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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第44部分阅读

    扬拉严实窗帘,明知道是给他买矿泉水的服务员,警惕性趋势他通过门上的猫眼仔细观察门外情况,才开门,接过两瓶矿区水,这些天他不喝旅店提供的开水,只喝瓶装矿泉水,是怕有人在水里动手脚阴他,他拧开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半瓶,闷热感稍稍减轻。

    小旅馆没空调,不开窗子通风,晚上异常闷热,战飞扬再熬三天,加拿大大圈帮同他有过命交情的老战友会派顶尖的黑市拳手来河西,助他一臂之力,狙杀肖冰,肖冰完蛋,他能无牵无挂带着心爱的女人去加拿大享福。

    战飞扬开了电视,半躺在床上,离开部队十一年,他还是最喜欢看军事频道,朱日河多兵种协同作战演习的画面撩拨他蛰伏的血性,当过兵的人常说,当兵后悔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军旅生涯是他人生中最光彩的岁月。

    他回忆当年为共和国流血的光荣事迹,泛起柔和笑意,刻板面庞似乎不那么阴霾,一秒一秒时间无声无息流逝,电视画面渐渐模糊,他心里一惊,觉得脑袋胀,想睡觉,意识到危险临近,猛拍自己脑门,可惜于事无补。

    “阴老子,老子杀了你。”

    战飞扬面目狰狞,从枕头边摸出手枪,摇摇晃晃站起,用注射器注入瓶装矿泉水的药物绝非可以抗衡,轻便且杀伤力巨大的格洛克手枪落地,房间的门开了,战飞扬扶着桌子,只看到朦朦胧胧魁梧影子。

    “肖冰,有种单挑,阴老子算什么英雄。”

    “你卑鄙在前,我阴险在后,彼此彼此。”

    进入房间的人正是肖冰,战飞扬怒极,一手扶着桌子,费力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指着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吼道:“老子杀死赵坤,已经有了垫背的,死老子不怕。”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拔掉李老九需要你帮忙,再你心里牵挂一个女人,愿意去死?”肖冰平淡话音宛如一根钢针直刺战飞扬心底,气血涌动,曾背坤爷从漠河杀回河西的猛人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昏迷后一遍又一遍叨念:“肖冰,你动她我杀你全家,杀你全家。”

    “杀我全家我是个孤儿。”

    肖冰轻叹,拿起战飞扬的手机,电话本里,第一个号码标注“老婆”这暖昧的词儿。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角逐,成败(四十三)

    枭雄末路,世人千般面孔,嘲笑,讥讽,崇拜,痛苦,十年代中东最富裕国家的主宰者,被山姆大叔称为“战犯”的枭雄式人物,家国破家亡身陷囹圄之日,标榜民主的人搞狂欢节庆祝独裁者下台,敬仰枭雄的人潸然泪下,为那个能使国家挺起腰板的男人祈祷。

    枭雄末路,英雄末路,悲歌的旋律影响几代人。

    战飞扬,八年军旅生涯,鲜血汗水流了很多,没机会成为英雄,十一年的黑道生涯也没机会成为枭雄,除却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还留给世人什么?也许他死只有一人会伤心落泪,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的女人。

    他出身行伍,刀头舔血,无数次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十几次切身感受生死一线相隔的危机感,比常人更清楚成王败寇的血腥哲理,走邪路,一次失败,可能象征这一生的结束,生命如此的脆弱。

    败了,彻底败了!

    鼎盛旗下帝豪酒店的豪华卧房里,战飞扬睁开双眼,朦胧景象逐渐清晰后,平静一笑,略带苦涩,面前,最牵挂的人正轻轻吹着碗里的热粥,柔顺黑随意披下,线条柔和面庞被遮掩小半,从战飞扬的角度看,她如高雅纯洁的百合。

    女人叫妍丽,河西音乐学院的钢琴老师,不算漂亮,七十年代出生的她比起八零后嗲声嗲气的小女生,不会粘糊人撒娇,一颦一笑流露中国传统女性的温婉,多年的教师生涯赋予她知性美感,她与北方黑道凶人战飞扬走到一起,是巧合,也是缘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一个错误的巧合,造就错误的因缘,注定是令人心酸的悲剧!

