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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30部分阅读

    让他们通知各藩镇,小心淮西暗算。另外,把此事用驿传发回西京给陛下,发私信给老师与台主,我这边下堂批,通令昭义武宁宣武淮南戒备,务必防止淮西勾结魏博淄青南下。」

    「那璇玑呢?要召她回来吗?」韦中丞装作不经意地问。

    御史分巡在外,并没有规定要他们一定要在某一处,甚至也没有规定他们理应调停或者主持什么事,也就是说,御史们可以什么都不管也可以什么都管,所以,御史台是可以召虞璇玑回来的。李千里咬着牙,信上是虞璇玑更加匆忙的字迹,她一句也没有带到自己的心情,她只问,若是她拦不住三镇合兵,朝廷还能不能以武力解决?也就是说,她隐隐感觉,她可以阻得温杞一时,但是魏博内部对于扩张的渴望,也许是她无法阻拦的。

    信封里还有一个打着结的字条,结上打着蜡印,上面写着『恩师陇西公亲启』,李千里早把字条收在袖中,他猜想那是她要对他说的体己话,她已无暇像上次那样用风雅的匣子包装,可见时机紧迫。但是,只要一个台令,她就能脱离险境,就算有事,他也能保她周全,一想到这里,他几乎就要下令召她回来,但是袖里那个字条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他说「等我一下……」

    说罢,他起身避到西间去,不久后,他从西间出来,沉着脸说「不能召她,不过,让昭义军派一队人马到边境去,随时接应她和庶仆。」

    韦中丞应了,拱手退下,自去办事,李千里从袖中抖出那张字条来,她的字迹依然匆忙、诗句依然不甚工整,却是无比坚定:刀戟身边过,江月心上流,幸有姻缘误,华发倚白头。李千里紧握着那张字条,他胸中胀起一阵阵难以压抑的幸福感,即使她此刻身陷险境、即使有可能下一刻就是生离死别,他依然感到无法言喻的满足,终于得到她的承诺和信任,对他这个很难相信别人的人来说,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印记。

    如此深情、如此信任,他不能不以相等、甚至是更多的感情来回报。

    又过了两日后,虞璇玑从果儿手中拿到御史台内的回复,信中还有个锦囊,囊口用针线缝死、盖着蜡印,御史台的回信中说,这是台主要给虞监察,虞璇玑收了,果儿却说「欸?官人,你不打开看看啊?」

    「我……我等下自己看就行了。」虞璇玑说。

    「台主的锦囊妙计吗?我想看啊!」果儿却没想到这些事上头,只当世台主要给徒儿开小灶,因此探头直眼想看。

    「去去去!谁让你看我们师徒间的秘密了!」

    虞璇玑有些恼火,这个果儿凡事精明,就是在感情的事上少很多根筋,她把嘟嘟囔囔的果儿赶走后,仔细端详那个锦囊,只见得囊口细针密线缝得挺好,是座师大人亲手缝的吗?虞璇玑想,因为他实在不可能找个女人来帮他缝这种机密……一想到座师大人身穿官服、板着那张坏人脸做针线,这种奇妙的违和感让虞璇玑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拿过拆信刀把线绷断,拉开锦囊,她满怀喜悦地往里头一看……

    「咦?没有?」虞璇玑不相信似地把锦囊倒过来,甚至整个翻出来「都没有?这是……哑谜吗?」

    虞璇玑望着那个红绫锦囊,想破头想不出个答案来,正在作难时,见那拆信刀丢在案上,刃下几段绷断的线头……她眸子一亮,拍手道「有了!这是孟东野的『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嘛!这是要我早日完成使命回去……哼……狗官狗官大狗官!我都说了华发倚白头,还装什么慈母样子?混帐!」

    虞璇玑心中有点呕,把那锦囊摔在案上,负气瞪了一眼,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又踅回来,把那锦囊拾了,塞到中衣里去。

    唉……早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至少这锦囊是他曾经碰过的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啦……

    同时候的东都中书令厅,一个小内侍正在清扫李千里的起居间,他把污衣分门别类,却看到李千里几天前的手巾,竟然题了字却丢在污衣篮里,这个内侍识得几个字,便说「吾爱……走……呃……走州女,兔气……嗯……这是烟霞……烟霞升……」

