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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江山第95部分阅读

    留守,后封北平王,现又龙兴大位,立国大汉,足见这个老道所言无虚。那么,想起当年老道说到三个儿子“有运无福,有福无运,生不逢时,福运俱无”的话,就更是耿耿于怀,时刻在心了,如今自己正在苦心经营帝业,一听得承训患病,想起那道士说的“有运无福”这句话,怎的不失惊打怪,忧心忡忡?于是,便急忙宣调郭威为河北巡检使,署里河北军事,自己立即班师,赶回汴京。

    也顾不得安顿兵马,赶忙的一马径奔后宫。只见承训昏昏沉沉,躺在榻上,几个御医,围侍榻前,都拿不出个主意来,皇后只在一旁垂泪。

    汉皇忙近前察看,只见他遍体潮热,昏不知人,不免又更添一层烦恼。只得吩咐御医细心诊察。又召集了几个懂得医术的老儒生会同斟酌用药。一连忙乱了几天,弄得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全都不得安宁。加上关西一带尚未平定,每日又要临朝听政,反倒弄得怔仲恍惚,饮食无味。明知是病了,却又不敢作声,怕的是更引起朝野不安,只好默默的撑着。幸好几天过后,承训的病渐见好转,稍能起坐,汉皇这才稍得安心。

    又过了数日,朝会之时,有众臣联表奏禀:目下河北已平,关西亦无叛逆之变,我大汉国基已固若金汤,亟应昭告天地,祭告宗庙,并昭示天下。

    汉皇览表大喜,当即准奏。司天监随即选定十一月朔为吉日,行礼大祭。汉皇并就当日册封承训为太子,以安众心。

    不料太子受册封当夜,病体突变,咯血不止,一班御医尽皆束手无策,挨到午夜时分,便告一命呜呼,返魂无术。竟中了道士“福薄缘悭”的?语。

    汉皇近日已是抱恙视事,不敢则声,为的是让国人安心而已。如今一见太子夭亡,急气攻心,两眼一黑,竟晕倒龙床之上。吓得满朝文武,乱作一团。幸亏经过一群御医一番抢救,始得缓过气来,慢慢苏醒。但一连几日皆不能视朝理政,太原随来诸臣虽皆亲信,但从未经临朝理政,终显得是生手外行。因见前朝太师冯道,熟悉朝政,老成持重,日来皇上有恙,大小政务俱委他处理,也觉有条不泯,中规中矩,颇合心意,因此也仍封他太师之职,由他掌管日常事务。

    又过了数日,转眼便是新春佳节,汉皇亦觉病体稍可,为安天下人心,因而不敢怠慢,亦即趁新春朝会,临朝视政。因见太原随驾南来诸人,俱是武夫出身,朝政文治,素不熟悉,更晋封冯道为齐国公,也就是让他当个领班的当朝太师,就像当年汉高祖刘邦用叔孙通之意,让他教习太原诸臣懂得点朝廷规矩。

    不一日,兵部送来急奏,说是凤翔节度使侯益,河中节度使李守贞,晋昌节度使赵匡赞等,因见皇上龙体有恙,三州互相勾结,有合兵盘踞关中,叛国降蜀之阴谋,请皇上从速派兵前来救援。

    汉皇见奏,因考虑到立国伊始,国库空乏,兵力不足,近日又因太子卒亡,自己也身体不适,便派陈观为宣抚使,前往关中,宣示皇命,先行抚慰,毋令情况恶化。后来又令将军王景崇,齐藏珍各领三千禁兵,前往关西,对凤翔,晋昌先行安抚,万一不能安抚,始可征集关中诸州兵马,再行决断。

    这三州联叛,祸首是李守贞。原来这李守贞与杜威素日交往甚密,因见汉皇收复邺都之时,杀了张琏,抄没了杜威家资,又免了杜威节度使等职,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更怕这种灾难,他日轮到自己头上,因而就动了个叛汉降蜀的念头。

    那赵匡赞是赵延寿的儿子,当年一家子随祖父降辽,自己也受辽人官职。但后来祖父赵德钧被萧太后囚死漠外,去年父亲又被萧翰押归上京,看来也是凶多吉少。随着连年时政动荡,政权匆匆交替,自己原是属燕,后降唐降晋降辽,如今晋汉交替之际,满朝文武尽都是朝秦暮楚,不足为怪,但自己祖父,父亲两代降辽以后,无有下场。如今自己降汉以后,只恐又受猜疑,弄得成了“猪八戒照镜”,里外不是人。加上侯益,李守贞再三游说,故也产生了叛汉投蜀之意。

    这正是:无常一到万事空,壮志满怀难如愿!

