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伟被媛媛问得一愣，沉思了许久才说道：“我妈妈她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所以我还不知道”这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的，连他自己都感觉太假。他不想让人瞧不起他，哪怕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人高看的地方
“奥也不知道你妈妈会不会给你买好看的洋装”抱着超大号娃娃的媛媛嘟着嘴，似乎没有被张伟的谎言所欺骗。不过她这个天真的想法也不知道是真的天真呢，还是想报复这个刚才欺骗了自己的坏孩子。
张伟彻底被媛媛的无鞋所打败。“我是老爷们好不好！我才不会穿你们女生的衣服”满脸郁闷的张伟似乎感觉头顶有好多乌鸦在飞…
“可是人家感觉你比班上的那些女生还要漂亮诶~真的好想看到你穿洋装的样子”脑海中幻想着张伟穿上了精美的洋装，张伟仿佛看到了小媛媛的眼中有好多小星星在一闪一闪的
两人良久无语，张伟就蹲在了路旁玩起了积雪。反正也没有事，张伟很是耐心的在积雪上胡乱的画着奇怪的图案
“对了张伟，你知道精卫吗？”到底还是媛媛先受不了这种令人烦躁的寂静，率先出言打破了沉寂。
“精卫？那是什么？是人吗？”张伟很少看电视，除非是在同学家的时候，所以对于外界几乎没有什么认知。其实张伟家也买得起电视机，也租得起更大些的房子，但是张伟的父母必须要埋头苦干，一家人省吃俭用来攒钱啊！不为别的，就因为张伟是男孩子，将来是要娶媳妇的啊！现在娶个媳妇几万元，等到小张伟长大还不得几十万吗？不过事实证明，当时的张伟父母太天真了
“嗯神仙吧？动画片里看到的，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可惜后来变成了一只鸟”咬着娃娃的大耳朵，小媛媛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他们女孩子似乎对那些魔幻类的东西比较难理解，看那个动画片似乎也只是冲着那个漂亮的精卫去的。
“神仙吗？那是不是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啊？”小张伟也是知道神仙的，据说神仙都会在天上飞来飞去，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而且他家本身就有供奉一些神仙，虽然这么多年小张伟也没有见到有哪位神仙来帮助他们家变得有钱
“好像可以吧？听说她好像是哪个特别厉害的神仙的女儿，就好像古代的公主呢~”精卫是炎帝的女儿，而炎帝也就是神农氏在远古时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神，是华夏民族的始祖之一。虽然小媛媛并不清楚这些，但是她这么说似乎也没有错。
“哇！那她真的很厉害啊！”听说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神仙，小张伟感觉这个精卫一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神仙了。可惜张伟却不知道那精卫只是个被海水淹死的可怜女孩，遇到了媛媛这个不怎么会描述的姑娘真是倒了血霉了
……………
——两天后深夜
刚刚过去的小寒为城市带来了一场刺骨寒意，而连日的风雪更是使得这场寒意一直蔓延了下去，一直蔓延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嘭！呼呼~呜~呼呼~’单薄的铁门被人狠狠的推开，无数惨白的雪花被寒风灌入了本就不暖和的屋子。虽然仅仅一瞬间后便被再次关上，但是那凄厉的嘶吼声依旧在房门外回荡
“爸你回来了！”蜷缩在床边的张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父亲回来了只是弱弱地叫了一声。
摘下头顶厚厚的棉帽子，一股热气顿时自他的头顶升起。或许是因为哈气的缘故，帽子的毛边上挂满了冰晶。“嗯，咳咳他妈的，这群孙子都这天头还让我们干活！他咋就不让车碾死！”一边奋力的脱下裹得紧紧的军大衣，一边不停的咒骂黑心的包工头，哪怕是咳嗽的那么剧烈也没能打断他的怒火。
“不行明儿个咱不去了，歇两天。这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咱挣钱不差这几天。给我吧，你先把手洗了。”小张伟的母亲接过丈夫刚刚脱下的大衣搭在了火盆的旁边，每年冬天他们就是靠着这散发着微弱火星的火盆来度过的。而这火盆烧的，也大部分都是小张伟父亲在工地带回来的煤渣
“咳咳该去还是得去啊咳咳不然以后都没人愿意用了”或许是因为空间太过狭小，而屋中又生着火盆，小张伟的父亲今天咳嗽的要比前两天剧烈得多。连续不断的咳嗽使得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发青，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去挣钱养家啊
听到儿子咳嗽的这么剧烈，平时在家基本不怎么说话的小张伟奶奶开始埋怨了起来：“看你这咳嗽的，都是你小时候不听话啊，落下来这一身病。你看看，现在连个感冒都这么多天没好。还是歇两天吧”不过话到最后，所表达的还是对儿子浓浓的关怀。
接过妻子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无奈的对母亲说道：“啊~行了妈，我知道了啊。咳咳明天我不去了。”那个啊拉的老长，明显是他很不愿意，不过他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
“唉~挣不挣钱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咱家人都平平安安，更重要的是我大孙子要平安。我们这些老的都不行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我孙子能平安啊，我这老太太死喽也值了啊。”缓缓下床，踉跄着走到屋子的角落。那里的墙面上贴着一张残破不堪的红纸，上面写着一些仙佛的名号，据说他们张家老一辈的时候与这些仙佛有缘，所以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可惜后来文化大革命，好好的一个家族就这么破落了
没有阻止母亲的烧香拜佛，因为在这种时刻大家都需要一个坚定的信仰。“唉~这孩子要是真能出息了，就算搭上这一家子也行啊”小张伟的父亲再次长叹一声不住的摇头，他可实在是不想让儿子再像他一样苦一辈子了
