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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第91部分阅读

    应物,浙江淳安县!”

    方应物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名次仍然是二甲前列,足够用了!

    但他的好友项成贤忽然义愤填膺的跳了出来,振臂高呼道:“清者自清!流言中的第一成了第十一。本该第十一名,连前十都不能入的人,却莫名成了第一!

    不知道当初的流言都是哪些小人兴风作浪制造出来的,也不知道今日这状元是怎么糊里糊涂判出来的!”

    ps:完全没状态怎么破,哎,早日写完考试,让主角当官开新副本去!换换环境说不定就有感觉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满头尘土说功名

    文华殿里已经散场,天子回了深宫,而诸位大臣面色各异的离开了殿中。这些大佬都是纵横政坛几十年的风云人物,绝对称的上见多识广,但却从来没见过如同今天这么诡异的御前读卷。

    次辅刘珝逾越规矩,利用大学士读卷机会推举落选试卷,这简直已经是赤膊上阵,够令人侧目了。

    谁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该在后面读卷的第三大学士刘吉竟然在天子面前表示,他放弃读卷,并赞同刘珝所读试卷为状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三个阁老两个赞同某人,状元还能有跑?于是天子龙颜大展,不再为难,轻松愉快的把张天瑞和方应物换了个位置想必此刻在天子心中,是十分赞赏刘棉花顾大局、识大体的,不然要吵到什么时候?

    吏部天官尹旻与谨身殿大学士刘珝一同前行,悄声问道:“叔温何故如此?为一个张天瑞不值得。”

    刘珝默然无语,尹旻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能不力挺张天瑞么?不然真让刘棉花踩着他,把方应物推举为状元,那以后他还有什么声势可言?

    但是刘珝也万万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刘棉花的无耻程度,最后倒是他成了公然操纵科举、破坏行规、无理取闹的货色!只怕以后在科道那边,还有麻烦事!

    却说在长安左门外,名次公布完毕后,众举子可谓是各有心思。名次在前的当然喜形于色。科举结束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选官,名次越高。选官时选到好位置的可能性就越大。

    至于名次在后的,那就是欣喜中带着小小的遗憾了。中进士固然是光宗耀祖的喜事,不过若选官选到外地当知县或者州判、推官。不能留在京师大展拳脚,总觉得有所缺憾。

    不过金榜题名是喜庆场合,大都感慨几下人生也就过去了,至少目前这里都是同年进士,谁也不比谁高出多少。

    但项成贤义愤填膺的喊了几嗓子,并怒斥朝廷对方应物不公正之后,便叫众人的注意力忽然集中到状元和二甲第八名两个人身上了。不约而同想道,今科这个状元仿佛有点不地道啊

    先前方应物在成绩上是乡试第三、会试第一,在人气上名声响亮。卖相又绝好,在朝中也有大学士级别的巨头大力撑腰,外加是三元首辅的弟子,所以想要一个状元几乎是手到擒来,绝对是第一大热门。

    当时无论别人怎么想,心里服气不服气,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若方应物最终独占鳌头,那也是按照规则来的。还是在合理运用规则范围之内的。方应物的综合实力确实最强,条件是硬邦邦的,这点不服不行,就是有鬼神相助也可以理解。

    可是最后的真正状元不是方应物。而是已经失去资格的张天瑞,这就有点颠覆众人认知了。

    在众所周知的传言中,这位状元君明明已经掉出了前十。根本不具备御前待选的资格,最后名次应该默认是二甲第八。如何成了状元?用二十一世纪高考比喻,此君连一本分数线都没有过。还想什么清华北大?

    现实里这样的事情还就是发生了,张天瑞和方应物名次正好掉了过来,张天瑞取代方应物成了状元,而大热门方应物却落到了二甲第八。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如果说方应物能中状元,那算是内幕;但张天瑞这个状元,就绝对称得上是黑幕了。一个产于于规则之外的黑幕!

