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累?我不许你睡。”
她的脾气,倒是日益渐增了,憨北小爪子覆上她的手背,听到她的命令反而很欣喜。
“主人憨北在你心里,和汪汪一样吗?”
玄小巫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她手中的憨北,怎么越来越冷了呢,她有些迷惘,她不是那个见到老鼠都会害怕的小女孩了,她杀过很多人,见过多少生离死别,可此刻,面对憨北生命的流逝,她却没有办法和当初汪汪一样释然的那么快。
是因为太容易失去了,所以才会难受么?
“汪汪的存在,在我心底,是一段永远不抹灭的记忆,而憨北,是我未来永远不会忘记的,憨北,我不是个好人,也不配做你的主人,你懂吗?”
憨北动情的望进她的眼底,嘴唇嗫嚅了许久,刚想说话,它原本无神的眼睛倏地瞪大,玄小巫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扑向了她。
玄小巫怔楞的被憨北压倒,侧脸被埋入它柔顺的毛发中,如果,不是那血腥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残念,她或许会这样,一辈子都缓不过神来。
憨北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她,最后一句话,在她耳边久久回荡,挥散不去。
他说,是我不配。
玄小巫努力的睁着眼眸,酸酸的,很干涩。
她用力的将憨北放倒一边,犀利的眼神扫射过四周,她浑身的戾气,怒意蹭蹭。
憨北的后背心口处,一个骇人的血窟窿正汩汩的流着血,那个洞,本来是该在她身上的,有人想要趁她不备暗袭她,是憨北替她挡了这一攻击。
“是谁?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玄小巫指天怒喝,忽然跟疯了似地,提着神剑,胡乱的挥动了起来。
强大的剑气,不分敌我,四处虐杀。
一剑两剑三剑,她暗红色的发丝被吹起,她银色的眼眸在一片血红色的背影下妖娆闪动,她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剑气下,她无法接受,憨北这样的死去。
她不想欠谁的,她好讨厌那种愧疚感。
憨北,你怎么可以在死去的最后一刻,崩溃了我最后一丝的理性。
她喘着粗气,撑着剑,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她也好累,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
憨北的身子,很凉了,玄小巫看着它仿佛熟睡的容颜,小手轻轻伸出,遮盖住了它还未闭起的眼睛。
格拉,格拉。
憨北的体内,忽然传来犹如玻璃碎裂般的声音。
跟着又是嗖的一声。
玄小巫来不及低呼,一道无比刺眼的光芒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她起身离开几步,一眼看见的,是神染倒下的身子,她想去扶住他,可那光芒紧紧的箍住她,她怎么也动弹不了。
耳边,有个声音在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她说,什么赌。
那个声音又说,一个关于三生三世的赌。
神染的身后,是一大片巫族的人,站在最前方的,都是她最熟悉的人,神染那一身的白,犹如一朵凋零的酴醾花,在她眼中飘落。
她在那阵光芒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她听到他们说,为了送走她这个煞星,只能连神染一起牺牲掉了,神染将棠收回体内,跟着将七度空间连同时空裂缝一起交给了憨北和夜驰,他希望它们能够将七度空间封印起来,虽然那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他此刻不可以被反噬掉,即便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可是憨北和夜驰的行动却遭到了多方面的阻挠,夜驰死了,憨北也筋疲力竭,它没有来得及将七度空间还给神染,便替玄小巫挡了那一攻击,它只想保护它的主人而已,却不知道那个攻击,其实就是朝着它去的。
七度空间,碎了。
所以,神染的心脏,碎了。
时空裂缝被打开,连着这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媒介此刻就大喇喇的在她的眼前。
她想回头,将那个害死憨北,害死神染,还要送走她的人给撕碎了,可她做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神染,离她越来越远。
“不要——”
最后一声凄厉的崩溃喊声,伴随着时空裂缝的闭合,回荡在那片恢复蔚蓝的天空,很久很久才消失去。
酴醾花开了,败了,我们的故事,却没有这样便结束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汽车的鸣笛声刺耳无比,忙碌的都市生活总是那么快节奏,太阳从东边滑落到西边,从来不会为谁而停下。
“一杯奶茶,谢谢。”
一间精致的饮料店内,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
“好的。”店员应允之后,很快便将奶茶递给了女孩,女孩呆呆的点了点头,丢下一张一百块,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小姐,找你的钱。”店员忙不迭的喊住她,将找的一大把零钱塞给了她。
女孩愣愣的借过钱,说了一句谢谢,漫无目的的走上了街道。
“小巫,这里。”跌跌撞撞的才走了一会,便有人喊住了她。
她看过去,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不自觉的,她皱起了眉头,很想转头就走。
可脑海中,有个声音阻止了她。
“他是我男朋友。”女孩自言自语了声,抬起脑袋,迎向了男孩阳光的笑颜。
“小巫,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男孩状似很亲昵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宠溺的柔散了她的发。
她猛地一怔,拍开了他的手。
男孩的手便僵硬在了半空中,可随后他又摆出了笑容,将那尴尬的手伸到了脑后,憨憨的挠了挠。
“不好意思。”他抱歉的说道。
玄小巫站定,捏着奶茶的小手几乎都要将奶茶被子给扣烂了,她很认真的看着男孩,那个她完全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她的男朋友,一字一句道,“那个,抱歉,我们分手吧。”
说罢,她觉得心底仿佛搬开了一座大石头,脚步都便轻快了,没再理会男孩震惊加受伤的样子,扭头就走,欢快的还想唱歌。
她叫玄小巫,目前是个大学生,有个男朋友,不过刚分手了,独生女,生活很平淡而又简单,这些信息,和计算机程序一样死板的总是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想想起更多的,却犹如被堵塞住一样,空白一片。
“妈,我回来了。”推开屋门,她咚咚的跑进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甩进了大床中。
呆呆的看着粉红色的天花板,她闭上眼睛,狠狠的摇了摇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呀,她就是这么平凡,就是生活在这里的,究竟是哪里错了,谁给她的错感,让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小巫,爸爸今天要回来,你去机场接下他好吗?”玄妈妈忽然推开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撑起身子,郁闷的看着玄妈妈道,“爸爸?什么时候他总是回来了?”
