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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暮雪第33部分阅读

    “小姐”青兰跟随而至,满脸担忧,跟着欧阳红玉走到镜前,拿起一把桃木梳,轻声道:“小姐,皇上从来都没有传唤过您去‘吣心宫’,可是这次”,说着,青兰的面色更为担忧,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紧张道:“要不,小姐先别去,待奴婢先去探探虚实再做定夺?”

    “皇上召见,是能拖延的么?”欧阳红玉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心头像是也她先了一个无底洞一般,究竟皇上为什么要召见她,所谓何事?自从三年前的那日之后,皇上就再没有召见过她,而今日却…如此突然。虽然她自信,凭借皇后的死与太后这几年的忧伤,皇上决然不会绝情到将她如何,但是

    闭了闭眼,欧阳红玉努力平定心绪,而后抬起手,拿起桌台上的一个首饰盒,轻轻打开,而后取出了太后赠送的一只羊脂玉镯套在手腕上,又取了一对翡翠耳坠戴上耳垂上,而后拿起几只金钗,沉声道:“青兰,将这些皇上与太后当初赏赐的首饰给我戴上,倘若当真有个万一…或许还能使皇上顾念一些往日恩情”,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欧阳红玉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青兰的身子一僵,而后慌张的道:“小姐在胡说什么呀,倘若倘若奴婢现在就去找太后,只要有太后在,皇上不会如此绝情的,奴婢现在就去”,说着,青兰就往寝室外跑去,但却被欧阳红玉唤住。

    青兰的脚步滞住,但却像是不敢回头一般,少许,只见她缓缓的回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欧阳红玉面前,哭道:“小姐,是奴婢与胡海对不起您,倘若当初胡海没有那么冲动的想除去德妃腹中皇嗣的话,也许也许皇上还会顾念小姐的”

    欧阳红玉望着青兰哭泣的神色,眼中尽现哀凉之色,她闭上眼,无声的摇了摇首,抿唇道:“青兰,帮我换件皇上最喜爱的素衣,皇上曾说,我是最懂他心的女人,所以所以我不能让皇上久等”

    ‘吣心宫’中,萧童低首,双眸通红的跪在御昊轩的身前,双手紧紧的握着丝帕,安静得让人忽视,就连落泪,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后坐在一旁的椅榻上,两鬓白的发髻上只戴了一只凤簪,她担忧的望着坐在御案前一言不发的帝王,闭上眼叹息了一声,少许才意味深长道:“皇上,刚才听萧童这么一说,哀家道是觉得是雪儿委屈了,不如就找个借口将雪儿放出来吧,倘若要是怕雪儿生气的话,不如哀家去帮你说说”

    萧童吸了吸鼻子,微微抬起首,但是在看到帝王冰冷的面色时,又赶紧低下首,素手执着丝帕掩在唇上,拼命压抑着痛哭的冲动,少许,她才听到帝王低沉冷冽的声音:“明月她会离开朕”

    太后与萧童均是一怔,半晌,才明白帝王话中的意思,萧童红着眼睛哽咽道:“奴婢这就去跟小姐说实话,告诉小姐皇上的用心”,说着,她仓皇的起身,但却因为跪得太久,刚站起,有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吓得守在一旁的御前侍女赶忙上前搀扶

    太后有些不忍的望着萧童,不禁有些责怪的道:“皇上,哀家也不管萧童是否当真侍过寝,但是她的名字既已记册了,就是您的女人了,今日她没有犯错,皇上就让她跪在这里几个时辰,一个小丫头怎么能受得了这个罪?”,说着,太后不禁起身,走到萧童身前,柔声对依旧冷俊的御昊轩,道:“再说了,倘若这事被雪儿知道,怕是又要生气了”

    说到会让明月生气,御昊轩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随后望向萧童,如同威胁一般的道:“倘若她敢告诉明月,朕就”,话落,御昊轩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