    大家都不是傻子和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直接破坏了规则,本该连前十名都没进去的张天瑞凭什么能挤掉方应物,把状元抢到手?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方应物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什么叫大热必死,什么叫木秀于林,这就是活生生的典型。至于张状元,还是算了罢,只怕这是大明立国以来最有猫腻的状元了。

    如今看起来,方应物反而显得很是可怜。有不少人渐渐围住了方应物,特别是受过方应物招待的同省亲近举子,纷纷开口劝慰。大家也许无力对抗黑幕,但至少还能抚慰一下受害者,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黑幕的不满。

    “天意渺渺,非人力能左右,还请方朋友节哀!”

    “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方朋友共勉!”

    “此非战之罪也,方朋友虽壮志难酬,但无须郁郁于心,毕竟来日方长!”

    猝不及防的,方应物便被这一股脑而来的热情和安抚给淹没了。他愕然片刻,心里感觉极其古怪

    自己好歹也是二甲第八,在三百人中也是高居前列的,比在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名次都高,到了选官时候,手拿把攥搞一个清流美职也不在话下,怎么大家看待自己好像是看待落榜举子似的?

    想至此处方应物也真是哭笑不得,一群考了第几十名、第一百多名或者第二百多名的同年,同情他这第十一名?有没有搞错!

    只是方应物到现在还不知道文华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刘棉花到底是失手了还是挖坑埋人,所以不好答话,只能支支吾吾的应付着,看在别人眼里更显得意气消沉。

    这时候,同省同年、乡试解元李旻也挤了进来,对方应物郑重其事的拱拱手,赔礼道:“余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信流言,多有得罪。如今方知周公恐惧流言日,古人此言至理。”

    方应物盯着李旻愣了愣,忽然隐隐悟到了什么,原来这种效果也不坏与一个有争议的高调状元比起来,还是当一个名次略一点但被大家认可的悲情人物比较实惠,纵观官场,万众瞩目的状元其实不太好混。

    此时此刻,什么语言都是多余的,除了作诗方应物忽然抬头哈哈大笑几声,对着身边友人抱拳为礼,高声诵道:

    “卷书零乱笔纵横,夜夜寒窗待天明。一朝大梦违父愿,三年疏学愧师恩。他乡酒醒灯前雪,帝都春寒榜下情。世道人心无奈何,满头尘土说功名!”

    作诗完毕,方应物挥挥袖,摇摇头,叹叹气,跺跺脚,便迈步走人,离开了长安左门。

    众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叹而惜之,一个十九岁少年状元的百年佳话就这样被黑幕摧毁了啊。果真是周公恐惧流言日,先前那个流言是谁放出来的?方应物总不会蠢到自己放出这种流言罢?

    按照获利者嫌疑最大的原则难怪有人要指责朝廷不公,如果真是因为流言太盛,毁掉了方应物的机会,导致大热门居然连三鼎甲都没入,这样对方应物真的公平么?

    惜哉!

    身体出了点问题,请假一天

    从过年时起,头总是有眩晕感觉,尤其是起立、转身、坐下的时候眩晕感更明显,但如果按摩按摩脖子就能稍微减轻点,而今天也是昏昏沉沉的难受。据有经验的人说,这是脑供血不足,长期码字颈椎出了问题或者血脂高导致的。

    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去医院检查,不过问题应该不是很严重吧,不能影响我的码字大业啊。可怜我这身体壮壮的北国男儿,吃得香睡得好,十几年没进过医院,却也有为如此文青的症状去检查的一天。

    ps:无数年没去过医院看病,心里很紧张啊,应该如何做才能装作经常去医院的样子?

    还有,大家有没有什么管用的方法治一治这种症状?特别是有实际见效经验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内情中的内情

    方应物离开了长安左门,一直走到了西城。临近家门时,他忽然左顾右看,确定后面无人追踪,周围也没有人认识他后,便离开大街,窜进了小胡同里。

    随后方应物连续窜了几条小胡同,离家反而远了。直到再次确定周围无人跟踪,这才大胆转了几转,抵达刘棉花府上。

    “方公子来的可是不巧,我家老爷眼下并不在。”门官对突然驾到的方应物道。

    方应物毫不客气的在门房里坐下,“我知道刘公今日入朝,此刻大约尚未回府。但我非见不可,就在这里等了,一直等到他老人家回府!闲话少提,先借几口茶来喝!”