    战飞扬醒来,妍丽忙把小勺递到他嘴边,掩饰悲戚,强颜欢笑,她是离过婚的女人,三年前,遇到身边这男人,她才懂什么是男人的爱,什么是男人的呵护,她温柔道:“飞扬,你朋友说你出事,我连夜乘飞机回河西,这粥刚买的,还热乎,快喝几口。”

    “恩”战飞扬点头,想挪动身子,可全身没一丝力气,只好靠着枕头,任由女人喂他喝粥,从未这么狼狈,一丝不甘涌上心头,很快又消失无形,走到这步,不甘、不忿、咒天骂地已然没用,听天由命是唯一的选择。

    “飞扬你朋友你杀人了,是不是真的?”妍丽终究没忍住,近几个月心爱的男人带她东躲西藏,她有不祥的预感,直到半个月前去加拿大的签证办好,她心里才踏实,可是一纸签证并非是幸福的保证,最担心的事还是生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己的男人怎么办?妍丽哭了,小声抽泣,战飞扬闭眼,不忍心看,两颗泪珠顺眼角滚落,“妍丽,我对不起你,我爹娘死的早,可以说这辈子只在乎你,原本想的好,可恨我命不好。”

    “飞扬,你说过陪我一辈子,跟我白头偕老,要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并且让咱们儿子读加拿大最好的大学,你忘了吗?你答应我的你怎么反悔呢你说自己从不食言,你食言了”妍丽放下盛粥的碗,双手紧捂脸庞,放声痛哭。

    战飞扬心头绞痛,未与妍丽相遇的岁月里,他是别人眼中沉默寡言的榆木疙瘩,所以他那些没有华丽辞藻的山盟海誓全自肺腑,妍丽提起来,他心痛快要窒息,哽咽道:“妍丽,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活着,我就算死,也会让你在加拿大过好日子。”

    “你不在,我过什么好日子?”妍丽抹去泪水,似乎想到什么大事,匆忙起身,冲入观景阳台,又兴匆匆返回,梨花带雨的面庞洋溢绝处逢生的欣喜和激动,拽着战飞扬胳膊道:“飞扬楼下没警察,咱们赶紧走,先坐飞机去北京,再从北京飞多伦多,咱俩都有签证,肯定能离开定能离开”

    战飞扬摇头苦笑,旋即用尽全身力气,颤巍巍抬起手臂,把妍丽搂进怀里,凝视充满泪水眼眸,无比温柔道:“妍丽,我的女人答应我,我不在要好好活着,不然我死不瞑目,行吗?”

    妍丽抚摸战飞扬结实胸膛,哭泣着点头,慢慢失去知觉,因悲伤过度而晕厥,这时候,肖冰走进卧室,同时两名女服务员搀扶妍丽走出卧室,房间里,只剩这对儿势不两立的仇人,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烙印——老a。

    作为最终的赢家,肖冰很内敛,像闺中待嫁的大姑娘,自矜地笑了笑,飞扬跋扈的气息,沾沾自喜的得意,全然没有,他坐在床边,掏出烟盒,点燃一支,亲手送到战飞扬嘴边,“坤爷死后,我日日夜夜想着杀你,现在那份恨淡了许多,你完蛋了李老九完蛋了曾经叱咤风云的老江湖一个接一个玩完,我心里空落落,像少了东西,不是我矫情,看你们惨淡收场,我时常想自己把路走到头,会是啥情景,同你们一样遭报应?或是另一番天地?”

    人非机械,心理承受能力终究有限度,伊阿战场,杀人杀到精神崩溃的美国大兵比比皆是,这些年肖冰双手染了多少人的血,自己根本记不清,统计出来,绝对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庞大数字,仇圣《男儿行》里“杀一人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雄的境界肖冰遥不可及,说他满身罪孽,不折不扣,没半点水分,为共和国流血杀人,他有慰藉自己的借口,而今纯粹的为权势金钱为生存杀人,多多少少有点负罪感,难以入睡的夜里,也曾琢磨佛家箴言里因果报应一说是否会降临自己头上。

    战飞扬叼着烟道:“肖冰,只要你越爬越高,永远不缺敌人,不缺对手,除非有一天你真正成了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牛鬼蛇神们都仰着脖子看你,对你的畏惧多过对你的恨,那你算修成正果了,不过世上没几个这样的牛人,你就等着一波又一波的狠人陪你死磕玩命吧。”

    “这便是命运”肖冰点头笑了笑,意味深长,言归正题,道:“下午,市局和公安厅的人都会来,做好准备,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手中有李老九杀坤爷的罪证,到时候别藏着掖着,交给他们,我的要求就这些,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保证我女人安全,事情平息后送她回加拿大,还有以后十年你每年要给她一百万美金。”战飞扬斩钉截铁道。

    肖冰玩味笑问:“你不怕我现在答应你,以后不给你女人钱?”