    “无论皇上‘就’什么,就算是割了萧童的舌头,让她不能却去跟雪儿说,雪儿也会生气”太后接了帝王的话,毫不遮掩的将事情说破,而后走到御昊轩身前,拧着眉宇,道:“皇上,您从来都是一个严峻的帝王,喜欢一个人还需要如此遮掩么?哀家可记得,你与雪儿大婚之夜,可是三更半夜来就见哀家,要哀家帮忙而今是怎么了?”太后刻意省去了中间的话,而后在御昊轩眼中闪过凌乱之时打住。

    “母后,儿臣”御昊轩的声音竟有些迟钝,眼中的冷冽也已经退逝,但却满是浓烈的悲伤,像是脱去了伪装的猛兽一般,有些无助的让人心疼

    太后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帝王,心头一阵酸涩,有些疼惜的伸出苍老的手抚着御昊轩日渐消瘦的面容,扣住帝王的肩膀,柔声道:“皇上,哀家当初帮你推波助澜,是因为哀家终于看到皇上可以像一个平凡男子一样去喜欢一个女子,而且,皇上当时如此的霸道的对哀家说,说要雪儿,那时,哀家很欣慰,而第二日晨省之时,哀家也的确见识到了雪儿的聪慧,当时,哀家在想,不愧我哀家的好皇儿挑选出来的”,说着,太后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可是现在皇上是怎么了?难道要哀家后悔当初成全你与雪儿么?为什么皇儿也要像先帝一样,为了一个女子,就连名誉与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御昊轩闭上了眼,拳头紧紧的握起,而后,慢慢的松开,他睁开眼,如同企求一般的望着太后,低沉沙哑道:“母后以前教孩儿,只要是真心喜欢的,就去抢,哪怕是那人不是心甘情愿,因为只要在你怀里就是你的。可是,母后为什么不告诉朕,怎么去舍弃她,为什么不告诉朕,原来这样会这么痛苦”

    太后隐忍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心疼的望着皇帝,想安慰,却才惊觉,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老到没有办法再教他什么,少许,她才沙哑的道:“哀家一辈子都忘不了先帝,皇上,哀家教错了,哀家不该那么教你”,舍弃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就连他自己花尽了一辈子也没有能做到

    ‘吣心宫’外,欧阳红玉步下轿辇,抬首望着这座,自己从来都不曾因为帝王传召着踏进过的宫殿,眸光停留在‘吣心宫’那三个金色的大字上,少许,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进

    青兰站在殿外望着欧阳红玉从容优雅的背影,想嘱咐两句,但不知该说何,因而,她只能站在守门的侍卫面前,略带焦急的道:“小姐,奴婢在大殿外等您”,所以您一定要保重

    欧阳红玉的脚步沉了沉,却没有回头,少许,在六名御前侍女的跟随下,不多时就消失在空荡幽深却又寂寥的‘吣心宫’大殿内

    ‘长生殿’前秦公公焦心等候,他虽然不知今日又发生何事,但是只要脑海中心一想到今日帝王那如魔鬼一般的模样,他的心就不禁颤抖起来,虽然,现在大殿内的那些御前侍女表面都装做若无其事,但是他知晓,她们的心里必然也如他一样惶恐

    想到此处,秦公公有些担心,正在烦乱之时,他一抬首,却见不远处正走来数个人影,心一动,便迎上前去,道:“奴才,见过贤妃娘娘,娘娘稍等,现在皇上正与太后议事,怕是不能打扰”

    太后?欧阳红玉平静的面容怔了一下,眸光染上了几许希翼,但随即掩去,庄重的道:“太后也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太后从不踏入‘吣心宫’,今日怎么

    欧阳红玉的话音刚落,站在其身后的六名御前侍女,个个面色苍白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但都不敢出声,只能惶恐的低下首。

    “娘娘多想了”秦公公赶忙急声说道,但却显得分外慌张,而后低首颤声道:“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

    61 飘然寒冬里 112情深负情浓(七),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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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公公慌张的神色令欧阳红玉起疑,但她还未及问起,秦公公就已推门而入,接着,欧阳红玉看到了站在大殿中央,低着首,如同犯了什么大错一般的萧童,而后,殿门被关上

    欧阳红玉怔在那里,心头一阵难以形容的忐忑,素手不禁捏紧了丝帕,少许,她转首望着身后六名神色惶恐不安的御前侍女,秀眉拧紧,而后试探的轻声道:“萧童怎会在皇上的寝室内?莫非秦昭仪也在?”,倘若是,那太后又为何来此?

