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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第73部分阅读

    人越野车,见肖冰穿身迷彩作训服,雄健而洒脱,他目光微凝,旋即点头笑了,感叹世事无常、际遇无常。

    “孩子,让你做导游,实在冒昧。”叶锦城微笑,五十岁出头年却轻如三十,笑容中隐含符合真实年龄的沧桑神韵和作为长辈的慈祥。

    肖冰笑着摇头,道:“给您当导游,是我的运气。”

    两人寥寥数语,不显生疏,也没上演父子相认抱头痛哭的揪心桥段,肖冰心平气和,叶锦城养气精心的道行更深,有些事不急在一时,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两人先后上了牧马人越野车,车子驶入大街,融入车流。

    酒店十一楼,豪华套房的观景阳台上,向来沉稳的欧阳思青目睹两人没啥过火行为,真替肖冰着急,车子脱离视线,她察觉自己失态,哑然失笑,呢喃:“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对父子慢慢找感觉吧。”

    欧阳思青转身回房内,打开服务员送来的波尔多红酒,倒了满满一杯,大尤物心情好时喜欢慢条斯理品味好年份的红酒,心情不好则一根接一根抽烟,她低头小口抿着红酒,想象自己男人未来会有怎样的成就。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她思路,不情愿地接起电话,听到最厌恶的声音,她皱起眉头,好心情荡然无存,冷声道:“姓姚的你死了那条心,我欧阳思青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应该清楚,急我后果自负。”

    手机里传出张狂笑声,“哎呦,思青我好怕呀,正因为清楚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对你越有兴趣,放心我床上功夫不比你的冰哥逊色,或许比他更强,保准你爽,爽的这辈子离不开我。”

    “无耻”欧阳思青脸色铁青,要挂断电话,无比厌恶的男人突然转移话题说出她父母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她立时愣住,极隐秘的在三亚买别墅,让习惯北方气候的父母去人生地不熟的海南岛养老,为的是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看似隐秘的防范手段终究瞒不过手眼通天的人,欧阳思青脸色煞白,她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同样是她的心头肉,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明摆着威胁她,到底该怎么办,她心慌意乱。

    “思青,你父母住在三亚秀杰山庄,面对大海的别墅地理位置不错,适合颐养天年,据说你爸养了两条世界名犬,正好我喜欢大海喜欢狗,说不准哪天拎着烟酒登门拜访二老。”姚瑞杰猖狂笑,欧阳思青恨的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反驳,姚瑞杰收敛笑声继续道:“思青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我要什么你必须给我,你有三天时间考虑,好好掂量孰轻孰重,其实我就想玩玩你,玩腻了,就不会再惦记你。”

    “你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欧阳思青砸碎酒杯,气得浑身抖,手机里传出忙音,呆滞许久拨了家里的电话,父母一切都好,她稍稍放心,可姚瑞杰是什么样的男人,上海权贵圈子人尽皆知,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何去何从?

    欧阳思青无力地瘫软在沙里。

    墨绿色牧马人越野车驶离市区,沿国道飞驰半个钟头拐入沙土路,道路两侧钻天杨挺拔直立,枝头出嫩芽,生机勃勃,树后面是广袤无垠的土地,农田里已有了忙碌的身影,犁地的拖拉机出刺耳轰鸣声。

    车子顺沙土路又行驶半个钟头,来到一座背靠光秃秃山包的小村庄,叶锦城让肖冰停车,村口细细的小孩子见多了接近古董的拖拉机和破旧的农用三轮车,崭新的牧马人吸引他们注意力,一窝蜂围过来,出神观瞧铮亮光的高档玩意,这群衣着稍显破旧肮脏的孩子大概很小就在田间地头疯玩,少了几分城里孩子的娇气,望向牧马人的眼神参杂些许敬畏。

    叶锦城下车,七八个农村孩子下意识退后几步,小心翼翼看着他,有个七八岁的孩子用油亮油亮的棉衣袖子擦抹流到唇边的鼻涕,黝黑眸子纯洁的一尘不染,如果知名摄影师记录这一刻,世上或许多一张令人心酸的写实照片。

    但是回国做慈善的华尔街之子并未撒出大把钞票施舍给孩子们,不劳而获的思想一旦在孩子心底生根芽慢慢膨胀,弊大于利,铤而走险做傻事的人大多因不劳而获的思想作祟,自己把自己上绝路。

