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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38部分阅读

方应物可是yijg啃了一个月窝窝头了。

    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望着油滋滋的焦hungsè肉块,消沉了很久的方应物忽然觉得ziji复活了,感动到想哭。

    他记起了某部经典电影里的经典主角的经典台词我想吃肉!如今再念起这句当初不知嘲笑过多少遍的台词,方应物现zijénggou理解那个主角的心情了。

    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后。方应物怅然若失,意犹未尽。在上辈子,晚上吃烧烤可从来都是管够的。可是在这里却要限量供应。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个老吏从人群里走出。他站在了堂屋台阶上。对着人群高声叫道:“分司衙门赏了两只羊,人多肉少。若都分给兄弟们吃,怎么吃也是吃不够的!

    在老夫看来,这里都是识文断字之人,不是外面的大头兵。故而用文人规矩行事,大家比较诗词,由我来评判!哪家人作的好,就把这只羊分给哪家仓库!”

    从对羊肉的回味中惊醒过来,方应物抬眼看了看,心里觉得这老吏真是附庸风雅,眼下这乱哄哄的场面那点能和文雅沾边了?

    他忍不住低声问孙大使:“此人是谁?”

    孙大使介绍道:“此乃分司衙门里一个周姓老人,平素与我们仓库打交道很多,为人还算公允。

    这比诗词夺羊肉,也是他明的老惯例了,我们广有库连续五年都没赢过。你昨日说过会作诗词,可要卖卖力气,今年就靠你了!”

    方应物恍然大悟,难怪昨天孙大使turn问起ziji会不会诗词,原来是为了今天这出节目。

    想至此,他不屑的轻笑一声,若要比较诗词别说在这里,就是江南、京师又怎样?

    当即又听到有人问道:“周老哥!不知题目是shi?”

    那周姓老吏便公布了题目,“地处边塞,就以边塞为题!”

    一只羊的诱惑是很大的,听到题目后,院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人人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方应物并éiyou着急抢答,抱着后制人的念头,慢慢喝着碗中酒水。

    过了半晌,人群东边有人叫道,“有了有了,在下先献丑了!”随后他高声吟诵道:“秋天不好受,边城太早寒。八月穿冬衣,棉被冻我残!”

    “好诗!”当即有人喝彩。

    方应物一口酒水呛在了嗓子里,连连ju1iè咳嗽,这也算好诗?

    大大小小的雅集他也参与过不少次,耳闻过很多诗词助兴,可真没听过这样水平的诗词。

    方应物正在愕然中,又有人叫道:“在下也有了,诸位听我一!边塞野草到处长,北面沙漠遍地黄。榆林建城才五年,风吹日晒真沧桑!”

    又是一片叫好声,比刚才的叫好声更加热烈,即使远隔两个路口,想必也能听到。因为这是七绝,比五绝字数多,当然更值得叫好。

    在方应物瞠目结舌中,诗词佳作连连出现,一连有七八个人都当场做出了诗词。

    对羊肉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院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方应物品味着一又一“好诗”,越感到今夜不虚此行,对边镇的人文环境有了更深刻、更直观、更理性的认识。他若出手。也太欺负人了

    之后就没出shi新诗词了,院中声浪渐渐平息下来。那周姓老吏大声问道:“还有éiyou?还有éiyou?若就这么多,我便从中选出最佳了!”

    孙大使急的满头冒汗。站了起来叫道:“慢着!我们广有库还éiyou出诗词!”

    周老吏很熟悉情况的反问道:“你们库那个谁不是病死了么?其他还有人会诗词?”

    孙大使连忙将方应物拽了起来,“我们库有新人!上个月刚配来的。”

    被充当秘密武器的新人?众人一起看向方应物。

    为了香喷喷的羊肉,方应物也站了起来,自信的笑了笑,“在下作了一七律,愿与诸君共赏。”

    竟然是传说中的律诗!院中众人齐齐哗然,他们挖空心思,也只能现编出四行绝句,但要作出律诗。那是千难万难的,tèbié是多达五十六字的七律!

