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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爱在春暖花开第2部分阅读

    铜板。”

    小敏嗤之以鼻,继续嗑她的瓜子。

    这时我才注意到小敏的存在,在这个昏暗的游戏厅里她安详地坐着津津有味地磕着瓜子的模样真令人觉得特别。

    我马上说:“用我的吧,学长。”我为洛川加了一块铜板,他感动的看着我,说:“原来你是好人啊。”我说:“应该的,以后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嘛。”

    这一局,我整整放了一水库的水,但是放水的同时又不让洛川感觉到我在放水,这是需要高超技术的,我们一直鏖战到第三个回合,洛川全神贯注地盯视着屏幕,鬓角的汗珠不时滚落下来,他也不去擦拭。在双方都只剩一丝血的时候,我故意露了个破绽,于是他将我击败了。他显得很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很强嘛。我叫洛川,你叫什么?”

    “我叫卫东。”我说着,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说:“再来呀。”

    我说:“没有了。”我摊了摊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给他的是我所剩的最后一块铜板,他很感动,说:“你果然是个好人呀。当我小弟怎么样?以后跟着我混。”

    我说:“好。大哥。”

    当小敏知道洛川莫名其妙收了个小弟时,她惊讶地望着我,随后笑道:“你会后悔的。”

    第七章 愉快的记忆如同肿瘤般挥之不去

    那个暑假我天天跟着洛川混,有几个零钱的时候我们大多会在游戏厅里打游戏,洛川为小敏买一袋瓜子和一瓶水,打发她坐角落里看着,小敏也乐得清闲。一袋瓜子总能恰好维持到我们结束游戏。不久我也知道他们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一点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没有哪个妹妹或者同学会陪着男孩出来只为坐一旁嗑瓜子看他玩游戏。

    假如还有更多的钱,我们便在各自晚饭后去镇里唯一一家电影院里看电影。那是一座兴建于六十年代的古旧电影院,青砖瓦葺的,墙上的标语不知用白色油漆重叠了多少遍,换了一次又一次,现在的标语写的是:要在春季掀起计划生育新高朝。大门不大,两米来高,一进门就能看到巨大的白底黑边帆布银幕,银幕的下面是一个木制的舞台,上面铺着红色的毯子,踩的重了,会发出叽叽地响声,每年春节那一天,这座舞台才开始有了用武之地,小朋友们和大人们会表演许多节目供领导观看。门前是一个售票处,说是售票处其实也不过一张古旧的木桌,跟这座电影院一样古旧,上面整齐地铺着一摞发票和电影门票,正中间摆着一本本子,上个搁着一只褪了漆的钢笔,钢笔的中下段由于常年被手指捏着,光滑到可以映射出清晰无比的影子来。几年前木桌前坐着的是一个伛偻的老头,姓张,几十年前就没了老婆,也没有子女,小孩总拿土坷垃砸他。后来他死了,换了个姑娘坐在这。

    平时电影院里没什么人,我们总能挑到最好的位置一连坐着,小敏坐中间,我跟洛川坐在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不同的零食,小敏想吃哪样,就顺手从谁那取。有时候整座电影院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就好像被我们包了场,我们更加大声地聊天,肆无忌惮地嬉笑,小敏总是严肃地板着脸呵斥我们不要吵,以免影响她的观影情绪。巨大银幕上交织成的五色斑斓照映在我们那三张稚嫩的脸上。

    那时我觉得生活真美好。

    几年后,电影院拆了,建了个小学。

    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尴尬的年代,因为这是一个日新月异的时代,一个事物飞快交替的年代,旧的东西在迅速消逝,新的东西又让人无法立即适应,而我又是人类中适应能力最差的一部分,因此我总是生存在缅怀过去的伤感中,排斥着陌生而迷惘的将来,继续迷惘下去。小敏总说:“像你这样的人终有一天会在悲伤中死去,你没有梦想,没有希望。”无论我眼前正看着的是二十岁的小敏,二十二岁的小敏,还是二十五岁,二十七岁的小敏,我脑海中所浮现的永远是第一次所见到的十六岁时的小敏,青春,稚嫩,美丽,阳光,牙齿皎洁,比月光还要白净,手指细长柔软,轻快地挟夹着瓜子送入口中。那样的小敏深植于我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

