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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妃第39部分阅读

    逗留,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了远处,浅清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到底是有些动容的,人心难测,当初她讨厌的人,如今却成了可以依附相托的朋友,当初曾救她一命,甚至还有些好感的风染夜,却成了她要杀的人。

    三日之后,风国大喜,举国同庆大赦天下,京城内外装灯结彩像是过年一般热闹,浅清一大早便起来梳洗,风染夜派人送过来的凤冠霞帔极为华贵,金丝勾勒的九天朝凤,珍珠玉石点缀在其间,大红色的绸缎摸上去光滑柔腻,几个宫女恭敬而谨慎帮浅清穿上,眼角之中欣羡不已。

    浅清脸色并不是很好,面容倾城之姿,却难免有些惨淡,侍奉在旁的宫女帮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眉心一点的梅花记更显娇媚,脸颊处摸上了一层薄的胭脂,水粉红桃似的艳红,嘴唇处挑上了一点嫣亮水泽,再配上那雍容华贵的凤服,纵然是女子,都不由的失了神,这样的女人,平常不甚装扮已经是绝色,这般精心装饰之下,已觉得天下之艳莫不如此。

    当风染夜看到浅清的时候,纵然是阅遍佳人的人,也不由的愣住,她很美,他早就知道,却不知道她会美到这个地步,眼神中似乎有了些水色,盈盈一水间,透着天真柔顺的光泽,风染夜暗自压下那狂跳的心脏,走向浅清的身边,伸手拉过她的手,笑道:

    “你很美,”

    浅清低垂下了头,再次抬头,脸上笑意浅浅,她说:

    “真的吗?”

    风染夜有些狂喜,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如今竟然开口了,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原谅了他,她愿意嫁给他?

    “真的,我的皇后,你开不开心?”

    “开心。”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有些害羞的垂下了头,本就艳丽的面容,这一颦一笑之间总透着难以言语的娇媚,风染夜情动之下,低下头在她的脸颊处轻轻一吻,她似惊诧般后退了几步,害羞之余还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不想理他,风染夜只觉人生最高兴之事莫过如此,纵然让他死了也甘愿。

    浅清偏过脸去之后,脸上潮红还未褪去,那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甲深深的掐在了手掌心中,痛意深重,演戏的最高境界便是让说服自己,这不是演戏,风染夜,你笑吧,尽情的笑吧,等到今夜便是你彻底哭的时候!

    大婚典礼是要在乾坤殿之中举行,接受百官之朝拜,与风染夜携手坐在这最高处,这般威严肃穆之下,浅清与风染夜并立在王座之处,百官朝拜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穿越至今,站在这天下的最高处,心底却并没有多大的欢喜,权势纵然在手,失去了在乎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风染夜却是极为高兴,眉眼处俱是笑意,终于尝了夙愿,终于与她一起站在了最高处,终于不再空虚寂寞,紧紧的握住了浅清的手,极有兴致的将整个大礼行完,先皇早已经逝去,后宫中前人也处理的差不错,纵然是他的生母,那个曾今生养过他的女人,如今还在冷宫中呆着,他并没有将她放出来,根深蒂固的怨恨滋生如此之久,不如将之遗忘的好。

    一系列的礼仪行下来,浅清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似乎忘记了冷如月之死,也忘记了对他的仇恨,她一直笑着,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像以前的他一样,只有那手指是冷的,风染夜看着她有些微怔,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就要成为她的妻子,只是,为什么心在抽痛呢?是因为知道,她在演戏吗?

    苍洛血也站在座下冷眼看着这一极尽奢华的礼仪,她在笑,她竟然在笑,虽然知道是假的,他还是看的很不顺眼,这三天,她从没有联系过她,她真的以为能全身而退吗?凭着她一己之力能杀风染夜?

    正当大礼行到了最后之时,浅清被送进了‘凤汐宫’中,夜幕降临,宫宴即将开始,而浅清很是安静的等着风染夜的到来,手中捏着锐利的刀,手指从那刀刃处划过,带着些许的寒意,她终于到了‘风汐宫’中,根据暗夜的说法,风离殇就便关在了这里的密室中,风国机关密布的绝地死牢竟然是在‘凤曦宫’中,想必没什么人知道。

    所以,她才要等,等到两人成亲的晚上,等到在一晚给他致命一击!

    ☆、第九十七章  真相

    红灯烛光之下,佳人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静静的等待着夫君为自己挑起它,婉转一笑中柔情似水,风染夜手指有些颤抖的抚摸着烛光下那美的惊心的佳人,肌肤相触之下,柔滑如凝脂,勾起心底的丝丝涟漪,情动之下,低下头含着她的唇,酥麻感爬过心底,那从灵魂深处生起来的颤栗感,极为满足。

    “皇上,要先喝交杯酒的。”

    浅清轻轻的将风染夜一把推开,水色荡漾的眼眸中染上了少许的春色,行至桌前将那酒端起,后将酒递给了他,挑眉看着他,轻声问道:

    “皇上,你敢不敢喝?”