    李千里在外间,一听见吾爱,马上赶进来,见得那庶仆手中手巾,瞪大了眼睛「这是何处得来!」

    「回禀相公,是在污衣篮里。」

    小内侍连忙把手巾呈上,李千里镇定地接过,把他支走。小内侍一走,他仔细端详,暗叫不妙「糟了!怎么会没把手巾放进去就缝起来了!」

    此时,有一只手从他手中捞过那块手巾「吾爱越州女,逸气烟霞飞……何当携手去,江月傍人归……」

    李千里一听这声,若说刚才是暗叫,现在就是惊叫「老……老师。」

    「啧啧,你的诗还是做得很烂啊!」韦尚书摇头晃脑地说,自顾自地把那手巾凑到鼻上一闻「啧啧啧啧,送给女孩子,熏香也不挑个好的,还是你那一身木头味。」

    「木香怎么了!」

    「木香用得好,木头当到老,难怪你就只能是个木头……哎呀说错,是废柴,而且还是根中看不中用的废柴啊啊啊……」韦尚书一边说,一边拉长音吟哦着李千里的诗,享受着官场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人生乐趣,一直到他在那边废话到有些累了,才问「我那小徒孙还好吧?」

    「还可以,但是温杞也跑去魏博了。」

    「啧啧,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哪,他一定是你七八辈子抛弃的情人,这辈子来报仇的。」

    「学生再怎么不挑,也不会挑上温杞那个混帐。」

    「你看看你那个青筋暴露杀气忽现的表情,他当年是不是跟你告白过?」

    「没有这回事!」

    「人家喜欢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唷我心爱的小千千喔……」韦尚书模仿着上皇,笑嘻嘻地看着李千里怒气冲冲的脸,等他笑够了,只见他依然笑咪咪的,眼中却没有笑意「要不,他怎么专挑你的女人下手呢?我记得,夺王氏误杀阿巽的事,就是他搞的吧?」

    李千里脸上一僵,怒气顿失,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厌恶和恨意,像一根针在心头不停地扎着刺着,韦尚书把那块手巾折了,放在案上推回给他,凉凉地说「秋霜哪,温杞事事不如你,可他有一事胜你许多,知道是什么吗?」

    李千里没有说话,是恨到说不出一个字来,韦尚书也知道,于是帮他回答「不要脸,他可不像你那样顾忌身份顾忌名声顾忌朝廷,他极傲也极卑,他是个极端的人,遇上他,你可不能被仇恨迷了眼,要小心再小心哪!」

    李千里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拿过手巾,紧握在手里,韦尚书见状,又笑咪咪地哼着那首御史大夫情诗来。

    《乌台秘记》之推倒御史大夫

    这个故事发生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冷清清的江月山亭、冷清清的正院、冷清清的正房中,冷清清的旷男台主一个人喝着冷冰冰的酒。他毫不意外地迎来人生中第三十七的生日,正如过去十六年的生日一样……

    就他妈三个字!冷清清!

    李千里把手边那个老虎头大的酒坛凑到嘴边,一口干了。远处传来一阵乐舞声,大概是一江之隔的曲江芙蓉园中,肯定是那位注定荒滛无道纵欲亡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亡国妖孽混帐太子正拥着妖姬美婢嘻嘻哈哈在园中乱跑……他忿忿不平地想。

    只有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实在很惨,不过比不上早早开始期待有人会记得,然后惊喜察觉大家似乎在筹备什么东西,还发现下直时后面跟来了心爱的徒儿,结果发现是因为燕寒云的儿子跟他同一天生日……原先预备好了等大家来恭贺他生日的时候发放的红包,到最后只能做了燕家臭小子的生辰贺礼,就连又香(?)又软(?)的小徒儿也跑去燕家住的南院凑热闹,结果他还是只能自己陪自己睡觉,冷冰冰的榻外加冷清清的房间……

    就他妈三个字!很不爽!