    肖冰锁好车门,与叶锦城并肩踏上村口的青石板路,能感受到金融界巨子黯然的伤感,走了大约三十米,绕过几颗老槐树,石板路右侧是一口辘轳井,一位老人正费力的摇动辘轳,曾经是人民子弟兵的肖冰跑过去帮忙。

    “大爷,我喝口水,行吗?”叶锦城低头凝视铁皮桶里的清澈井水,老人笑着点头,质朴而真挚,将另一只空铁桶里的葫芦瓢递给叶锦城。

    “快三十年了,这井水还这么甜”叶锦城喝下一瓢井水,意犹未尽赞叹,含着几分惆怅、几分悲戚,肖冰默默注视叱咤风云的男人,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伤感,这么黯然,当叶锦城带肖冰爬上村子后的小山包,面对一座孤零零的坟包痛哭流涕,肖冰明白了。

    这里是叶锦城的伤心地。

    青石墓碑刻着“爱妻潘晓芸之墓”,天高地阔,叶锦城轻抚墓碑,悲痛欲绝,这几个字是他亲手所刻,那个苦命女人说喜欢家乡的山、家乡的水,所以他亲手把她埋葬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

    “孩子,她是我女人,七七年恢复高考,她成了这村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上北大的人,我们在北大相识,然后相爱,大学四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岁月,我瞒着自己家世,希望她成为只属于我的灰姑娘,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毕业后她有了我的孩子,可一场变故我失去了所有”

    叶锦城诉说不堪回的往事,泪眼婆娑,肖冰莫名心酸,不知为什么很想扯开嗓子痛哭一回。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世事无常,潮落潮起(六)

    五十岁出头的叶锦城傲视华尔街有些年数,笑看春风秋月,此时却哭的酣畅淋漓,这份悲情深埋心底二十五年,初恋永远是最纯洁的,永远值得怀念,执子之手山盟海誓那种激荡情怀,兴许只有初恋的美妙时光能体会一二,做为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他的身子背叛过坟墓里的女人,但他的心至始至终属于她,为此新加坡华人望族李家的千金小姐黯然神伤,偷偷抹过多少次眼泪。

    男人偏执到这种境地,要么可怕,要么可敬。

    肖冰一动不动,呆望着肆无忌惮宣泄情感的叶锦城和长满杂草的坟头,想哭,想放声的哭,莫名的悲恸揪扯心扉,他转过脸,任由春风拂面,连做几次深呼吸,压抑没来由的心酸凄楚,叶锦城回头,略微红肿的眼睛凝视纹丝不动的雄健身躯,开口道:“本以为能与她白头到来,谁知父母不经我同意替我订婚,我娶一个陌生女人,还用尽手段她离开北京,永远不要再见我,她为了我抱着半岁大的孩子坐着我父亲安排的车回河西从此我们阴阳两隔,孩子也丢了。”

    “别说了”肖冰猛回头吼道,一个男人没能力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还算什么男人,能立足华尔街呼风唤雨,动动嘴皮子全球金融市场会掀起滔天波澜,这么强大的男人真就保护不了孤儿寡母?

    肖冰不信,军人出生,这辈子行事只有对或者错,无奈、迫不得已这是男人推脱责任的说辞,他大声道:“我没读过什么名牌大学,高攀不起北大清华,可我懂男人的责任是什么,让自己的女人活的好,让自己的孩子活的好,我如果是你,谁动我女人和孩子先把我灭了,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叶锦城点头,擦抹泪痕的同时笑了,似乎肖冰义愤填膺的呵斥使他好受一些,满怀愧疚道:“是啊我对不起芸芸,对不起孩子,惭愧了整整二十五年,常常做噩梦,梦到芸芸出事的场景,我也恨可做错事儿的是父母,他们何尝不是为了我好。”

    肖冰不吱声,心隐隐作痛,意识到坟墓里的女人很可能与他有血浓于水的至亲关系,哪能不心痛,叶锦城用纸巾擦抹泪痕和鼻涕,叱咤风云的男人痛快泄一场,显露与往日孤傲象形不符的狼狈。