    我想说,我也有梦想,有过希望。

    第八章 暑假时光

    洛川的爷爷有一大块田地,割早稻的时候洛川招呼我过去帮忙,小敏家就住附近,她也会卷起裤脚,踩进泥泞的地里一起帮忙,她从不嫌弃肮脏。我们与爷爷一起花了四天时间割好一块地,又花了两天时间插好秧苗。洛川的爷爷很慈祥,休憩时总坐在田埂上,巴巴地抽着水烟,眯缝着眼慈爱地看着我们笑,每天劳作结束后,他会邀我跟小敏去他们家吃奶奶煮的面,面很清淡,但格外香滑。奶奶总是温柔地抚摸着小敏的乌黑的脑袋,问着:好吃吗?吃完再多加点。小敏则高兴地点着头,像啄木鸟一样。洛川与小敏从小就认识,就像洛川常说的那样:“我们是青梅竹马,加上你后就变成青梅煮酒。”小敏听后张牙舞爪地笑着。

    秧苗将要插完的那天下午,天气格外闷热,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要将人体内的水分榨干似的,洛川爷爷让我和小敏去休息,洛川也想偷懒,被爷爷一把揪了回去:“快下雨了,给我好好干完活。”

    我和小敏坐在田埂上,我们都戴着草帽,防止太阳的直射,饶是如此,我的脸也已经变得比先前黝黑了一些,而小敏却是红扑扑的,晶莹剔透的汗水从她那如雕似琢的轮廓中顺势滑落下来,几缕发丝沾着汗水,紧紧依附着脸庞,粉嫩的脸上溅着几滴污泥,看上去却更显得好看。鼻翼间满是田野泥土的气息,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灌注着全身,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对我说的话:人是泥捏成的。这话或许不假,要不然人们为何总会留恋土地的气息。远处的一只狗跟另一只狗遥相呼应,它们似乎是在吵架,那急促的吠声不像是在互相问候。树上的知了不知道疲倦的叫着,仿佛那就是它们生命的意义。

    小敏摘下帽子抓在手中,当作扇子摇摆着,勉强能制造一丝微风。我把我的那顶帽子摘下来扣在她的头上,说:“女孩子不可以晒黑的。”

    小敏笑着说:“谢谢。这就是所谓的绅士吧。”

    “我才不是什么绅士呢。”我红着脸。

    小敏再次格格地笑着:“洛川要是能有你一半温柔就好了。”

    我问她:“你跟洛川交往很久了吗?”我将沉积已久的问题说出口,并强装着镇定。

    小敏说:“是的,很久了。我会成为他的新娘。你可别告诉他,他会骄傲的。”

    我点点头,脸上一副“相信我,不会出卖你的”表情。

    在阵雨落下前,我们四人将剩余的秧苗全数播完,便赶着回去了。那是这个夏天以来我所见过的最大的暴雨,雨水像硬邦邦的石头一样使劲往地上砸,恨不得要把地面砸出无数个窟窿,我们在洛川家冲了个澡,发觉雨还未止住,于是便坐在屋檐下雨水打不到的地方看着门外被雨水罩住而变得朦胧的世界。小敏有些冷,依偎在洛川的身边,隔着洛川,我也依旧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他们一言不发,我也一言不发地看着天上落下的雨,直到云层散去,夕阳撒出的光芒透过门前那棵大愧树的枝叶,静谧地在小敏的脸庞上熠熠跳跃着,我们才起身离去,洛川先将小敏送回不远处的家,接着又送我回去。

    路上,洛川对我说:“卫东,你果然是个好人,这几天谢谢你了。”

    “我是你小弟呀,应该的。”我说,“暑假过后你们会来我的学校吧。你跟小敏。”

    “会的,我跟小敏都会去,到时候我们就罩着你。”

    我高兴地点点头。

    可是事情并没有全尽人意。暑假结束前的半个月,学校举行了入学考试,洛川和林小敏都去了,因为我很闲,所以也跟去替他们加油。入场前,洛川举着大拇指对我说,等我的好消息。我的左眼突突地跳了两下,我忘记左眼应该表示跳福还是跳灾,但无所谓,我并不信这个。