    李千里跨过满地酒坛,歪歪斜斜地滚到榻上,今天喝得有点多,不过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时候来杀他,肯定会被剁得烂烂糊糊连娘亲都认不出来……他闭上眼,任黑暗袭来……

    ※※※

    好像只是闭了一下眼,黑暗中似乎有光慢慢亮起来,李千里睫毛微颤,感觉有东西压在他身上,应当不是鬼,因为有温度……那压在他身上的东西软软的温温的,轻轻磨蹭着他胸口,他吸了口气,闻到熟悉的香味……大概是做梦吧……不过他还是低低地喊了一声「徒儿?」

    「嗯?」有人回应,李千里的手迅速扣住对方,却听得熟悉的声音痛呼一声「夫君,你弄疼我了!」

    夫君?李千里连忙放手,睁开眼,他睡觉从不点灯,但是房中何时点起一灯如豆,在昏黄的光晕中,刚刚才挂念着的徒儿,竟然趴在他身上,脸对着脸、胸贴着胸,就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微笑着,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了他「醒了?」

    李千里捂住嘴,要死了,嘴怎么热辣辣的?却见虞璇玑双肘撑在他头边,手指滑过他额上的美人尖,低头,又是一吻。李千里又按住额头,结结巴巴地说「徒徒徒……徒儿,你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为妻好不容易攒足了假期从东都回来,你想能做什么?」虞璇玑懒洋洋地说,手又不安分地摸来摸去,却被李千里一把抓住手,按着她的手腕,她诧异了一下,又抿嘴有点害羞地一笑,低身一边吻他一边说「我这个月的月信刚过啦……别担心……」

    「呃……担心什么?」

    「咦?不是每次我回家要尽点为妻义务,你都要先确定我没怀孕吗?」

    「怀孕!」李千里瞪大眼睛,急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虞璇玑的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不解地说「你问这话奇,孩子都五个了,还问什么时候的事?」

    「五个?你什么时候生了五个?」

    此言一出,虞璇玑脸色一沉,眯了眯眼,冷着声说「李千里!」

    「什么事?」李千里被那个表情吓了一跳。

    「是谁当初说要凑满八卦的?喔,乾坤离坎兑生了,名字都取了,现在不认帐了是不是?除去阿巽,还差两个你知不知道?」

    「呃……不知道……」李千里被她弄糊涂了,什么跟什么啊?

    虞璇玑气得双颊泛红,用力拧了他一把,恨声说「你嫌累不想做了是吧?还是嫌我肚子大了屁股大了胸部不挺了?」

    李千里的脸上满布黑线,这……「璇玑,你演得是哪一出啊?为师怎么都听不懂?为师只看过你诃子没遮到的部份,什么肚子啦屁股啦,都没看过啊……啊……你干什么……」

    虞璇玑抓住他的左手中指就往后扳,李千里猝不及防,痛得叫出声来,虞璇玑却不放手「混帐!我看你是日子过太好,闲得发慌拿我消遣是吧?什么没看过?十年夫妻,都做了九百三十四次,你说你哪里没看过!」

    这头正鸡飞狗跳闹个不休,却听外面轰隆一声雷响,虞璇玑一听雷声,叫了一声「不好!」,就扯起李千里,把他踹下榻「还傻在那里做什么?阿离最怕雷,还不快去看看!」

    「谁?」李千里问,后脑勺一痛,虞璇玑竟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过去,自己也下了榻,李千里这时才发现,她只穿着家常裙襦,上身没有衫子,白晰的肩膀和大片酥胸半露,此时正扯过衣架上一件素袍披上,随意绑了带子。一想到刚才她压在他身上……李千里只觉得喉头有点干燥,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她拿起油灯就跑了出去「璇玑!你去哪里!」

    虞璇玑不答,李千里也只得跟了出去,只见外头十分闷热,天上电光闪烁,虞璇玑担忧地看了一眼,便快步下阶跑出正院。她左弯右拐,竟来到她从前闺阁处,也不敲门就踹开房门「阿离!」