    正文 【355】 拨云见日

    这陈观领了皇命,因知赵匡赞反意不坚,正在三心两意,故径奔晋昌军,先说赵匡赞。果然那赵匡赞听得陈观赍旨前来,也不敢怠慢,慌忙迎入。

    陈观道:“皇上驾临京师,将军即率师归顺,此乃应天顺人,明智之举,为何如今又舍明投暗,反投西蜀,在下深为不解。”

    赵匡赞本来就是个不擅言辩之人,倒是幕下判官李恕代为述说。彼此交谈一番,倒消除了赵匡赞的疑虑。

    陈观道:“主上其实并无疑忌将军,将军既是无意叛汉,何不派员前往京师,向皇上说明,也免得君臣之间互相猜疑。”

    赵匡赞喜道:“得阁下一番开导,在下有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不若就差李判官上京向皇上谢罪,如蒙恩赦,匡赞当亲自上京谢恩。”

    陈观大喜道:“将军如此深明大义,难得,难得。”遂修书一封交李恕呈送汉皇,就说明赵匡赞只因恐被猜疑,实无降蜀之心之事作了详细说明。

    李恕领命进京,朝见汉帝。汉帝和颜问道:“匡赞已归顺我朝,如何出尔反尔,忽又突生变卦,转投西蜀?”

    李恕奏道:“赵氏一门三代,误投虏邦,本已失策。加以匡赞身受虏邦官职,父又身在虏廷,深恐为陛下不谅,故心存疑惧,又受旁人游说,致拟生投蜀求存之念。微臣当时即谏阻道:汉主既已还将军爵禄,可见并无猜忌,将军不应听旁人言语,自生疑虑。匡赞亦自知悔悟,故派臣前来请罪,主上若能原宥,匡赞亦拟亲到京师谢罪。”

    汉帝道:“孤与匡赞祖孙三代本是故交,今德钧殁于虏庭,延寿又入虏槛阱,孤亦心常戚戚,又岂会逼匡赞于绝路呢?汝可速速回报匡赞,不必疑虑,尽可来朝。”

    李恕得了汉帝恩许,欢天喜地地辞朝,赶着回长安向赵匡赞报信去了。

    那侯益听得赵匡赞派人进京向汉帝表忠,心下也着忙了起来。因当初三镇共议投蜀,如今晋昌军赵匡赞首先就中途变卦了,那河中的李守贞会不会也来这一手呢?谁也难料。原来三镇共成?角,互倚共存,倘若他们二人反水,只剩下自己投向西蜀,岂不势单力薄,反为他们两军灭掉?便连忙修书,派人送往汴京,也向汉帝请罪,且请亲自入朝。

    李恕走了不久,凤翔军侯益送信的人也到汴京了,随即呈送汉帝。汉帝览书后,不禁疑窦顿生,原来这三镇开始同时归顺我朝,中途忽地联袂降蜀,如今晋昌,凤翔两镇为何又重归我大汉?明日那河中李守贞会不会也送信表忠?他们就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有没有什么内里机关?不禁顿生疑云。这时,派往关中的王景崇,齐藏珍二将尚未动程,便连夜宣召王景崇入见,面喻道;“晋昌军赵匡赞日前已纳表归顺,孤已答允其晋京陛见。汝若见他来京,万勿阻拦。凤翔军侯益今日又来信使,亦言归顺。汝到凤翔亦须细察,如其是真情,亦应准其来京。如其有诈,汝可便宜行事。”王景崇领了上喻,次日一早便匆匆出发了。

    回头说这边:几天后,李恕回到长安,把汉帝的话传达了给赵匡赞,赵匡赞听了,满心欢喜,放下了那块压在心头的大石。

    也在这当儿:西蜀快马也送信来了,蜀主派专使与三镇联络,张廷领一千人马已出子午谷,第一站先奔凤翔而来……也就在这当儿:王景崇,齐藏珍领着六千人马也直奔凤翔来了。

    那赵匡赞听得蜀,汉两边的人马都奔向这厢来了,这可是个是非之地。如今汉帝已说了答允我晋京,我不如早早进京,免得卷进这个旋涡里。于是,便把事务匆匆交付与节度副使安有规,自己带着妻儿家小,急急忙忙赶赴汴京而去。正在上路不久,迎面来了王景崇。齐藏珍一彪人马。相问之下,王景崇得知赵匡赞是带着家小进京见驾的,也就放心了,毫不阻拦,让他们过去。自己更赶着迅速前往长安,好安排迎战蜀兵。