    “你重情重义信守承诺的爷们不会为一点小钱辱没了名头,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清楚你冰哥和我一样,是那种甘愿打肿脸充胖子去履行诺言的人。我这次进去,铁定挨枪子,必死无疑,提醒你一句,加拿大那边肯定有人给我报仇。”战飞扬卸下所有负担,使劲吸两口黄鹤楼1916。

    “加拿大是大圈吧”

    肖冰仰头吐一口烟雾,战飞扬的底子,肖冰掌握了七七八八,大圈是第一个杀出国门的黑帮,老资历的大哥级人物全是经历越战硝烟的优秀退伍军人,剑指南疆的一代伟人,担忧农村劳动力的流失,提出农村兵回农村的兴农策略,一帮玩腻了五六式冲锋枪和八一杠的热血爷们不想再回大山里,延续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聚集起来打天下。

    他们拎着ak47,配备清一色“黑星”手枪,也就是国产五四手枪,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杀入香港,横冲直撞,新义安、合胜和、14k这些鱼龙混杂的社团帮会闻风丧胆,搞得当地黑帮灰头土脸,香港警界精英“飞虎队”编织的6海空包围圈,被这帮“悍匪”冲的七零八落。

    “飞虎队”面对这帮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猛人好似稚嫩的新生儿,毫无还手之力,购物天堂铜锣湾在ak47的爆响声中震颤,大圈一战成名,后来大圈的狂人们又随内地移民安然无恙漂洋过海,杀入北美、加拿大,中国优秀军人演变为黑帮分子的狠辣和凶悍,使加拿大地下世界风雨飘摇近十年。

    大圈,跻身世界十大黑帮靠的实力,是上一代共和人的狠劲儿!

    “你又多了一个敌人,祝你好运。”战飞扬幸灾乐祸。

    “确实,还很强大”

    肖冰不否认大圈的强悍,他很佩服那一代老兵敢玩命的精神,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真有一天他必须同大圈展开殊死搏斗,他会用行动告诉大圈的扛过枪的老一辈儿,共和国八零后这代退伍兵同样有猛士!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角逐,成败(四十四)

    入夜,河西大饭店顶楼,总统套房溢出的灯光分外炫目,宁和人大多清楚占据小半个楼层的奢华窝是河西顶级富人才有资格享受,一晚上好几万,工薪阶层整年的工资加起来没这么多,大楼前,繁华街道上,很多行人会不经意地仰望那奢华所在,普通人艳羡富人之时,富人或许正向往普通人的平淡日子。

    总统套房小会客厅,华丽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水晶顶灯为整个房间渲染华丽色调,纯手工编织的蒙古地毯昂贵的吓人,小会客厅不大,却处处展露富贵逼人的气息,|乳|黄铯的真皮沙上,李老九并未因独自享受这奢华所在而沾沾自喜,怎么坐,都觉得难受,不是沙不行,是他心里难受。

    给战飞扬连拨三个电话无人接听,九爷是穷山恶水养育的刁民,生性暴戾且多疑,三个电话不通,他莫名不安,烦躁,总感觉要生什么事儿,本来下午和几位河西商业圈子里顶尖富豪打了两小时高尔夫,又被人吹捧半天,心情挺好,战飞扬突然玩失踪,仅有的愉悦感烟消云散。

    “事出反常必为妖”

    九爷眯起三角眼,脸色阴霾,知道战飞扬有个习惯,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随身携带,行伍出身又是干刀头舔血勾当的行家里手,手机是最快获取消息的主要途径忘了丢了不过去呀,九爷沉思,拿起手机,放下,再拿起,反复两次,又拨了战飞扬的号,三声忙音响过,接通了。