爸爸妈妈不是离婚了吗?可妈妈现在那一脸幸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想多想,她拿过车钥匙,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加入了夜市的大车流中。
敲打着方向盘,她开着车,心不在焉,扭开收音机,是刺耳的音乐,烦躁的戳了戳,在一个拐弯间,她双手都扶住了方向盘,而她所停留的那个电台,正在播着一则新闻。
“据说此番因为一场忽如起来的小型地震给震垮的长青庙在长青山脚下,距离我们此刻已有几十万年的悠久历史,但是长青山在历代史册中,却从没有记载,有爬到过长青山顶的几位探险家大胆猜测,长青山上有人类居住过的痕迹,很有可能会是我们一直觉得是玄幻小说里才会有的羽化登仙的修真之人,但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无疑,长青山将会成为我市下一个着力保护和加以研究的古迹,目前,已有考古学家驻入长青山”
玄小巫认真的听着电台里的每一个字,琢磨着长青山,觉得万分熟悉,心里也闷闷的。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那个距离现在有几十万年的长青山,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头真疼,想的好累。
不自觉的松开手,她捏了捏太阳岤,前方一阵刺眼的疝气大灯照过来,她心一冷,忙不迭转动方向盘,却已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吱——”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是两车砰然相撞的惨声。
一场交通事故,受伤三人,死亡一人。
如果说她活着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那她死了之后变成了鬼魂,却觉得自己来过冥界,就更让她郁闷了。
她对于自己的死亡,很淡定,一场车祸就死了她,说起来人品很差,可是她却犹如一个探险的孩子,稀奇的走在昏暗的黄泉路上。
死掉的人很多,像她这么平静的也很少,但原本都哭哭啼啼鬼魂在见到她慢悠悠的走过来的时候,都惊得连躲十步。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狐疑的左右看看,她有那么恐怖吗?干嘛都怕她?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把队排好了,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你,说的就是你,一个人杵在外面干什么?等下就让判官给你弄到十八层地狱去折磨死你。”一个牛头狱使拿着狰狞的鞭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满脸的鄙夷。
玄小巫看着它头仰在天上的过来了,还没注意到它口中的那个要被折磨死的可怜鬼是哪个。
牛头狱使见玄小巫还没动弹,拿出鞭子就要招呼她,可待到走近了,它高高举起的鞭子吧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下巴咔嚓一下掉了。
又是这样!!
玄小巫汗了汗,她是怎么了,难道她变成鬼之后,比牛头还可怕了吗?
“牛头,你呆在那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那批鬼带过来。”牛头身后传来了一阵刮燥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牛头伸出蹄子指着玄小巫,结巴着一个劲的后退,跟着一个绊倒跌坐在地上,大吼道,“见鬼了,中标了,完蛋了,快通知冥王,快快快!!”
身后赶来的人见到它那副惊呼要崩溃的模样也都吓了一跳,可在看到玄小巫的时候,都惊得浑身抽搐。
“娘啊,爹啊——”
众人做飞鸟奔走状,徒留玄小巫和一群鬼面面相觑。
她乐呵了,自己竟然连冥界的狱使都吓的快尿裤子了,她这么牛逼么?于是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三途河边,拨开几株曼珠沙华想看看自己是什么一副尊容,是不是车祸现场的惨状带到冥界了?
诶?