    就凭律诗这个格式,也能成为赢家,莫非此人真是今晚的大黑马?广有库走了shi好运气,怎么能收到这样的高端人才?

    更有远见的人yijg想到,若今后广有库次次都用此人出手,那别家仓库哪还有机会获胜?

    方应物负手而立,抬头望月,富有节律的缓缓吟道:“榆关霜薄授衣初。漠漠平沙度简舆。赴阙几逢鸿渐侣,望乡犹阻雁来书。曲生风味酩醪近,羽客参差枕梦虚。漫咏陶诗当黄菊,倦游终解爱吾庐。”

    此诗既出。但周边一片寂静,éiyou一个人叫好。

    方应物yijg习惯了出口成诗后,众星捧月各种叫好赞美惊讶。此时真感到zijiéiyou获得应有的待遇,

    这都是shi品味他不禁一边腹诽。一边向今夜裁判周姓老吏问道:“老先生以为如何?”

    周老吏紧紧盯着方应物半晌不说话,叫方应物一头雾水。不gbi他到底要干shi。

    忽然周老吏开了口,并指如戟,遥遥点着方应物道:“小子!不要以为我年老糊涂,你这是抄来的诗罢?”

    方应物闻言如遭雷轰,不由得满脸骇然之色!幸亏天已黑了,别人不大看得清方应物惊骇的神色。

    方应物能不惊骇么,穿越以来,他虽然抄袭了不少后世诗词为ziji所用,但却不kěnéng有人看破。

    可是万万没料到,这边城老吏居然张口就能点出他抄袭的真相!难道这里藏龙卧虎,遇到了扫地神僧之流人物?

    周老吏不等方应物反问质疑,又道:“你还不服气?虽然我听不懂你写的是shi意思,但我zhido,在短短片刻功夫里,即席命题做出一篇七律诗是何等难度!

    这距离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也差不多了,有这个本事的人至少也是秀才,还是江南那种difng的秀才!怎kěnéng混迹于仓库里?在座众位都是仓库的,我们这样的人有几斤几两谁不qgchu,你又能比我们强到哪里去?

    你若有张口成七律的本事,还是我们都听不懂的七律,早就去求取功名了,至于违法乱纪以至于被配边塞么?至于进不了卫所、总兵署、巡抚行辕,却在仓库与我们厮混么?”

    周老吏的逻辑很好很强大,貌似无懈可击。方应物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除非他放弃低调等待时机的想法,亮出ziji的来历。

    最后周老吏大手一挥,“无论你是否承认抄袭,反正这诗是不作数了!你们广有库想靠这把羊牵走,那是不kěnéng的!”

    底下响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声,有人高喊“周老哥英明!”

    方应物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算是看出来了,别人一是水平低听不懂,听不懂就分不清好坏,辨不出高低;二是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要是连个第一都拿不到,今后暴露了身份并传起此事时,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想至此,方应物愤然道:“既然前面这不算,在下还有一,拿出来参与比较!”

    孙大使也嚷嚷道:“周老哥不能一棍子打死人!”

    周老吏便对方应物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方应物想了想,捏着鼻子忍住呕吐感,作了一歪诗讽刺道:“马到榆林不能行,辛辛苦苦守长城。吾辈文人真心酸,满眼看去都是兵!”

    周老吏却愣住了,良久良久后叹息道:“吾辈文人真心酸,满眼看去都是兵此句深得我们这些人心中三味,道尽了老夫戍边二十年的苦楚,可谓情景交融,当为今夜最佳!”

    这也行?方应物愕然,周老吏倒是挺善于代入啊。

    羊肉到手了!连续五年失败的孙大使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方应物果然是十年才能出一个的高级人才!