    那几名侍女愣了愣,面容上的惊恐依旧,似乎不能理解欧阳红玉的话一般,半晌,其中一名年纪甚小的侍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才开口喃喃的道:“娘娘说的是…木御女么?她…她今日似乎是惹得昭容娘娘不开心了,所以被皇上罚跪在‘长生殿’中,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吧”

    话音刚落,欧阳红玉睁大了双眸,什么叫做木御女,但另外几个御前侍女此时竟也如梦初醒的道:“哦对,那位御女是皇上钦封的,但是还是跟随着昭容娘娘伺候着,今日,也不知道因了何事,竟然哭着来向皇上请罪,后来就被皇上罚着跪在殿内”

    萧童木御女?欧阳红玉感觉自己的全身的力气都被冻结,一时间竟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少许,才平息自己心头澎湃的酸涩,紧握拳头,忍声道:“那位木御女为何被钦封?”,为什么她竟连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

    “她”几名侍女欲言又止,而后别扭的道:“奴婢也不得而知,只听说是在半年前得了皇上宠幸,还被记了册,但是后来就被秦公公带走了,奴婢们也有大半年没见过她,直到昭容娘娘被宠幸后才又出现,一直跟着昭容娘娘”

    欧阳红玉听着眼前的侍女说完话,而后竟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她的手都开始渐渐颤抖,红唇紧紧的抿着。

    没想到她万万都没有想到,突然,欧阳红玉笑了起来,那笑,带着凄凉和掩饰悲伤的无助,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萧童只是暮雪的一个丫头,却也能代替其主侍奉帝王,而她

    “娘娘”六名侍女均是不安的望着欧阳红玉那明明在笑,但却落泪的面容,没人再敢说一句话,而就在此时,秦公公从殿内走出,紧了紧手中的拂尘,踏步道欧阳红玉身前,恭敬的道:“贤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欧阳红玉的身子怔了怔,像是已失神很久一般,而后在秦公公抬首时,惊讶的眸光中擦了擦眼中的湿意,而后转身走进了大殿内

    欧阳红玉踏步走进大殿,双眸闭起,而后心伤难掩的走上前,微微的福身,声音略显不稳的道:“臣妾参见皇上,见过太后”,而后抿着红唇,悄悄抬睫,便看到了跪在一旁,眼中也带着微红的萧童,而后便低下首,像是多看任何人一眼都没有勇气一般

    “子辰今日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生病了?”太后关爱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怜惜,而后欧阳红玉就看到了一双明黄绣金丝九凤琉璃坠的元宝底鞋子,冰冷的素手也被抓进了太后温暖却苍老的手中,只听太后又道:“唉…皇上,你宠爱秦昭容是一回事,但是你可冷落子辰不少时日了”

    欧阳红玉怔了怔,恍然的抬起首,但是眼中溢出的却满是被羞辱的痛楚,她终于了然皇上今日为何要召见她,原来又是因为太后…想到此处,欧阳红玉只觉心痛难当,她颤抖着握住太后的手,悲伤道:“不要太后,臣妾不要您为臣妾求皇上恩赐一夜恩宠”,曾经发生的类似,此时此刻浮现眼前,欧阳红玉才心痛的发现,原来这不是皇上的宠幸,而是侮辱

    太后拧起眉宇,有些不解的望着满面泪痕的欧阳红玉,更深疼惜的拿起锦绸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心疼道:“子辰怎么哭了呢?这孩子真是…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要不要的,更何况皇上今日已经同意点了你”

    欧阳红玉摇首,她悲伤的转首望着坐在椅榻上面无表情,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曾的御昊轩,眼泪更为控制不住,她颤着声音道:“皇上点了臣妾…可是还是是真心点了臣妾的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她拿自尊来求一个男人宠幸自己?