    第九章 入学前的事

    考试只花一天时间,早上两场,下午两场,总共四门科目。下午最后一门结束前半个小时,洛川就兴冲冲从考场里跑出来,一见到我就咧开嘴笑着:“noproble!”随后怕我不懂又翻译了一遍:“完全没问题,题目太简单了,我刷刷几下就写完了,剩下就只等着公布名次了。走,我们找小敏去。”

    小敏的考场在二楼,我们刚跑到楼梯口,就被巡视的老师给撵回去,他让我们去楼外等,于是我们只好悻悻地走到教学楼前的草地上,那天天气正好,白色的云层遮挡住火热的太阳,我们躺在草地上看着柔软的天,时有几个等待的家长在我们边上走来走去,接着一些考生也陆续从考场中走出来,父母们有的摸着孩子的头问他们考得怎么样,有的怪责孩子那么早就出来,并递上一瓶已经拧开的饮料,他们并排走着,吱吱喳喳地问这问那,学校也渐渐熙攘起来,洛川闭上眼等待时间的流逝,他似乎挺享受此刻的时光。

    “你的爸妈呢?我一直没见过,只知道你住在爷爷奶奶家。他们出去工作了吗?”我拣了个话题聊着。

    洛川依旧闭着眼,嘴角咧着,说:“他们呀,不在了。一直以来我都住在爷爷奶奶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让我住了。”静默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看着白蒙蒙的天,说:“好久以前的事了,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丢下我妈跟别的女人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听人说在广州看见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妈在我四岁的时候,是一个早上,很冷的冬天,她买完菜经过一座桥,那座桥你去过,就是我家不远处的那座桥,当时她就从那座桥上跳下去了。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想必我妈当时一定冷死了。”

    “抱歉。”我硬生生地说着,心里十分惊讶。

    “没什么。这些都是听我奶奶说的,每次她说起这件事时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怪自己生养了个不孝子,家门不幸什么的。管他呢,反正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一点感觉也没有,家里没有他们两人的照片,所以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对我而言,父母这两个字不过仅仅只是两个字而已,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我有一个很好的爷爷和一个很好的奶奶,还有小敏,我很感恩。”他说着,脑袋转向我这边,原先枕着的右手腾出来拍了拍我的胳膊,笑道,“怎么样,我说这话的时候很帅吧。”

    我打从心底觉得这时候的洛川很帅,这种豁达的心态令我觉得很是敬佩,假如换作我经历这一切的话,我相信自己无法如他一般坚强,我甚至不知道能否有个安身之所,兴许流浪街头也不一定。

    之后我们随随便便地聊着,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我们才起身向教学楼走去,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小敏的身影,她探头探脑的模样着实可爱,一下子也从熙攘的人群中找到了我们,她向我们大力地挥挥手,随后迎着我们,像一只轻快的小鸟般飞来。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洛川你考的怎么样呀?”离的老远,她就开始叫嚷着,声音由远及近,像一辆渐渐驶来的火车。

    洛川再次伸出了大拇指,操着一口中国南方口音的英语,说:“noproble。走着,爷今儿个带你俩开荤。”

    说是开荤,其实也不过是去老街吃吃路边摊的小吃,像是牛肉碎,油炸串串,都是五毛钱一份,经济实惠,但是非常好吃,那时候的小敏很爱吃这个,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她吃的再多也不见长痘痘。每次吃完一串后,她的嘴角总要留下一大滩的汁液,因此洛川总是随身携带着一包面巾纸,随时准备为她擦拭。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们一直逛到傍晚,临近晚饭时间,洛川招呼我们去他家吃饭:“奶奶做了南瓜面团,叫我喊你们一起去吃。”

    “我还得回家汇报情况,不然我妈肯定又得念叨了。”小敏说,“你去吧,卫东。”

    “我是没问题,最近食量大,吃完奶奶的南瓜面团,我还可以回家再多吃两碗饭。”

    小敏格格地笑着,突然,她警惕地看着我,不一会儿,她问洛川:“你有没有发觉卫东长高了?”