    话说这四句歪诗在百年后,被收录进了《方淳安文集》,成为让研究者百思不得其解的一朵奇葩方大才子是出于shi心态,才写出这种近乎自污的烂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先斩后奏

    广有库今晚算是大获全胜,夺到了彩头,也就是一只羊和两瓮酒。库大使孙林对别人不太放心,对方应物这小年轻更不放心,便亲自牵着羊回去,生怕有所闪失。

    月明星稀,清冷的光芒洒在街上,不用点灯笼也能看清道路。方应物和另外一名小吏,一人抱着一小瓮酒,慢慢的跟随在孙大使和一只羊后面。

    这孙大使虽然路上没说话,但心里却不停的琢磨着。

    又过了两日,孙林将方应物叫到他的公房中,然后请方应物坐下,和蔼可亲的问道:“方小哥儿来了一个月,本官也没仔细与你闲聊过,不知你是哪里人?”

    方应物不明白孙大使要干什么,如实答道:“在下浙江严州府人。”

    孙大使惊讶道:“浙江人?本地这里从军士到大员,一般都是来自近邻山陕、河南、直隶等北方各省,南人极为罕见,方小哥儿你只怕连个老乡都找不到。不过我记得你是从京城配过来的?”

    “这个,在下虽然是南方人,但当时在京城谋生。”方应物含糊道。

    孙林哦了一声,“难怪,浙江那地方,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文风鼎盛,读书人求功名不易,争夺十分惨烈,许多佼佼者也难以出头。想来方小哥儿也是迫于无奈,才去了京城谋生罢。”

    方应物皱了皱眉头,孙大使这话前半段不错,他还真就是出自科举死亡之组。但后半段就令人啼笑皆非了。

    敢情孙大使将他当成科举考试不顺利,又迫于生活压力外出谋生的读书人了。在南方是有很多这样的人,比如后世著名的“绍兴师爷”,难怪孙大使产生这般误会。

    但方应物此时还不想消除这种误会,一个月前刚到榆林时,经历了险些无处容身的遭遇,他知道了随便亮出真实身份不见得是好事。他这个身份,有些人是比较忌惮的。

    榆林卫、总兵署都是有资格直接与朝廷对话的第一等衙门,所以消息灵通。而布政分司在榆林只能算二等衙门,没有直接与朝廷打交道的资格。仓库更是微末之流,消息相对闭塞,所以才不知道他方应物是什么来头。

    当初他也是瞒天过海,利用孙大使的疏忽大意隐瞒了来历。这才能留下来,否则还不一定会怎样。所以,还是继续瞒着罢,一切等时机出现了再说。

    孙大使话头一转,又道:“我看方小哥儿也不是为非作歹的人,想必你触犯了京中权贵,所以才会被配边疆?”

    皇帝也算是最大的权贵?方应物随口附和着说:“倒也可以如此认为。”不过方应物还是不明白,孙大使到底想谈什么。

    孙林抚须道:“方小哥儿看来在家乡生活不易、功名无望,去了京城又被配到这边塞之地,可谓是处处碰壁。你想过自己的前途么?”

    自己的前途?方应物当然想过。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前途与孙林这个芝麻绿豆般的仓库大使绝对没有半文钱关系

    孙大使见方应物不说话,以为他遭遇打击后十分灰心,便敦敦开导说:“不过你还年轻,又有才华。不必就此消沉丧气!要振作起来,还怕没有机遇么!”

    方应物心里十分古怪,他虽然这段时间容身于仓库之中,但他并不丧气失落啊。只是觉得无聊,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而已!

    “现如今,就有一个好机遇!”孙大使高声道,顺便挥臂做出手势,增加自己的气势。

    方应物知道到了关键地方,开口询问:“愿闻其详。”

    孙大使笑眯眯的说:“你才华横溢,到本库时间虽短,但贡献卓越,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官都看在眼里的。

    如今本库副大使前几个月病逝,而副大使这个职位空着没有合适人选,你也知道,本地人才是十分稀缺的,故而本官意欲用你来当副大使。”

    方应物猛然听到这些话,不禁愣住了,孙大使绕了半天圈子,就是想忽悠他来当广有库副大使?

