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都市小说 > 我不是无婚论 > 我不是无婚论第33部分阅读

我不是无婚论第33部分阅读

的衣服像是换了一件,但还是黑色的。时间已经错过了日出,我又询问她要不要去朝天门,她说,还是去吧,今天应该有人在那里放风筝。

    朝天门广场。这里的人零零散散,确实有人在放风筝,几个中年人。

    远望宽阔的江面,我再也找不到了呼归石的影子。远处的船只在薄雾中缓缓移动,速度似乎还不及近处的水流。

    “真的没有了。”姚亦淑在旁边轻声地说。

    “没有了,估计是为了疏通航道吧。”

    “做这件事的人好狠心,难道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传说吗?”

    “也怪大禹的妻子选错了地方,她不应该等在这里。去海边就好了,那里不会有船嫌她挡路。”我说,带着点玩笑。

    “等也不行,跟着也不好。只得换一个地方继续等,越远越好,远到让那个被等的人反过来惦记。”

    “只要那个人愿意回来,在哪里等都一样。”

    “也有可能等久了,回不回来都无所谓了。”

    “不会的,等的越久,心里越放不下。”

    “你放心不下,那个人在等你把心放下。两个人都在等,耐心好的那一个,最后就会变成石头。”

    “你等过人吗?”我问。

    她看了看我,似乎有些讶异,“一直在等……”

    “不用等了,等很久还等不到,说明那个人可能也在等别人。”我说。

    “我知道。我害怕他会变成石头,那样我就永远也等不到了……”

    “还是不要等了。万一他没有变成石头,回去找你,发现你反而变成石头了,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要离开他远远的,不让他那么容易就找到。”

    我们沿着广场边缘慢慢走了一遍,然后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姚亦淑靠近我坐着,很近很近。走的时候,淡淡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天上的风筝,有一个放得很高很高,看不清颜色,就像是灰色。

    磁器口的人要多一些,挤满了狭窄的街道。重建后的崭新店面,阳光照在门窗上,似乎还油漆未干。挑选一些感兴趣的店铺进去逛,选买了一些别致的小物件。到古镇的老巷子里走了走,久未淋雨的石板路,一片灰色。

    中午时分。没有找到我们以前吃过的那家豆花店,一起去江边的露天摊位吃了烧烤肉串,又回镇上路旁的冷饮店吃刨冰。姚亦淑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告诉我她以前在水朵咖啡屋帮忙时,学过做刨冰,会做咖啡的味道。

    她是今天晚上的航班,返回上海还要处理一些事务,两天之后,由上海直飞悉尼。现在到她离开重庆,已不足八个小时。

    “要不要顺路回你们学校看看?”我问。

    “不去了,有点累。”

    “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啊。”她笑着说。

    影院。看了场次安排,我们选了一部影片。《海角七号》,上映时间我记得好像是今年的情人节,我没有看过。

    放映厅里没有坐满,但是我们还是选了靠后的位置。找位置的时候,姚亦淑轻轻挽住了我的手臂,我装作没有看见,也装作没有感觉。

    影片的配乐很美,日文独白婉转忧伤,让人不用知道内容就能理解到所要表达的意思。故事情节与我的生活相去甚远,但是却有一位长发的女主角。有一场可能发生的离别,但是男主角提前说: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

    安静地看完,没有中途离开,甚至没有喝水。我几次窥视旁边的姚亦淑,她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散场的时候,她又挽住了我,这次我有意去看她,而她却默默地低着头。

    “还想去哪里?”我问。

    “没有时间了。”

    “走吗?”

    “嗯,你送我。”

    回我住的地方取了行李,直奔机场。

    到达时已经是傍晚,候机大厅里灯火通明。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下,长长一排座椅只有我们两个人。旁边的过道上摆着两株盆栽芭蕉,绿叶摇摇。还有一个小时登机,我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摇了摇头。

    又提醒了她几件小事,她都是简单应对着。之后一下子想不起还应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看了看我,接着去行李包里找起了东西,很快找出来一个彩纸包装着的方形小盒,拿来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我问,感觉手里的分量很轻。

    “送你的礼物。”

    “可以现在打开吗?”我笑着问。

    “等我走了,你再看吧。”

    “接受礼物,必须回赠一个才对吧?”

    “不用了,你把护身符还我就可以了。”

    “可以等一会儿再给你吗?”

    “可以……”

    坐了一阵,一同起身去过安检。我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护身符。

    那年从峨眉山回来之后,我就把它一直随身带着。昨天晚上来接姚亦淑的时候,我就想过要还给她,但是后来犹豫了,想在身上多留一天。刚才她主动提出要我还给她,这让我感觉更加舍不得了。不仅是舍不得护身符。

    一个本不属于我的物件,却伴随了我几年,算是一段缘分,但终究还是不属于我。我试着背诵过护身符上的“般若心经”,只记住了比较通俗的一句: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境。舍不得放手,定是心有挂碍。

    队伍不长,姚亦淑站在我的前面,让我看着一个完整静止的背影。

    “亦淑。”我拿起护身符,小声唤她,“这个还给你。”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没有说话。

    “还给你。”

    我说着又往前递了一点。

    “一路平安。”我说。

    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嘴唇微微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我去峨眉山的时候,许过愿了。带在身上,会保佑你平安。”