    洛川听后仔细打量着我:“有吗?我没发觉。”

    “肯定有的,长高了,比第一次见面时高了许多。”小敏好像发现新大陆,高兴地看着我,说着,她伸出手来摸着我的头开玩笑道,“快高长大,快高长大,以后就可以罩着我们了。是吧,洛川?等我们变成老爷爷老奶奶后卫东就可以照顾我们了吧。”

    “我又不是你们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寂寞,我不确定这股寂寞源自小敏的哪句话哪个字,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股寂寞跟小敏有关。我看着眼前的小敏,她笑得越是灿烂,我心底的寂寞感便愈加深沉。我变得无法呼吸,推开小敏的手,说,“讨厌,被女人摸了头,以后会交不到好运的。”

    小敏笑得更花枝乱颤。

    我们将小敏送回家,随后又一起回到洛川家,经过那座桥时我想起了洛川今天说的话,我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提着菜篮从这座桥上跳下去,河面瞬间炸开一朵灿烂的水花。我们在桥上见到爷爷。他正坐在桥沿上摇着蒲扇,桥边是一颗大榕树,枝叶茂盛,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爷爷睁着眼看向西边的晚霞,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皮半天也不见眨动,我俩喊了几声他才听见,回过神来看见是我们,才咧嘴笑着:“你们呀,怎么才回来呀?考得怎么样阿川?”

    洛川大大咧咧地说道:“好着呢!考个前十名给你看看。”

    “前十名算什么,第一名才叫本事。”爷爷用蒲扇拍了拍洛川的脑袋,说,“快去吃饭吧,奶奶等着你们。阿东你也吃多点。”

    洛川的奶奶正坐在门前,戴着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花眼镜,缓慢而仔细地织着毛衣,老花眼镜的一支镜架曾被折弯过,被爷爷用蛮力硬生生地扳回来,奶奶每次戴眼镜时总要小心翼翼,以免不小心再次掰弯而断掉。她远远看见我们就站起身朝我们招手,扯着嗓子喊道:“怎么才回来呀?”

    奶奶领着我们进屋,她径直走向灶台,锅里的南瓜面团正冒着阵阵热气,她可劲地舀了两大碗给我们,我们边吃着,奶奶边坐我们身边不住问着:“怎么样,好吃吗?多吃点阿东,锅里还有。”

    其实我们哪还吃的下,但是为了不枉费奶奶的热情,我只好一个劲的点头,扒着碗里的南瓜面团。

    奶奶慈爱地望着我们,她摸着我的头,一遍一遍的,她的手粗糙,但是令我感觉温暖。西边的天仍旧亮堂堂的,光线却射不进来,屋里屋外好像分隔成了两个世界,屋里黯淡得只能略微看见人的轮廓。奶奶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问:“怎么了奶奶,干嘛叹气呀?”

    洛川也接口说道:“对呀,你不是常说,叹气容易叫人老的快吗。”

    奶奶笑道:“奶奶的确老了。阿东,你跟阿川是好朋友对吗?”

    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以后你们会互相帮助吧,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是好朋友。”

    我说:“当然。”

    洛川拍了我的脑门,说:“卫东是我小弟,我是他大哥,只有我帮他的份,他哪有机会帮助我。”

    奶奶拍了拍洛川的脑门,算是为我报仇了。随后又叫我们多吃些,不够还有。接着起又去门口坐着,迎着夕阳,继续织着毛衣,那是给洛川冬天时穿的,奶奶说,她老了,织的慢,直到冬天到来才能刚好完成。爷爷则一整晚都坐在石桥上,看着西边的天。

    那件毛衣,她再也没有机会织完。

    第十章 孤独的背影

    我是在第二天下午才知道奶奶离世的消息,我赶到洛川家时,只见门口人群涌动,人们吱吱喳喳地议论着。奶奶是在昨晚离去的,严格来说是凌晨时分,在睡梦中离去,我不知道当晚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但她的表情很安详,不会是坏梦。村里的几户好心人家为奶奶置办了一口棺材,奶奶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