    风染夜低头看了眼那杯中的清酒,唇边的浮上了一丝笑意,与浅清举杯交错之间便尽数的将这酒饮下,浅清脸上的媚笑有些僵硬,他是太自信,还是太看不起她?他真的不怀疑她不会在这下毒?!

    风染夜将那酒杯随手丢开,一手搂住浅清向着床上躺去,浅清一惊,正要抵抗,却不见他有更过分的动作,他压在浅清的身上,眼中情深似海,他说:

    “浅清,我很开心,即使知道你不甘愿嫁给我,可是,看着你穿着嫁衣将手放在我手心的时候,我从没这么欢喜过,刚才的那杯酒中,你该是放了些东西的吧,你想杀我,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变过,对不对。”

    浅清身子一僵,那假装的柔顺也渐渐的露出了锋芒,声线也变得尖锐了一些。

    “既然你知道,你还喝?”

    风染夜笑了,那像是历经铅华般的清朗笑意,极为炫目,他的手游离在她的脸上,如此眷恋,却总有说不出的苦涩,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道: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甘愿饮下你为我备下的毒酒,不知我这样你满不满意?我杀了你的暗卫,用我的命抵一命,你是不是就不恨我了?”

    浅清怔怔的看着风染夜,看着他变得青紫的唇,和那越来越苍白的脸,那毁天灭地的执念突然之间有些动摇,她杀了他,就这么简单的,杀了他?可是为何没有报复的快感?浅清揪着他的衣领低吼道:

    “你骗我,你说过你百毒不侵,你故意这样示弱的,你想让我原谅你,你做梦!”

    风染夜看着她有些惊慌的眼睛笑了,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她心底从来都不会认为一杯毒酒能杀了他,可是,人的身子又怎么能禁得起这么多次的折腾?他从来没有告诉她,那次差点刺进他心房的刀没有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受了重伤,她不知道,他百毒不侵是因为他身体中藏着最毒的慢性毒药,他的生命早已经定下了死期。

    “是啊,我是故意示弱,让你原谅我,告诉你冷如月死的人,是风离殇的暗卫吧,冷如月的骨灰也是他带给你的对不对,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他每说一个字,脸上变苍白一份,浅清看的心惊,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暗夜帮她做的任何一件事,他知道暗夜就在她身边,是不是他也知道,她要将风离殇救出来,可是,他就这么纵容着,那又是为什么呢?

    “是的,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为何如此决绝的将你囚在身边,你知道为何要执意要将娶你为妻吗?你知道我为何还留着风离殇,不杀了他吗?”

    他脸上的笑意还是如此的清雅,可是每说一个字,却是如此的吃力,唇角处已经溢出了鲜血,浅清慌了,他真的中毒了?他不是百毒不侵的吗?怎么会这样?

    “我不是为了什么‘山羽经’,我只是为了风国还能有个国君,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你骗我,你在故意骗我对不对,你这么厉害,武功这么高,又百毒不侵,怎么会活不过二十五岁?”

    风染夜伸手抹去唇角边的血迹,尽量保持着优雅,这么久了,想要的差不多得到了,如今又与浅清成了亲,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我百毒不侵,是因为我被风离殇下了最为霸道的慢性毒药,你问风离殇便会明白,我已经被定下了死亡的时辰,皇位终究是他的。”

    浅清只觉得他说的每一句都像是在看玩笑,世界上哪有这样的毒药,又哪有这样的人,明知道自己中的了毒,还能如此淡然自若,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何必花费那么大的功夫逼宫,又何必做这么多的事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只是不甘,纵然是要死了也要去争取一些东西,现在我死在你手里,我心底还是很欢喜的,因为你会永远记得我,我只是遗憾,那夜若是和你有了孩子多好。”

    浅清看着眼前风染夜,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风染夜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那大红色的喜服上极为刺眼,浅清抱着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疯狂的男子,脑中回想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当初在皇宫之时,他对她很好,还救过她一命,那时,她是有些心动的,后来她被苍血带走之时,他什么话也没说,浅清只当他并不将她放在心上,那些念头也渐渐的放下,只觉得他又是利用了她,可是突然之间,他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强横的带走了她,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他要这样对她?

    风染夜握着她的手,呼吸渐渐的有些急促,眼前变的有些昏暗,他继续开口说道:

    “还记得我的三月之期吗?当初我要将你留下,因为我只活的过三个月,可是越靠近你,越觉得我不该这么残忍,让你爱上我,再看着我在你面前死去,所以,我让苍血让你走,可是,后来越接近死亡,我越想要见你,我想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不顾一切的要让你回来,可是你看着冷如月的眼神让我嫉妒,让我发狂,所以,我杀了他,浅清,我是不是很可怕?”

    毒素渐渐的蔓延,浅清下的毒并不见的如何剧烈,只是那潜伏在他身体内无法根除的慢性毒已经蔓延了全身,他的大限到了。

    “是,你很可怕,纵然你死在我怀中,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也绝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事情,风染夜,你就算是死,也要带着我的怨恨去死!”