    门官摇摇头,他看得出来,这位方姑爷明显带着几分气。但他也没办法,只得任由方姑爷在这里使性子。

    方应物倒不是生气,他只知道,若自己见不到刘棉花,那就难以心安。

    其实殿试最终名次是多少无所谓,方应物也很明白得到状元没什么太大实际好处。但关键在于,这种忽上忽下、变幻不定让方应物的敏感小心肝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全感,而且他很讨厌这种被人当棋子拨来拨去、完全不能自主的感觉。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要金乌西坠了,才见到文渊阁大学士刘吉的仪仗从胡同口闪现出来。刘大学士的长随仿佛未卜先知,跑到门房里瞅了一眼,对方应物道:“我家老爷请方公子去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刘棉花先看了看方应物气色。觉得方应物心情不大好。不由得暗叹一声,少年人毕竟是少年人。即便理智如方应物这样的,也难免对状元荣耀耿耿于怀。

    他便主动开口道:“你已经知道名次了罢?在我看来。二甲第八比状元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吃了一点委屈,今后说话声音才响亮。比如说,现在还有人非议你么?是不是比原来名望更好一点?”

    方应物答道:“老泰山说的不错,消息传出来时,长安左门外诸君无不对小婿我抱以同情和可惜大有舆情汹汹之势。”

    刘吉意味深长的说:“切记,那只能算应景话,你听听就是。不用太当真。真等你一呼的时候,别说百应,能有几个就了不得了。”

    方应物对刘棉花还故弄玄虚态度很不爽,嘿然笑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那张天瑞明明已经出了前十,不知为何又成为状元,虽然不知金殿上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有很不合理的情况发生罢?我倒要问问,天子和朝廷难道不该给天下读书人一个说法么?”

    刘棉花谋算得逞,此时心情不错。戏言道:“没做官之前,你就是个普通读书人,能去哪里质问?还想敲一次登闻鼓?”

    方应物又答道:“老泰山莫非忘了,后面还有金殿传胪。新科进士三百人要入宫朝见天子,这个场合如何?我上了金銮殿时,问一问这状元是怎么产生的。总不会被推出午门斩首罢?”

    刘棉花闻言皱皱眉,不由得坐直了。这女婿胆量很大,有时候连自己也揣摩不透他的想法。难道他还真想在金殿传胪时闹一闹?若真如此,自己就先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此刘吉便劝阻道:“万万不可,贤婿何苦如此啊,平白坏了老夫大计。”方应物连忙追问道:“老泰山有什么大计?”

    刘棉花愣了愣,敢情方应物的最终目的是要问这个。“今日在文华殿里,万眉州先读了你的试卷,然后刘祐之情急之下,拣出了张天瑞的试卷。最后轮到老夫时,老夫便赞同了张天瑞”

    方应物原本猜测刘珝为了保住声望,利用私人关系走通了天子的门路,然后借着君威强行点了张天瑞成为状元。但是他却没想到,刘棉花居然临阵变化,像墙头草一般支持起刘珝。

    乍一听到,只觉得老泰山也太无耻了你大造声势先把刘珝逼到不得不犯错的份上,而且还火上添油,故意进一步纵容刘珝将错误扩大化。但又仔细一想,便觉得奥妙无穷,很值得仔细揣摩其中三味。

    这么看来,刘棉花一开始大张旗鼓的要推举自己当状元,不过是虚晃一枪,用兵法来解释仅仅是佯攻而已。同时,方应物越发觉得,先前他要中状元的传言,说不定就是刘棉花自己散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某次辅入彀?