    「阿母……」有个小小的声音传来,忽听得雷声大作,那声音尖叫起来,虞璇玑把油灯往后一塞,就冲进房中。

    待李千里持着油灯进去,却见西间榻上,虞璇玑坐在榻边,怀中抱着一个小小人儿,口中低声劝慰「阿离乖……阿离乖,阿母在啊……」

    「呃……」

    「你这死鬼!还龟在那里干什么!」李千里正待开口,却见虞璇玑抬头眯了眯眼,两道视线杀气十足,只得赶快过去,拿捏着坐在她旁边,又听她柔声说「你看,阿爹也在啊……」

    「呜呜……怕怕……怕怕……」虞璇玑怀中那小人儿呜咽着说,抬起头来,李千里一怔,这孩子比阿巽大些,但是那眉目脸庞与阿巽几乎一模一样,那孩子向他伸出手「抱抱!」

    李千里不由自主地抱过她来,她呜呜咽咽也不知说什么,只是一径往他怀中钻,与阿巽小时候一样,他紧紧抱着她、拍着她,心中满是温情与回忆……忽然,有人挽着他手臂,低头看去,虞璇玑一手挽着他,另一手抚着那孩子的头发,低声说「我就知道夏季一定得常回家来,要不阿离会吓破胆的……」

    李千里反手拥住她,她将头靠在他肩窝,不知为何,他说「我一向浅眠,往后我会来的。」

    虞璇玑不答,只是微微一笑,忽然外面脚步声杂沓,两个年约七八岁的孩子跑进来「阿离!」

    「嘘……」

    虞璇玑示意他们噤声,那两个孩子便缓步走来,李千里才看见,原来是一男一女,男孩的眉目竟有几分像虞赓,而女孩子则与虞璇玑有些相像,男孩说「我与坤先去看了阿坎阿兑,一听见雷声就赶过来,还是晚了。」

    「没关系。」虞璇玑柔声说,将阿离放到榻上,盖好被子,才把那两个孩子拉到怀中「阿母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那个女孩子靠在虞璇玑怀里,抬起头,一双眸子闪闪发亮「阿爹说了,阿母管着含嘉仓,稍有不慎就会饿死很多人,比起这些,我们照顾弟妹也不算什么。」

    那男孩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点头,也抱着虞璇玑,她叹了口气,两个孩子突然有点讶异地看向李千里,那男孩说「阿爹怎么了?不是这时候都会说一些『到底是哪个混帐把人调到东都去的、我要弹劾他』之类的傻话吗?」

    「这话哪里傻了?」李千里下意识地回嘴,却见虞璇玑与两个孩子抿嘴一笑,又说了几句话,虞璇玑便拉着他起身,把两个孩子送回他们住的院子去。

    走回正院后,两人宽衣就寝,李千里心头突然砰砰直跳,虞璇玑却叹了口气,很习惯似地枕着他的左臂,握着他的手,低声说「夫君,虽说当初我说了去东都没关系,可是现在,我真想调回来。一年才能见你们几次,我真的熬不住了。」

    「可是……吏部那边肯吗?」李千里整个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什么情形,只得挑个最保险的话说。

    「你明日若有时间,问一问保泰兄吧?就算减俸降阶也没关系,我实在受不了跟五个孩子分隔这么远,一看到家书上写哪个孩子生病,我就发急,因为东都收信是四五天后,我不知道孩子现在怎么了,你写孩子都好,我也担心,就怕这四五天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视事的时候还好,一下直,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孩子……」虞璇玑紧抱着他的手臂,似乎很疲惫地说,又叹了口气,她闭着眼睛挨近他「也想你……」

    李千里只觉得胸膛像有灯花一爆也似,说不出地喜悦,侧过身,紧紧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我也想妳……」

    「死鬼,那刚才推三阻四是怎么回事……」虞璇玑闷闷地说,说是这么说啦,身体还是很正直地转过去,稍稍一推「混帐台主,下官要推倒你!」

    「请尽情蹂躏本相吧……」

    李千里终于很不知耻地把玫瑰色旷男幻想词脱口而出,奇妙的是,虞璇玑竟然没有退缩,反而挪身压了上去「不让你明天顶着黑眼眶去政事堂,韦家父子又会说我色衰爱弛!所以!你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当真是心痒难搔啊!李千里心头千百只可爱小蚂蚁挠来挠去似的,他眯着眼,感觉她的吻一个个落在身上,真格明白什么叫雨露均沾……

    「咦?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