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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67部分阅读

    个被捧的出钱,我们生什么气?

    只怕在主事者眼中,我们能参加就是与有荣焉躬逢盛会,还想别有所求,那就是得寸戒尺、得陇望蜀了。”

    “你真做此想?倒是能想得开。”项公子很是怀疑的问道。在他印象里,方应物手段多端,很少吃亏。

    方应物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上辈子那个时代,造星炒作不都是这样么?但要说不爽,还是有些许自认主角却被拉来当背景的不爽。“花了钱的自然是主人,还能怎样?”

    项成贤嘿嘿笑了几声,“去年县学岁试之前,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争一时之短长,然后呢?”

    方应物无奈道:“那是个意外。”

    又走了一段,项成贤忽然大发感触,“经你一说,我倒是有所感悟。那傅兄肯引荐我参加,大约是因为我叔父位居参政的缘故;请你参加,好像是因为我提了一句你是商相公的学生。

    本是一个闲情逸致、以诗文会友的文人雅集,感觉全都变了味,这西湖诗社所作所为真是令人情何以堪。”

    方应物反过来劝项成贤道:“习惯就好,所以这才叫太平盛世。若逢乱世,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心思在这些上头?尤其杭城这种都会地方,不会再像我们老家那般纯粹了。”

    两人辞别后,各自回到寓所安歇不提。

    到了次ri,方应物起身梳洗过,又坐在院子中发了会儿呆,便又动身向外走。不过这次他没叫王英跟随,独自出了门。

    昨天方大秀才初来乍到,自然闲逛一番熟悉环境,另外旅途劳累,以休息为主。今天他觉得jg神气恢复了,照过镜子气sè不错,便出门去拜客。

    他要去的,既不是巡抚察院,以王恕的脾xg,见了不如不见,多见不如少见;也不是王魁王员外那里,若是懂事,王员外应当主动来拜访他,哪里需要他方应物上门去拜见?

    方应物要去的,是按察使司衙署。到了这里,他递上帖子,然后便在门房里等。

    门子瞧此人衣着简素却气势不凡,心下猜测必然是所谓的“才子”,这样的人最是恃才傲物不好侍候,稍有不满就要大吵大闹。便小心陪话道:“我家老爷今天多半是不见客的,朋友你还是不要等了。”

    方应物上下大量几眼这门子,“你是新来的?”

    “这位朋友真是目光如炬”门子话音未落,却见里面有仆役匆匆忙忙奔了出来,到了门房这里对方应物叫道:“有请!”

    门子恍然大悟,此人虽然单人匹马排场小,穿戴也不出众,但原来是老爷的老交情。

    按察使朱绅见到方应物,就想起了去年的省城官场大动荡,朝廷突降浙江巡抚,两个布政使齐齐滚蛋,只有自己这个按察使记过留任了。这一切,就是眼前这个年轻士子一手掀起并善后的。

    别人都以为他根基深厚,亦或是有什么关系,才得以留任。但自家事自己知,朱老大人很明白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之所以能留任,主要还是朝廷和王巡抚出于稳定地方的考虑,然后方应物也默认了,并没有穷追猛打自己的包庇和枉法罪名。

    面对方应物,朱绅暗中使了半天劲,也摆不出正三品按察使大员的谱了,只得客气问道:“方朋友许久不见,有何贵干?”

    方应物叫朱老大人挥退左右,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单,递给了朱老大人。

    朱绅展开看去,却是几个人名和地名。“这是”

    方应物言简意赅的说:“这是省内几个教官名字,还望廉宪老大人留意。”朱绅恍然,立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一省乡试有主考、副主考,还有分房阅卷的同考官。如今成化十六年的浙江乡试主考定了是提学官李士实,副主考由京城另派。

    但同考官则是另一种选法,与主考完全不同。在乡试之前,本省巡抚、布、按会面商议,从全省府学、州学、县学教官里挑选德才兼备者充任乡试同考官。

    在乡试之前三个月,方应物给了朱绅几个教官名字,其中含义不言而喻。肯定就是希望在选同考官时,朱老大人把这几个人推举上去。

    朱按察使手持名单,眉峰微皱,思忖半晌才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王中丞的意思?”