    再说这王景崇一行来至长安,安有规接入,讯问之下,得知张廷?的人马已快到凤翔,而侯益却并未动身前去汴京朝驾。心中未免狐疑,只恐这侯益反过来又投西蜀,便忙领着人马,顺便又在长安带了赵匡赞的一千人,赶往凤翔。

    原来侯益此时也正在?惶,汴京来兵了,西蜀也来兵了,那都是自己惹下的麻烦,不知如何处置。现在却好了,汉兵先到,当然也就归顺刘知远好了。于是,便把王景崇的人马接了进关。王景崇自然要把当前西蜀来兵之事讯问一番,那侯益对答起来,却又未免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惹起王景崇的怀疑,退下来后,便与齐藏珍等部众商议道:“我看这侯益说话吞吞吐吐,不像个真心归顺的样子,咱们不如先把他杀了,收编了他的人马,然后再去对付蜀兵,倒可无后顾之忧。”

    不待齐藏珍答话,一个管带赵匡赞人马的名叫赵思绾的偏将抢着说:“将军既有此意,末将愿率本部,复入侯府,替将军先除侯益。”

    齐藏珍听了,忙向王景崇使了个眼色,把他扯到后营道:“将军也忒急了些儿,皇上刚刚立国,难免人心不定,这侯益虽说意向难?,但毕竟已开关迎我,如若杀他,恐冷了降者之心。末将倒是认为这个赵思绾生得形如豺虎,目露凶光,咱们倒是要防着点……”

    未待他说完,王崇景笑道:“将军此说亦有道理,至于这姓赵的,不过是赵匡赞手下的一员偏将罢了,何须多虑?”因得知共有两路蜀兵分南北二路而来,因是前来纳降的,故尔人马不多,倒是带了不少的犒赏财物。王景崇遂令兵分两路,自己领三千人马,兼领赵匡赞的一千人,往迎张廷?。齐藏珍领三千人马,也带上侯景的一千人,前往宝鸡迎战张虔钊。

    原来蜀主派来的,都是为了受降三镇,犒赏将士的使团,因此兵马不多。不料来到关中始得消息,事情有了反复,赵匡赞,侯益皆已反悔,又重新归汉,汉王还派了兵马前来截击,便急急忙忙往来路撤退。

    张廷这一路,刚往回走,让王景崇随后赶上了,这王景崇用了赵思绾为先行,赵思绾为了在新主儿面前露一手,也明知蜀兵人马不多,故拼命驱兵追杀,见人就杀,见财物就抢,着实打了个胜仗。

    张虔钊这一路得知二镇有变,也忙撤兵返蜀,但后队又是让齐藏珍赶上了,不免也遭劫掠一番。

    两支人马回到凤翔,王景崇自然是庆功会宴,犒赏将士,命人上书报捷,就说是歼灭蜀军万余,掠获军需若干。

    这王景崇回师凤翔时,侯益已收拾好行装,告知王景崇,他要携家小进京,朝见新主去了。这样一来,王景崇也更放心了,他此来的任务是平三镇之叛,如今长安的赵匡赞,凤翔的侯益,也都已进京朝皇,二镇重归大汉,这功劳都是自己的了,好不高兴。

    可是,正在这历史转折的关键时刻,朝中却出大事了。刘知远死了。

    刘知远是残唐五代第四个朝代的第一任皇帝,也是五代中自己辛辛苦苦挣下来的江山,坐上去当皇帝前后不到一年就死了的,他是五代之中自己挣得天下却又做得最短时间的一个皇帝。

    他是病死的。是受到重大刺激导致生病而死的。

    前面说过: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生得轩昂俊秀,聪明好学,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寄托。他看到:前几代的江山,败就败在接班人的手里。朱温的“梁”,就败在他那一群不肖子孙的自相残杀。李克用家的“唐”,本来是好好的,李存勖还得到朱温“生子当如李亚子”的赞誉。可是这个李亚子后来却昏庸变态,豪气全消,也导致祸起阋墙而灭。眼前郭无为的“晋”就更不用说了。儿子太小,被侄子夺位,由于昏庸y乱,又被辽人所灭。回头看自己家中,有一个正当青春的秀外慧中的儿子,大概可以跳出这个短命王朝的怪圈,把这大汉江山保个河山带砺,千秋永固了吧?但是、可惜又是事与愿违……