    最后结果无非是两个,第一是让自己清名保持不坠,甚至还有所上升,为未来打下了坚实基础。

    本来以他的背景,若名次高居前列,在别人心目中肯定不纯粹,一个不好就充满争议了,有色眼镜是很可怕的。

    但是经刘棉花虚晃一枪之后,自己在维持名次不低的前提下,反而成了遭遇不公的受害人形象,仍然可以保持清清白白的形象。

    从另一个角度,在朝中有人的前提下,自己受了委屈难道还不该得到一些赔偿?比如选官时候照顾一下

    第二是迫使刘珝自乱阵脚,做出了明显因私废公、违背规矩的事情。他公然依仗天子信任,强行践踏了君臣规矩,朝廷上下这么多言官岂是吃素的?不收个十本弹劾就算轻了。

    想到这里,方应物忍不住叹道:“科道言官看在眼里,想必次辅老大人要焦头烂额一段时间了。”

    刘棉花冷笑一声,“岂止一段时间?我看他今后很难再抬头了。”

    这话里有话,方应物愕然的表示自己听不懂,难道老泰山还有什么深意?

    现在刘吉并没有隐瞒自家女婿的意思,他看得出来,自家这女婿也是掌控欲很强的人。如果还遮遮掩掩的不告知内情。就难免要引得方应物离心离德了。

    所以又很明确的说:“老夫早从宫中得到消息,陛下将直接内批授官。用方士李孜省任右通政、邓常恩为太常卿,后面你自己应该想得到。”

    方应物小小惊讶了一下。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按照正常程序,文官从入职到任命自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吏部就是直接负责官员铨选的衙门,天子并是不能想封什么官就封什么官的。

    但天子毕竟拥有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若强行直接封赏某人官衔,便称为传奉官。这是要被文官集团所抵制和唾弃的,或者说并不是合法官职。

    在另一个时空历史上,成化天子滥封官爵是出了名的,文官集团虽然拼命抵制。但仍有大批的方士、僧侣、工匠、书画师都被一道圣旨授予官衔,最有名的代表就是方士李孜省。

    方应物前阵子忙于科举,一时间忘了这茬事,这次经刘棉花提起,他才记起如今也差不多到了传奉官风行的时候了。成化末期几年时间,就是传奉官极其泛滥的几年,直到成化天子驾崩后,文官彻底反攻倒算,所有传奉官才几乎被一网打尽。

    传奉官的巨大祸害和对文官体制的破坏性先不用去想。现在方应物突然冒出一身冷汗,这回刘次辅真要被自己的老泰山坑到死了

    通政使司右通政是什么地位,前文介绍过,方应物乡试座师李士实、项成贤叔父项文泰正为了这个位置你争我夺。

    可以想象。天子直接内批李孜省这种装神弄鬼的方士进入九卿衙门成为右通政,将引起文官集团多么大的震动,百分之一百的必将引发激烈朝争。

    在这种大背景下。刘次辅凭借君恩力挺张天瑞成为状元的事情与天子直接内批授官的性质何其相似?都是对天子对规矩的肆意破坏,都是君权对臣权的严重侵犯。

    那么刘次辅的所作所为少不得要被人拿出来相提并论。作为劝谏君王的论据和把柄了若一个堂堂大学士次辅被人与方士相提并论了,那他还何以在文官中立足?

    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丑闻。刘珝这个次辅即便不辞职也算是站不稳了,而刘棉花则可以顺势上升为事实上的次辅。一个比首辅年轻十岁的大学士,与首辅接班人简直没什么两样了。

    和这个巨大利益比起来,自己的状元当然微不足道了想到这里,方应物忽然索然无趣,自己还是距离这个游戏太远了,自己所经历的波澜与朝廷黑幕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他意兴阑珊的拱拱手:“科举已然终了,选官时候,要仰仗老泰山出把力气。”

    刘棉花立刻摆出长辈架子,敦敦教导道:“科举名次好也罢,不满意也罢,都已经过去了。你必须尽快将心态转变过来,须知科场与官场是完全不同的。古往今来无数人科场