    王中丞自然就是巡抚王恕,朱绅想先弄清楚方应物是自作主张还是代表王巡抚来的。虽然王巡抚名声卓著,以刚正无私称于当世,但是谁知道呢。

    方应物不动声sè的答道:“这不是王巡抚的意思”

    朱绅待要说什么,方应物又继续道:“这可能是在下的意思,也可能是大宗师的意思,还可能是的沈巡按的意思,最后希望变成老大人你的意思。”

    朱按察使很是意外,看了几眼方应物,又低头看了几眼名单,又过了片刻,才将名单收起来。“方朋友的意思,本官知道了。”

    方应物举手拜道:“多谢老大人chéngrén之美。”

    这几个人名,其实是提学副使、乡试主考官李士实给方应物的。李大宗师虽然是主考,但却决定不了同考官的人选。

    在严州府会面时,方应物暗示了几句,李大宗师便提出了几个人名,委托方应物去运作。

    方应物可不敢拿着名单去找自己的便宜外祖父,但好歹他身份在这里,只能狐假虎威去找心理上对他很弱势的朱按察使。

    朱老大人答应下来,那至少妥了一大半,方应物轻松的走出了按察使司衙署,回青云街住处。

    青云街一带如今遍地是衣冠士子,大街上随处可闻“之乎者也”。方应物走到一处街口,忽然有人鬼鬼祟祟拦住了他,悄声问道:“阁下是来考举人的秀才相公么?在下愿助朋友一臂之力。”

    方应物打量对方几眼,这难道是舞弊的掮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目光如炬

    拦住方应物的人,约莫三四十年纪,黄面长须,细眼疏眉,身穿一袭文士衫,头顶很时髦的唐巾,望之好似一位混的不太得意的中年先生——这样的人在教育发达的地方很常见。[本文来自]

    中年文士上前搭过话后,却见眼前这位年轻人并不答话,只管上下打量,脸面上充满好奇之色,好像是看猴戏一般。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很没有尊严。

    最终方应物还是按捺不出好奇心,“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姓谢。”

    “原来是谢先生,不知道如何能助我一臂之力?”

    谢先生神秘的一笑,“敝处有各色时文数百篇,皆为近年精选,还有大宗师的一些旧文,仔细揣摩后大有好处。若你有意,在下就便宜卖与你。”

    方应物顿时没了兴趣,扭头便走。还以为这中年人要搞舞弊,敢情是倒卖复习资料,他哪里需要从别人手里搞这个?

    他早在榆林时曾经借着传送军情的机会,给京城忠义书坊姚掌柜写过信,叫他搜罗八股文选集送到杭州。别人手里的八股文精选只怕还没他自己手里的好。

    那谢先生见方应物走的干脆,走的果断,越发感到方应物必然是自己的目标客户。连忙轻声叫住:“小哥儿慢着!若想有别的什么助力,那也不是不可以。”

    方应物无语,敢情先开口卖复习资料还是一种试探,对方也真够小心了。不过也不奇怪,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不可能不小心。他立住脚,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说还能有什么助力?”

    谢先生左顾右看,近处无人。便悄声道:“科场之上,有很多关节。比如帮你提前定好号房位置,将书本提前埋在号房里;比如在考场中帮你内外传递东西,你可以找人在外面答了题,再给你传递进来;比如找枪手蒙混过关,替你进去考试种种不一而足,全看你需要什么样的,肯出多少银子了。”

    方应物虽然立志走高端路线,心里并不觉得这中年人靠谱。对方所说的这种低端路线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多嘴杂。容易泄露出去,对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亲耳听到这些门道后,居然还是忍不住的有点儿心动,毕竟考场作弊是每一个学生都有的爽感情结。

    方应物想了想,又克制住了。语带讽刺的说:“看不出来阁下如此神通广大。”

    “哪里哪里,不瞒你说,在下也是有依仗的。你也晓得,巡抚乃是本次乡试的总提调官,科场事务一应俱管。在下不才,在巡抚都察院里还是有点门路的,不然也不敢发这等大话。”

    巡抚?方应物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微微一动,略显懒散的神情稍微认真起来。

    谢先生还是很敏锐的,觉察到方应物的变化,心里叫了一声。这单多半成了!