    话又说回来,当年那个算命先生留下的那段话,确给他留下个心结,犹如一颗埋在心里的定时炸弹,使他始终诚惶诚恐,忧心忡忡。上月,承训突然病逝,这颗定时炸弹爆炸了,他受不了了。他也深知第二个儿子确是“愚顽鲁劣”,更被说成是“有福无运”的。第三个儿子体弱多病,也不像块材料。又被说是“生不逢时”,……那么,这大汉江山看来白创了。后继无人,很快又将落入他人之手了?自己一生苦斗又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可这话又是不敢告诉别人的。

    聪明能干的儿子这么早就死了,愚顽鲁劣的却留了下来,这思想压力太大了,他受不了了,他崩溃了。所以他死了。

    这正是:乱世纷纷创业艰,守成保业更为难!

    正文 【356】 后事处理

    汉帝刘知远弥留之际,把皇后和两个儿子承业,承勋,二文二武四个大臣苏逢吉,杨业,郭威,史弘肇,都唤到御榻前托孤,嘱托四个大臣务必齐心协力,扶立承业。承业年少,不谙国政,一切皆要听从四位老臣辅导,万勿自作主张。还叮嘱说:“杜威此人,反复无常,终是祸根,若孤不寿,汝等立即除之,免为后患”。

    当夜,刘知远死了。

    次日晨,众人有提议立即举哀发丧,扶承业继位。苏逢吉忙道:“且慢!且慢!各位别忘了昨夜大行皇帝的嘱咐。”

    于是,四位顾命大臣就在御榻前商议一番,皇帝的死讯暂不公布,由苏逢吉以皇上名义颁布诏书:就说那“杜威枭獍成性,反复难纯,近日朕偶染微恙,罢朝数日,彼父子即四散流言,肆意诽谤,实为蛊惑人心,危害邦国,是可恕也,孰不可恕?就令有司即行究办,其杜威父子一律处斩,决不待时。至于晋宋国公主及其它亲族与此无关,依旧享受国家供给,一概免究。”

    皇后本不知国事,因四位是大行皇帝托孤的顾命大臣,苏逢吉又是首辅,如今四人同一意见,自然一切听从他们安排,刘承只是列席旁听而已。

    当下即由郭威,史弘肇二人宣召禁军,直奔杜威家中。其时杜威与弘璋,弘琏,弘?三个儿子俱安坐家中,焉知刹那之间祸从天降。一听宣诏,登时吓得魄散魂飞,急忙连哭带辩。无奈那些军士一概充耳不闻,如老鹰抓小鸡般的把他父子四个押到市曹,即时处斩。

    杜威通辽卖国,祸国殃民,鱼肉百姓,晋人素已恨之入骨。开封市民闻得他今日伏法,莫不奔走相告,一齐涌向市曹,棍敲石砸,不消半刻,把杜威尸首砸成一摊肉浆。

    朝廷既斩杜威,接着便举哀发丧,宣告皇帝的死讯。接着又宣读遗诏,封皇子承业为周王。紧接着,周王刘承业即日继承大位,是为五代刘汉的第二位皇帝。先是朝会百官,尊皇后李氏为皇太后,然后举哀成服……

    当然,这些事务都是由四位大臣联手主持的。刘承业不过是听从指挥,任由摆布,行礼如仪罢了。

    杀杜威是应天顺人的,他是石晋王朝郭无为遗留下来的一颗毒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是,杀了杜威之后,关内政局又来了一次大动荡。

    首先是凤翔:原来驻守凤翔的侯益赴京朝王来了,王景崇接管了他的地盘和兵将。听说刘知远死了,王景崇心里就打起个小九九来了:自己原来只是刘知远手下一名牙将,这次出兵三镇只因事起仓促,朝中无人可调才派自己来的,如今凤翔节度使侯益走了,兵权抓在自己手上,刘知远在日,当然是帖服服的听从管辖,如今刘知远突然死了,难道还怕这刘承业?况且他刚刚继位当皇,肯定要收买人心的,于是,便命人写了一通奏折上呈,说是:目前关中虽然平定,但人心不稳,西蜀依旧虎视眈眈,请皇上委景崇以节度使之职,俾得以安定时局云云。

    这时承业登基不久,朝中确也是不大安定,诸位顾命臣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批了下来,就委王景崇为凤翔节度使,兼领西路指挥使之职。

    这时,原来在赵匡赞手下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