    “那也好,至少,你不会忘了我。”

    ☆、第九十八章  结局

    月华之清辉冷冷的洒在那青石板之上,大红色的床帷随风摆动着,红烛烧了一半,四周悄声寂静,浅清觉得每呼吸一次,都透不过气来,风染夜躺在她的怀中,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她要低下头凑得很近才能听到清。

    “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明明是个命不久于世的人,还希冀着能拥有别人的爱。”

    “你别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浅清看着他唇边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只觉得极为讽刺,当他真要死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她却突然万念俱灰,那曾经的执念只化为寸寸灰烬。

    “我已经留下了诏书,传位于风离殇,床沿处有块玉石,他就在里面,我怀里有个令牌,守卫的人看着便不会阻拦,本来我想着,若是我娶了你,等到我死了,你该怎么办,现在苍洛血来了,可以让他悄悄的带你出去,谁也不会知道。”

    风染夜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算计着别人,也算计着自己,只是这一出戏,到底谁赢谁输了呢?他对她做的一切,又怎么可以被原谅?

    浅清突然觉得身子阵阵的发冷,怀中的人气息越来越轻,她真的将他杀了,她真的为了冷如月报了仇,可是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安排了一切,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我会永远的记住你,你可以走的毫无牵挂对不对?可是你欠我的,你要如何来还?风染夜,你不是想让我永远记住你吗?我不会的,我会彻底的忘记你,忘记你的存在,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不会相遇,永远都不会相遇。”

    她怎么可能让他死的没有遗憾,明明是他自私的摧毁她在乎的人,又蛮横的将她绑在他的身边,这样还要让她记住他?怎么可能!

    “看来,连死你都不想不想让我安心。”鲜血越发汹涌的吐了出来,大红色的礼服变成了暗红,浅清心中一紧,看着他渐渐油尽灯枯的模样,那难以言语的伤渗透了她的心扉,他挣扎着在她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我想那个男人,也是这么想的。”

    浅清抱着他渐渐冷去的身子,脑中剧痛,他终于死在了她的手中。

    暗夜半夜潜入进来的时候,只看见浅清抱着风染夜,悄声无息的样子,就算他进来了她也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得手了?

    “浅清?”

    “他死了。”

    “什么?!”

    “风染夜死了,你的主子关在这下面,床沿处玉石有开关,这个令牌可以让救出他。”

    浅清回答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暗夜心惊,这是怎么了?按照计划,她会用软筋散制住风染夜,然后便可控制他,放出风离殇,她难道直接将风染夜杀了?

    “浅清,你杀了他?”

    “是,我杀了他,我没用软筋散,我直接用了毒药,我不关心你主子的生死,我只想杀了他,所以,我将软筋散散换成了剧毒之物,我是不是心狠手辣?”

    浅清笑着,红烛之下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让人心惊,那狰狞的笑容让暗夜暗自心惊,风染夜死了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死了,浅清的仇也报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浅清,你等着,我去把主子救出来。”

    暗夜急切的将那个密室打开,过了半刻时间之后,扶着有些狼狈的风离殇出现在她面前,风离殇脸色不怎么好看,但也没受什么苦,眼光落在浅清怀中似乎没有生息的风染夜身上,轻声说道:

    “没想到,他会选择死在你的手里,纵然,最后赢的人是我,但他也没输。”

    “其实,你才是算计好一切的人对吗?”浅清扬起头,煞白的脸,幽深的眼眸透着一丝的倦怠,风染夜静静的躺在她的怀中,身子渐渐的冷了下去,他的气息还萦绕在她的鼻尖,浅清轻轻的将他的尸体放开,走到了风离殇的面前,风离殇身量较高,浅清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风离殇被囚禁了多日,脸色难免有些憔悴,浅清走近之时,他想伸手过去抚过这早已刻在脑中的脸,浅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戒备和冷漠,风染夜赢了,至少他是死在她怀中的,她这一辈子会记得他,可是,他却和她永远成了陌路之人。

    “恭喜你,再次得回你的皇位。”

    “若是可以,你可以成为我的皇后。”风离殇急切的说道,浅清脸色一怔,这个男人,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突然从他嘴里吐露出这么一句话,实在太讽刺也太可笑了。

    浅清摇了摇头,看了眼那已经死去的风染夜,表情有些怅然若失,轻声说道:

    “我已经是他的皇后了。”风离殇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会是我的皇后。”

    苍洛血突然出现在了门口,还是那一袭银色裘衣,半张俊颜颠倒众生的容颜,他走近在浅清与风离殇之间,自然的就将浅清护在了他的身后。

    “我想风染夜在与你谈条件时,应该说了,他将皇位还给你的条件吧,永远都不要对浅清起什么心思,对不对?”

    风离殇有些诧异,他是与风染夜已经达成了条件,他也早知道风染夜活不过二十五岁,所以要回皇位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借着他的手将朝廷中的一些毒瘤直接铲除而已,而在风染夜逼宫之时,如此多的巧合才促成了他逼宫成功,之后发生的种种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等到他被风染夜抓回皇宫之后,两人才将这话说开,那时风染夜说将皇位还给他的条件便是,他绝对不可以再接近浅清。

    “笑话,他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资格提出要求?”

    这话是真的,当初他提出这要求时,他就没有答应,若是他不同意留下诏书传位给他的话,了不得再篡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