开蜡丸观看,信上所写句句皆是招降之言,刘知远看罢便将纸条烧毁,对王峻连连称谢,王峻道:“主公应借花无色献媚耶律德光之事,激怒高行周,借高行周之手,诛杀花无色与赵从益。”刘知远大喜,遂留王峻于军中。

    当晚,刘知远传令中军点将,郭威、苏逢吉、史弘肇、高行周、高怀德、高怀亮等众将官分作两厢。刘知远向众将传下攻打开封军令,却独让高行周留守。

    高行周不知缘故,问道:“主公差遣诸将攻城,为何单让末将留营。”

    刘知远道:“那王太妃不守贞节,借契丹势力扶持赵从益登基,实为j贼。本欲派将军将其母子诛杀,但将军乃忠义之人,当初受赵烁知遇之恩,必不忍下手,所以我不愿为难将军。”

    高行周道:“人生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那太妃母子不知廉耻,献媚辽贼,末将恨不得痛杀y、妇以谢天下!”

    “好!”刘知远赞道:“将军果然深明大义,诛杀太妃母子全赖将军。”说着拿出令牌一支交与高行周。

    次日天明,刘知远传三军围攻开封,开封城内不过守兵三千。杜重威尚不知王峻为何出使不归,率兵抵挡不过一个时辰,便射箭书向汉王投降。城门大开,五万汉军蜂拥而入,高行周率本部兵马直捣皇城,赵从益仅带几百侍卫载崇元殿与汉兵大战,少时便尽死乱军之中。

    赵从益已死,高行周率兵杀入后宫,围住太妃寝宫,高行周宫门前高声骂道:“y、妇!汉王天兵已到快快出宫受死!”

    花无色被困寝宫,在劫难逃。

    自古女子最重贞节,花无色乃是失节之人,使得高行周宫门外大骂y妇,后宫的宫娥太监吓得躲藏宫室不敢出来。

    高行周对麾下言道:“尔等在此等候,我往寝宫察看。”

    高行周来至内室,见花无色正坐于此。

    行周怒道:“y、妇!赵从益已被诛杀,你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花无色道:“从益不听我劝,又奈何不得,死有余辜。只是本宫有何过错应遭死结?”

    高行周道:“献媚辽贼,宣y无度!我念你是明宗遗孀,你还是自裁吧!”

    花无色猛然仰天大笑,其声惊栗,怒道:“辽兵祸乱中原之时,堂堂九尺男儿与刘知远龟缩太原,胆怯如鼠。本宫为使开封免遭屠戮,受尽辽贼之辱。大晋京师靠一老妪失节保全,身为大将你又有何颜面见我?”

    花无色站起身来,指向墙上悬挂的赵烁画像怒道:“将军归顺大唐之时,明宗为你牵马引荐,有知遇之恩。而今却灭杀明宗满门,负义小人,你又有何颜苟活于世?”

    一席话骂得高行周羞愧难当,无颜以对,花无色走至高行周近前,哭泣质问:“我母子何罪?为何不留从益一命,让其清明时节送一盂饭祭于明宗坟上?”

    高行周倍骂的羞愧难当,几欲拔剑自刎,丫鬟翠玉一侧劝道:“将军若一死了事,娘娘依旧难保。”

    行周问道:“那依宫娥之意,我当怎办?”

    翠玉拿起太妃一件凤袍,披于身上,言道:“我便是太妃,将军传令追我。太妃可从旁门而逃。”说着向宫外跑去,高行周紧随其后,宫外的军兵不知翠玉何人,未敢妄动。

    高行周大呼:“穿凤袍者乃花无色,生擒者重重有赏!”士卒闻听便蜂拥去追,怎知宫中庭院曲折复杂,一番追逐,众军卒却被绕得迷路。高行周趁着此时,将花无色护送出后宫旁门,逃得一命。

    高行周送花无色逃命,回转宫中正欲丫鬟翠玉。而丫鬟翠玉引乱兵跑了数遭,最后被困宫中园林之中。高行周对翠玉怒喊:“无耻渐人,何颜苟活?”

    翠玉心领神会,知道太妃已逃出后宫,猛然纵身跳入池塘。高行周对军卒喊道:“速将y、妇乱箭射死!”

    众兵卒大弓上箭,将翠玉乱箭射死。尸体溺水,一件凤袍却漂浮池面。众人以为花无色已死,便回去复命了。

    花无色逃出宫苑,换得一身布衣,出西门离开京城。一路之上,既无马匹,又无钱租乘车辇,只得步行。

    花无色自己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程,疲惫难当。猛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暴雨倾盆。所走山路被山洪冲毁,花无色一步失足随一堆土石被雨水冲下山坡,自己却昏厥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花无色才微微醒来。见暴雨冲山,四面无路,进退两难,花无色伏地痛哭,狰狞泥沙暴雨之中,直至泪水苦干,泣出血来。

    暴雨过后,小雨依稀,眼前又呈现出一条小道,远远望去却见一道人缓缓而来。近前再看,这道人长得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面目清瘦,白发高束,白眉过目,三缕银白的长髯垂至胸前,头戴束发七星冠,身着杏黄缎子的阴阳五行袍,肩背一口追魂剑,手捧拂尘,跨下一批七叉灵角梅花鹿。此人乃是得道高人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来至近前,见花无色哭出血来,便问道:“你是哪家夫人,为何在此泣血而哭?”