“老仙老佛一定要保佑我孙子长命百岁有出息啊，这可是我么这一家子的愿望啊”小张伟的奶奶那干枯消瘦的身体跪在那阴暗的角落中不停地磕头、祈祷，希望那些曾经保佑过家族的神佛们能再次显灵保佑这仅存的希望
“是啊一定要保佑我儿子呃咳咳咳！”小张伟的父亲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他说出来的时候便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就仿佛断了气似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爸！！！”此时终于从沉思中解脱出来的张伟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凄厉的嘶吼回荡在狭小的空间，掩盖了屋外的哀嚎
第八十五章 灰暗童年
——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满是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内，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夫以一种近乎咆哮的的口气责问着小张伟母子：“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闹非典啊！这个非典得上之后可是会死人的啊！而且这种病是会传染的，患者最近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也感染了，你们稍后也要做下检查。”不过刚吼了两句或许是感觉自己语气太重又或者是什么，便又缓和了下来。
“大大夫我们就不用做了吧我们家那个”一想到检查所需要的花费小张伟母亲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支付小张伟的父亲住院所需要的费用就已经很吃力了，怎么能再继续浪费把钱浪费在医院呢
这位大夫一听小张伟母亲的这句话顿时勃然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钱！钱有人命重要吗！”医者父母心，对于他们这些救苦救难的白衣天使来说，没有什么比让病人尽早治疗尽早康复更重要了。而面前的这个妇女竟然还在婆婆妈妈的考虑钱的事情，人命难道就那么不值钱吗？
不过其实刚一张口这位有着职业操守的大夫就已经后悔了，不为别的，因为他也清楚他们这家医院的收费是多么的毫无人性。略微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后继续说道：“现在由于患者数量提升十分迅速，国家也是有些相应的帮扶政策的。这样吧，这袋口罩你们先拿着，然后一会儿你们就去检查，实在不行我掏钱！”这位大夫递给了小张伟母亲一包一次性的口罩，以他的身份来说目前也只有这种小东西能够做主了。其实他说出这番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这医院不是他开的，他上面还有主任、还有院长，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可以轻易做决定的
“谢谢！谢谢大夫！谢谢”小张伟的母亲一听对方竟然要帮他们免费检查，虽然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但还是连连鞠躬道谢。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只要张伟能够一直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无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去答应
大夫见小张伟的母亲如此只是微笑着着摇了摇头：“唉~谢啥了，谁没有过困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嘛。小朋友，几岁了啊？”想起自己幼年的经历，他心中也是一阵的唏嘘。蹲下身来看着小姑娘一般漂亮的小张伟，不自觉的问起了话来。
“八岁谢谢叔叔”一直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张伟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看上去十分的可爱。小张伟平时很少见生人，这次到医院竟然见到这么多蒙着脸的人让他感到十分的害怕。不过怕归怕，他还是怯生生的对那位好心的大夫道谢。
“挺懂礼貌个孩子，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大啊。好好教育吧，咱当家长的就希望孩子能有出息呢…”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少年，轻轻地抚摸着小张伟乱蓬蓬的脑袋。小张伟虽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爱抚吓了一跳，但是也没有躲避，就那么怯怯的看着面前这个和蔼的人
目送着逐渐远去的母子，善良的大夫感觉心中异常的宁静。果然，助人为乐就是助人为了大家的乐啊
“唉我说老刘，你怎么没管他们要钱啊！你不知道咱们医院现在有多紧张吗？”突如其来的冷漠打破了这位大夫的思绪，他的精神被强行拉回到这个肮脏腐败的医院之中。一个面色阴仄的身穿白大褂的瘦弱男性大夫正站在他的身后，以一种近乎质问或者说是责问的口吻问道。
看到身后这人，原本微笑着的大夫面色立即变了变。“是是是，这钱我替他们垫了。我就是看这娘俩可怜，寻思能帮就帮一把。”强忍心中的怨气，换上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回应道。
“呦喝！有钱了啊老刘。发财了怎么不想着跟同事们一起分享，反倒帮起穷鬼来了。就这种人我告诉你，大街上每天都得死个十几个！你想帮啊？你帮得过来吗！”来人一听说这位刘大夫要帮那家穷鬼垫检查的费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医院平时就因为药价奇高而导致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现在难得闹非典，所有人感觉有一点不舒服就回到医院来检查。‘这可是难得的赚钱机会啊！这个傻子怎么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呢！’来人如此想到。