    人都有弱点,有不堪重负的软肋,所谓的金刚不坏太虚无缥缈,一辈子时时刻刻八风不动的人那是怪物,或者是纯粹的冷血动物,叶锦城始终深爱潘晓芸说明他不冷血,不是无情无义的货色。

    肖冰摇头悲叹,转身攀上山包最高处,蹲下默默抽烟,俯瞰宁静的村庄,摸着脖间那块翠玉,仍心乱如麻,一支两支三支不停地吞云吐雾,很十六想麻痹自己,可接近身世真相的事实活生生摆在眼前,如何自己骗自己。

    肖冰做了二十几年孤儿,承载这份悲情的心早麻木了,而突然的转变使他措手不及,得知坟墓里的女人比他还要悲惨,心里憋屈。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叶锦城饱含愧疚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肖冰弹飞烟头,机械般僵硬地摇摇头,“我不苦,一点不苦,死了谁才苦了谁。”

    “你说的没错她最苦,可我这辈子没法补偿。”叶锦城叹息,肖冰咬了咬嘴唇,没再说什么,继续默不作声地抽烟,山包上,两个男人并肩静坐,日头西沉,村庄升起袅袅炊烟,没有都市的喧嚣声,格外宁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包。

    肖冰钻进车里,望向村口,问:“她还有没有亲人?”

    叶锦城摇头道:“没了,六年前岳父岳母相继去世,我派人将二老的骨灰安葬在八宝山附近的风水福地。”

    肖冰深呼吸,启动车子。

    半夜,月光朦胧,山包上孤零零的坟头前多了条黑影,入夜后的冷风吹过,风衣飘摆,雄壮影子一动不动,许久,扑通一声,这人两个膝盖重重磕在沙石上,跪在了墓碑前,昏暗光线中,魁梧身影微微颤抖,似乎极力压抑情感。

    “妈”

    一声蕴含无限悲情的低呼,传去很远很远。

    暖暖的被窝里,欧阳思青睡到半夜现拥着她入睡的男人杳无踪迹,虽然深知肖冰这辈子不会丢下她不管,但心里像少了什么,再难入睡,开了床头的灯,坐起来点燃一支大卫杜夫,然后望着挂在墙上的油画呆,一直等到天蒙蒙亮,能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蹑手蹑脚走进卧室。

    欧阳思青看清肖冰双眼红肿,不禁一愣,显然深爱的男人大半夜溜出去,痛哭了一回,两人认识这么久,能使他撕心裂肺哭成这模样的伤心事似乎没有,欧阳思青忙穿起睡衣,下地给肖冰冲了杯咖啡,趁肖冰喝咖啡的功夫,又施展从影碟里学会的头部按摩技巧,外人眼里女强人形象无懈可击的大尤物坠入爱河那一天就开始偷偷摸摸学怎么做合格的家庭妇女,甚至未雨绸缪买了好多育儿方面的书籍杂志。

    在肖冰身边,欧阳思青永远视自己为男人背后的贤内助,而非习惯包揽大权极其自我的女强人。

    “老公,眼睛都肿了,是不是想秀儿想哭了?”欧阳思青故意调侃肖冰,一副小女人吃醋的动人模样。

    肖冰没说话,沉默许久,站起来搂住欧阳思青,深情凝望大尤物的绝世容颜,认真道:“思青,我誓,只要我有一口气,任何人不可以伤害你和秀儿,哪怕天王老子也不行,除非我死了。”

    欧阳思青感动的想哭,联想昨天下午的电话,以为肖冰察觉到蛛丝马迹,差点实话实说,转念一想,河西的烂摊子够烂,自己的男人焦头烂额,还得担心未来媳妇秀儿,再背负这么个大难题,与上海滩的大变态针锋相对,更力不从心,理智压下冲动,欧阳思青决定自己想方设十六法解决问题,既不让父母身陷险境,也不能让姚瑞杰得逞。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法子,欧阳思青已做了最坏打算,玉石俱焚!

    “思青,你没事儿吧?”肖冰回头看到欧阳思青呆,神情复杂,总觉得这妮子有心事,相处这么就,他很少刨根问底扬小男人疑神疑鬼的作风,是对自己女人的信任,欧阳思青慌忙摇头,不敢看她男人。

    思青,又替你没用的男人背负了什么难题,肖冰心中一叹,忍着没问,但是从今天起,他要向所有对手证明,或明或暗往他身上捅刀子也许可以活下去,要对他至亲之人动歪心思,只有死路一条!