    花无色道:“贫女本是宫廷之人,遭遇乱兵逃难至此。”

    紫阳真人观其面相,又掐指算来,言道:“贫道今早得卦,预兆有贵人还世凡尘,原来你便是后唐明宗赵烁之妃花无色。”

    花无色见这道人算得灵验,赶忙跪地求道:“仙师果然神算,求仙师为我指条明路,贫妇愿为仙师永立长生牌位。”

    紫阳真人言:“你与那辽国皇帝犯下通j大过,罪孽深重,本当世人同杀,天地共诛,奈何却救的开封百姓,才有今日逃离宫廷杀戮,躲过暴雨山塌,大限未到,此乃天意。”

    花无色道:“贫妇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走头无路,但求一死以赎过罪孽。”

    紫阳真人道:“天、地、人尚不能诛你,怎可再去寻死。贫道罚你作一苦差,三十年后可得善终。”

    花无色问:“作甚苦差?望仙师指点。”

    紫阳真人道:“你且看那高丘。”花无色随仙道指点,远远望见一山丘高耸,上面青松叠嶂,蒿草蓬生。

    紫阳道:“昔日闵帝赵从厚为其父赵烁修造徽陵,耗资巨大,未经完成又遭战乱,如今荒废成丘,此丘便是你夫赵烁埋葬之地。”

    花无色问:“不知仙师要我做甚?”

    紫阳真人道:“我罚你为明宗皇帝终年守灵,清明扫山,重阳拔草,经年反复,以赎罪过,你可愿意?”

    花无色道:“既是先帝徽陵,贫妇正求之不得,我愿对天盟誓永守帝陵。”

    紫阳真人微微点头,指道:“你在看那山腰。”花无色远远望去,只见一袭狂风掠过,山腰紫烟缭绕,隐隐约约呈现一倾竹林,且有竹园一座。花无色不知何故,转身欲闻紫阳真人,却已不见踪影。

    只闻山谷之间紫阳言道:“花无色那竹园便是你居住之地,且记倘若食言,将黄沙掩面,尸骨难全。”花无色跪地拜天,以谢仙师。从此,花无色自称王氏,为明宗赵烁守灵,清明扫山,重阳拔草,岁岁罔替,终得善果。

    拔尽野草树苍松,扫罢荒丘化青山。岁岁寒食皆有祭,不负明宗赵烁。

    在看那汉王刘知远占据开封,苏逢吉、王峻、郭威、高行周、史弘肇等文臣武将皆劝汉主称帝。刘知远以大汉宗室后裔之名在开封称帝,国号为“汉”,沿用后晋年号,乃为天福十二年,史称后汉。

    汉帝刘知远封夫人李氏为皇后,长子刘承训为魏王,遂为太子,郭威、史弘肇、高行周、李守贞、安审琦等有功之臣也各有封赏。

    就连狗头军师苏逢吉被册封宰相,但苏逢吉素无威望,后晋旧臣及各地节度使皆是不服。刘知远见苏逢吉为相国政令不通,便招太子商议宰相人选。太子刘承训不仅礼贤好学,且见识过人,对刘知远奏道:“主宰天下政事,必选前朝旧臣,方能慑服各地。苏逢吉乃市井出身,虽有谋略,却无身世。”

    这正是:两军阵前救京师,一计苦肉辽兵还!

    正文 【254】 朝堂寒战

    刘知远问道:“那杜重威可为宰相否?”

    承训答:“杜重威背晋主而降辽,又背赵从益而降父王,其人反复无常,如同当年国贼杨光远,万不可用。孩儿以为老臣冯道历侍两朝,老成持重,善理政事,可为丞相人选。”

    知远大喜,问道:“冯道现在何处?”

    承训道:“儿闻冯道自父皇入京以来,闭门谢客,足不出户。”

    知远道:“冯道老滑,吾儿亲去请他,倘若不来就将其绑来。”刘承训领旨便去请冯道。

    刘承训去请冯道上任,冯道晓得刘知远生性残暴,若不遵旨必遭残害,便送了刘承训一个顺水人情,欣然上任,与苏逢吉同为宰相,不做细说。

    单说刘承训保举冯道之事,传到狗头军师苏逢吉耳中,苏逢吉对太子怀恨在心。苏逢吉遍观刘知远诸子之中,次子周王刘承祐生性暴虐且无智谋,可为利用。苏逢吉便往周王府来拜会刘承祐。承祐间宰相来访,便邀入客厅叙话。

    苏逢吉道:“殿下,臣闻太子最近笼络人心,广结私党,企图提前登基。”

    这一句话便将刘承祐激怒,承祐问:“苏宰相是如何得知?”

    苏逢吉道:“岂不闻‘仗义多为猪狗辈,负心皆为读书人’。太子好读古人之书,善用j诈之术,早对当今万岁有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