    “李老九,我的人提前到了,看来动手的时间要提前,还有个事儿兄弟们从加拿大不远万里飞到河西帮你杀人,你总得意思意思,再加一百万吧,杀赵坤时我要五百万,杀肖冰我要六百万,不算坐地起价,可别背地里戳我脊梁骨啊。”

    电话里是战飞扬冷漠的声音,九爷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翘起二郎腿,靠着沙,笑道:“飞扬我李老九混了这么多年,懂规矩,肯定不会让加拿大的兄弟白跑一趟,一百万就一百万,别把事儿办砸别出了差错这点小钱无所谓。”

    “李老九,这些年我帮你拔掉不少钉子,两年前泰和出租车公司和你名下的公司抢食,是我替你灭了李泰和一家,李泰和那个在运管处当副处长的弟弟也是我帮你干掉的,零二年,国土资源局的赵我帮你做的不留痕迹,今年杀坤爷我替你背黑锅,带着女人东躲西藏,啥时候出过差错?”

    “是啊,飞扬老弟这几年明里是赵坤的人,却没少帮我,我李老九记得这份情,以后只要你回国我隆重欢迎,去了加拿大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只要是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三两百万的事儿小菜一碟。”

    九爷豪爽笑言,心里却兀自琢磨惜字如金从不说废话的战飞扬今天怎么啰啰嗦嗦提陈年旧事,有些反常呀。

    “李老九祝你好运”

    九爷听了这话一时错愕,想再说几句,手机里已传出忙音,他皱眉放下手机,混黑道的老江湖,对待身边人自然有远常人的提防之心。静悄悄的小会客厅,九爷背着手,来回踱步,越想越不对劲儿,茶几上,手机铃声响起,安静的房间里,铃音刺耳,九爷打小干农活被扁担农具压的略微佝偻的身子猛地一颤,强烈的不安充斥心头,怔怔望着手机。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

    柯受良沙哑歌声回荡,九爷觉得极为刺耳,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异常凝重,迈着沉重步伐走到茶几边,接起电话,是万家老五,“老九,省委有人刚跟我通气,今天下午的常委会议石书记批评了李书记并且定了调子,要动你,早做准备,好自为之。”

    石书记,河西省政坛天字号人物,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中央候补委员,杨家派系在河西省的代表性人物,传言他老人家再进一步,便是中央大员,河西省党政权利集一身的实权派大佬在常委会拍板决定要动九爷,九爷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惶恐,手机里早没了声音,他仍捂在耳边,失魂落魄。

    “哎”

    九爷长叹,略微佝偻肥胖的身子软绵绵压在沙上,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多年,没了往日的豪气、狠劲,石书记铁了心要动他,西北那人也难挽回局面,牵扯高层势力的博弈,妥协让步的弃子多半是他这类炮灰式的倒霉蛋,石书记点名要动他,说明西北人已经做出让步,视他为弃子。

    黑白两道都传言肖冰高深莫测,九爷一直不信这个邪,认为传言夸大的成分居多,土生土长的河西穷小子难不成能飞上天?而肖冰最后一击如五雷轰顶,轰的九爷手足无措,外焦里嫩,失了方寸,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败的。

    几十秒的死寂无声,一条道走到黑的九爷开始拨电话,王朝阳的狗头军师、西华集团真正的主宰者廖飞鹏只说了“保重”,省委副书记李明明的手机关机,西北大枭王朝阳根本不接九爷电话,至于王朝阳背后那人九爷没资格和人家直接联系。

    “王八蛋群王八蛋”九爷将昂贵的镶钻手机狠狠砸向大理石茶几,怒气冲天,混江湖的人常说,久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九爷莫名其妙踩进一潭浑水,又做了别人手中的弃子,再心平气和的彰显城府,是自己骗自己!

    会客厅的异常响声惊动了外边的保镖,两名魁梧彪悍的外国猛男冲进,无处宣泄怒火的李老九正自言自语骂娘,两人面面相觑,想返身离开。九爷瞥了眼保镖,略一沉吟,充满狠厉意味的眼眸闪过一抹亮色。

    “去叫迈克,我有急事。”

    保镖闻言,微微弯腰,礼貌点头,退出房间,迈克曾是英国“红贝雷”特战大队教官,也是法国郁金香公司十二名来华保镖的负责人,全权负责对李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