    “皇上”太后望着帝王那无动于衷,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体,不得不斥责的唤了一声,而后走上前,小声道:“子辰也是你的妻子,无论您多宠爱雪儿,你都不能负了子辰啊,更何况皇后已死”

    御昊轩冰冷的眼眸像是被一层薄雾迷住一般,谁都看不清他的神色,而后,只听他打断太后的话,那低沉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冷漠的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

    众人都怔住,包括太后与欧阳红玉,而萧童更是不敢相信的望着帝王那决然却又冷漠的神色,突然,她再不顾许多,挣脱御前侍女的手,冲到帝王身前,沙哑的道:“皇上,您不怕我家小姐飞回天上去吗?还是在您的心里,她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爱小姐,却还是答应太后的请求

    御昊轩的眸光动了一下,像是有了一丝生气,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淡,冰冷的瞳孔满是夜色一般的黑漆,而后,只是冷清的道:“她飞不走的,朕…已经打算折断她那双羽翼”,说着,他的眸光更冷,残忍道:“而且朕也想知道,是不是朕当真非她不可”

    萧童惊愕,几乎没有瘫软在地上,而欧阳红玉更是吓住了哭泣,她从来都不曾见过如此冰冷的帝王,更没有听到皇上说过如此残忍却又深通人心的话,一时间,她的心头纷乱交杂,双眸震惊的望着帝王…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痛得千疮百孔,甚至忘却了什么叫做呼吸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大殿内,所有人像是被冻住一般,没有人再敢说话,太后也有些惊恐的放开欧阳红玉的手,俯首望着似乎已中毒太深的皇帝,颤着手指向御昊轩,道:“皇上,你当真要哀家因为撮合你与雪儿之事成为千古罪人么?皇上,子辰是您的妻,她不像那些没有被你宠幸过的女人,她已经是你的人了”

    “不要再说了”欧阳红玉突然捂着头叫到,她那突如其来的叫声让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后,只见她如同身心俱裂一般,双眸痴痴的望着御昊轩冰冷的眉眼,紧握着素手,痛彻心扉道:“臣妾死心了,这一次,臣妾真的死心了…原来臣妾在皇上的眼中竟然只是一个一个”

    说到此处,欧阳红玉的身子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变得有些飘忽,她眼中的绝望慢慢的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死寂,而后,她慢慢的后退,像是再不敢如此接近眼前这个冷漠的男子一般,苍白的面容带着悲痛的神色,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下身子,狠狠在冰冷的地板上叩首,恍惚道:“请皇上…允许臣妾削发为尼,终生独伴青灯以仅剩苟且之余,为我天朝与皇上祈福”

    “子辰”太后呆住了,她的身形晃了晃,几乎瘫倒在地,好在秦公公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搀扶住。但太后却哭了起来,她在秦公公的搀扶下,颤抖着身子走到跪在地上的欧阳红玉身前,苍老的声音带着悲痛的道:“子辰,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天朝的贤妃呀,你怎能子辰,是哀家害了你,是哀家造的孽”

    冷清的‘寒月宫’内,明月静静的坐在牢笼里,将身子蜷缩在这个黑暗得连烛火都没有的红纱笼罩的小小空间,素手扯着棉被,将自己裹住

    她望着那渐渐蒙上黑暗的天色,心也越来越沉,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竟是如此的害怕黑暗揪住棉被的素手动了一下,却是更为惊恐的拉住棉被,冰冷的寒气不断从大殿外弥漫进来,如同鬼魅索命一般,将整个大殿都包裹在寒雾中

    许久许久

    大殿外响起了一阵沉重却又凌乱的脚步声,乌云却蔽月,明月朦胧的闭着双眼,疲倦的想睁开,但是大殿内的寒冷让她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分辨走来的人是敌是友,更何况在这里,她从来都不曾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或许御昊天算一个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殿外更为寒冷的空气,并且让这里的寒冷弥漫上了一层浓烈的酒气

    酒明月惊醒,她慌忙的起身,但是四周的黑暗根本令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着那脚步声接近牢门的方向,而后,哗啦一声锁链声,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明月屏息,她睁大双眸,却依旧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鼻子却闻到了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龙綖香

    心一窒,明月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揪紧着棉被,却听到御昊轩低沉沙哑的声音;“明月朕不想来的可是朕喝了那么多的酒,喝到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还是能走到了这里…”

    泪,因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