    “只是保佑我平安吗?”她问。

    “只有平安了,一切才会好起来。”

    “一切好起来之后,就又不会平安了。”

    “不只是人要平安,心也要平安。”

    “如果心要平安,只好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我无言以对,只好朝她笑笑。

    她看了看我手中的护身符,慢慢抬手,轻轻接了过去。脱手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耳畔吹过了一丝凉风。

    “你能说,要我留下吗?”她突然问。

    我无奈地摇摇头,依旧看着她笑。

    “你放心吧,你也要平安。”

    她说着,拿起护身符,轻轻在我胸前碰了一下,就像是在那里打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我鼻子一酸,赶忙躲开了她的视线。

    她也不再说话,回过头去。背影瘦弱,就像只剩了空空的衣裳。

    不敢再看她的背影,我走到了一旁。

    看着她缓缓移动脚步。看着她过了安检,看着她整理随身物品的时候回头看我,看着她跟随人群走向通道,看着她在人群中挥手向我微笑,看着她在通道的拐角处消失。再没有说一句话。

    独自回到了候机大厅,在我们刚才坐过的位置重新坐下。仔细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算好时间,想等到飞机起飞。

    拿出手机。姚亦淑已经发来了短信。

    “开始登机了。你回去吧。”

    “我等你走了再回去。”

    静静坐着,小心翼翼地把她送我的礼物拿了出来。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普通的音乐盒,外观和我去上海时送她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透明外壳,里面是做工精致的机械零件。盖子上贴着一小条金色的标签,印着几个黑色的小字——“天空之城”。这是一部宫崎骏的动画电影,影片我已经看过,还有另外一部“千与千寻”。

    被夺走名字的小千,最后和爸爸妈妈回到了幸福的现实,白龙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见。希达与巴斯驾着风筝离开了拉普达,美丽的天空之城从此远去,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之前送姚亦淑的那个音乐盒,其实是楚灿挑选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音乐以及影片的涵义。现在我想,姚亦淑应该并不喜欢我送她的那个音乐盒,她喜欢的是这一个。如果遇见,就不要分开,哪怕舍掉一座城市。

    飞机的起飞时间将要到了,我又收到了姚亦淑的短信。

    “可以打开礼物了。”

    “打开了,很好听。”

    “听一次就好。别等了,我走了……”

    钟表的指针走过,动听的音乐响起。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是那些挣扎溢出的泪水;我的心里一团糟糕,因为那个破败不堪的爱情……

    送走姚亦淑,心情起伏了好几天。

    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说在那里已经安顿好了一切。南半球的天气转凉,即将进入冬季,不过由于有海洋环绕,那块大陆不会有很干燥的寒冷。我们约好以后多发电子邮件来联系,她告诉了我她的邮箱,前缀是:cape1。

    忙里偷闲,开始自己写一些文字,关于回忆,断断续续。晚上守着电脑,倒一杯白开水,手边放一包香烟,播放器里选好自己喜欢的音乐,对着惨白的显示器慢慢地敲字。会不知不觉写到深夜,会顾不上抽烟,但不会忘记喝水。

    习惯了晚睡早起,因为喜欢上了深夜与凌晨的安静。平安无事,平安自知,有时候会感觉不到未来,就会想要虚构一个过去。想着楚灿没有离开,甚至去想和苏小芸没有分手,每晚睡前在心中默念:不要失眠,明天会是一个晴天。

    7月22号。日全食。据说只出现在长江流域。

    早上接了几个朋友的电话,有的说在拉萨,有的说在海南,都看不到完整的日全食天象。澳大利亚更是无法看到。同事约了一起去尚思山观看,也被我谢绝了。上午竟然无事,索性呆在了家里。

    在客厅里坐着上网,感觉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窗前一看,太阳的边角已经被遮挡住了。原本天气晴朗,这下突然像是进入了黄昏。记得小时候遇到过一次日食,当时拿了烟熏过的玻璃片看过,开心地叫了好久。

    太阳被掩住了一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非常响。

    “喂,你好。”我接起来,习惯地说。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发出一丝轻微的呼吸声。

    “你好。”我又说。

    “你好……”

    极轻柔的一声。

    是楚灿。

    我的身体一晃,感觉身躯变成了一条镂空的纸片。

    “你在哪里?”我问,声音虚弱。

    “我这里也能看到日食。”她说。

    “还好吗?”

    “挺好的。”

    我想着还应该问什么,但是一阵头晕目眩。

    “我想好了。”她说。

    “哦。”我痴痴地应着。

    “是个女孩……”她说,“我给起了名字。叫可晴。”

    房间里一片黑暗,我眼前只有手机屏幕发出来的淡淡荧光。

    “好听!很好听……”我拼命咬着嘴唇。

    “我给你发了电邮,有一张照片。”

    “好,我马上就看。”

    “我们在这里等你……”

    清晰的照片,一位短发的女人抱着一个梳着揪揪辫的小女孩,笑容甜美,就像是夏日里两朵灿烂的花。

    邮件正文里有一座城市的名字,那里有高原雪山,阳光充足。

    天色亮起,太阳出现。我关上电脑,准备出门。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