    方应物突然又想起另外一种可能性——如此巧合,别是有人故意挖什么坑找上自己罢?便疑问道:“青云街上,都是士子,你怎的偏偏找上了在下?”

    谢先生哈哈一笑。很风趣的说:“在下做这种事,没几分眼力怎么行?在下别的或许不行。但这一对招子还是很毒辣的,堪称是目光如炬。

    看你在街上单人只影,说明你没有什么交游和关系网;又看你穿戴简朴,说明你缺乏豪势。而与此同时,你还能提前三个月到省城,既说明你手里有闲钱,又说明你存了钻营之心。

    总和起来,一个没有人脉和关系,又想找机会通关节,手里还有银子的士子,岂不是在下最好帮助对象?当然,在下不会与你留下任何证据,对外也是一概不认的,敬请谅解。”

    面对谢先生的风趣,方应物极其无语。您确实目光如炬,拦着巡抚的外孙说要花钱从巡抚都察院里找门路

    他打断了谢先生的自吹自擂,又问道:“听说巡抚王公素来刚正,怎么会开这种门路?”

    “你们这种年轻人对世情了解还是不够多。”谢先生敦敦教导说:“比如有些事情要办,那根本不需通过大老爷,一个管事出面就能办到的事情,何必要惊动老爷?”

    见方应物仍旧是半信半疑的模样,谢先生指了指南边,“你若不信,与我去一趟巡抚都察院,我证明给你看如何?”

    “请!”涉及到自家便宜外祖父,方应物起了究根问底的心思。

    杭州城内大多数衙署都在西城,但唯有巡抚行辕地处东南候潮门附近,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天色还不算晚,方应物与谢先生安步当车,一起向南城行去。

    在路上,谢先生絮叨说:“到了行辕,我将一位老先生先生从内衙叫出来,你看过就相信了。”

    又过了片刻,谢先生又道:“那位老先生是行辕里的幕僚,身份贵重,轻易不得使动的。单纯为了证明什么便惊扰他出来,似乎有些不妥当,怕他要不满。

    我想来想去,既然叫了他出来。你若是有意请我们帮助,可以当场将定金给了他,也算一个交待,这样如何?”

    方应物不动声色,没有答话,脸上继续摆出怀疑的神色。

    谢先生一跺脚,咬牙道:“这样好了,你的定金我今天垫付,等一会儿我自掏腰包付与老先生,然后你再补给我!”

    “好!”方应物痛快的答应了。

    大约走了三里地,眼看前面出现一幢高大威武的牌楼。熟悉国朝体制的都知道,牌楼之后必然有大衙门,在此地只能是巡抚行辕驻地了。

    熟悉衙门的都知晓,大门是相对好进的,类似于公共区域。但真正要紧的却是仪门,也就是俗称的二门。仪门之内,才是要害地方。

    方应物这还是第一次到浙江巡抚都察院,谢先生“领着”方应物进了大门。然后将方应物带到仪门外一颗树底下,对方应物叮嘱道:“行辕重地,小心为上。你在这里看着就行,别靠近仪门,免得引起不该有的注意。”

    此后谢先生走到仪门那里,对着守门的军士说了几句话,又上前对门官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从仪门穿堂当中走出来一人,也是文士装扮。昂首阔步甚有风度,望之不像是普通人。

    谢先生与这从仪门里出来的文士说起话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两人又一起朝着方应物点点头示意过。最后谢先生恭恭敬敬的将人送回仪门里。

    重新回到方应物身边时,谢先生笑道:“看到没有?刚才那位老先生乃是管着行辕礼房的巡抚幕席。姓石,与我乃是同乡。我替你先交了一份定金,他也答应下来。你若有意这条门路,回头先将银子补全了给我,我帮与你去疏通”

    方应物冷哼一声,双目如电,斥责道:“骗子!”