    总统套房,叶锦城端坐书房中,同样彻夜未眠,清早助理小张又送来一份资料,他草草翻几页,脸色变得阴沉,提笔写下“海派”两字,笔锋突转用力划个触目惊心的叉,价值十五万美元的限量版boheroyal钢笔锋利笔尖划破雪白纸张,若是明白“海派”所包含何种深意的高官目睹这一幕,绝对心惊胆战,叶锦城自语:“我叶锦城的儿子岂能任人欺辱!”

    二十五年前名动京城的男人火了,阔别故土二十五年,可共和政界核心层谁敢小觑扎根华尔街影响力波及整个世界的叶家男人,登高一呼,北京城会有多少五十岁左右的军政界高官为曾经神一般的男人摇旗呐喊。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世事无常,潮落潮起(七)

    东长安街14号,一栋楼层不高却极有气势的建筑物矗立,恢宏门楼上悬挂硕大警徽,明敏阳光下,闪耀生辉,这便是公安部大楼,实权派副部长王子军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业务繁忙”的王部长挂断第九个电话,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两个胳膊肘撑压着办公桌,双手轻轻揉捏太阳,河西肖冰涉黑案是他按照上面几位大人物指示,亲自督办的大案要案。

    公安部强势人物督办,处理个地头蛇貌似很轻松,九十年代东北乔爷嚣张的一塌糊涂,部里的人一下去,轻而易举被拍灭,澳门回归之前“崩牙驹”控制的四联帮力阻香港黑帮过界,迫使港澳两地黑社会进入最血腥最动荡的历史时期,何家老爷子敬而远之的大猛人,澳门回归之后照样得进监狱颐养天年。

    而如今王子军如履薄冰,冰哥人脉关系复杂的令人望而生畏,牵一动全身,拔掉冰哥不知得罪多少人,压力当然大,后来上面人暗示王子军,要灵活处理河西的事,今天接了几个电话,王子军则哭笑不得,从最初的严肃处理竟然转变成息事宁人。

    半个月时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王子军暗暗咋舌,名不见经传的河西冰哥真够厉害,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干这种费力不开讨好的事,稍有不慎输的是自己,离派系角力的漩涡越远越安全。

    王子军吩咐秘河西打黑的材料,然后向一把手回报了情况,摧毁多少个涉黑窝点、逮捕多少涉黑人员、收缴多少枪支弹药,诸如此类没啥营养的东西说了一大堆,主张严查到底的老部长轻恩了声,不多问一句,刚直不阿的老部长妥协的如此彻底,王子军一惊一乍冷汗直流,庆幸自己没把事情做到覆水难收的境地,不禁感叹,河西藏着一条能翻江倒海的大黑龙啊!

    香山别墅前的空地,江旭尧打完陈氏太极,半个月的时间,戏剧性的变化,搞得他措手不及,军政界一大群五十岁左右的老爷们纷纷跳出来难,不论左右逢源的滑头还是秉承中庸之道的聪明人,都如吃了强力蝽药,亢奋的不得了,完全出乎他意料,事情展脱离他所掌控的范围。

    要知道这群上一代太子党经过二三十年奋斗、经营,绝对算共和政界的中坚力量,拧成一股绳任何政治派系无法小觑,抛开家族势力不说,他手里几张牌的分量比起三十年前最团结的一帮大院子弟,显得苍白无力。

    肖冰怎么有这么大能耐?

    江旭尧回想肖冰不要命的样子,抚摸胸口隐隐疼痛的部位,眯眼道:“没想到真没想到白手起家的孤儿带给我好大一个惊喜,人常说北京城藏龙卧虎,天高皇帝远的河西省也藏龙卧虎?”

    黄栌树下,陈浩生察言观色良久,忍不住小声道:“江少都是我惹的事,我和易生商量商量,给姓肖的负荆请罪,解开这梁子,省的江少和地头蛇这等小角色纠缠,既丢了面子,又掉了身价。”

    江旭尧不语,嘴角牵扯一抹冷笑。

    远在河西的肖冰根本不清楚一夜之间局势生微妙变化,政治派系、高层利益圈子的倾轧角力与他无关,一直认为自己离那个层面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