    他方应物也有过万一科举不顺利,便走杂途去当品杂官的心理准备,但可从来没想过去当什么仓库副大使。

    布政分司下属这几个仓库的等级都不高,仓库大使都是不入流官员。这个“不入流”并非贬义词,流也是品级的意思,不入流就可以解释为不入品级。

    众所周知,大明官员分为九品十八级,但最低的从九品之下还有一种没品级的官员,被称为不入流。与此相对应的,凡是进入了九品范围内的官职就被成为入流。

    不入流官员虽然没品级,但也具备了官员身份,基本上都由老资格吏员升级而来。事实上,很多人也将不入流视为吏员与官员的中间过渡状态。

    但在榆林城,连仓库大使都只是不入流,副大使更可想而知,也就相当于高级吏员头目。以方应物的功名和身份,怎么会把这个看在眼里?

    方应物即便科举不顺利,考不中举人无法更进一步,那也可以用贡生身份或者凭借父荫进国子监。以监生身份肄业后选个品官,也远比仓库副大使这种体面的多。

    所以孙大使的好意,方应物只能敬谢不敏了。

    但在孙大使眼里,方应物之所以愣,显然是乍闻喜讯后不知所措。他大手一挥,鼓励道:“好好做事,我看好你!”

    方应物打个激灵,醒过神来,连忙推辞道:“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初来乍到,委实不合适。”

    孙大使只当方应物是故作谦虚姿态,读书人都是这毛病。他霸气十足道:“不必逊让,我说你行,你就行!对了,你也不必谢我,我也是要选拔人才协助自己的!”

    方应物有点急了,简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在下这心里,真不想当副大使!”

    孙大使终于觉察到方应物可能并不是谦虚,沉着脸问道:“莫非在你心里,瞧不起这副大使位置?虽然这只是一个吏目。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

    “在下心里绝无瞧不起意思,只是在下仍想去试一试科举之路!”

    孙大使仿佛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年轻人,你还心有不甘么?你都混到被配边疆的地步了。还抱着痴心妄想不放?

    年轻人有梦想可以,但还是要脚踏实地!就算你想考秀才,在这榆林又哪里有学校让你考?

    你若能安下心来,在广有库当本官的左膀右臂,起码可以求一个衣食无忧的稳妥日子,总比今天不知明天的生活好。这其中的道理,你想不明白么?”

    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方应物的心情,那就是“蛋疼”。孙大使就让他老老实实的打杂混日子不行么?他该怎么说,才能把孙大使的想法纠正过来?

    想来想去最后只能说:“大人明察,在下志向确实不在此!”

    “那你有什么志向?”孙大使问道。

    方应物抬起头。目光幽深。口中铿锵有力的答道:“在下虽然被配边塞,但也誓要做圣贤之事,行圣贤之道,如此方才不负平生志!”

    “噗!”孙大使忍不住将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这回轮到他蛋疼了。忍不住开口骂道:“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迂腐到如此地步?亦或是故意戏弄本官?”

    方应物站起来行礼道:“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无论大人你如何想,但这确实就是在下的心思!并愿为此大道身体力行之!”

    孙林突然觉得从屋门透进来的光线很晃眼,又仿佛感受到了丝丝浩然之气。喟然叹道:“听说古人有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想今日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气节。这就是读书人的骨气么?”

    方应物看到快要说服孙大使了,又趁热打铁的再次行礼,“只望大人成全!”

    孙林十分感动,然后道:“可是本官向上司举荐你了,已经行文上报布政分司。”

    什么?已经进入正式公文流程了?方应物大惊失色,这可不是好玩的!万一任命真生效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以国朝体制,不仅仅是官员,就是一个正式吏员也要层层上报最终经过吏部备案,任命才能生效。这样称之为经制吏,用二十一世纪俗称就是在编人员。

    所以这吏员虽然社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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