    “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先生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愤然道。

    方应物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点着谢先生道:“我看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从一开始你就巧舌如簧,一步步诱人上钩。然后又说代付定金使人麻痹大意,利用了别人类似于贪图便宜的心思。

    至于这个什么石先生,只怕是你从行辕中找了一个杂役假扮的!让他故意穿成文士模样,然后走仪门里面走出来又进去。别人就会产生这是巡抚幕僚的错觉。

    等我将疏通门路的银两交付与你后,大概你就会立刻消失罢?这把戏。也只能骗骗那些鬼迷心窍、贪求进取,却又不经世事的人!

    在下虽然年轻但也目光如炬,看穿你的骗局轻而易举!”

    应该说,谢先生的演技并未出现问题,从开始见面到刚才巡抚行辕仪门前的比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

    可是方应物却能肯定这是骗局,他上辈子搞研究时,在明人撰写的《杜骗新书》中看到过类似的骗局故事,手法几乎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前年他到苏州时,在王恕身边呆过一个月,王恕的幕席基本都见过。但刚才那个石先生却面生的很,大概是找来假冒骗人的。

    但方应物不会点明自己的底细,只是说“目光如炬”了。面对的方应物戳穿,谢先生不禁捶胸顿足,连声哀叹道:“这世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我好心指点你一条明路,你却如此对我!”

    方应物不客气的挥手道:“行了,别演戏了!看你也是读过书的,念在同为文人一脉,我就不告官了,赶紧滚罢!”

    谢先生唉声叹气,欲言又止,摇摇头走了。

    方应物转向仪门,思忖片刻。本来他是不想拜见王恕的,一是因为乡试之前的避嫌,二是因为和王恕秉性不太相合,见面多了容易闹矛盾,所以还是少见为好。但今天都走到这里了,还过门而不入就有点不人情了

    方应物到了外头,找了个写字摊子,临时提笔写一张帖子折叠好挡住名字。又来到巡抚行辕这里,将帖子递给门子道:“我乃抚台故乡亲族后辈,特地求见抚台。”

    门子听到后不敢怠慢,迅速进去传话了。不过多久,又出来对方应物道:“老爷正在公堂上,请你去叙话。”

    方应物便走过仪门穿堂,沿着甬道走到大堂外。在门口先向里面看了几眼,王恕老大人正高居上首,但在老大人下首落座的却赫然是刚才曾经见到的“石先生”。

    方应物暗暗吃惊,能在王恕面前坐着,显然这位“石先生”绝非杂役之流,确实有可能是幕僚。难道自己刚才真“目光如炬”的误会了那位谢某人?

    ps:普大喜奔,从明天起时间又充裕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鸣惊人

    方应物站在门外,但堂中的王恕老大人与那位石先生正在说话,一时间并未注意到外面。※※

    方应物便迅速闪避到一旁,离开了屋中人的视野范围,引他到此的仆役见方应物忽然鬼鬼祟祟,只觉得莫名其妙。

    方应物心里仔细盘算起来,当前有两个选项,一是抽身走人,避免与石先生碰面;二是就这样进去。

    就算要进去,那后面也有两个选项,一是当面拆穿石先生勾结外人舞弊,这是热血青年该做的。但谁知道王恕对此事知情不知情?最糟糕的后果就是王恕本来是知情或者默认

    二是视若无睹,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是懦弱怕事者的做法,要让那石先生彻底看不起或者起了警惕心。

    就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