“这脸好漂亮,可这不是我啊。”她揪着柳眉戳了戳脸蛋,纠结死了。
猛的一阵疾风而过,差点没把她给掀到三途河里去,亏得腰间多了只大掌,将她给捞了回来。
她急忙转身,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如果,一双眼睛里都是红色,那么她绝对看不出来那个人的情绪,可是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她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眷恋和庆幸。
仿佛,是自己等了很久的人,终于回来了。
“你是谁?放开我。”作为一个矜持的女人,她必须推开靠她太近的帅哥,于是她伸出小手,一下子就将男子给推开了。
鬼辞勾起嘴角,邪肆而笑。
为何不管过了多久,经历过几世,玄小巫总是要推开他,他可是在她还是邪魔的时候就亲自将她给送去轮回的人啊,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是冥王,叫鬼辞,欢迎你来到冥界。”鬼辞犹如绅士般向玄小巫伸出了手,又说道,“请允许我带你参观一下冥界。”
服务周到。
这是玄小巫的给冥界的第一印象,于是她立刻就将刚才的矜持放到了一边,点了点头,可却有意的忽略了鬼辞伸过来的大掌。
鬼辞收回被无视了的手,也不恼,倒是很乐意的做起了导游。
玄小巫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来冥界的鬼都可以得到冥王的亲自接待,或许这个几率就跟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可当鬼辞不顾辛劳把十八层地狱都将她领去的时候,她彻底的汗了。
“我说,那个冥王,我是出车祸死掉的,按照我所知道的,我不是应该去投胎吗?”她忽然停下了步子,困惑的问道。
鬼辞一笑,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没错,但是你比较特别,嗯,要不你留下来吃个饭吧,我慢慢告诉你。”
有饭吃?
玄小巫摸了摸肚子,做鬼还能饿啊,太不靠谱了。
“她她不是巫神吗?”
“是啊是啊,巫神啊,那个仙界和神界都忌惮的巫神。”
“天呐,她怎么来冥界的?”
“笨死了你们,没听说吗?前段时间都闹疯啦,原来巫神不是我们这个时空的人,那个玉帝的儿子神染几个月之前不是也来过冥界嘛,那神染可真好看呐,哦呵呵~”
“拜托,说重点。”
“噢噢,对的,就是神染的心脏里有时空裂缝,听说是玉帝亲自射穿的,后来这个巫神就不见了,神染也死了,他之前会出现在冥界就是去投胎的,不过谁都不知道他投去哪里了,冥王好神秘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巫神,在她的时空也死了,所以才会来冥界?”
“大概是吧,你没看奈何桥头的三生石上第一对名字吗?之前一直是空的,有天忽然有道光射来,刻了五个字啊,就是神染和玄小巫啊。”
“这么神奇?不过她的煞气好重,不亏是巫神,杀过那么多人,做的孽太多了。”
“她过来了,快走快走。”
玄小巫郁闷的看着那几个飞也似逃走的小狱卒,眨巴着眼睛,扣了扣耳朵。
好不幸,他们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听力太好,实在是对不住那些声音比喇叭还响却在说悄悄话的小狱卒们了。
玄小巫,说的是她吧,那神染,是谁呢?
她煞气重?杀过很多人?
开什么玩笑,她连只耗子都怕呢。
她虽然没做过什么大慈大悲的事情,但也没做过大恶事,平时虽然不烧香拜佛,但也没少求过观音菩萨保佑她捡到个几百万什么的,如此平凡加容易满足的她,老天让她被撞死就算了,跑到冥界还被小狱卒指指点点说这说那,很不爽。
摸了摸心口,她想忽略掉神染和巫神两个字在她心中造成的悸动。
很痛,好像真的一样,但她不记得就是了。
鬼辞很快就将饭局布置好了,都是玄小巫看吃的东西,他其实平日的话很少,尤其是这几个月,但今天的话多的玄小巫想拍死他。
这么个动漫系的帅哥,竟然是活生生的啰嗦冥王,唉,这世道。
“小巫,你的世界,好玩吗?”鬼辞其实是不用吃饭的,但为了玄小巫他不知道怎么弄来了番茄炒鸡蛋等经典菜系,吃的玄小巫是不亦乐乎。
“还好吧,至少在我们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她嘴巴里塞满了红烧肉嘟囔着回道,那副模样好像当这是最后的晚餐一样。
鬼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很宠溺,就是那种笑容,也总是让玄小巫迷惑。
“人人平等”他不禁重复了一遍,好个人人平等,原来,穿越到殷夏皇朝的玄小巫,一直都在为这个平等而活着。
能在天上飞的得道仙人,看不起普通如蝼蚁般脆弱的人类,当她九死一生之后,决定往上爬,当她为所有她爱的人付出一切却得不到相同的回应的时候,她决定关闭心房,将自己冷漠。
玄小巫,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热的时候如火,冷的时候如冰。
“好饱,谢谢你的招待,请问我可以去投胎了吗?”她看得很开,死便死了,上面的爸爸妈妈哭哭也许就释然了,谁没个死呢,继续下一个人生吧,恋旧的人总是很悲伤,她不喜欢。
鬼辞觉得她这份淡定倒是没有改过,无论是巫神玄小巫还是鬼魂玄小巫,都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她的蜕变,如浴火重生的凤凰,从内心一直改变到外在。
“呵呵,可以了。”鬼辞不语,只是眼中那份算计,玄小巫总是可以捕捉到。
但她却没有戳破,她不认为她一个小小鬼魂,之前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经历。
“下辈子,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鬼辞将她带到人道,忽隐忽现看起来很坎坷的人道,此刻很安静。
玄小巫看了看鬼辞,淡淡说道,“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