“不是，我说周主任，咱做人可不能太没良心啊！”这位刘大夫一听周主任这话顿时无明业火燃起。想你们平时乱抬价卖假药什么的也就算了，但是国家和人民都面临了这种危机你们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做着那些违背良心的事呢？仅仅作为一名大夫、一名医师，本来刘大夫是不愿意去理会高层们平日里做的那些勾当的。因为当今社会找份工作不容易，他也不想轻易丢掉饭碗，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他来养，所以平日都是不管不顾。但是今日，刘大夫真的感觉他们毫无人性。如果说你冷漠、你不去帮助有困难的人也说得过去，但你为何反而要去欺骗、压榨、辱骂、贬低他人呢？
周主任听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大夫给教育了也是怒火中烧：“怎么着？你想要良心啊？行！我就等着你的良心！”指着刘大夫的鼻子，狠狠的放出一句似乎颇有威胁意味的话语然后转身就走。
……………
——第二天早晨
天还没亮张伟便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给弄醒，勉强睁开双眼却发现是自己的母亲在摆弄着两个虽然破旧但却干净光亮的饭盒。
“妈这么早你起来干嘛啊？张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起的这么早，因为平时就算是工作的时候母亲也没有起过这么早啊。
“今天是腊八，我给你爸送点腊八粥去。咱连住院钱都是人家大夫给垫的，不能吃饭还得麻烦人家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腊八，还有两天就是小年了，可是现在家中缺少了最重要的顶梁柱。想想自己折磨多年所受的委屈，小张伟的母亲不知为何有些泪目。
“得了，我去吧。你把咱家钱都翻出来看看够不够给小磊看病，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找亲戚借借了”大概是看出了儿媳妇的心思，小张伟的奶奶颤颤巍巍的下床拿起了装在兜子里的饭盒。
“嗯，妈，道上光您出门慢着点。”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婆婆说的没错，自己丈夫的住院费太过昂贵，现在也真的只能先去筹钱了。没有阻止老太太出门，只能叮嘱了一声要婆婆注意安全，随即开始在床下翻了起来
小张伟的奶奶缓缓行走在人行道上，却不想迎面一辆灰色面包车直冲了过来。老太太年纪大听力不好，再加上心中有事也就没有发现。
‘嘭！’面包车不偏不倚的撞在了小张伟奶奶那干枯的身体之上，老太太宛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十几米远。‘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身体之下的雪地瞬时间一片殷红
“我操！真他妈点背！”肇事的司机连车都没下，见对方被自己撞死后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掉头就跑。
今年的腊八似乎格外的寒冷，路上的行人很少。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急匆匆的前行。大概，他们只是想平安吧
“妈妈，那有个奶奶摔倒了”一个跟着妈妈上街的小姑娘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老人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叫道，似乎是想起了老师曾经教导过的老帮助路上的老奶奶。
“走，咱离远点，小心奶奶一会起来打你”谁知妈妈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带她去帮助老奶奶过马路然后被老奶奶表扬，而是十分慌乱的抱起她急匆匆的跑开。小姑娘看着渐渐消失无法看见的老奶奶，心中充满了误解和疑惑
‘呜唔~呜唔~呜唔~’半个小时后，救护车终于在拥堵的车流中缓缓开出
……………
“赵队，我来看看你来了。”门外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赵队长透过门镜就见到一脸贱笑双手拎着大旅行箱的周主任站在门外。
看来又是来托自己办事的，赵队长打开门让周主任进来，然后谨慎的四下张望了一周。狠狠的关上了自己家那加厚的钢门。
“你来干什么？”皱眉看着这个一脸j相的人，赵队长就感觉心中一阵的恶心。不过又不能不见，因为他们是合作伙伴，合作做那些政府不允许但是却很赚钱的事情
“嘿嘿这不是来看看您吗。”放下手中的大旅行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茅台和中华，至于为啥不是钱，我想大家都能理解。
看到这些东西赵队长点了点头：“哦~说吧，这次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赵队长原来是一名优秀的城管人员，后来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调到了派出所，现在是一名光荣的民警。
见对方点头，周主任也就不再做作：“我们医院有个小子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所以”周主任没说他和刘大夫之间的矛盾，而是转而提到了他们间那见不得人的交易。周主任是个很有心机的人，知道不这么说的话赵队长是不会帮他除掉刘大夫，而且刘大夫也确实知道他们医院和所里的友好关系。
“什么！你们医院怎么搞的，怎么什么事都让底下的人知道！”果不其然，赵队长听到此话猛地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不能败露的，不然双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两年刚刚混出点起色，他可不想就这么早早挂掉。
“我们也不想啊，可是”周主任故作委屈，面色看起来也很是难看，说话吞吞吐吐仿佛有很多难言之隐。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之后的事情”赵队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想要把周主任打发走。搞死一人简单，但是想要不被人发现就太难了。况且他现在只是个队长，有很多事还不是他可以说了算的。
周主任也是会把握尺度，知道话说的足够了便站起身：“之后的事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